跟武兆磊若明若暗的关系,公司里每个人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些。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个,别人怎么想只是别人的,不能影响我。而武兆磊也没有刻意去隐藏什么,这让我把握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于以后的事,我也不愿再去想那么多。有的时候,想的太多了一点用都没有,世事变幻太快,原想的和现做的总是大相径庭。
转眼又要一年,这一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心的磨砺太久已至让我感觉越来越疲劳。
我很少在现住的家里做着吃,我对那个地方充满恨。因此,中途转公交车的商场顶楼快餐厅便成了我常去的地方。在这儿吃饭的人群都差不多,年轻工薪族。也时常有母子俩或者母女俩出现在这里。
在人多的地方,我习惯坐在角落里,包括吃饭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在外表上给人的感觉是冷漠的,尽管时常试着改变不管在任何场合要露出一张微笑的脸,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在平常的日子里,表情总是冷淡的。就像在这样吃饭的时候,周围所有的嘈杂似乎与我无关,只在默默低头吃着东西的时候,偶尔会抬起头静静的向周围扫一眼。
武兆磊自从那次之后十天以来一直没有进过我住的家,他最近好像很忙,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公司里三天两头见不到他的人影。
从小到大,从没像现在这样过着单身的生活。单身的生活是孤独的,时而也很寂寞。晚上的电视剧并没有多大意思,而最近书也看得很少了,不知为什么,总爱看文革时期小说的我现在也提不起兴趣来,时常会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看一阵子,但这些天一直没有打开过……
难道我是一个害怕孤独的人吗?回想从小到大,自己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看书,想想自己的将来和理想。而现在,为何时常会变得烦躁不安呢?
反正,我在这里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吃饭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许,周围这些匆忙的人能给我孤寂的心一丝慰藉吧。
“姐姐?!”
冷不防突然有人这样叫我,意外的抬起头,一个小男孩站在桌子前,两只大大的
眼睛盯着我。我感到奇怪,看着他笑笑,“有事吗?”男孩看上去十岁左右,脸有点黑,大大的脑袋戴着一顶蓝色的帽子。他略微犹豫,“姐姐,我饿了,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
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后我皱起眉头。我向来对讨饭吃的人最没好感,不管男的或女的,老人亦或孩子。我不再理他,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姐姐,把你的饭分给我一些吃吧?”他站在我面前,继续说道。
我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他,“你父母呢?”
“在家里。”
“我不是不可以给你吃,但我认为这样不好,所以,你还是快点回家吧,小孩。”
他不说话,只用两只大眼睛盯着我看。无奈,只好把刚开始动的炒饭推到他面前,“那你吃这个吧!”
“谢谢姐姐!”他爽快而高兴的答应着,坐到我的对面吃起来。
略微打量他,穿得衣服虽然有些脏了,但并不破烂,他若不这样,很难把他和讨饭联系在一起。
“你家在哪里住?”
“荷泽。”
“那么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来玩。”
“玩?!和谁?”
“我自己。”
“……?!你多大了?”
“十一岁。”
看着他,心里越来越疑惑,“你这样跑出来,家里会着急的!”
“不会!”
“为什么?”
“我爹到外地干活去了,那个臭女人才不管我!”
“……臭女人是谁?”
“我爹的老婆呗,我妈死了。”
我不由皱起眉头,即而怀疑起他是不是在说假话。
默默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炒饭很快就吃完了,放在桌子上的一碟菜也将要被他吃光。
“那你还回家吗?”我又问。
“现看吧,我爹应该快回去了,等他回去发现我不在家,肯定收拾那个臭女人,所以我还想再等两天。”
“可是—你平时怎么生活呢?住哪里?”
“我住在朋友那里。”
“朋友?你朋友是干什么的?”
他狡猾的看我一眼,笑笑不回答,然后喝干净最后一滴菜汤。
“我吃饱了,谢谢,再见!”说着站起来,也不等我说什么就飞快的跑了。
他的影子很快消失,无奈的回过头,看一眼临桌正莫名奇妙盯着我的人,自我解嘲的笑笑,提起包起身离开。
在商场里转了两圈,心中想着武兆磊,他此时不知在干什么?我悲哀地对自己说:我很想他。
楼下停着武兆磊的车。
放慢脚步走到车身旁,证实他确实坐在车里。抬起手敲着车的玻璃窗,他从里边打开车门。
“才回来?”
“你坐在车里做什么?”
“和朋友吃饭了,经过这里—刚来,正在想你是不是已经睡了,上边的灯也没亮。”
“那……你上来坐吗?”
他看着我点点头。
我轻轻笑笑,“走吧!”
我和他又如往常坐在沙发的对面,他静静地倚在沙发上,我看着他。尽管武兆磊表情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
就这样慢慢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不禁叹口气问:“我想睡觉了,你走还是留下?”
他的目光移到我的脸上,眼睛无神的半睁着,平静的说:“我抱着你睡吧?”
我的脸不由抽动一下,轻轻皱起眉头。
“好吗?我就是想抱着你。”
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脸贴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祎文,你爱我吗?”
我睁开眼,看着他睡衣上的扣子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他晃动了我一下,“回答我!”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不知道……”
他不再说话,慢慢地抱紧了我。
“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我问。
“嗯。”
“我能帮你分担些什么吗?”
他只更加地抱紧了我,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却没有挣扎。
“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就说出来吧,太压抑了不好。”
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温柔的笑笑,轻轻吻着我的嘴唇,“没什么,没事—睡吧!”
我也笑笑,“那我们睡吧,时间挺晚了。”说着转过身,与他的身体离开些距离。
他似乎一直那样躺着没有动,不久听见他睡着了的喘息声。而我一段时间后仍不能入睡,忍不住揣测着他是不是真的睡熟了。这个睡在我身后的男人,曾经那么想拥有他,而此刻近在咫尺,彼此却已无可挽回的越走越远。
终于,我转过身看着他,他睡觉的样子很可爱,闭着的眼睛在黑影中像两只小毛毛虫懒懒地爬着。他的呼吸带着特有的身体的气息—我不禁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我的手停在他的耳旁,迎着他的目光,慢慢垂下眼睑,手滑落至他的胸膛。
“睡不着?”他温柔的问。
我沉默着,好久听见他继续说:“心里有什么就说出来,你心里到底能藏多少事?别太难为自己了。你想说生气的话也好,伤心的话也好,我都会认真听着并且放在心里,懂吗?”
我叹口气,“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对吗?”
他笑笑,沉默片刻说:“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着把我揽进怀里,“也许,我应该放你走,对你,我真的太自私了,注定了,我是要欠你的。”
心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突然的这句话让我有种怪怪的感觉。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如果以前我答应让你走,那我们之间会是另外一种样子,起码你会记着我的好,而不会恨我……”
“你不要说了,已然这样了。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多,如果只是工作关系而没有其它该多好,那样我可以好好的工作,多为你做些什么……”
“祎文……”
“嗯?”
“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吧!”
等待片刻,却没有听到他说话,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他笑笑,“算了,不说了,我不想惹你不高兴,你生气的时候我挺心疼。”
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很感动,一股冲动让我想说出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我已清楚他真的不愿我离开他。
可他似乎是想放我走。
“你想让我走?”
他抱紧了我,“不。”说着用下巴蹭着我的头发,“我想让你永远住在这房子里……”
我仰起脸看着他,想问,却止住了,不久开口说:“也许我很自私。”
“没有,你很独立,没有人能左右你的思想。只是,你的心太要强了。好了,睡吧!”
我闭上眼睛,依偎在他温热的怀抱里,慢慢地,变热的心开始融化,让我不由开始沉醉,男人与女人之间本能的反应不知不觉在身体里弥漫开来。他有些沉重的呼吸沁入我的肌肤,身体的变化轻轻撩拨着我的神经。一种不能自已的感觉让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轻轻的颤抖起来。
“祎文?”
“嗯?”
“……你怎么了?”
“……我想喝口水。”
他疑惑的望着我,触摸在我肩膀上的手略微的抓紧,不久,嘴唇慢慢地向我的脸靠近,我却条件反射的推开他。但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不犹豫地继续贴近我的身体。而在他的嘴唇在我的脸上游移时我抖动的厉害的嘴唇,和用力张着的眼睛让他慢慢停下来,看着我像在研究一样看不懂的物品。暗影中,看见他眼中无奈的光,一直以来我的坚决已在和他之间隔出厚厚的屏障,而他已在不知何时默认了这种现状:我不会接受他。
但他不甘心,手用力的捏着我的胳膊,眼睛在我脸上寻求着,直到我的眼中流出了泪。
他深深吸一口气坐起来,沉默不久后去端来一杯水,担心的望着我,“你没事吧?”
“没事……”
他接过我喝完水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轻轻地说:“你先睡吧!”
“……你要做什么?”
“我睡不着,看会儿电视。”说着已走出去关上卧室的门。
望着他离开,我体会着自己的虚伪与懦弱,抱着枕头久久不能入睡。
雪莹依然做酒水业务,他的新男朋友是一个酒店的餐厅主管。
“我想请你吃饭?”雪莹在电话里说。
“算了吧,无缘无故的?”
“我们已好长时间不见了,我挺想你的,而且他也想见见你。”
“见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有事没事的爱提起你,他就总问我是不是真有这么个朋友,怎么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像是很完美的样子!”
我忍不住笑起来,雪莹的嘴有时候不服不行,“那我更不能见他了,否则不露馅了吗?”
“才不呢!只有见到你才能证实我说的是真话!”
“那好吧,就让他破费一次吧!”
雪莹嘿嘿笑起来,“什么呀,那是他的荣幸!”
雪莹的男朋友长得又高又瘦,谈不上英俊,但一看就很自然的让人用“文质彬彬”来形容。他有些内向,与雪莹活泼外向的性格正好互补。他的话不多,一直坐在旁边听我和雪莹聊着。雪莹说她现正努力攒钱,等攒够了钱准备开一家小型超市,并对超市的理想地点及经营构思认真描绘了一番。
“不错!看来你对这个行业已很了解了,有备而来,不会空手而归,你会成功的!”
她开心又有些得意的笑着,“那就借你吉言吧!”
突然发现她变了,比以前更加的成熟,实际上心机也多了。我不禁想着,她男朋友在她面前只有“任她宰割”的份了。
不管怎样,雪莹终于找到了可靠的归宿,我希望她就此可以稳定下来。而她那明确的目标不久也将要实现,以她的聪明和勤勉—我衷心的祝福她!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午饭过后,我站在窗边,看着大雪压着枝头,覆盖着大地,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我不知何时对武兆磊从简单的爱或者恨变成了一种牵挂和心疼,而他对我做过什么似乎并不重要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对我好像变得有些疏远,或者像是在躲着我什么。也许我太敏感,但自从那晚之后他再也没去过。
他对我已经失望了吗?
雪一直在肆意的漫天飞扬,那一身的雪白让她高傲的忘了自己是谁,要去向何方。而我,清楚得看到了她将要落在地上刹那间的哀伤,和被践踏后而毁灭的悲凉。
听见了走廊里武兆磊的脚步声,看看表,离上班的点还有一段时间。我转过头,他从门外走过的时候看我一眼,径自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我回到桌子前坐下来,准备整理一份上报市里的材料,大脑却有些无头绪,用了近一个小时,才把剩下的两页整理完。检查一遍后,拿起材料向武兆磊的办公室走去。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粗略的看了一遍就扔给我,等打完电话说:“数字都对,其它的就不用我看了,你认为可以了就行。”
我答应着,拿着材料盯着看了一会儿,定了定心后抬起头看着他,“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跟你聊聊天什么的。”
“好啊,只要你愿意。”他轻轻笑笑,“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还好。”这样答应着不知为何却有些羞涩起来,停顿片刻笑着说:“我做饭也不难吃的,如果请你吃我做的菜,赏不赏光?”
他的眼中一亮,继而点点头开心的笑起来,那让人魅惑的眼神轻轻敲击着我的心,竟让我有些心慌。我对他笑笑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一种幸福涌上心头,深深地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我和他之间本来应该是这样快乐的。
正这样想着,抬头见何娜走进来笑嘻嘻的看着我,“在忙啊?”
我笑看着她,但心里却有些不舒坦,她很少来找我,除非有事,而我总觉得她来就没什么好事。
“你一来,我就感觉这屋里亮了许多!请坐!”
她在对面坐下来,仍一脸的笑容,像是要说什么,却不开口。
我笑着奇怪的问:“有什么好事让你这么高兴啊?说出来,我也分享一下!”
听我这样说,她有些意外的看着我,“你不高兴吗?”
“高兴什么?”
“你看你,工作一点也不敬业,助理怎么当的?!”
我越发的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的看着她,笑着说:“我听糊涂了!”
“哪,你给武兆磊做助手,工作上先不说,就算个人要有喜事,咱们作为下属的也该为他高兴才对啊!”
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心突然像被压上了一块石头,硬生生的往下沉去。我尽量保持着原有的笑容问:“什么喜事?我不知道。”
“冷总过来了。”
“冷总?我没见过,怎么了?”
她面带笑容,用力的盯着我,“原来你还不知道!不会吧?!我还想从你这里知道些什么呢!”她站起来,“我在董事长那里看到一个特别清纯脱俗的女孩,真的,特别与众不同!听说他一直呆在美国,今年才回来。姓—姓冷!看来武兆磊真的攀上高枝了。我临出来的时候董事长正要打电话让武兆磊过去呢!—咳!总算真正看上了一个,那几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孩这下可真正遇到对手了—好了,你忙吧,我该走了!”
何娜把她该说完的话说完后,扭动着腰轻飘飘地走了。她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无情的在我的身上深深的割着,尽管那一次因为王昊,我对这件事有隐隐约约的预感,但此时从何娜的嘴里说出来仍让自己的心有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荒唐!
武兆磊从门前经过,很快他又折回身来,在门口站住,看着我。
“你不舒服?”
我看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说话。
他快速走进来,皱着眉头,“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用力的笑着,“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
他看我一秒钟,“我去董事长那里,有电话给我转过去!”说着转身急匆匆地走了,不久又折回来,“如果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吧!啊?需要的话自己去拿点药—晚上等我电话。”他看看我,用力的笑笑,然后带上门离去。
默然坐了一段时间,努力收拾起大脑里散乱的细胞,咬咬牙振作起精神,把比较急的工作处理完,提前走了。回到了家里,斜躺在沙发上看着房间里已经很熟悉的一切,突然仿佛都是不真实存在的!对啊,这里的所有原本都不属于我,而武兆磊却硬把这样的生活安排给我—突然有些惧怕起来,真切的意识到自己已完全受控在他的手里!内心的恐慌让周围的所有变得的狰狞。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思想,是他吗?不是,显示的号码很陌生。
“祎文?”
我不禁愣了一下,手机里是久违的熟悉的声音,意外加上已有些愚钝的大脑让我有些口吃起来,“古,古先生?”
“是我,现在忙吗?”
“不忙!你呢?”
“我啊,我正在济南,走不了了。”
“你在济南?!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下午,想晚上赶回去的,有事耽误了,没想到今天雪越下越大,把我困这儿了,呵呵。”
听着他富有磁性的笑声,我也跟着开心起来,烦恼暂时被压在脑后。
“那你今天不走了吗?”
“应该是吧,高速路已封了。”
“噢,你现在哪里?”
“我还是在上次来的地方,在这儿没事,给你打个电话吧。”
我笑起来,“那,我过去看你,方便吗?”
“行,方便,你几点下班?”
“我—现在外面呢,出来送材料了,已到下班的点,现在已没什么事了。”
“好吧,我先在这儿等你,行吗?”
“好的,我一小时左右能到。”
关上手机,一丝温暖划过心田,转眼间心已不再像窗外的天一样冷。不可否认,因为古裕铭的突然出现,伤痛的心暂时缓解了。
我起身去洗脸,镜子里的面容仍然让自己较为满意,不禁对着“她”轻轻笑笑,同时却又突然想起那张笔记本里的照片。怔了片刻,转身回到卧室,在床边犹豫片刻,忍不住又拿出它来。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甜美,整齐而雪白的牙齿衬着红色艳丽的嘴唇,再忧伤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也会被感染,而抱着她的男人就证明了这一切。他虽然笑得没有那样灿烂,双眼之间却全是爱意与温柔—我的心又一次阵阵发疼,在武兆磊的生命里,她曾经是他的全部,而我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一生无缘,终将与他擦肩而过。
也许错的是我,自卑自傲与霸道让我对自己实行了全封闭。但我到底该怎样才好?他是个很现实而有野心的人,而我,不能给他那个他想要的台阶。想到这里想哭的冲动即将不能自抑,我用力咬咬牙,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因为怕自己哭起来就收不住。
平时不喜欢化妆,但还是把努力把脸上修饰了一下,然后略微犹豫,说不清是为什么,终于打开衣橱,翻着里边的衣服,寻找适合我的那一件。
里边的衣服都适合我,这一点从第一次打开时就发现了,虽然从未动过。而此时将要派上用场,我将要穿着她们去“应约”。想到这里,脸上露出报复性的笑容。
古裕铭依然不变温和而感化人的微笑,每次想到他或见到他,总会让我想到家或者父亲。我坐在他的斜对面,低头喝着他沏的茶,温暖让我抛开了所有的烦恼。
“那次逍儿把手机落在我的办公桌上,从上面无意中看到了你的号码。”
抬头起头,他正看着我微笑着,就有点局促,问:“小李师傅呢?”
“我是自己开车来的,这次的事比较重要,也很急,就直接自己开车来了。”
“是这样。”
他笑笑,停顿片刻,接着问:“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听他这样问,就想到了武兆磊,接而伤感起来。我轻轻笑着,“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他像是很意外,点点头没再继续问。沉默一段时间后,说:“最近还好吗?心情怎么样?”
“还好—就是,我想换个工作。”
“为什么?有什么原因吗?你以前就提过。”
我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杂志若有所思,慢慢地说:“也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该换工作了。其实很早就想换工作,却一直拖到现在。”
“你是说现在的工作环境或者薪资什么的已不能让你满足了,是吗?”
“也算是吧!”
“也算是?你想换个什么样的工作?”
“没想好,有些迷惘。”这样说着,扭过头略带微笑的看着他,“你能帮我吗?”
他笑起来,“怎么帮呢?想去我那里工作吗?”
“好啊!真的吗?”
他笑得仿佛很开心,露出整齐而白净的牙齿,“你的性格和逍儿有些相像,呵呵,你难道真的想去我们那个乡土小镇吗?”
“真的,那样还离得你近些!”
他的脸色略微有些变化,但我却更加认真起来,“我很喜欢你们那里,比这儿强多了!”
“好吧,我会考虑,现在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想吃什么?去哪儿?”
我回过头扫一眼房间,“就在这儿吃吧!好吗?反正在哪儿吃都一样。”
“好吧,我打电话订餐。”
我和他坐在餐桌的两头,他的话很少,一边吃着一边偶尔接一两个电话。同时不断把一些有营养的菜换到我的面前。这次和他在一起吃饭已经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在我的心里,和他的距离已然很近了,所感受到的甜丝丝的温暖也更加强烈。我甚至觉得他就是我生命中某一个重要的角色。
而实际上,他只是我朋友的父亲,亦或者是所崇敬的“救命”的人。
我真切的感觉到他也如我想靠近他一样的想靠近我,而他却不想彼此间关系复杂,这让我更加的尊敬他。我想,我和他之间已经心灵相通了。
也许有钱的男人更想征服女人,武兆磊不就是这样的吗?但他是否明白,受伤的心用多少钱都医不好的,女人越多,只能让他越迷惘,越空虚;也会伤害真正爱他的人—这样想着,我突然看到了武兆磊的脆弱。也许吧,他是感受到了我真实的爱,才这样的对我不放手,甚至用卑劣的手段。
“你有些偏瘦,平时不认真吃饭吧?”
“嗯,我吃饭比较随便。我不瘦,正好吧,嘿嘿,不能太胖了!”
“自己做饭吗?”
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摇着头说:“一般不做。”
他笑一下,“自己租的房子?”
“是,租的。”
“房租贵吗?”
我并不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但此时想说的话到嘴边却不自然起来。
“不贵,刚刚搬过去,朋友的。”看他点点头,赶紧转了话题,“逍儿最近怎么样?功课上有没有进步?”
“还好,这段时间知道用功了。”
我点点头,“逍儿很聪明,也很懂事。你太太好吗?”
“还好。”
他的回答很简短,没有多说一个字。我看他一眼没有再问下去的勇气,低下头继续吃着他让我吃的饭菜。和他在一起是温暖的,这种温暖足以让我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他的一举一动总透着一种男性特有的伟岸与温柔;继而不禁联想到逍儿与她的母亲该有多幸福!
我突然有些心情低落,口中的菜也没有了滋味。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怎么了?”他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我不自然的笑笑,“没怎么。”
他沉默,不久又问,“那段时间你的情绪很差,怎么回事?”
“没什么,工作不太顺心。”
“是么?说来我听听。”
“就是工作上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还有别的原因吗?”
我有些调皮的看着他,“失恋了呗!”
他看着我不认真的样子很无奈,却也无可奈何,独自沉默一会儿说:“好好吃,过会儿送你。”
“赶我走呀?”
他苦笑,“不要这样想我,回去晚了我怕会有人不愿意。”
我知道他的意思,说:“我没有男朋友。”
“你认为是没有,可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人去注意呢?没准现在就有人在你门外徘徊呢!”
我眯起眼笑,“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
他注视着我,然后慢慢露出灿烂的笑容,“你不是要去我那里工作吗?”
我笑得眼更弯了,“行吗?”
“行,只是,你想做什么呢?”
“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了!”
他的脸色又一次轻轻地变了,虽然不易察觉,但我却感觉到了。
“为什么?”
“不知道,我就是想,没有为什么。”
“和我呆时间长了你就会烦我。”
“不会的,我保证!”
他不再说话,感觉到他的变化,一种幸福油然而生,不禁接着说:“我很想再去看看那里的海。”
“那里的海有什么好看的?”
“说不清楚,就是喜欢那种感觉。假如我还有机会去那里,你能陪我去看海吗?”
他眼神的变化愈加明显,而我不知为什么总要说这些撩拨人心的话!反省自问,却真是心中所想的—我是怎么了?!我这样的想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地方。我不敢再看他,一种强烈想要诉说内心委屈的冲动缠绕着我。如果依偎在他的怀里,感觉一定是温暖而踏实的,并且受伤的心一定能从他那里得到安慰—我用力的咬咬嘴唇,努力克制自己这样的思想继续蔓延。
他是逍儿的父亲。
我和他虽然此刻近在咫尺,实际上他与我来说是远在天涯。
“祎文。”
思维突然被他打断,蓦地抬起头,带着疑问望着他。他的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你有没有把我看成坏人?”
我不解而干脆地回答,“没有!在我的心里,是崇敬你的。相信吗?从海边第一次见到你,实际上那是第二次,第一次看见你是在医院里,当时睁开眼睛,眼前模糊不清,我还以为自己已到了天堂,然后就看见了你的背影,我还以为是上帝抛下我走了呢。”我认真的说着心里的话,满目真诚的望着他。他一直专注的看着我,正当要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是武兆磊打来的。
“喂?”
“你在哪里?”
“……在家,有事吗?”
“在家……哦—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
“是不是已经睡了?”
“……是。”
他停顿,“好吧,你睡吧,我还在酒店里,离家不远,过会儿忙完就过去。”
“不!不用了。”我的语气不自然,有些懊恼,尽量缓和语气放低声音说:“你忙吧,不用管我。”
“……你身体不好,我不放心你—你睡吧。”
不等我回答,他关上了电话。
古裕铭微笑着看我合上手机,独自沉默片刻,说:“我送你回去吧?”
“好……”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路上有些地方已经结成了冰。车开得有些慢,不过他的行驶速度也许并不慢,我可能是坐武兆磊的车坐习惯了,一般人都不会像他那样开车。
“你什么时候还会来?”
“说不准,这边大多数事情都不用我过来。”说着看我一眼,“还想见到我吗?”
“对,想。”
他沉默一会儿,“那好,我会来看你的。”
我有些感动,“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转过头来笑笑,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爱怜,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扭过头看着前方,语气尽量变得自然,“我们之间算是朋友吧?”这样说着又后悔自己太傻,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老了?嫌弃我?呵呵。”
“没有!朋友还有年龄界线的吗?再说你也只不过比我大十几岁而已!”
他又笑,停顿不久后说:“祎文,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我,或者打电话,或者发邮件,只要能帮上你就一定不会不管你。那段时间我感觉到了你的反常,却也无能为力。”
我突然不明所以的问:“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
他略微愣了一下,笑笑,“我不知道。”
我仿佛看到了他内心的一些伤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他的心里已留下了我的影子,或许他想把这种感情转为其它的方向,但他能做到吗?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能一直放在心底而永不表露出来,所以,他是一个好男人。
“那,如果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也告诉我好吗?”
他笑起来,冲我点点头,“好。”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我已到家,在楼前他停下车,转过头来问:“几楼?”
“五楼。”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睡觉要把门锁好。”
“放心吧。”
他动一下嘴唇,带过一丝笑,“就这样吧,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有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我,记着,只要我能帮到你什么,就不会不管你。”
“好,你一定会来看我是吧?说话要算数!”我有些小孩脾气地说。
“算数。你上楼吧,我在这儿看着你。”
我不放心的又问:“你不会迷路吧?”
“不会,迷路了就给你电话。”
看着他温和的笑容,我不舍离开,却没有任何犹豫,说声再见转身下了车。当我爬到五楼门口的时候,听见他的车离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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