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采菊就站在一处四层楼的某一个窗口前,她时而沉思,时而向外眺望。
风起尘烟,飞落的黄叶,它们没有翅膀却能飞起来,哪怕很短暂,必定曾经飞起过,是的,她自言自语道,我要为我自己架起一做桥。
然而,这里,目光所到之处,无论是哪个方向,远的,近得,一律是火柴盒似的窗口,黑洞洞的,再向下看,更无一点颜色。
那些黑色的后背围成的三两个圈,在一起打扑克,下象棋,像一只只聚在一起的企鹅。只是在那一堆背影中,她能看到一个不同的灰色外套。
正因为他住在这里,所以她也才住在这里。
她看了看她的手表,还有5分钟到17点,那些圈开始豁出一个口,后越来越多的缺口,最后整个圈便散了。
大多数被他们的老伴喊上楼吃晚饭去了。林采菊心里想着,换上衣服,跑下了楼,她就是那种敢想敢做的人。
见他身旁不再有旁人时,她向着他走了过去。
“我们去那边的小广场谈谈怎么样?”
他们坐在一条长椅上,一棵老槐树下,她松散的头发成了几片落叶的巢。
“什么? 你要和我结婚? 开玩笑吧,为什么是我?我可是人们眼睛里的社会最底层的人。”
“难道你以为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会看得起我吗?”林采菊指着一位刚刚经过她身旁的西装革履说。
“而我们是一样的人,普通,没有背景,就像这一棵不起眼的树。”
“我不会和任何女人在一起的,看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却保不准身体里面藏污纳垢,我犯不上既浪费了钱又可能得上什么花痴柳树病。”
“谁规定了结婚就非得男女同床的? 性与结婚是两个完全不等的概念,可以有关联,也可以完全没有关联。没有人会拿着刀逼你亲近女人的。”她已经学会了用微笑去掩盖她的所有内心感情,比如难过和生气。
“实话实说,你想从我这里捞到什么好处?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别跟我演戏,也千万别说你喜欢我?”
“为了我们的共同利益,为了不再让贫穷继续祸害我们,为了不再与那些黑企鹅为伍,我们结婚,一起住在“云水一方”,那是我们做一个上等人要迈出的的第一步。”
“你有钱吗,你能买得起那里的楼房吗?”男人上下打量她,不屑于她的粗布衣裳。她似乎意识到了男人的心里,用眼睛扫视着他,仿佛在说,你的皮鞋也不亮。
“理论上我是有钱的,我继承过澳洲的庄园和牧场,我开办过学校,我翻译过20多本书,我到一些学校讲学,我也出席并组织过一些比赛。我有居住在“云水一方”的合法理由,而你理论上却没有。至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我仅仅要自由,做一片可以飞翔的树叶足矣,所以你是安全的,你的钱也是安全的,即便有一天那树叶有意砸在你的头顶上,你也不必担心脑震荡。”说到最后一句,她目光突然变得有点温柔。虽然她知道他不吃那一套,但女人天生就具备的温柔和娇羞,有时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男人似乎被她说服了,不再像一块石头,有时也会转过头来看着她。
一个月以后,他终于在“云水一方”买了房子,林采菊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踱着步,不知道是不是梦。
他们的房子在15层,她喜欢站在阳台的窗户旁,把看到的外面风景和以往进行对比,是的,哪怕是住在这里一瞬间也好,真的不一样。
半梦半醒之间,仿佛自己长了翅膀,在云朵间穿梭,悠悠然,轻轻地,软软地坠落。
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湖面,点点波光,像千万颗细碎的黄金白银,璨璨跳跃,难怪人们为了钱不择手段,有钱真好。
一个多月以来,林采菊第一次可以放飞思想,畅快心情。
四个卧室,两个卫生间,两个浴室,他们互不打扰,这是他们彼此都感到舒适的相处方式。只是在吃饭时,他们才有机会谈谈话。
“要是哪天你不见了,别人一定会认为我图财害命呢?”男人板着脸在开玩笑。
“所以我们要办一个婚礼,哪怕是简单点,也要让大家看看我们是多么地相亲相爱。”
周末,在公园的“红袖广场”他们举办了婚礼,名字被叫做“枫林采菊”
令人意外的是,范依嫦也盛装出席了。
这两个都可能有罪的女人最终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被起诉,她们都可以在规定范围内自由活动。她们的幸运在于她们都太渺小了,老宋有更重大的事情要去做,不值得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两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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