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夕(半自传体小说)
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怜。
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
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
小楼寂寞心宇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这是郭德纲用得最多的一首定场诗,出处是相声大师马季先生的儿子马东,年轻的时候在澳大利亚留学时候,失恋醉酒后写下的。每当听见或看见这首诗词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小时候生活在大型厂矿企业里自给自足的种种生活学习的画面,虽年代久远,但却记忆尤深。……。
上世纪70年代末,我出生在祖国西南重镇成都市第二人民医院二楼妇产科。据我母亲回忆,我是第二胎,国家刚刚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我是属于计划外产品。为此,身为大型国企职工的父母,面临了和不符合国家大好政策的尴尬局面。结局就是要各被降2级工资,在那个年代,2级工资大概十几元,这是一笔巨大而无法承受的损失。在巨压之下,老夏同志率先投降,先是在家里各种方法促使我母亲流产无果,押着我母亲先后三次去医院做人工流产。(前两次一个好心的医生阿姨说,应该是个健康的男婴,强烈的建议生下来)第三次,因为已经无法正常人工流产,再继续可能涉嫌刑事犯罪,老夏同志才勉强同意生下来。也许是我在母亲胎中感受到了生命的不易,也许知道自己注定是一个不讨家人喜欢的小东西。终于,我悄悄地弱小地降临在人世间,体重比肥硕的老鼠略大,哭声短而富有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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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爱情有明显的时代印记。母亲出生在北京胡同里面的文艺家庭,虽然外婆生母亲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但外公和老阿太(外公的母亲,江浙人都称呼阿太)对母亲疼爱有加。外公是民国时期是鲁迅和老舍先生的学生,思想进步,是参加过“茅家岭集中营暴动”的老革命,同时也是解放初北京人艺的创始人之一。母亲打小周末就在胡同家里经常看见北京各种文艺大咖来家里聚会高谈阔论,多年以后母亲都能清晰地记得茅盾先生和老舍先生周末经常来家里聚餐,每次一来,家里老阿太就会做炒河虾、红烧狮子头、雪里红等一系列外公江浙老乡的家乡菜,再烫一壶江浙特有的加饭黄酒,屋里屋外都弥漫着诱人的香味。受家庭熏陶,母亲自小就喜爱文学和音乐,幻想着各种才子佳人的美好爱情故事。结果,故事没有等来,事故却不请自来。母亲小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由于外公经常组织文学界的朋友在家举办艺术沙龙,且说了当时很多文人愤青都会说的一些不当言语。外公被错误的打成了“右派”下放到西南边陲小城,一家人随之迁往了小说里的“人无三分银,地无三里平”的贵州贵阳。外公由于没有了收入来源,后面找的外婆又接二连三的生了大姨、舅舅、小姨,全家人收入来源全部靠外婆一个人,生活之艰辛可想而知。我的母亲大人,只好打消了才子佳人的幻想,踏踏实实帮家里照顾弟弟妹妹们,虽然学习成绩优秀,当高中毕业后还是早早进入了一家大型国企当工人。
我的父亲身世同样不堪,出生在四川省绵阳市安县一个叫“花街子”的小镇。爷爷也是一个老革命,可惜是国民党加地主,解放前还略有一些资产。当然了,这些解放后统统是要人民政府统一没收重新分配的。爷爷也因此被无产阶级专政近二十年。老夏同志打小就学习优秀,心思缜密。一看,这是必须要早早和“地主反坏右”划清界限的。小学四年级就一个人独自来到了贵州贵阳,投奔了在贵阳六中当老师的叔叔婶婶。刚来的时候,由于叔叔婶婶一直结婚多年没有生育,所以很是感受了一阵少爷般的幸福生活。好景不长,不知道老夏同志是不是“送子童子”化身,没几年光景,叔叔婶婶接连生了5个儿子。老夏同志的待遇和我母亲一样,基本要负担起家里弟弟妹妹们的各种家务琐事。好在老夏同志绝顶聪明,在祖国号召上山下乡之际,迅速读了一个中专,毕业后分配在了和我母亲同一家大型国企当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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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结识充满了戏剧性却又是必然的。母亲上班以后摆脱了照顾弟弟妹妹们的家庭负担,很快又恢复了多才多艺爱幻想的的文艺本性。工作之余,拉二胡、写散文、读苏联小说,加上形象气质佳,追求的青年才俊不在少数。据说有一个有海外背景的叔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懂,懂外语有能力还很神秘,完全符合母亲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可惜这个叔叔不仅外形迷人,身世背景同样神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去不返,有的人说他去了美国,有的人说他进了大牢。只留下一张模糊不清充满浪漫气息的照片,让母亲一个人常常夜里独自惆怅。(多年以后母亲拿出这张照片给我看,我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为啥我的童年总是充满了暴力和黑暗,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在加上母亲的家庭出生不好,一晃母亲就到了晚婚年纪,这个时候必须出现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他出现了,就是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中专毕业以后,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性格谨小慎微,工作上兢兢业业,还是有名的技术骨干。组织上送至河南郑州铜厂重点培养,闲暇之余,突然发现自己也二十有八,还是单身。父亲实习的车间领导对父亲欣赏有余,想把自己的宝贝闺女介绍给父亲。父亲怀着忐忑与憧憬的心态与宝贝闺女见了一面,不知为何,父亲竟然与有知遇之恩的车间主任关系逐渐变淡。(多年以后,我情窦初开的时候才朦朦胧胧明白,原来一个人的外貌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你不需要也来不及去了解一个人的内在美。)一日母亲心情不好,和同伴到成都散心,偶然认识了回家省亲的父亲,一打听,竟然还是同一个国企的。(这个国企规模非常的大,大到很多人一辈子到退休可能也不认识甚至是没有见过。)回单位以后,一打听,父亲是一个有名的老实人(当然了,现在说谁老实基本就是骂街,那个年代实打实的是一种美德。)且前途未来可期。就这样,原本浪漫温柔的母亲嫁给了老实人老夏。第二年就有了我的哥哥,一个打小就各种优秀的让我艳羡不已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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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到我出生在成都,一博三折差点没有来到人世间。因为是多余且给家庭带来许多不稳定因素特别是经济因素,一生下来就被丢在了四川绵阳安县花街子老家。打小就体弱多病且性格柔弱多疑,不过没想到短短的几年竟然是我快乐童年的全部。小时候在花街子的日子快乐的不像日子,虽然生活很是清贫,一年到头,基本每天都是稀饭豆腐乳,还有就是婆婆腌制的酸豇豆和酸萝卜,极致的美味就是用白糖冲一杯糖开水,那甜滋滋的味道至今都记忆犹新。婆婆是一个没有文化但心地善良的小脚老太太。儿时记忆中经常有一身淤泥破破烂烂的叫花子来家门口乞讨,虽然我们自己生活都很清贫,但每次婆婆都舀一些为数不多的白米给乞讨的花子。“都是穷苦人,穷人帮穷人”,这是婆婆常常说的一句话。这为我长大以后虽然没有啥大的成就,但一直保持着内心的良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快乐的童年每天就是无忧无虑的玩耍、放牛、田地里疯跑,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印象中的童年确是五彩斑斓的。我总是觉得我的记忆力是优于我其他方面的能力。我现在都清晰地记得我不到2岁的时候,爷爷带着我去看露天电影,我骑在爷爷的肩上,看的是一部外国反特电影,电影情节我都记忆犹新。然而好景不长,5岁左右父母把我接回了贵阳,来到了父母工作生活的大型厂矿生活区,我长达十几年的灰色的童年和少年生活揭开序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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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来到贵阳,5岁的我非常的不适应。我们生活的是一个超级大的厂矿生活区。厂矿方圆面积几十平方公里,是一个正厅级企业,光是大大小小二级公司厂矿都有70多个,光是正式职工都接近3万人,加上家属整个生活区有十多万人,有自己独立的医院、幼儿园、学校、电影院、公安局、会议中心、体育馆、宾馆、各种各样的商铺酒楼饭店应有尽有……基本就是一个中型的自给自足的城市。以前的我生活在四川的农村,无拘无束!一下了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半军事化的城市,由于军事保密的需要,我们厂区对外宣传为404厂。(当时支援三线,全国各地建立了许许多多保密半军事性质的大型国企,都是以数字为代号。)初来乍到,我发现我的口音问题严重,这里的人大多来自祖国大江南北,且以东北人居多,大家自发的统一口音为东北口音。我一口纯正的四川绵阳话闹了不少笑话,我现在都能清晰地记得我看见公鸡,一口一个“鸡公‘鸡公’”的叫着,没有少被周围人笑话。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现我竟然还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而且毫无例外的长得非常洋气帅气,聪颖非常。以前一个人每天傻傻的疯玩,完全没有比较的概念。现在好了,现在首先就有一个各方面都比我优秀的哥哥,第一次见面,我就被眼前浑身焕发着耀眼光环的哥哥照耀的睁不开眼,自卑且拘束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了。
慢慢熟悉了环境,和陌生的父母和哥哥慢慢熟络起来。我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温柔且富有爱心的中年女人,虽然几年没有接触过,但是有一种天然的母爱吸引着我,我不自然的就想靠近她亲近她。我的哥哥和我很快也打成一片,很快我就成为我哥的小迷弟。我哥哥比我高大半个头,五官清秀、唇红齿白、聪慧过人,最让我艳羡的竟然有一头天然的自然卷。我的父亲是一个面色阴沉、不苟言笑且不怒自威,天然带着一股凶神恶煞的气质,我第一眼看上去就吓得想去厕所尿尿。当时我还在心里想,他只是外形凶恶,也许是一个面恶心善的人呢?很快,幻想就破灭了,第一天到家,我记不清我是说错啥话还是打破啥碗碟了?我就被父亲按在椅子上用柴火棍(我们当地用来烧煤灶引火的木棍)狠狠地抽打起来,我一边大声的哭喊一边用眼神发出求救的信号,果然,善良的母亲和帅气的哥哥只是向我投来无助无奈的目光,没有丝毫解决问题的能力。我当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迅速调整生存方案。开始不停的向父亲求饶并富有节奏的呼喊周围的邻居。(当时我们居住在一栋三层楼的木质结构的楼房里,左右邻居基本做点啥事等能听得真真切切。)这一招果然管用,很快隔壁的东北周伯伯就闻讯赶来,阻止了父亲的暴力行为。我一边揉着浑身红肿的屁股蛋一边暗暗下决心,“如何生存?”看来是当务之急啊!方案必须调整!从此以后,我一边冷静的观察周边的人和环境,很快发现了家庭地位的金字塔体系。哥哥聪明清秀,是家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家里的财力精力都是培养哥哥为重,冷酷凶残的父亲是一个典型的双面人。在单位是一个温文尔雅专业素质很强的化工工程师,回到家里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粗鲁汉子,对老婆孩子非打即骂。善良的母亲是厂里报社的记者,在单位人缘极好,整天笑眯眯的。一回到家里,就小心谨慎的对待父亲,生怕一句话不对头招来劈头盖脸的打骂,不过母亲对我们两个孩子极为宠爱,虽然惧怕父亲的淫威,但是每次父亲下死手的时候,母亲也还是怯懦的冲上来护着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迅速的摆正自己的位置。“生存还是死亡”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我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随时随地一进入家里,能够迅速通过空气中弥漫的不详气息,知道今天需要做什么,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迅速在脑海里定型。一脸谄笑的面对阴晴不定的父亲,就这样,好像每天都因为拿错碗递错勺子等等被连环耳光打的脑袋子嗡嗡的。(这也为我后来中学时代抗击打能力强打下了夯实的基础。)后期形成了天然的生物钟,只要父亲一回家,我身体下意识的就想去厕所,一进去就是半个小时,一直等着母亲回来,我才战战兢兢的出来。尽管非常害怕父亲的淫威,但是从我见到我的光彩夺目的哥哥第一眼起,我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崇拜他,愿意为了哥哥去奉献我的一切。我读幼儿园的时期,哥哥每天放学回来接我回家。幼儿园当时每天午睡以后,老师会发饼干或者其他小零食,我每次都会省下来留给哥哥,我就愿意把最好的留给优秀的哥哥,也愿意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保护哥哥。哥哥打小就比我顽劣,家里大到电视机、书桌家具、小到锅碗瓢盆无一例外的都被哥哥打烂弄坏过,虽然我很害怕父亲的淫威,但是一想到哥哥可能会受到父亲的责罚,我宁愿自己去主动承认错误,换来父亲一次次的毒打,只要哥哥不被责罚,我就心甘情愿。(这样的念头一直跟随着我到成年以后,成也萧何败萧何,暂且不提。只是我从小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父亲每次打我都会下手很重,很多次,全身浮肿的我感觉自己就快要被父亲打死了,为什么?多年以后我知道了真实的原因以后,我不仅释然!也从内心不再那么憎恨我的父亲。)就这样过了两年,一晃我也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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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9月初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光荣的成为了我们厂子弟二小的一名小学生。开学的第一天,我就看见哥哥作为全校的大队长站在主席台代表全校同学发表开学演讲并升起了鲜艳的五星红旗。我在下面骄傲的和新认识的同学说,瞧,“那是我哥,那是我哥。”当时的我对哥哥的极度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上学以后,果不其然的我不是一个读书的料。首先学习的是拼音,我在四川绵阳长大,卷舌平舌翘鼻音统统分不清,其次,简单的数学我也是弄得晕头转向,不明白简简单单数学题为什么一定要弄成“鸡兔同笼”这样复杂的社会性问题。所以,从一上学开始学习知识,我就学的一塌糊涂。反观之,我的一母同胞的哥哥,年年三好学生大队长,各种荣誉应接不暇。每次家里来客人,父母总是要求哥哥背诵几首唐诗宋词,再快速的把玩具魔方六面复原。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面一脸艳羡的我。家里的客人每次开心之余,发现角落里焦虑的小儿子,总是会客气而礼貌的说:“这个就是四川回来的小儿子?长得挺淳朴哈!”然后留下愤怒憋屈的我扬长而去。
说实话,我对哥哥一点记恨也没有。也许是一母同胞的原因吧,我对哥哥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对哥哥的各种优秀发自内心的佩服和赞赏。每天跟着哥哥后面跟屁虫似的,哥哥说的都对,不对也坚决执行。而且发自内心的怕哥哥受到任何伤害。每一次家里的大到电器小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哥哥总是无一例外的打烂打坏,每次,我都怕哥哥受到父亲的惩罚。每次我都主动承认是自己弄坏了,换来父亲一次又一次的毒打,但是每次受惩罚的时候,我想到可以替哥哥受罚,内心总是开心而幸福的。记得有一次,哥哥带同学来家里写作业。哥哥一个叫做”黄扒皮”的同学拿出一支当时很时髦高档的自动铅笔给我哥哥炫耀,看见哥哥一脸艳羡的目光,我不禁心疼不已。当天,趁哥哥和同学出去玩耍的时候,我悄悄地从黄扒皮的文具盒里偷偷地吧自动铅笔拿了出来,并且藏在了我的床铺里面,准备等过几天的时候给哥哥。结果,第二天哥哥放学的时候哭哭戚戚的回来,说是黄扒皮说他偷了自动铅笔。我一看哥哥受了委屈,马上把藏好的自动铅笔拿了出来。结果我啥也来不及说,父亲按住我就狠狠地毒打了我一顿,柴火棍都断了两根。事后,我又被母亲带到了哥哥的班级,当着哥哥全班同学的面,我跪在地上给哥哥的同学赔礼道歉,当时年幼的我,内心充满了屈辱,不过一想到可以替哥哥洗脱嫌疑,我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的童年总是灰色和黑暗的,因为父亲每天总是阴沉沉的脸,而且经常动辄打骂母亲和我们,多少次半夜,熟睡的我们听见母亲的惨叫,我和哥哥从睡梦中惊醒,看见母亲被父亲用电工皮带抽打着,虽然我们吓得瑟瑟发抖,我们还是勇敢的冲上去,跪在父亲的面前苦苦哀求……换来的是,新一轮的打骂……
当然了,日子也不总是灰色的。父亲经常出差,每次一出差,我们总是会在父亲出差的前一天表现的格外乖巧懂事,小心翼翼的等父亲走后,派出暗哨,确认父亲已经上了长途公共汽车,我们的幸福时刻到来了。我和哥哥在家里疯狂的跳啊、唱啊、肆无忌惮的看电视,约小朋友来玩,打兵乒球,捉迷藏……母亲总是在一旁一脸微笑地看着我们,然后给我们做红烧肉、辣子鸡、珍珠圆子好多美食给我们吃。很多次,还让我们先睡一会,然后去看晚上的午夜场电影。每次去电影俱乐部的路上,总是会在市场夜市路边点上一碗牛肉粉分给我和哥哥吃。我和哥哥两个人分吃一碗香喷喷的牛肉粉,而母亲就在旁边一脸微笑的看着我们,画面温馨至极,多年以后我都仿如昨日一般。就这样,那些年我们看了很多很多80年代经典的电影《少林寺》、《斯巴达克斯》、《尼罗河上的惨案》、《佐罗》、《神秘的黄玫瑰》……父亲不在的日子里,母亲经常会在家里用老式的卡带录音机给我们兄弟俩播放前苏联歌曲《喀秋莎》、《红梅花儿开》、《三套车》也会播放理查德的钢琴曲和广州音乐,我最喜欢的还是瞎子阿炳的二胡《二泉映月》……每次听见这些凄凉动听的曲子,我的内心总是会涌起一丝悲凉,我骨子里面内心敏感的性格应该就是这个时候种下了因。就这样,在妈妈的呵护下,我们慢慢长大,进入了青春期,开始上了中学。我的青春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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