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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接到教育局的通知，参加为期一个月的考察学习。
宋军召开了行政会议，把学校工作托咐给老金负责，又跟小陈作了交代，把自己上的数学课，托付给小陈上，小陈愉快地接受了。宋军没了后顾之忧，放放心心地考察去了。
教育局职教科钱科长为领队，宋军与其他三位职校校长，肩负各自的使命，参与考察。
这一天，他们到达仙居，参观考察一所农技校。该校校长亲自驾一辆面包车，到县城迎接。
汽车沿省道一直向西，大约半个小时后，拐进一条双车道的乡村公路，大约又经半个小时，进入山区，弯弯绕绕地盘旋上山坡，到达大山腹地，好大的一个山湾，地势较为平担，给人以世外桃源的想象。农技校就建在群山环抱之中。
校舍规模不算大，都是新建的。校长让大家到办公室稍事休息，品茶。大山里的茶水特别鲜美，茶叶是学校自产自制，城里人很难品尝到。闲聊中，校长向我们介绍了学校的基本情况。
学校的主专业是养（蛇）植（杨梅），大家都感到新奇，难怪学校会选址到大山中来。宋军心中嘀咕，大山里生活清苦，老师们能安心吗？
校长邀我们参观养蛇场。
养蛇场离教学区不远，五米高的石砌围墙，大约有两三亩面积，大铁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给人以神秘的感觉。
校长让大家都换上高筒靴子。
专业教师打开铁门，场内，不知有多少条眼镜蛇在游走，大的有手臂粗，昂着头看我们。
宋军从小就怕蛇，小时候放牛割草，遇到眼睛蛇，它昂起头比人还高，呼地喷着什么，信子溜溜地转着，吓得宋军掷掉茅刀转身就跑，头都不敢回一下，半天不敢回去捡茅刀。这时他眼睛发直，自知两股颤颤，挪不动双脚，似乎铁门槛有人那么高，跨不过去。其余几个校长也都停在门外。
校长领头跨进门去，大家也鱼贯跟进，眼睛都关注在脚下，那些个遍地游走着的，可不是黄鳝泥鳅，是眼镜蛇，大意不得。
校长说，它们不轻易攻击人。
话虽这么说，可那密密麻麻的眼镜蛇，脚都没处伸呢，大家不敢动，站在原地。
校长挥了挥手，让学生演示採蛇毒。一位学生拿着一根铁棒，一头是弯的，他用弯的那端按住一条蛇蛇头后的蛇身，蛇口张开，露出尖尖的毒牙，另一位学生，拿着特制的玻璃片，在毒牙上一磨，蛇毒沿玻璃片缓缓地流进特制的玻璃瓶内。
校长说，蛇毒比黄金贵，国内外市场都是紧俏货。我们这里是国家订购的，集中採集后马上送过去，因为蛇毒常规保存有时效性。蛇毒的经济效益非常好。现在这样的规模，集中採集一次，就可收回当时的投入。蛇毒主要用来制药。
宋军默默点头，特种动物养殖前景看好，这一步他们迈对了，决策有眼光，着实不容易。
校长领大家参观了全场，详细介绍各个环节，所有的过程，都是由专业教师带领学生，边学边管理的。我们没有请养蛇专家，经过专业培训的老师，在实践中积累知识和经验，都成了专家。我们已经掌握了眼镜蛇饲养繁殖的整套技术，养蛇场规模还会扩大。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他们做成这样，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敬业精神，佩服专业教师的素质，在大山深处，他们甘愿忍受寂寞，艰苦创业，精神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宋军觉得，他们有一流的教师，是事业成功的关健。
我也是养蛇专业教师。校长说。难怪讲起来头头是道，宋军他们好生佩服。
参观完蛇场，校长带领大家向杨梅基地走去。
县政府划拨给学校好大一片山地，到底有多少亩数，校长也说不准，按山地传统规则叫“喊山一亩”，你在这里放声喊，四周能听到的范围叫一亩，这山地少说也有四五十亩，作为杨梅试种基地。除山湾那一片较为平整，其他都是一级级的梯地，所种的杨梅树都已成林，校长说，今年刚开始结果子，明年可以有收成了。
这是与农科所的合作项目。农科所派技术员到学校兼任专业教师，指导杨梅栽培的全过程，我们也有自己的专业教师。这是从澳大利亚引进的新品种，它的果实有乒乓球那么大，甜度特好，我们学校负责试种，熟悉它的品性，气候、土壤等适应性要求，病虫害及其防治等技术数据采集记录，为今后大面积推广作技术准备。这个专业的学生，全程参与实践，毕业后都是技术人员，他们是山地经济不可多得的宝贝。校长显得很自豪，说来如诉家常。
这又是一种办学模式，学校与科研单位合作，完成一项当地经济发展需要的长远工程，专业人才与经济效益同时产生。这个专业，以培养学生成才为主要方向，为今后的山地经济准备技术人员，具有前瞻性。农技校呀，就应该是这样的。
穿过山湾那一片园地时，宋军他们有新发现，园地里有不少鸡在走动。
校长说，这是我们自己搞的副业。这是鸡，鸡群还不小呢，实际上我们拥有了养鸡场，有蛋鸡也有肉鸡。山上还有羊，食堂还养有猪。四季有各种蔬菜，我们还准备搞一个大棚基地。这些措施，基本保证师生的生活自给自足。我们不收师生的伙食费，因这些都是他们自己劳动所得，就像我们自家菜园里所出，自家享用。节日我们还加菜，甚至开宴。师生只要自己蒸饭就可以了。学生，学生家长，老师都满意，工作的热情能不高么。
校长尾尾道来，如数家珍，宋军恍然大悟，学校是一个家，校长就是家长，家庭成员的一切生活起居，都照顾周全，就能家和万事兴，好一个生活上的家长式校长！
果然，梯地杨梅树隙间，蔬菜长得葱翠；地边，成行的茶丛，正好挡住梯地下坎，就像一层篱芭。茶叶也是自家採摘自制自用，校长是一位精明的家长，治家有方呀。这个农技校，就是“农”字当头，实事实做，真不是虚有其名。
晚上，在下榻处，钱科长召集大家座谈，谈谈各自参观后的感受。
宋军说，这是一所真正的农技校！我觉得，她有三个特点，一是政府，农科所，学校三位一体，协调一致，把教学与科研、试种紧密结合，着眼长远，各得其所，目标都是为当地经济建设服务，这样的办学体制，与普通教育绝然不同，是教育观念的突破。我们也渴望有这样的教育环境。
二是她的专业设置，依据市场和当地经济发展的需求，决策者需要敏锐的眼光和勇气，有前瞻性，抓住了就办好它，不容易。学校掌握整套专业技术，是专业不断发展的重要保障，有自己的专业教师是关健，专业教师的素质，决定了这个专业的前途。他们有一套专业发展的明确而清晰的思路，专业不在多，在于办好它，这值得我们借鉴。
三是学校教学的专业人才产出与物质产品产出双丰收，师生共同学农业，知农技，做农活，课堂教学与实践操作相结合，学以致用，教学相长，学生的专业技能提升的同时，物质产品也出来了，既为学校创造出丰厚的财富，使学校的持续发展有了保障，也为社会培养了有用的人才，两个专业都是这样。这应该是职业教学的光明大道。
我们与他们相比，差距是明显的。我们要下决心迎头赶上。这位校长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的决策能力令人佩服，他的敬业精神更令人叹服。闲聊时我问过他，他也是老三届高中生，我们是同年龄的人，他与我同一年上的大学，毕业后三年，教育局调他筹办农技校，他们没有走改制的道路。他与他的同事们，在山区工作兢兢业业，无怨无悔，全心全意干事业，干得风生水起。他说，趁现在还年轻，为当地经济建设多作点贡献，尽才尽智，干点事业，才不枉了此生。我们也在农村，向他们学习的东西很多很多，他还是一个家长式的校长，为满足师生们的生活需求不断努力，这种献身精神，尤其值得我们学习。
其他校长，从不同的视角，谈了自己的感受，钱科长一一作了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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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来到宁波市，参观一所名声显赫的高级中学。这所学校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双轨并行，都相当有特色。职业教育一块是新发展起来的，在原校址附近拓建了校舍与校办厂，是职业教育的国家级示范学校。
宋军他们主要参观了烹饪专业、车（钳）工专业和校办厂。负责职业教育的副校长，全程陪同并介绍解说。
参观结束后，校长邀请大家到小会议室座谈，学校的主要领导都到齐了。
校长简要介绍职教一块的办学过程。
党和国家提出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共同发展的教育战略，市委市府着手落实，筹建一所有影响力的示范职业学校，我们学校是全国重点中学，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影响力，任务就落实到我们肩上。市府与教育局领导，携我们与教育专家一起，赴德国考察学习职业教育，回来后研究了一校两制模式的办学方法，普通教育一块决定不动，新拓展职业教育校舍与校办工厂，得到市府的批准并全力支持。
专业确定后，市府从相应行业，抽调顶尖专家和技术人员到学校担任领导和任教，我们也培训了大批专业教师。这很关健，从事职教的老师，每个人至少具有一项专业技能。
教学统一领导，两套制度独立运行，互不干扰，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都成效显著，学校既是普通教育的全国重点学校，又是国家级职业教育示范学校。
这是一所令人羡慕的高端城市职校。她给我们的启示是，市、校决策者的高度协调统一，目标一致，学校工作有充分的自主权，这是学校发展必不可少的条件，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宋军叹服，他们是智者的集合，好花长在好地上，必然茂，必然美。
宋军开始考虑自己学校的发展问题。我们与他们不能比拟，甚至连皮毛都沾不上一点点。我们学校，座落在剡中平原腹地一个古老村庄，有一条乡村公路通过，没有车站，交通不便，信息不通。当地百姓重视教育，本地第一家中学在城里，现在的县中，第二家中学就在这里诞生。那是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村里的望族达人，回乡来办起这所中学。现在改制为职高，当地人多不理解，不支持，再加上我们工作中的失误，增强了当地人对职高的反感情绪，增加了办学难度。我们必须与当地经济融合，让老百姓看到真正的职高是什么样的。我们可能办不得像他们那么好，但至少要做到，让老百姓接受我们。
校长说，专业的定位很重要，我们的烹饪专业，就是为高档餐厅、酒家、宾馆培养大厨，这与我们的教育目标一致，我们的学生毕业，至少考取二级厨师，多半能达到一级厨师的水平。这样的高标准，只有他们才能实现。
专业定位？宋军以前没有考虑过，这很重要，我得好好地想想。
校长说，我们的校办厂，工人全是我们自己培养的学生，素质好，生产质量过硬，产品具有免检自主出口权……
宋军点头，这样的学校，有这样的校办厂，不感到奇怪。如果我们办校办厂，应当从农村农业的角度，应地制宜。今天学到的东西，恐怕将改变我们的思维，着眼点会更广更远。谢谢你们的无私！
宋军也很觉奇怪，他们的事业那么成功，成绩那么显著，可从他们嘴中，居然没有听到“改革”两字，一次都没听到过。改革不是说出来的，更不是吹出来的，他们从来是实事实干，脚踏实地，不宣扬，不吹牛，看到成绩，也看到存在的不足，与我们那里 的头面人物先生们不一样，说什么事都喜欢与改革挂上钩，一套一套的，烂熟得像买卖人叫售，出口成篇，成了口头白话。这里不说这些，或者这不叫改革，干出来了，摆在你面前，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的东西，掂得出份量，你不信服都不成。口号是喊不出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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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搁下宋军在外考察的话题。
金校把苗老师叫进校长办公室，是下年三点的事，这个时候大多老师不在办公室一会，搞点闲食什么的，或者到外面闲聊一会，小憩一下。三点半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学生都会做作业，老师就要改作业了，较忙碌的。小苗老师就是在寝室里被金校叫到办公室的。这幢教师宿舍，是平房隔开的，宿舍之间只隔一层板壁，你一举一动，隔壁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一点老金很清楚，就把这次谈话设置在办公室进行。
金校关了门，就不会有人来干扰，连郭书记都不进来。金校为苗老师泡了茶。苗老师也心照不宣，像往常一样，等待金老师布置新任务，很自在地喝着茶。
金校对小苗老师很随和，像老朋友那样，他说，小苗老师这学期有没有回家过？老爸老妈想着你这个宝贝儿子呢。
小苗老师很坦然，今年教初三，双休日有时跟学生补点课，没时间回去了。我期盼这届学生，多进几个重点高中。在外面工作，几百里路不算远，回趟家还挺难的。我与老爸老妈常写信，没忘记两老。
嗯，好好。小苗老师素来工作认真，难为你，把休息日也赔进去了。最近，与小陈老师往来多吧？
说实在话，小苗老师与小陈来往少了，原因就是因为“补课”较多，把与小陈的交往忘了。小陈也是忙于业务钻研，也不太到小苗老师处走动。现在金校提起，想必有些事要牵挂着了？他赶紧说：还是与以前一样，我们常叙到夜深了才回来。
哦，好！你们谈农职班吗？
没想到金校很关心农职班。小苗老师有点茫然，我是初中部的，高中部的事，没太多关心，实在知道得不多。金校你也是额外操心了。察看着老金的表情，他是不是真的很关心呢？
小苗老师说，有时也谈。农职班变化很大，小陈老师也变了。
你们谈论宋军吗？小陈现在是宋军的贴心随从，知道的事肯定不少吧？
小苗不敢随便乱说，只好说，我们不常谈他。
老金就说，以后要多谈他，农职班有什么事，布置了什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及时跟我说说，我被宋军封锁消息了，他什么事都瞒着我，背着我，农职班的事，我一点消息都不灵。小苗老师要出点力，噢？
嗯。金校放心。
小苗老师心里明白，他会放眼线，而且肯定不只我一个。他用我，需要我，对我当然放心。
小苗老师走出校长办公室，自个思忖，金校是一点都没改，跟以前一样心思。宋校可不是茅校长，他随和，关心教师，哪一个教师都合得来。迟早有一天，金校会与宋校闹起来。我得悠着点，到时候左右为难的，只能是自己哦。
宋军考察还没有回来，金校每天都去农职班转一次，不定时，希望能从中发现点什么。说实在话，宋军不在，农职校的老师们没有懈怠，连裘冯两位教导，都常出去巡视，校内一切正常，金校也无话说，内心倒真的为宋军小子赞叹，他的哪一点，让这群三角石头们那么服贴，愿意出死力呢。倒是初中部比较松散，教师们的弦紧不起来，有什么法子？只是，干菜榨不出水来，令人头疼。
这一天下午，和老师找着金校，郑重其事地说要汇报请示工作。最近和老师穿着干净，都是新置办的衣裤，人也精神多了。金校在校长室接待他。
和老师很知尊卑，对金校长十分尊重，毕恭毕敬地坐着，看着他的眼睛，说：金校长，宋校长交给我的任务，整理学校图书馆，图书分类，哪些图书适合学生看，哪些图书适合教师看，我都分类编制完成。根据我校学生人数，借书证都印制好了。请示金校长，借书证要不要发下去，图书馆什么时候开放？
这学期来，金校竟没注意和老师动向，没想到宋军安排他去整理图书。图书馆封了多年没开放，灰尘都掩住了图书。据说，这里存书颇丰，与县中的图书馆不相上下，大约有十万册之多，这里曾是县第二中学么。
老金说，我们去看看。
图书馆在礼堂后边，离总务处不远的一幢独立的楼房内，这里离女教师宿舍区较近，离教学区较远，因为偏僻，平时又关闭，人员往来不多，难怪和老师工作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引起人们注意。和老师倒喜欢安静，尽量做到不惊动别人，兢兢业业，小心在意的，他做到了。
和老师打开钥匙，两人进了图书馆。室内很暗，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和老师拉亮电灯。
图书馆分两间，里面一间是藏书，外面一间是借用书，以前的管理者分好了的，而且目录记载很详细。和老师耐得住性子，光看懂这个目录，就花了好长的时间，对着目录细细校对，那更不用说了。几个月来，他就把自己关在这里，一丝不苟地整理图书。现在，有目录的书都校对了，有缺少的书，目录里都做了标记。没上目录的书，已按照原来的分类，编排归类，上了目录，贴好标签，图书上架，看起来已经有条不紊。自然，灰尘也不见了，窗明几亮的。
很好，很好。金校长感到满意。
其实，金校长到这校工作，也有五六年了，这图书馆还没有进来过。恢复高考后，老校长对这里的教学抓得很紧，学校图书馆就不开放，没准学生看闲书。老校长去教研室后，老金他们继承传统，图书馆一直没有开放。
和老师受到金校长表扬，心情大好，比孔乙己喝酒时教孩子们写茴字心情更好，这时他放肆地问：金校长，图书馆什么时候开始借书啊？
金校知道，关闭图书馆是有理由的，多年来一直关着，我不敢说开就开；我更不应该就开放图书馆的问题，迁就这个和老师，他为的是他自己的工作。这个我不负责，有宋军呢。于是他说，我们商量商量，商量好了我们会通知你。
嗯，商量商量。和老师眼巴巴地望着金校长离开图书馆，看他慌慌忙忙走路的样子，后面像有辑毒狗追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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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结束考察回校后，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坐在办公室的时间明显减少，不知他转去哪里，老金越发觉得他高深莫测了。
这一天宋军上完课，向校外走去，老金觉得奇怪，偷偷地尾随着，看他去哪里，宋军竟向村子里走去。老金一直跟着，看他走进村长家，老金才回校来，心里盘忖，宋军搞什么名堂呢，村长都约上了，有什么秘密可谈的？他只是个农民，与学校什么相干？大约他们有私事吧。
老金一直守在办公室里，直到快中午，宋军才回来。
老金试探着说：宋校呀，我忘了一件事了，和老师曾对我说过，图书馆的图书他整好了，问什么时候开放。我想，开放图书馆，可是一件大事，学生借书会不会影响学习，说不好，得大家商量着做。你看呢？
噢，我真忙糊涂了，这事和老师对我说过，我忘了跟你说一声。学生读书学习是多方面的，开放学校图书馆，让学生借书看，促进学习，是好事么。学校有那么多的书藏着，不让学生看，多可惜呀。我对和老师说，借书证可以发给班主任，让班主任发给学生，班主任会勉励学生多看书，学生一定欢迎。下星期一的课外活动，和老师就可以开放图书馆，让学生借书。
老金吃惊不小，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一个人做了决定，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学生的兴趣都去读课外书，哪能不影响正科的？学校的教育质量你还要不要？
老金气正词严地说道：这，行吗？你把正心思（大概是说他上午到外面去闲聊）细细地想想，影响正常教学秩序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要替学生负责。
宋军微笑着，我在这里读初中的时候，图书馆天天开，我差不多把可借学生看的书都借来看了，后来管图书的小徐老师特允许我进里面找书，可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不信你可去问问郭书记和裘老师。我们班内同学看书的人很多，一点不影响正常教学秩序。不用担心，金校长。
老郭肯定不会同意开放图书馆。
我征求过郭书记的意见，也征求过裘老师的意见，他们也是同意的。那一天你不在，后来我忘记了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老金拿出烟来吸，一边“哦哦”着，走出办公室，向初中部走去。
他找班主任去了吧？宋军望着他的背影，不经意地摇摇头，他居然会反对学生借书看，真是不可思议。
不一会老金回到办公室，什么话都没说，坐在办公桌前，别过脸抽烟。大约，班主任都同意发借书证，没有听从他？宋军也没问，看他的脸色，不太气顺的样子，那“地中海”中透出光亮，所剩无几的头发都在抖动。
这点小事都搁到脸上，何必呢。宋军稍稍斜了他一眼，自顾自改起作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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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考察时，教育局有个任务，各校要在本学期结束前，定下要办的专业，报教育局审批。为此，宋军走访了村长，了解现在农业生产情况。分田到户后，农户都有权决定自家田块种什么，怎么种。现在花木赚钱多，有本钱的就大兴这个，成片的良田都种树。也有人搞大棚，种蔬菜，比露天种植早收成，价钱也好，只要肯吃苦，也有不少发家的。这是少数。搞不了大棚，种露天蔬菜的较多，座村有五六百户人家，种蔬菜的有三百多户，整坂田都是蔬菜，一眼望不到头，气势很壮观。好在离城近，只有二十里路，菜农半夜起来收菜，送到城里赶早市，批发给商家后，回来理植自家农田，也能赚到钱，苦是苦，可比种水稻赚得多，农家除了种点自家口粮，多不种水稻了，因此这个座村，几乎成了蔬菜村。村长本人也是菜农，跟大家一样起早摸黑，赚点辛苦铜钱。
宋军向他们推荐食用菌，把村长搞得晕头转向，什么平菇，蘑菇，香菇，金针菇，连名都没听到过。宋军介绍，外县人种植的很多，特别是山区种的香菇，收益非常好，比种蔬菜收入高过几倍。我不单是看了，也吃过，鲜美无比。市场上很抢手，家家户户都喜欢。
村长笑笑说，我们这里没有菇，对我们来说，全陌生的东西，种起来没人要，哪还有收益可讲呢。
他的话也实在。在我们这个地区推广食用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食用菌肯定要走进千家万户，种植户的经济效益也一定会好。食用菌专业一定要办起来，并把它办好，这是一件利民的好事，我们先走一步，把大家带动起来，发展成一个产业。示范作用一定要做好，宋军下定决心，这条路必须走。
宋军考虑的另一个专业是烹饪专业。厨师，家家户户都需要，何况还有餐饮行业，这是一个长盛不衰的专业。宋军对它的定位，就是走进寻常百姓家，兼顾餐饮业，为他们输送部分就业者，这是一个很低的目标，我们不能好高骛远，只能一步一步地走，慢慢地走向高端。
宋军自己考虑成熟了，再提交行政会议上讨论，通过了就这样做。宋军还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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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庆老师总比别人提前五至十分钟中餐，待别人来用膳，他差不多就吃完了。别人用膳间，他骑上自行车，带上一个小鱼篮，飞也似的去了。近旁的村庄，大多已不种水稻，对他的工作带来损害，他要到十里路外的水稻高产示范区，钓黄鳝，捉泥鳅。上半年的几个月，差不多每天中午他都出去，风雨无阻，一二小时后回来，也不知他能捉到多少泥鳅，钓到多少黄鳝。所以，在办公室，他的时间特别紧张，没有闲话，没有其他活动，甚至连交往都少了——老师们也不太喜欢与他交往，他我行我素，独来独往。不过，老师们发现，他的改作，备课都没有落下，课也上得不错，初中生们对他还是蛮看好的。
与宋军一样，他也是当地人，前半乡的义徒庵人，离学校大约五里路程。他天天回去，通校。
这天中午，宋军也跑了一趟义徒庵，回来后闷闷不乐。只要宋军不乐，老金就乐。他逗宋军说，宋校啊，什么事让你绷紧脸皮啦？老婆逃掉似的！来来来，我们抽烟。
这次宋军没有拒绝，接过老金递来的香烟，抽了起来。他说，金校，你说，雨庆老师这人怎么样？
老金脱口而出，他么，年纪轻轻，是个私有大王。
私有大王？怎么个私有大王？
你留心下，他每天中午出去搞私有，据别人讲，他去捉黄鳝泥鳅。
他去捉黄鳝泥鳅干什么？奇怪。
老金兴头大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口福呗！他能够长期坚持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他也是个人才，我们学校的特色人才！
宋军把烟灭掉，丢进烟缸里。是呀，雨庆老师真的不容易。他有一个长期患病的父亲，他的一个儿子上了小学，一个女儿还由奶奶带着。她妻子去区机关食堂当洗菜工，争点工资。他捉来黄鳝泥鳅，都由妻子带到机关食堂卖，补贴家用，主要用于父亲的医药费用。他是个孝子。
老金拿眼睛瞪住宋军，不大相信似的，一句话没说。
雨庆老师中师毕业，自考大专毕业后，工资还没有落实。现在的工资不够家用，我们学校帮不了他，老金！
嗯嗯。
我们的校办厂不给力，利润不高！
啊？啊啊。
我们一定要有一个象样的校办厂，一定得办起来！这样，我们才能为教职工们排忧解难，有能力改善教职工生活！
的确的确，我们要有一个好的校办厂。老金应顺得比谁都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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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牧兽医与花卉园艺专业，今天举行毕业典礼。
有几位客人坐在主席台上，他们是远道而来的两位经理，来自省内规模最大的现代化蛋鸡场；一位是本地供销社的经理；县教育局也派钱科长参加。看起来今天的毕业典礼有点特别。
会场气氛严肃，连傍听的初中生都鸦雀无声。宋军作了简短的致辞，祝贺同学们迈出人生的一大跨越，从此，你们将从消费者变成生产者。勉励同学们继续不断地向实践学习，不断取得新的进步，新的成功。
宋军话锋一转，今天，你们要接受用人单位的两场考试。我们邀请四季青蛋鸡场的两位经理，来校招收技术工人，兽医专业的同学，考试过关的，就可能被招收为正式工人。供销社也要招收一些业务人员，也须经面试合格，才能录用。教育局领导将亲临考试现场，监督这两场考试。为公平起见，我们学校老师回避，不出现在考试现场。同学们要积极应试。祝大家好运！
会议就此结束，考试随即展开。考试在两个教室举行，自愿参加考试的同学，一个一个地面试，面试合格，当场录用。
结果，畜牧兽医班20多位学生，除了县兽医站留用4位，有18位同学被蛋鸡场录用，只有一位同学不参加考试，她要回家与父亲一起搞家庭工厂，搞纺织。供销社也招收了3位花卉园艺的同学。
钱科长责备宋军，这场毕业典礼，你事先没有报告，让我这个科长来充数，至少得来个副局长！这是礼数，宋军。不过，我很高兴，你这个毕业典礼，开启了我县职校学生毕业招工的先例。我要把你的做法，向各职校通报，还要向县府写一份内部参阅的资料，报告农职校的教改成果。
宋军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招工考试，也值得通报？我们参观蛋鸡场时，我与他们说过，我们有个兽医专业班，留下电话号码。毕业了，是他们主动与我们联系，要来招收我们的学生，双方商定了这样考试录用，这很正常呀，所以我也没向教育局汇报，这也值得汇报吗。
怎么说呢，宋军，你觉得很正常的事，已经很超常了。你不懂的事还很多呢。钱科长笑着，说起玄乎乎的官话，调侃宋军。
宋军感到莫名其妙，这么平常的事，官家看起来已经有价值可取了？真是小题大作，无所事事吧。
21
谁也没有想到，小苗老师在假期教师离校前一天，被公安局逮捕。他是在寝室里被铐走的，寝室里留下了他准备回乡的行李。
老郭把小宋与老金叫到他办公室，通报事发经过。
昨晚快十点了，小苗老师敲开了郭书记寝室门，跪在郭书记面前，痛哭流涕，承认自己犯了大错，请求郭书记救救自己。
他向郭书记坦白，刚不久，班内的一位初三女学生，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告诉他，两人之间的那种事，她都记了日记，不慎日记被母亲发现，父母怒极，把日记交到了公安局，已经有好几天了。
这学期来，借双休日补课，多次与三位女生发生性关系。现在，虽然她们已经毕业离校，但他自知难逃法律惩罚。
郭书记说，第二天早上，他就被捕了。
老金像木头人一样坐着，不停地抽烟。宋军也很愕然。
宋军说，这是刑事犯罪。我们没有觉察这件事，没有保护好受害者。我们学校要吸取教训，以后必须定下规矩，男老师不得把女学生带到寝室去，不管什么理由。
郭书记说，这种事，谁也救不了他。学校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居然没有察觉，我忽视了大龄青年教师的思想工作，失责了。
老金说话了，他是外地老师，双休日我们都回家了，他在学校做这种事，是他的师德问题，老郭无须自责。
宋军说，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立即向教育局报告。
郭书记说，好，由我向李局长汇报。
三位校领导都心情沉重，这个假期，注定不会安心了。
22
宋军是一位精明的数学教师，凭着他高深的数学知识和计算能力，正编织着一个宏大的梦。
这学期教育局分配给农职校几位教师，个个都是能挑担子的年轻人。教育局不但批准了上报的两个专业，本学期还新招了这两个专业的新生，都是满额52人。花卉园艺专业没招新生。县政府据钱科长发的通报，县农职校面貎大变，工作颇有成绩，动议拨款10万，支持农职校办专业。主管教育的副县长亲自出马，让农业局长真的出任农职校的兼职校长，并且发了正式文件予以确认。宋军与农业局长商讨了学校的发展方向，学校的专业发展与布局，由宋军负责具体安排，宋军也是信心满满，责无旁贷。
首先进入宋军的计算网络的是专业教师问题。虽经教师会议动员，只是主动响应者几乎没有，只好动员小王小马两位老师改行烹任，去烹饪学校培训学习（联系培训的事由教育局承担）三个月，当烹饪教师。两位教导主任，及时地安排了接任的新班主任。另一位新来的生物教师曾老师，被宋军派遣去培训为食用菌专业教师，他的培训期是六个月。专业教师还要负责专业教材的选用。这事儿，别人都看着宋军，特别是老金，虽不是指指点点，却看成份外事，做局外人，看热闹的成分多，参与的少。宋军费了不少心机，学校开学时，一切都已安排就绪，没有乱了阵脚。
教育的外部环境，似乎发生了重大变化，让宋军织梦充满了依据。考察学习后，宋军脑子里，对学校教育外部环境的重要性，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现在看来，我们县的决策者们，同样有眼光，有能力，像职业教育先走一步的地方一样能办事，办实事，把事情办好。
宋军算计着如何办好专业。现在学校有三个专业，花卉园艺专业问题不大，烹饪专业的教学场地怎么解决，食用菌专业的种植基地怎么解决，都是棘手问题。根据教学计划，第一学期是基础教学，第二学期开始专业教学，留给宋军的时间只有一学期。悟空能扛银角大王搬来的大山，可是宋军只是只蜗牛，背着若大的一个锅，寂寞地爬，慢慢地爬，真不知道他能爬多远，这些事搁在心中，何偿不是银角大王搬来的大山？
只要有目标，蜗牛日以继夜地爬，也能到达目标。
这是双休日，曾老师休假回来，与宋军一道去看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你不会想到它，是那个年代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化大力气挖起来的“人防”工程，静静地躺在鹿胎山下。宋军有幸参观过一次。
他们到时，主管教育的方副县长与另一位同志已经到了，那人开了“人防”工程的大门，开亮电灯。工程内部，曲折蜿蜒，不知有多长。如此浩大的地下工程，真不知道那时是怎样挖出来的，现在空着，不知道能有什么用处。
外面很热，这里很凉。曾老师说：难得难得，这里是避暑胜地！
那位同志说：这里冬暖夏凉，几乎是恒温。
他是这个防空洞的看守人员，长年看守在这里就是工作。
宋军说，这个温度，适合种食用菌吗？
曾老师说，有的菇可以，有些菇不可以。比如种香菇就很好。有些高档菇类也可以。如果我们规模化生产，这里可以作为香菇基地，那是非常理想的。
方副县长说，是吗？这里常年空着，能作为食用菌基地，也是物尽其用。
宋军暗暗高兴，副县长这么说，就有可能获得政府有关部门的支持，这里成为食用菌基地的希望很大。这可解决了宋军的一块心病哪。
方副县长是宋军在县中读书时的老师，宋军是很熟悉的，方老师支持我们，心里踏实。老师关心学生，那是无条件的，你想想，别的副县长，双休日你邀得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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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苗老师的公判大会在学校的大操场举行，对学校和社会的震动是巨大的。鸡汤中挑出一粒鼠屎，整锅汤就废了。农职校，在蒋书记的眼中，竟成了一锅废汤，他有了驱逐的把柄，三下五去二（注：珠算口诀，打三给了五该除去二，意思是按规矩决断做事），立即动手，报告直接送到县府大楼。
宋军当然不会知晓，他还在编织美梦，探讨办一个合适的有前途的校办厂，能够为社会创造财富，为学校积累一些资金，从而改善教职工的生活待遇，为教学工作增添活力。他想到的是看得见的雨庆老师们，他们都生活在贫困中，与苦难争斗，哪能全心于教育呢。宋军就是想改变这种状况。
校办企业公司毛经理建议搞农产品加工。宋军对当地的产业结构进行了详细调查；派出教师，通过关系，对地区市，省城等周边城市进行了市场调查，获得大量数据，前期工作做得细致扎实。食品监督部门，宋军也要来各种资料，行业标准。他像个外交人员，一上完课就往外面跑，老金说，他已经不顾这个学校了，这学校的担子我挑着，我是小脚女人，挑不动呢。小苗老师出事后，学校的事，他能推就推，能拖就拖，他要让人觉得，学校的日常事务并不是他管的，都是宋校一手抓。至少，我们是一根绳穿着，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你宋军无论怎样蹦跳，没可能把我们搁一边，我们死活绷在一块。宋军也没指望老将军们能像黄忠，血战定军山，刀劈夏侯渊。
宋军梦想着实用菌基地有个确实的着落，实用菌在剡地得到推广，形成一个产业。
时间压迫着宋军，静悄悄地流逝着。
烹饪专业教师学成归来，宋军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们订的教材到了，学校购置了第一批专业教学用具——每位学生一只翻锅，用砂练习翻锅，专业教学正式起步。宋军与他们商量烹饪教学场地问题，他们认为本学期暂不须考虑，待下学期吧。
不论办什么校办厂，一名专职的管理人员必不可少，像小鲁这样的人物不能胜任，宋军考虑在教师队伍中物色人才，下学期，派去学习管理。这意见得到校办企业公司和教育局的支持，他们与管理学院联系上了，同意为我们培训管理人员。
这一晚九点多，宋军改完作业，正想回寝室休息，电话铃响了。宋军没有想到，是仁镇高级中学（完全中学）的校长打来的。他说：宋军呀，老伙计，还在忙啊！你猜猜我为什么打电话来呢？
宋军略考虑了一下，说：伙计，你就直说吧。我猜想，是不是我儿子犯错了？
对方哈哈大笑起来：有哪样的父亲，就有哪样的儿子！ 你没睡，你儿子也没睡，他正在校长室咬蚊虫呢。
他这个时候还不就寝，做什么去了？
他与他的几个朋友，熄灯后，偷偷地溜出，翻围墙，捉黄鳝去了。我到寝室查夜，铺位空着，可就把他们逮住了。他们安排得可好呢，明天，捉来的黄鳝，托仁镇同学的家长卖掉，钱么，倒是用到学校食堂买菜吃。已经有过一次了。聪明吧，你儿子？你没有给足儿子的生活费？
哪能呢，这小畜生！蚊虫咬得好，活该！谢谢啦谢谢啦，你们管得好！拜托了，拜托了。
哈哈哈！你一句拜托了，把责任全推给我们？
老伙计啊，我把儿子都交给你了呢，谢谢你替我管教，有空时我请你喝酒。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这一晚，宋军好久没睡着，儿子读初中了，我真的过问得太少，没带在身边，把教育的责任全推给学校，实在是个错误，或许，这是一个严重的失误，子不教，父之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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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像个编导，费尽心机，编织他的剧本。他物色的角色，专业教师们一个个学成归来，需要置办的专业用具，也开始置办。校办企业的管理人员，已派出一名物理老师去学习管理。前期工作的调查研究，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时间像流水，宋军只觉得太快了，没为他稍停片刻。一幅美丽的图景，正展现在他面前，他希望能像仙居农技校那样，实实在在地干一番事业，编织一个美梦。
这天是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学生们都离校了，大多数教师回家与家人小聚。宋军关掉校长室的门，也准备回家去，这时，方副县长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大门口进来。
宋军把他迎进校长室，为他泡茶。方副县长说：不用，小宋，你陪我整个校园看一看。
宋军不明白方老师这次来校，有什么用意，县长一个人专程来看校园，总是有目的的。
两人走在校园内，方老师说，这校园房子虽旧，整体布局很不错。原来的花坛，篱笆都很整齐，你们花了不少心血吧。
我们的花卉园艺专业的师生们，的确用心，让它们部分焕发了生机。
两人走到北边最后几幢工字房教学楼，宋军汇报，东边最后一间教室，现在是教师乒乓室，我们准备把它改成烹任专业教室，马上就要动工。
方副县长迟疑了一下，说道：啊，小宋，暂缓动工，暂缓。
为什么呀，方老师？宋军叫惯了老师，总是这样称呼他。
方老师看了他一眼，笑笑说，专业教学的必需品可以办，其他建设都不要搞。
宋军疑窦陡生，试探着问：方老师，我们正在筹办一个校办厂……
方副县长看着宋军摇摇头，好久，他才说，别搞了。我给你透点消息，农职校可能要移了。正式文件下达以前，你不能向外透露，这是纪律。
是。方老师，我想不通，为什么要移校？
这不是你想得通想不通的问题，这是政府决策。他很和气的话语，却是绝对不可动摇的决策，宋军明白政府决策的权威性。
宋军闪过一个念头，果然被那个蒋书记的乌鸦嘴言中了。
宋军呀宋军，你没有一语可言，你精心编织着的那个梦，没有完成的布局，蔫了，真的，蔫了，这是政府决策，绝对没有挽回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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