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爱爱正在家里做饭只见一队的队长春生笑嘻嘻地来到她家。他一来就帮忙做这做那，还笑嘻嘻地说：“嫂子，你真是太辛苦了，看把你累成什么样子了！喜生也不帮帮你！这么一家子人都靠你一个人，这怎么行？”爱爱笑着说：“他每天都不知忙些什么，我也不懂，反正我想他不会干坏事。春生，你说呢？”春生笑道：“是是，你说得很对。他不会干坏事。喜生现在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你想想他捡了五千元的现金都能主动交给失主，这能算坏人吗？这件事在全县撂得很响，我哥哥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嫂子，你真有福气！遇到这样好的男人，一辈子都不用发愁！”爱爱笑道：“这是什么福气，成天不着家，晚上三点钟回来打个盹儿一大早就又出去了。家里的活什么也不干。幸亏李翠经常来我家帮忙我才不累。春生，今天我对你说句实话，翠姐真的是给个好人。她不但漂亮，而且心眼也好，我家里的活多半都是她干的。她不但帮我干家务，还给喜生做衣服，鞋子。喜生的穿戴都是她做的。我手笨什么也做不好，有她我心里轻松多了。”春生也笑道：“真的，翠姐的确很好。这个全村的人都知道。不过你家里以后有什么出力活就让我来做。”这时春生看见她家缸里没水了就急忙去挑水爱爱拦也拦不住。一会儿他又帮她打扫院子，还把菜也浇了一遍——临走他把五百园现金塞到爱爱手里笑着说：“嫂子，我看你手头紧，这点钱你就拿着，不要让喜生哥知道。你忙，我走了。”爱爱不想收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他两推来推去春生放下就走了，爱爱赶到门口也没也没赶上。
后来的几天里二队的会计高升也来到喜生家里。他提了几条鱼里面还有一个纸包里面就有一千元。他把东西放在就走了。只是说：“爱爱这几条鱼是我送你的。咱们队有的是这些东西，吃完了你只要说一声我就给你送来。别不好意思。谢谢！”爱爱当然不能收，当她赶到门外高升就不见踪影了。第二天四队的会计也是笑嘻嘻的来到她家。他一进门就笑着说：“嫂子，喜生哥每天忙大家的事顾不上家里，我看他连买菜的工夫都没有，今天我给你送来些韭菜，黄瓜，西红柿，还有茄子。请你收下。这是我们一点儿心意，别不好意思！”他把东西放下就很快走了。后来还有五队六队的会计也都到她家来过。他们不但送东西里面都不少的现金。爱爱看了这些东西心里很奇怪。她想：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这些人都给自己送东西呢？而且还有不少的钱。喜生这些天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呢？她知道这些东西绝不是给她。她只能把这些东西好好的放在那里，等喜生回来再说。
晚上喜生回来了，她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在案上问：“这几天总有人给咱家送东西还有不少钱，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喜生，我问你这些天你每天很晚才回来，你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喜生看见这些东西一下子惊呆了。他问：“爱爱，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爱爱很清楚的说这件是谁的，那件是谁的。喜生一听就明白了。第二天他把建华叫来吩咐他一定要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的退还原主。这些东西送回去以后会计和队长都慌了。他们不知该怎么办？他们觉得喜生是一个硬家伙不好对付。
后来的几天里晚上喜生和几个党员在大队开会，觉得这是一场严肃的政治斗争。他要求大家一定提高警惕，不要收别人的东西，不要被贿赂所迷惑！他给大家讲里了这些天有人给它家送钱和东西，他把这些东西和钱退回去的情况。在座的人很吃惊！经过讨论大家的意见暂且定为四清，即清帐、清库、清财产、清工分，所以领导组也就叫：四清领导组。可是先从哪个队开始呢，喜生提议：既然五队库房发生偷盗，那么就先从五队开始。接着大家就研究了如何查的具体事项。比如：谁负责查帐，谁负责查库，谁负责清财，谁负责清工分……这样一下去就各司其职，人尽其责了。
此从喜生把各人送的东西退回去以后大家才知道他不吃这一套。他们都很纳闷。他们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对付喜生。
四清工作即将展开……然而你知道这项工作在社会上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吗？十二个队的队长、会计、保管十分恐慌，加上他们的家属、亲戚、朋友，还有过去那些盗贼必然结成一股强大的势力来反对喜生的四清。喜生也知道自己面对的势力很强大。但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对大家有利，群众欢迎就够了。他们虽然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来对付他。可是他们能把他怎么样呢？他们对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最后他们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在村里唯一能对付喜生的就是他的母亲。
喜生的妈妈已经七十岁高龄，但是她身体很好，耳不聋眼不花。她的脾气非常倔，从来说一不二。她的身体长得就象她儿子一样高大结实。她一共生过五个儿女死去两个。她非常勤俭又能吃苦耐劳还饱受风霜之苦；年青的时候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为了抚养她的儿女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在家里她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但说出的话份量很重。她象她的丈夫一样，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她一生最害怕的是她的儿子不走正路。如果一旦发现他们有邪心眼，她就必须采取一切措施想办法让他们纠正过来，决不允许他们朝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她的儿子对这样的一位母亲非常孝顺。尤其是喜生。在陈庄他是第一个孝子。大家非常清楚这一点，当然反对他的人更清楚一点。因为他的这一优点正好可以利用。现在必须派一个人去做说客去说服他的母亲，让她管管她的儿子，让他不要再干傻事……。其实他们并没有商量，他们更不敢这样做，也不会在一块开会研究对策。谁也不敢派一个人去充当说客……。然而一种浓浓的政治空气，两股势均力敌的斗争氛围，自然而然地在他们阵线的土壤中就滋长出一个人来愿意充当这个角色。他并没有受任何人的委托。是他自愿的。这个人就是富生。毫无疑问他把喜生早就看成是自己的敌人。因为他在党员会上揭露过他。让他的丑恶本质暴露无遗。他也明白这个人如果一旦掌了权就一定会对他下手。他感到非常恐慌！他要想办法制止他的这种行为。他一定要和他斗争到底！他知道现在只有他的母亲才能制止她儿子的这种行为。所以他只好去求她了。
富生这个人个儿不高，眼睛不大，但头脑非常灵活，也可以说十分狡猾。在陈庄他是第一个由贾自胜介绍入党的人。富生知道党员在当今社会上吃得开；更主要的是他看上了大队治保这个工作；所以一入党就要求干治保主任；贾自胜毫不忧虑就把这样一个重要职位让给了他。富生为什么要干治保呢？因为他早就看上了几个地富分子的老婆。他们过去都是有钱人，娶的女人都比较标致、漂亮。他曾经试探过，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愿意接受他……后来他担任了治保主任，经过多少磨练，他熟练地、巧妙地运用了自己手中的权力；当然他也要深刻地研究并掌握这几个女人的心态；并根据她的生活态度和性格特点，家庭环境，然后对症下药。最后他满意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其中有一个女人名叫梦兰，她长得非常漂亮，可是她的脾气暴躁而且不屈不挠。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她屈服。有一天他忽然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就来到她的家里。
“喂！”他不叫她的名字。以他治保主任的身份和地位对她这样称呼还是抬举她呢！如果叫她的名字那就高抬了她。他真想通过称呼把她的地位压贬得更低一些，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于是就想起这个“喂”字了。他说：“有人揭发你们家里还有不义之财，就是金银之类。这些财物都是你们剥削贫下中农的血汗。我希望你自动地交出来，别让我们动手！”
“谁说的？这是诬陷！我没有你让我交什么呀！”梦兰的脸色气得都发白了。这时的怒容更使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更加动人。愤态的，小嘴更加好看，漂亮的脸蛋因气愤而更加妩媚，娇嗔使她更美……于是他走了过去。“你这个小嘴还硬！”富生笑着说“如果你能让我亲一下，和我睡觉我就饶了你。梦兰，我真的很喜欢你！你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晚上你让我想得睡都睡不成觉！来！上床吧！”他正要抱她，可是他脸上挨了一巴掌！梦兰气得骂道：“富生！你这个坏蛋！流氓！想占我的便宜没门！别以为你手中有了权利我就怕你！滚！”富生的脸上虽然挨了一把掌，但女人的手很柔软打得并不疼。他更加死皮赖脸地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想把她拉到床上。梦兰一点儿也不屈服在床上一直顽强地和他搏斗——。后来福生又采取了软办法好言相劝说：“梦兰，你真的不想要我吗？真的不想和我相好吗？如果咱俩相好今后你会有很多好处。第一，每天早上不让你扫巷。第二，不让你做义务工。第三，不让你男人参加任何游斗。第四，不让你进学习班。梦兰，你的家庭是地主成份。一旦进了学习班你男人就要受皮肉之苦。难道你不心疼吗？好啦，不说这些。梦兰，你是聪明人咱俩睡吧！”福生第二次将梦兰按倒。但是她始终不肯接授。结果她的丈夫第二天就进了学习班，被积极分子打得浑身是伤。一个晚上他又来到她家，梦兰怕丈夫又要挨打……没有办法，只好委身于他，让她平展展地躺在床上。梦兰这会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反抗。富生笑嘻嘻地扑上去——他虽然很高兴、很快乐，但下面的那一位却冷冰冰的，眼里不停地流泪。他走了以后梦兰在家里痛哭了一顿，心里骂：富生！你不得好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第二天一早她的丈夫就从学习班里回来。后来他的范围还不断地扩大，就连老年人都不放过。
今天喜生的举动危及到他的利益，所以必须想办法制服他。如果不扳倒他，让他掌了权他还能和这些地富女人玩吗？他还能和梦兰这样漂亮的女人亲近吗？其他地富女人今后还要他吗？从此以后他的这些幸福就永远结束了。这让他感到非常害怕。他在未见到这位母亲之前，就想好了如何对付这位可怜的老人；用如何有份量的言语把这位老人的心扉打开；让她对自己儿子的举动感到害怕、恐惧。他在一个早饭后见到她。因为他知道喜生这会一定在大队查账，不会到他母亲家里来的。
“你好！老人家！”
他一进门就坐在她家的床沿上，准备推心置腹地和她谈一谈，所以他笑道：“刚吃过饭对吧？老人家我看你身体还很结实，我想你一定能活一百岁。”老人笑道：“你这娃很会说话，我不想活那么多，活得多了是害。年纪大了人都不爱见。我不想拖累大家，年纪大了是累赘！”富生笑道：“不，你身体这样好不会拖累他们。你瞧，喜生对你这样孝顺，这是你的富气，你要好好活下去。”老婆见富生好多年没有搭理过自己，而且他两年龄相差很远，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想他今天一定有事，便笑着问：“富生，你今天怎么忽然到我家里来里，我们两又不般配，没有什么可说的话。我想你一定有事。有什事你就说吧。”这时富生才笑着说：“老人家，你的儿子最近可弄得不好，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不知道。”老人摇摇头。“我一点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啦？”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更注意他了。“那倒不是。是这么回事，过去他抓过不少盗贼，前几天又破了一个案子……”“是呀！这，我知道——怎么？他做错了吗？”“不是。他当然做得很对。他这样做是应该的！可是，老人家你想过吗？我亲爱的妈妈！你得好好的想一想：这样做总是要得罪人的呀！这些人会记他一辈子的仇，甚至下辈子都不会忘掉……如果有机会他们能不报复吗？大娘，你也知道这些人的手段毒辣得很呀！我听他们说一定要报仇的，一定会找机会。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你儿子不是断腿就是断胳膊！他会变成残废的！这多可怕呀！……我的亲妈，我真担心呢？所以，我今天来劝劝你，你得好好管管你那儿子，别让他再干傻事了！你想，村里还有谁来对你说这些话——只有我！我和喜生同年等辈，又是一般儿长大的，这些话只有我来说，别人是不会对你老人家说这些话的……”“还有，他最近又搞什么四清。我的亲妈，这又要去惹一大批人！生产队长、会计、保管，一个队三个，十二个队就是三十几个，加上他们的亲属，朋友……你想想这一共要多少人啊！而且这些人都有实权，在村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能惹得起吗？喜生，我知道他是党员，全县的名人，力气大，人都不敢惹他。可是今天的仇人可不是过去的那几个盗贼！盗贼被人唾弃，被众人所厌恶，他抓了他们大家拥护。可是今天这些人有权力，受人尊敬，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我的亲娘！你想想吧——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千万不要让我大哥再误入歧途了！再别干这些傻事了！别再得罪人了！这些人我们得罪不起！再说惹这些人对你有好处吗？他能得到什么呢？能拿到钱吗？这对他有利吗？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妈妈，请你想一想。我可是诚心帮你！你得好好劝劝你那儿子。别让他在干那些傻事了！”
富生一席话终于让老人害怕了。她心里明白，过去儿子做的好多事她都能理解。集体经济需要大家来支持维护才能发展起来，儿子维护集体利益也是响应党的号召，为时尚所提倡，为人民所拥护，即使得罪几个人也没有什么。但今天一下子惹这么多人老人一下子不明白了。她害怕了。她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吧！富生，你真是我的亲人！幸亏你提醒了我！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劝他。让他不要再干这些傻事了。我这就等着他回来……谢谢您提醒了我！”
老人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富生听了这话心里很高兴。他说：“妈妈！我的亲妈！你千万别生这么大气，身子要紧……我扶你上床，你躺在床上歇会儿……其实你不必这样……你只要给他把道理讲明白，我想他会听你的话的。你的儿子并不笨，他很聪明，他会听你的！只要改了就好！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管那么多闲事……你躺在床上，好好歇会儿……我走了！”
中午母亲就来儿子家里。喜生一进门她就听见了。她和爱爱同时都跪在了他屋子的门口。喜生一见她这个样子就奇怪了。“妈！你这是怎么啦？”他一下子把妈抱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他瞪了爱爱一眼道：“滚一边去！连你也这样胡闹！”这时妈抬起头来，说：
“不管她的事。是我让她这样做的……喜生！我的孩子……”这时只见母亲用一种乞求的，可怜的，心疼的眼光看着儿子。“喜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答应我……请你不要再搞什么四清了……难道你还嫌你的仇人少吗？过去抓贼破案子得罪的人已经不少了。当然你做得很对，我不反对，可是结仇总是免不了的。过去结就结了，可是今天你又惹这么多人，你这是为了什么呀？这对你有利吗？如果我死了，眼不见也就是了！可是我还活着，你要把我活活气死呀！”说着便哭起来。她哭着还要跪下，还说：“我不想活啦！我真的活不下去！你让我去死吧！……”喜生见她老人家这个样子，便扑在妈的怀里，也伤心起来。“妈！你不懂，我说你也不会明白……好！我听你老人家的话，我不搞了！妈说的是，我的仇人真的不少，我不能再得罪人了！我不能再让你为我担惊受怕！我听你的话，你放心，我一定改……”喜生知道妈的性格。今天如果不答应她，她一定不会起来，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只有答应了她，她才会安心。但是这件事他能不做吗？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使命，自己的责任，就是有再大的困难也要做。因为这是为人民服务，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是党员就不怕得罪人。只要小心点就是了。反正糊弄一个老太太喜生还是有办法的。他看了一下爱爱，问：“今天还有谁到咱们家里来过？”“我也不知道。妈妈是从她家里来的，她一来就是这个样子……”爱爱说。“也没有人来过我家！”妈妈说。“是我亲眼看见的。”“你看见什么啦，妈妈？”“你们不是在五队搞四清么？”妈妈不愿意让儿子知道谁到她家里来过，她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经过半个多月发动群众，调查落实，五队共清出几年来两万多元和三万斤粮食的贪污，财物价值五仟多元，工分五万多个，这让大家非常吃惊。群众十分不满，要求撤换队长、会计、保管。这件事在陈庄引起强烈振动，也为四清小组开展工作积累了经验，更加激发了广大群众的热情，所以其他队开展工作就顺利多了。喜生看到这样的战果心里非常高兴。什么仇人的威胁，得罪人的种种不利全都置之度外了。他一心只想战果。一心只想着对人民，对老百姓有利他什么事都敢干！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后这样的事要经常搞，要制定一个强有力制度常态化的抓这项工作。
在这漫长的几个月的时间里，原大队领导班子倒也十分清闲。他们几乎无事可做；喜生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他们除清查账目之外，还要处理许多民事纠纷。喜生劝他们去找陈主任，他们说陈主任不管让我找四清队，这无疑又给四清队增加了一项工作。后来四清队什么都管。什么事都干。他们抱揽了大队所有的工作。党支部和村委会很清闲一点儿事也没有
这样一来，首先让贾书记心里不是滋味。不过他又想：自己老啦，干不动啦，何必占着这个位子呢？也到了该让年轻人干的时候了。正如达尔文所说的那样：物竟天择，适者生存。原来进化论学说也适于人类社会。大队主任老陈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他对这个位子十分留恋，只是他退了以后，原来和自己相好的女人会怎么想呢？富生就更不用说了，要是他一倒就会有人告他的状。因为他积怨太多，说不定还会坐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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