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有许多树,桑可记得好多,什么刺槐、法桐、木棉、银杏、侧柏、榕树、臭椿,什么桉树、栾树、橡树、樟树、柞树,还有垂丝海棠、火炬树、发财树等等,他能数好大一串。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树,他叫不出名字,他爸爸桑芝也不知道,桑可读到了四年级,不知道的树他就自己给它们取名儿。例如,森林里有一棵树,长得非常粗壮,在它的顶部长了一个像脑袋一样的东西,许是经历过好多年了,这脑袋一样的东西沟沟坎坎,像一张老人的脸,桑可便将它取名为“爷爷树”。还有一棵树,尖都快顶到天上去了,好高好高,可是偏偏有一根藤沿它而上,树有多高,藤就缠它多高。桑可便将它命名为“长藤树”。还有一种树,桑可觉得这棵树太好笑了,这棵树一边的枝桠好像叉着腰,另一边却将枝桠举得很高,好像做运动似的,更好笑的是,它的主干上面斜着,像一个人无精打采,又像一个歪脖子的残疾人,呲牙咧嘴,桑可便直接把它叫做“笑树”了。
桑可的爷爷多恩是个猎人,不过如今退休了。接替他位置的是桑可的爸爸,妈妈和奶奶在家照看着他和妹妹桑美。五岁的桑美做什么都喜欢跟着哥哥桑可,可是哥哥一点儿也不喜欢她跟着,每次桑美要跟他走,他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托。因为他心里只想着一点,要跟随爸爸去打猎。可是,他爸爸总是说,他还小,他还小,不让他去,这使他很沮丧。
爸爸向他解释说:打猎是个技术活,不是所有的动物都可以猎,例如笨笨熊,看它那笨笨的样子,它可喜欢恶作剧了,人最好不要惹它,它会记仇!隔壁的驼叔有一次不小心伤了笨笨熊,结果,笨笨熊成群结队趁着他家里没人的时候,将他家的红薯苞谷苗全部拱出,破坏得干干净净。
桑可便说:爸爸,让我去吧,我保证,不伤笨笨熊,听爸爸的话。
爸爸说:那也不行!森林里有只大灰狼,隔不多久就要出来祸害人,糟蹋粮食,如果饿极了,它还会骗人。它非常狡猾,一般人发现不了它,发现了也跑不赢它。还有吊晴斑额虎,森林里动物太多,虎一般不会吃人,除非它觉得你在伤害它,但人们听到过虎的吼声,那吼声十里外都能听见,听到的人都会吓得打哆嗦。上屋的伍伯曾见过它一次,当时伍伯就吓瘫在地上了,奇怪的是那虎只看了一眼伍伯,并没有理他,就走了。但要是小孩子,可就难说了。
桑可说:我跟着爸爸走!
爸爸还是不同意:不行!打猎如果遇到危险,我怕保护不了你!
好在森林里不但有好多树,还有好多动物,这使得桑可沮丧的心很快好起来,他很快就忘掉了要去打猎的事,跟动物们玩到一起去了。
森林里动物可多啦!有笨笨熊、梅花鹿,火鸡、细嘴鸡、花尾巴鸡,有红嘴蓝鹊、山斑鸠、白头翁、黑鱼鹰,有红尾狐、狍子、獐子,还有长尾猴、短尾巴兔、金猫、赤麂、刺猬、松鼠……桑可数不过来。动物们与桑可处久了,都不惧他,有的还和他一起玩。但桑可最喜欢的还是那只短尾巴兔。短尾巴兔,尾巴短,全身白色,眼睛却是红的,耳朵很大,桑可说话的时候,常常用力地扇动,眼睛就那么红红地看着你,像被你的话感动了似的。桑可常常把它抱在怀里,常常跟它说话,渐渐地它便也能听懂桑可的话。桑美有时也会跟过来,她也很喜欢这只兔子,每次一来,她都要抱。桑可只好将兔子给她,于是桑美也抱着兔子,跟兔子说话。兔子也会用红红的眼睛看她,久了,桑美问兔子,兔子好像听懂了似的,还会点头或摇头。
森林里不单有大动物,还有小动物,例如乌龟、蚂蚁、独角仙、介壳虫、地老虎、天牛……桑可也都熟悉,没什么玩的了,便捉一只独角仙或者地老虎,一玩便是半天。玩久了,小动物也对桑可很友好,看到他来,独角仙会爬到他手上来,地老虎会抬起半个身子,听他讲话,乌龟会驮着天牛过来……
慢慢地桑可长大了,这些小动物玩得少了些,因为妈妈要他做事了。妈妈说:桑可,你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去弄担柴来!桑可,你大了,是个男子汉了,去担些水来!妈妈总是喊他做事。而星期天的晚上,奶奶却喜欢给他讲森林里的故事,这时候他是最幸福的时刻,因为他最喜欢听奶奶讲故事了。因为奶奶本身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桑可听妈妈讲过,奶奶曾在一个山洞中与猴群独自生活过多年,奶奶讲的故事有的是她亲身经历过的,感觉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
桑美没事的时候,便也坐在奶奶身边,听奶奶讲,眼睛瞪着,似懂非懂。但奶奶一个晚上只讲一个故事,而且只在星期天的晚上讲,每次都会留一个悬念,无论桑可怎么听得出神,听了还想听,奶奶都会打住。奶奶说:桑可呀,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故事也要一个一个地听。每周一个故事就好了呀。
奶奶不讲故事的时候,桑可有很多时间出去玩,他也经历了好多好玩有趣的事情。桑可七岁开始读书认字,八岁能读简单的文章,九岁能看书报了,奶奶便从这时开始给他讲故事。奶奶说,她的故事不能白讲,她讲的故事桑可要能记住,能记下来,所以必须从桑可能记事开始。桑可既要记下奶奶的故事,也要记下自己的故事,有时,也会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妹妹桑美听,这样积攒着下来,故事便有了不少。
奶奶讲了几个月,桑可也记了几个月。记完了,桑可有些惊奇地发现,奶奶这些故事连起来竟然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且是一个跌宕起伏,好看又好玩,惊险又刺激的故事。
我们就从奶奶的故事开始讲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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