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在仁寿的方家中学,也就是仁寿九中校(后来作为仁寿县农校)与当学校老师的姑姑一起生活。有一天晚上,大家都跑到学校的教体育的李老师宿舍去,因为李老师家升了烤火炉,因此大家都去蹭暖和。
李老师的宿舍只有一间,大小十五六个平方左右的样子。一下去了十来个人,加上又有一个炉火烧得很是旺盛的木炭的烤火炉,因而一个房屋一时间真的是暖气融融的让人十分惬意。
李老师的妻子是一个在阿坝州医院里工作的医生,姓陈,个儿不是很高,长得小胖小胖的。当时刚刚与李老师结婚不久,看到这许多的老师来到家里,满脸都是笑意,忙东忙西地给大家倒开水。
就在大家都围着烤火炉其乐融融东拉西扯摆着龙门阵的时候,忽然间那李老师的爱人一阵惊呼:“唉呀,我的裤子被火烫了一个洞!”。
顿时,整个小屋就鸦雀无声地静了下来,大家都把目光往那李老师的爱人小陈老师投去:小陈老师的一条看起来有一些厚实的藏蓝色裤子的膝盖部位处,被那木炭爆出的火星子烧了一个豌豆大小的洞!
我看见虽然小陈老师的裤子上已经没有火星子了,可那小陈老师仍然一面不顾一切地拍打着她那看上去有些厚实的藏青色裤子。一面带着哭声的语气说不停地道:“我这条裤子才穿两天,是一条纯毛的新裤子,花了七十八块钱买的呀!”。
听了小陈老师的话,本来就十分寂静的小屋,此时就显得更加的寂静了。全屋子里只有那烤火炉子里燃烧的木炭不时发出一两声“啪、啪、啪”爆裂火星子的声音。当时的我心里想,不就是一个豌豆大小的洞洞吗?补上不就好了?!我穿的的裤子还有几个补上的疤呢!
过了两三分钟后,小陈老师的爱人教体育的李老师上前去埋头看了看后说:“没什么,洞不大,明天去方家街上找缝纫社里一个手艺好的裁缝织一下,就可以了!”。
于是,小屋里的人才又开始说话热闹了起来。只是大家说话的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小陈老师的那条纯毛藏青色裤子说话。
从大人们的话语间,我才知道,原来小陈老师的那条花了七十八块钱买的藏青色纯毛裤子,是一个老师一个多月的工资才能够买的,而且纯毛藏青色裤子还不是到处都能够买得到的!
我听了大人说的话,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也在心中也“咯噔”了一下:记得我姑姑她们在去年,也就是一九六六年的十一月份,去北京接受毛主席第八次检阅红卫兵时,姑姑留给我去伙食团打饭吃菜的二十多天的伙食费才六七块钱。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那七十八块钱可以让我吃上近一年的伙食费了?!难怪小陈老师气得直顿脚啊!
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想,要是哪一天我自己也能够穿上一条纯毛的裤子,那才安逸哦!
时间到了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中期的一九七五年,那时候我已经在黑龙滩东风渠扩建工程指挥部清水团部当材料保管员了。每一个的工资是十八元,一个月的生活费只需要八九块钱。
一次,我回家给母亲说我想买一条“的确良”的裤子,我到清水街上的一个百货店看了一下,买一条“的确良”的裤子要花八块钱。母亲回答我说:“你才十六七岁了,花七八块钱去买一条裤子?你自己要学会节约一点哦!”。
听了母亲的话后,我就没有再说去买“的确良”的裤子了。
又隔了几个月,有一天我从东风渠清水团部所在地的“红石坎“,也就是现在天府大道南段的航空职业技术学院那个地方回家去。回到家后,晚上母亲对说:“红儿,前一次你说想去买一条‘的确良’的裤子,我想了一下,你还是去买吧!”。
听了母亲同意我去买我想的‘的确良’裤子,心里十分激动。第二天回“红石坎”团部去时,特意绕道到了清水街上的一家百货商店,花费八块钱买了一条“的确良”裤子。
当接过那条“的确良”的西裤时,我内心深处充满了喜悦和激动,因为那是我长到十六七岁以来穿得最贵的一件东西。而手中的“的确良”裤子传递给我内心的那种质地感觉,确也是一种享受般给我的感觉。
记得那条“的确良”裤子一直陪了我三年多,平时我基本上都不穿它,只是在星期天如果从“红石坎”团部回家去,亦或是节假日的时候才穿上它。虽然只是用八块钱买的一条裤子,但是在我心里,远比那方家中学教体育的李老师的爱人小陈老师,还要更加珍惜那条裤子。
有一次我用装满鲜开水的一个大瓷盅来熨它,谁知道熨成为了两条笔直的棱角,搞得我都心疼了好半天!
逶迤的时间进入了八十年代,婚后的我,在一九八二年的春天,与妻子一起到成都人民商场去,妻子用一百多块钱,给我买了一套小陈老师那样的藏蓝色纯毛中山服,四个衣兜,衣服的领口处还有一个现在的衣服不长见的“风纪扣”。一套衣服裤子拿在手里,能够感觉到它厚实板扎的质地,衣服和裤子的下坠感都很强。
那年冬天,我穿着那套纯毛藏青色的中山服在身上,觉得寒风是一点都不过的。
过了一年,妻子又在人民商场给我买了一套西服,西服的颜色是麻灰色的。那时清水街上穿西服的人还比较少,也是我头一次穿西服,穿上去走在街上我总觉得路人都看着我,心里有一些别别扭扭捏手捏脚的感觉。
到了区公所的后面大院的坝子里,被我们的区长朱义贵看到了,朱义贵区长老远就笑呵呵地大声说道:“哟,刘红,今天你娃娃还穿上了屁股后面开着口口的西服了嗦?!还洋盘起来了!”。弄得我满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
想起过往的一些事,真的是感道“陈年往事愁扶起,任凭岁月满秋痕!”。但愿人们生活都岁月静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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