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藏身不易活动,他刚出来时踉跄颠簸好几回、失去重心般拼命晃悠、东倒西歪无法稳脚,一番极力控制后,终于恢复平衡之身。
弹指一挥间,但见他跌撞不稳的样子像足了蓝天上被射中的鸟儿折了翅膀,从高空中突然坠落,不由得转颜偷笑,下意识手掌半遮嘴的模样有些幼稚。
他跺跺马蹄撇撇嘴,无奈道“有什么好笑的,笑什么笑呀?”
我立刻止住笑,沉思一会,转入正题“刚才的对话你也听到了,你信不信其中另有隐情?”
白马王子默了半晌,若有所思道“她们的说辞一会一个样,记得在畜界广场她说过是被兽界掳走的,不过现在看来她挺恨你娘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搞不懂了。”
我很是茫然“不过说来也怪,娘亲既然有个亲妹妹,外婆和她为何不愿提及,要不是发生这么一桩事,她们还打算一瞒到底。”
他嘟嘟马唇“也许当时以为她没了,你没机会认识她,觉得和你说没什么作用,不知从何说起吧。”
我对着身后的灯火直努嘴。
努了好一瞬,又转头望前方窗扇外那美丽的景致,猛然想起有点不妥,便提高嗓子接近大吼“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天过去了,我娘亲呢,怎么都不见她?”
他抚抚下巴,亦吃惊“对呀,不说不觉得,她去哪儿了?”
我晕了一晕,浑身一颤,娘亲到底去哪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眼下景色白了又白,兽界居所外到处凝着一层厚厚的霜,视野内远近如出一辙,一片白茫茫,划不出道来。
我打了一个寒颤。
夏阳坐近两寸欲给予温暖,一阵熟悉而又急促的脚步声狠狠划过耳畔,听这步音,似曾相识,明显是新娘亲的脚步声嘛,顿时,不知所措,只想着不要露馅。
这时,白马王子现真身,匆匆忙忙躲上榻,新娘亲现身内寝前,我已下榻钻进被褥装出一副酣酣入睡的模样。
不多时,有人进了内寝。
是她吗?应该是了。
我将锦被掀开一条缝,从缝隙间偷偷睁眼向外瞥,没看见随从,反而多了一个男性,肩背药箱,头发束起,面容慈祥,是个中年汉子,想必这就是兽医。
身不由己寻思着,原来方才新娘亲并没离去,行色匆匆,是去找兽医。
刹那间,颇为感动。
感动之余,但闻她着急道“快看看我的孩子。”
“遵命,首席。”
兽医言罢,立刻如临大敌般奔至床榻边缘要帮我号脉看诊。
我顿时慌了神,被褥里还藏着一匹马呢,若不小心被逮个正着,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为避免发生麻烦,在兽医蹲下要号脉之际,我立刻翻身而起,双眼瞪得又圆又大,傻乎乎将他们盯着。
见状,邻边雌雄均一脸懵懂,干巴巴看着我,后换新娘亲惊讶失色“景怡,你没事了?”
我连忙点头示意。
后经多番确认无恙后,她便命令兽医退下,他作了一个大揖,躬身退下。
着时,有怒气澎湃而来,回头看,看到新娘亲首次面露怒色和气愤,不禁害怕上心头,不自觉颔首,意外发现这兽界被褥与畜界被褥大相径庭。
她慢慢靠拢,欠身坐到榻面上,被褥稍稍下陷,被里藏着的那匹马微微一动,因动弹力度小,不易察觉。
邻边人眉头一皱,无奈轻叹一口气,然后怒斥“既然你没事,为什么装模作样,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被唬了一跳,下意识时不时用手摸摸被褥,那匹马还在。
她说她担心,据我看来只是惺惺作态,哼,离乡背井十七年,怎就从不提担心二字,如今却说得天花乱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不管是为了什么,此时此刻,划过耳廊却含有深深讽刺味道、满满的虚情假意。
我一味低眸权当耳旁风一吹就过,待会,反套路,抓住重点问“这么多天了,怎么都不见我娘亲?”
她的脸瞬间又横起来“什么娘亲,我这么大的人杵在这你看不到吗?”
我也不客气单刀直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你,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刹那,她脸上横气消匿许多,转为语气不悦的埋怨“整天都是想到她,麻烦你认清楚谁才是你的生娘,你这个没良心的,”埋怨完毕,又转话题“对啊,她去哪了,好多天都没见过她了。”
我忧心忡忡“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又面目狰狞“她这么大的人能出什么事。”
我无语了。
良久后,她再硬生生说“你那个娘也太不称职了吧,把你养得那么瘦弱。”
我抬头看一眼她不说话。
心里没忍住要默默唠叨,她不称职,你一走就是十七年,为何不回来亲自照顾,自己都半斤八两,还有什么资格哼哼唧唧、说三道四。
这会,拜聆她自言自语碎碎念“等见着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她要问什么,我的前世?还是问娘亲为何将我养得这样孱弱?
思念至此,承言说“你要问什么,什么都不用问,在我们畜界有一面时光镜,身居望月台,据说能看到过去未来,每个人的前世今生,想知道就去看看。”
新娘亲一拍大腿直叫好“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得抽个时间回去看看。”
我只是随口开一个玩笑,没想到她竟当了真,还要去望月台一探究竟、追本溯源,畜界刚恢复一点平静,她这么一闯岂不是又要兴风作浪?
不行。
瞬间,脑颅里像回放镜头一样,不自觉播放出那天她在畜界广场自亮身份而招来满城风雨的光景,至今还记忆犹新。
为了她,为了我,也为了畜界的安宁,讪讪道“其实,我在畜界已经找医者看过了,说是前世留下来的病,但是怎样留下来的就不清楚了。”
新娘亲脸庞泛起惊讶“前世留下来的,不少人是为了爱留下的,你前世有没有爱过什么人?”
我脸颊一红。
红晕未退,却答得干净利落“我怎么记得,投胎转世时都要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的,谁还记得这种事。”
她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她从衣袖内拿出一个珠串戴在我手上。
仔细一看,发现这个珠串的珠子是由两种颜色所组合而成,红色与粉红色,数了一数,上面的珠子有整整的十六颗,红色的六颗,粉红色的十颗。
我正思考着双色珠子个数为何不同时,她却给出答案“这个是代表你的生日,你的生日是六月初十,我特意挑了这个做法。”
原来是另有深意。
噢,原来她还记得我的生日,顿时幸福感满满,再回首,她早已溜之大吉。
我手上紧握着她所赠的吉祥珠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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