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满城惊惧甚至草木皆兵的时候,居然有这样不卑不亢的鲜花不慌不忙、自由自在地开放起来,真正成为这栋楼里甚至这个封控小区里的一道风景,实在令我感动。居家隔离的日子,严禁外出,门洞早已被从外面锁死,真是寸步难行;就连做核酸检查也改由医护人员登门实施,类似那种可以借机“放风”的机会一点都没有了。二十余天过去了。烦闷之时,我就戴上口罩悄悄溜到走廓的窗前看我的君子兰,看她始终微笑坦然、高雅超群的样子,原本郁闷的心情便豁然开朗,一时间完全忘记了封控的烦躁。
看花之际,我也向外看。对面楼的窗子恰迎南面,一面一面大玻璃仿佛是一块一块的超大荧屏;而其中如我一样居家隔离的人们则如电视中的人物一样,他们没有角本规范的举动远比电视剧还要鲜活。我惊喜地发现,有些位于窗前的人也发现了我的正在盛开的君子兰,并纷纷现出惊喜的神情。
有一对小夫妻常常抱着自己的幼儿,对着我的君子兰指指点点,并努力把孩子的目光引导到君子兰的方向上来;有时他们会向我挥手,表示友好和赞许。我们彼此并不相知许多,但早已面熟;楼前搂后,窗里窗外,尤其在此时,自然都是未打过招呼的朋友。我们知道,他们尚在咿呀学语的幼儿以前都是由女方的两位老人来看的。除了老人自愿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这是一对聋哑人,他们常常用手语在窗前的阳光下沟通着什么,就连逗孩子玩也只能做着各式美妙的动作,而不能用言语直接唤起孩子的笑声。但疫情突发之后,他们的那对老人再没有来过。我想大概是被隔离在自己的家里了。这对特殊的小夫妻,每天抱着心爱的幼儿站在窗前,无语地看着楼外的风景,看我的走廊窗前盛开的君子兰,是不是也在盼着他们的老人早点归来呢?说不好还在为他们的老人担忧呢。我有时面对他们的微笑,情不自禁地想:他们的食品尤其是孩子的奶品还供得上吗?他们的蔬菜团购到没有?但我无法与其沟通,因为我不懂哑语,我只能把默默的祝福连同君子兰的馨香送给他们:祝你们一切平安,顺利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刻!疫情是无情的,隔离不容商量,相信他们会以特殊的语言和方式带好自己的幼儿。
其实隔离期虽不会那么长,但有时是比较残酷的。昨天我的堂兄还打来电话,说儿子被隔离在位于同兴镇的公司里了;身为职员的儿媳则被隔离在一个街道办事处里,没白没黑地投身于抗击疫情之中,根本没有机会、也不敢回家看看孩子。那个只有二岁的孩子赖有姥姥一人照料,但仍是不住地嚷着找妈妈……他们的情况恰与我对面的小夫妻相反,一个是盼着老人归来,一个是盼着儿子或儿媳归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即使面对疫情带来的重重困难,也一定要把每一个幼儿带好!不管付了什么、付出多少。因为孩子是祖国的未来!
对我的君子兰感兴趣的还有一位漂亮的女孩。她整日埋头于窗前的书桌上,好像在准备高考,或是准备考取什么职位吧。封控并不能束缚她奋斗的翅膀,反倒成为她实现理想的引擎。有时妈妈来到身前提示她该休息一下了,她仍然聚精会神纹丝不动。始终陪伴她的是一只雪白的小猫,有时她就抱着这只小猫站在窗前向着我的君子兰张望;一边张望一边用手轻轻地抚着小白猫的背部,小白猫则一声不响、无比享受地配合着她的动作。在看花之余,或许她就是在看我吧,暗想这个人整天在那里看着干嘛呢,难道还怕你的君子兰丢了?唉,都这时候了,你可真有情趣啊。我也善意地向她和她的小白猫致以微笑,心说:孩子,歇一会儿吧,看看花,看看天,看看远方;青春不负有心人,疫情过后你一定会金榜题名、如愿以偿,祝你展翅高飞!
对面还有一位仰头看我的君子兰花的老者,七十几岁模样,住在一楼。我知道他是一位律师,当初一下子轻松购入两套毗邻的大房子,并占据了好大一片园子。由于宅园的便利,他可以相对打破封控的限制,随随便便地在园子里活动。每天即使现在他也要侍弄他的菜苗,覆盖过地模的土豆已长到十余公分高了;他的那种十分投入的神情就如同以往看卷开庭一样认真。毕竟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但实打实地讲,他园子里的花侍候的一般化。当他仰头看着我的鲜花怒放的君子兰的时候,他是否在想怎样才能把今年园子里的花侍弄得好一些呢?
疫情远没有结束,生活依旧要继续。身处封控中的人们,在暂时失去自由的落寞中更多了一重对生活的感受,也多了了一份战胜困难、坚强生活的意志。每个人的心田一刻也不曾荒芜过,他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一刻也不曾停顿过;就像那静静流淌的鸭绿江水一样,无论春和景明抑或冰封雪盖,无论潮涨潮落抑或温柔如缎,终究要义无返顾地奔向辽阔无边的大海!我在这盛开的走廊里的君子兰身后,更多地看到的是疫情封控下人们的渴望和沉静,是人们蓄势待发的向上的力量;特别是他们对战胜疫情坚不可摧的信念,以及与党和政府肝胆相照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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