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的孤陋寡闻,她掉河里被水淹死这桩事纯属胡扯,娘亲可是懂得术法的神仙,哪有说淹死就淹死,可总觉得是处疙瘩,每每想起,心里便隐隐作痛。
话说,她这般的销声匿迹、杳无音信着实令人忧心,时至今日,她已销声匿迹了数天,哪里才是她的安身之所?
她会不会是见我有了归宿就放心打道回府回了畜界,又或许根本没回去,而是一时走岔路子跑去了结残生?夏阳和随从在兽界广场看到的那个不会真是她吧,那她为何要跟着我却又不让我看到?
绞尽脑汁,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脑袋嗡嗡作响,顿觉头昏脑胀,一片空白,下意识随手抓起桌榻上的一盏热水,一口下去,好烫。
大抵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余,窗外渐起夜色,它毫不偏心,很平均把身上每厘夜色公平、公正、公开分给大地每一个角落。
寝室里更是遍片地昏暗,和着桌榻上跳动的烛火才缓解些许黑暗,多了些许光芒。
待着只会胡思乱想,哪怕已入夜,亦有外出打转的念头,就在这时,随从发来荧光画面。
隔着荧光画面,我清楚看到一间小屋舍,外观特别精致,如同一个小型的殿室,金碧辉煌,视线稍稍下移,殿门亦是金雕玉砌。
这演的是哪一出?
随从正面朝向,朝我招手“小姐,这个屋子漂亮么,这是我刚为小狗们建的新家,你喜欢吗?”
原来是狗窝。
我两眼发光,只剩羡慕嫉妒恨“我都没有狗住得好。”
那人脸突地一沉,道“要不然就给它们换个简陋些的吧,我找了许多工匠,建个狗窝很容易的。”
我连忙摆手拒绝“不要,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也希望它们有一个舒适的家,可是……这个能满得住吗?”
她胸有成竹“你是怕首席知道吧,我把它们藏在一个秘密地方,首席不来这里的。”
我赞同地点头。
她却转身打开窝门,母狗领着孩子们很自觉地进了新家,亏得狗窝够大够宽敞,母子五个住绰绰有余。
当我为它们有了新家而高兴时,突然想起一事问随从“您跟在这个兽界首席……新娘亲身边多久了?”
她稍稍沉思,然后如实道“十七年了,她刚当上首席的时候我就跟着她了。”
我掂掂下巴,再问“那她有没有提过以前的事,比如她十七年前在畜界的事。”
荧光画面里的人目光闪烁“那倒没有,不过整个兽界的广大人民群众都知她以前是畜界之人,表面上对她十分尊敬,可总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我又硬生生地问“那么多年以来,她可有提过陈年旧事?”
那人目光坚定地答“没有,我也是去畜界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你。”
我沉默不语了。
突然,窗扇咯吱作响,连忙回头,什么都没发现,是作祟心惹的祸?仔细一看,是有只小狗爬出狗窝。
可怜我哪里作响也分不清。
这情景,可把狗娘亲急坏了,要出门寻找,随从见状,识趣把小奶狗放回窝里,母狗感恩戴德,连忙作揖大跪拜。
我被这知恩图报的画面所感动,虽为狗形,早已人化。
可能是视觉失误,竟看到一个影子飘飘荡荡,我并不在意此番,继续问随从“您说我娘亲到底去哪了,我好担心。”
她见我如坐针毡,道“大不了我找人打听打听,我虽是奴婢,但是个头儿,手下有大批人力,有消息第一个告诉你,免得你瞎操心。”
我连忙点头。
弹指一挥间,荧光画面已关闭,蓦然回首,夏阳怯生生杵身后。
我被唬了一大跳,连连拍打胸口镇定心神,问道“你何时来的?”
他不假思索“就在你说养狗的时候。”
我赔起一张笑脸,如此,他岂不是什么都尽收耳底?
为拯救母狗和它的孩子们,我立刻朝他嬉皮笑脸,他却不屑一顾走到旁边坐下,生气冷冷道“你干嘛救那只狗回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干嘛生气呀?”这一刻,又仿佛明白他打翻醋坛子的原因,道“你该不是吃醋了吧,它是条母狗,不是遂溪,你吃这个干醋干嘛?”
许是被我戳中痛脚了,不远处的白马王子脸蛋一绿,板起一张脸,矢口否认“我才没有吃醋呢。”
我咧嘴苦笑。
苦笑完后,亲情掠过心头,又想起那个杳无音信的娘亲,瞬间,愁眉苦脸、泪满于睫,委屈地嘟起嘴,那戳未被发簪束起的发散落下来些许。
此番愁容引起白马王子的注意,他连忙近身,关切问“你怎么了,刚才是逗你玩的,我没吃醋呀。”
我转过颜去,抹掉了一汪思念的泪。
此刻,有只手轻挽过我的腰,是他的手,然后靠在耳畔边轻声说“我错了,我不该戏弄你。”
我没丝毫抗拒,不挣不扎,终归亦轻轻躺在他肉体之上,感受着他的体温,聆听着他的心跳,与他亲密无间地接触,与他背胸相靠。
寝内幽暗得需用烛火增添光度,寝殿外也相差无几,一片漆黑、昏昏暗暗,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我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不幸被窗外的风跑进来冲伤心肝脾肺肾,一个喷嚏接踵而来,夏阳即抱得更紧了。
依偎半晌后,是他首先开的口“在兽界生活还习惯吗?”
我伸手擦擦眼角残泪,哽咽未尽便启喉“无所谓惯不惯,反正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进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上,走一步算一步。”
我斜视着他侧颜,此时他不束发,只有一条白丝带系着一小撮黑丝,那长发加白衣飘飘的少年郎特特的风度翩翩,再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也是一头散发未加发簪,堪堪的对称。
我下意识低颔望着脚丫子,又接着说“畜界那边怎么样了,仙友们怎么样了,还有我娘亲有没有回畜界,你说她会不会被水淹死了,你看见那个不会真是她的鬼魂吧?”
“不会吧,”夏阳狠狠一颤,支支吾吾,最终在支吾间开口“我这几天都在兽界,不敢太露眼,也没有回畜界,所以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嘴唇半开,想吐出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过去一会,他说“怎么,你娘还没有消息吗?”
我点头示意。
刚示意完毕,便惊讶道“哎,你曾经说她还会再来,她还没来吗?”
白马王子左顾右盼,摇头。
我接言说“那个人她应该不是我娘亲。”
他承言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答“如果是我娘亲的话她为什么不让我看到,应该第一个见到她的人是我才对呀,还有,你说她浑身湿漉漉的,我娘亲怎么会浑身湿漉漉的,都不知道你见到的那个是谁便说是我娘亲了。”
他嘀嘀咕咕“不过从外表上看真的像。”
我顿时如同像着了魔,脱口而出“随从也看到了。”
他诧异问“哪个随从,就是刚才说话那个?”
我哽咽了。
顿刻才知自己一时口快揭了秘,连忙改口“她和我们是一路人。”
为掩饰尴尬,我把夏阳推开谎称困了,他却说“我唱歌哄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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