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朝早,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露珠立上头,新的一天刚拉开帷幕,晨光的嫩阳透过纱窗帘子跑进寝室。
我恹恹伏在被褥里,脸色发白、唇无血色,奄奄一息的模样却显楚楚可怜。
这三个月以来,我连病次,可甚是怪哉,每次都命悬一线徘徊在生死关头,但每次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得亏福大命大、命不该绝,连闯鬼门关数次均有惊无险。
重拾时光,一切恍如昨,欲睡未睡却隐隐听得床缘有窃窃私语,是婢子们在议论,通过此番无意聆听,方得知新娘亲在这期间倾尽全界之力汇集兽界顶尖级兽医会诊了整整两个月。
我的心,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思绪万千,便轻手轻脚掀开被褥直腰坐起,温温的阳光散发出的柔光不刺目,突然,灵光一闪,侧身下床,光着猪蹄走到窗边,屋内跳动的烛火已被外头太阳光强强辗压,窗外景致一望无际,视野豁然开朗。
这时,听闻有急促的步音在迅速靠近,初听时,顿觉这步音颇为熟悉,渐渐地,却消失在耳边。
会是谁呢,娘亲?新娘亲?还是其他人?
我带着满腹疑问回头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匹毛绒绒的白马。
我顿时愣了。
这马……
这里可是兽界,怎么会有马出现,莫非是在做梦,已经回到畜界了?不像呀!
为了辨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我想出了一个妙法,略有耳闻用手插一下自己即可,若在梦中则不痛,如反之,则是现实。
于是乎,我对准玉臂上的肉狠狠一把插,孰料……
哎呀,痛死我了,看来是真的。
可是,这里既是兽界,怎么会有马出现,而且,这马看起来眼熟,有点像他,殊不知,弹指一挥间,他真的出现了。
白马立刻化身为一个衣冠楚楚的白衣公子少年郎。
此时此刻,我们目不转睛紧紧凝视着对方,心中只剩欢喜与欣慰,眼中已默默含泪,一切已然静谧,我们还是把对方深深看入眼底,从此便能不怕日月流淌。
时光匆匆,我就这样凝望着他,忘却旁人,忘却一切,良久的良久……
“景怡……”他终究低唤出声,然后神情委屈小迈数步,临近身前的时候,一把深情地把我压进怀中更深。
我就这样静止,就这样不动,任凭他紧紧搂着,只有深情和意重。
因他抱得太紧,以致有些喘不过气,一下全憋在胸膛里,得轻轻地呼气,才一点一点把藏在胸膛里的那股憋气释放出来。
“夏阳,你怎么……”我下意识嘀咕出半句,可是又停住后半句不再继续,静静伏在他胸前索取温暖。
时时,分分,刻刻,秒秒……
也许是他累了,稍稍放松警惕,我连忙轻移肉体之躯,不再与他有密切的肌肤之亲,方才把话再补个完美“夏阳,你怎么来这了?”
他后退几步,神色平淡,支吾中亦很利索“我来陪着你。”
话语如流云飞卷般袭耳,我头皮特特的发麻。
外面守卫层层把关,他是怎么进来的,还有,他说要过来陪我,那慕容雪儿怎么办,该不是瞒着她偷偷行动吧,那么,当她知晓后又会是一场打翻醋坛子的光景。
罢了,这些不是我该忧心的。
心田内偷偷庆幸着,庆幸今生今世还能见郎面,且是在兽界相见,这已是上苍对我最大的仁慈,应该知足。
兽界相逢,拥尽抱完后,转而并肩席地而坐,对酒当歌,共邀赏景。
顶上高空祥云朵朵,突遭一阵猛风吹刮,它却仍能原封不动,让我十分钦佩。
赏景缝隙,顺便把往事来个整体梳理,大抵从慕容雪儿出事后我就与他成陌路,最后一次相见是在畜界的广场上受审时,那时他畏头畏尾缩在人群当中哑口无言、灰溜溜一味盯着上演的幕幕精彩。
旁边的白衣少年郎情怯怯开口“这个给你。”
我愕然回神,看到的是平时用的药瓶子,顿时,感动上心头,不禁又泪眼婆娑、泪水汪洋,泪花在眼里拼命闪烁,伸手迟缓接过药石瓶子。
难得他还记得我有这个需求,原来他千里迢迢翻界越界就是为了这桩事。
我傻了一傻,颇为感动。
“谢谢你……”我下意识间不假思索说出这三个字,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中。
又迎来一阵沉默,我垂眼看着自己衣摆时,不由得脸蛋一红。
我朝他腼腆一笑。
这时,白马王子似乎恍然大悟,着力道“我知道她为何挑衅了,她是故意为之的,也许她早就知道她是你娘,所以就用这种方法让事情曝光,以前在畜界的时候跟你说过的,现在信了吧。”
我一脸茫然,依然半信半疑“不会吧,”沉思一瞬,转而又对他竖起大拇指赞扬“你的嘴可真灵,还真让你说中了,我娘亲真是兽界首席,不过又不完全对,新娘亲才是兽界首席,我竟有两个娘亲。”说到最后八字隐约觉得有泪划过眼眶。
我抬手拭泪,却又闻他又惊奇问“新娘亲,什么新娘亲,新娘亲是谁?”
我放下拭泪的手,哽咽答“就是兽界首席,我在前面加个新字好区分。”
他呵呵干笑“你想得挺周到的。”
我挠挠头发,泪未尽先说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跺跺马蹄,老实交代“全是猜的,不料歪打正着猜对了,”至此,他先顿一顿,然后半打趣半认真道“你来头可真是大,既是畜界九重天封术殿的公主,也是兽界的小姐。”
我讪讪道“你别取笑我了,畜界的人都把我当汉奸了,对了,畜界那边怎么样了,我外婆怎么样了?”
他承着问答“这两个月以来倒没什么大事,你外婆就没什么灾难,只是被禁足。”
我神色平淡随和道“如此甚好,我也很久也没见娘亲了,不是新娘亲,是旧娘亲。”
他眉头一皱“她没回畜界呀。”
又迎来一场哽咽。
哽咽过后,我就娘亲这事,再道“以后还要你帮我留意下……”
殊不知,话才哼唧出半句,隐约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死了,完了,惨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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