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集上走来走去。后来在一个副食兼卖水果摊的面前停了下来。他想给儿子买些水果、糖、饼干、瓜籽什么的。他身上只装了五块钱，必须仔细点花。摊商是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嘴唇发白、干裂。两只眼睛象猫一样盯着顾客，唯恐有人把东西偷走……“喂！花生多少钱一斤？”他问。“一块钱。九毛钱进的，每斤只挣你一毛钱！怎么？来点……”“骗谁呢！有这么贵吗？不可能！那么，饼干呢？散的……”“一块五……一点也不能少！你知道现在糖很贵，而且很难买到……”摊商也不看他一眼，只拿嘴说。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物品。他现在忙得不可开交。老喜也舍不得花掉自己身上的钱，只好离开。他站起来便往后一退……就要走掉……这时忽然听见自己背后“嗳哟！”一声，他急忙回头一看：原来自己踩在一个女人的脚上了。只见那女人蹲在地上，用一只手搓自己的脚背，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老喜可不是一般人。他的身子那么重，再说人往后退脚后跟吃重……那女人一定痛得要命。她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忙说。“很痛吧？踩在哪里？脚背，还是脚趾？……”这时只听那女人生气地说：“你眼睛长到哪里去了！你是瞎子吗？……”那女人正要对他发火，抬头只看了他一眼，那火焰就象被一盆冷水泼灭了一般……她站起来，红着脸，态度温和多了……“你说得很对！”老喜笑着说。“我的眼睛长在前面，如果长在后面就绝对不会踩到你的脚上……很疼吗？我想骨子是不会坏的，我的身子不会那么重，要不要到医院去？给你检查检查？”老喜这时看着她那只好看的脚穿着一对绣花鞋，真想替她揉一揉，释解一下她的痛苦，他正要把手伸出去，又忽然缩了回来。他尴尬地向她笑了笑，因为他不能不笑，原来这女人也很漂亮。他现在很想和她多聊一会。他真的还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她年龄二十岁左右，和他的年龄差不多。瓜籽脸，乌黑的头发，总在后面，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象阳光一样温暖，让人感到十分舒服。高高的个子比他的爱爱好看多了。这些日子他已经尝到爱情滋味，他总是把她看不够。因为这个女人比自己的爱爱强多了。这时只听那女人生气地说：“走！到医院里去！给我瞧瞧去！……你这人嘴还会说！怎么踩了人家的脚还有理啦？我问你，去不去？……”那女人脸蛋忽然变得十分鲜红，而且娇嗔十足。那双迷人的眼睛总是斜着瞧他。这时她那脸上哪里还有一点“怪”气，简直变成了“爱”气了。你想，老喜遇到这样的事能不高兴吗？这样好看的女人自己从来还没见过。现在他真的被她吸引住了，他很愿意和这样的女人斗嘴、说话。他真的舍不得离开她。现在他很想和她在一块儿。她的模样真的很好看。他怎么也把她看不够。这时他心里特别高兴！
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喜站起来走了。不过他一边走一边却拿眼睛看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后面也看着他。后来他一个人来到人很少的地方想休息一下，只见那个女人也偷偷地跟在他的后面。她也舍不得离开他。因为她见他长得太摔气了。她愿意和他在一块儿。她觉得和他在一快儿很幸福。喜生也一样。后来他们俩谈起来了，一下子变成了好朋友……这真是不打不相识。这会他摸摸她的脚笑嘻嘻地问：“还疼吗？要不让我给你揉揉。”那女人在他手背打了一下。羞得脸都红了说：“别胡闹！你就不怕有人看见吗？”喜生笑着说：“怕什么？他们会以为你是我媳妇呢？如果你是我的媳妇多好呀！我真想有你这么个媳妇。你如果是我的媳妇我会尽心的侍候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媳妇？我已经嫁人了，我有男人！”那女人生气了。“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坏的男人。放尊重点，要不我可就走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看你和谁说话去。”听了这样的话喜生再也不敢动手动脚了。他也希望能和这样漂亮的女人多说会话。他真的不想走了。坐在这样的女人身边他觉得很舒服。就这样耽误很长时间。就是时间再长他也愿意。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今天她来的时候也把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下。她身上确实还有一股清香的味道。但是他俩最后还是分开了。这也是无奈的事。虽然他们还是奕奕不舍。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但是人们多数还在集上，回来的很少。
在集上老喜遇见这样的艳事，你瞧在回家的路上会怎样呢？他心里当然非常高兴。他忘不了那个女人。心里老是想着她。可是我敢说比这件事还要好上几百倍呢？亲爱的读者先生，女士们，只要耐心地看下去，你就会从内心里大吃一惊！
他本来是可以骑着自行车回家的。可是他今天不想骑它，他愿意推着它慢慢地往回走。而且不时地往后面看看……他想再次看到那个漂亮的女人。因为他现在不糊涂了。他懂得了爱情。而且这个爱情之火烧的很旺。他非常喜欢她。如果她现在能和自己相伴，在这漫长的路上徜徉的话那该多美啊！可是那女人并没有出现……在路边只有三个人，大概都是戏迷。他们饶有兴趣谈论着今天的戏文。老喜因为看不到那个女人，和这几个老家伙相伴实在没有意思，就骑着自行车走了。远处还有人给麦田里喷药，一股药味迎面而来，这样就使下午浑浊的空气更加烦人。这时老喜发现前面有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车前面坐的大概是她的孩子。他以为还是那个在集上碰见的女人，便使劲地蹬了自行车赶了上去……这时她的孩子哭着要吃刚从集上买来的甘蔗，妈妈只好下来给他弄……老喜从她身边走过一看，却是一个满脸麻子，又老又丑的女人。他吐了一口唾沫，晦气地走掉了……就在这时一个让人吃惊的现象出现了：地面上有一个小口袋。他拣起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厚厚一叠人民币。他简直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下，三个戏迷和那个麻脸女人远远地抛在后面……远处麦田里的人更看不见……他忽然骑了自行车飞也似地往家奔，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拾了一个包。可是刚拐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庄稼路上就听见有人喊：“坏蛋！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像个贼似的！等等我！”他回头一看正是他在集上遇见的那个女人。这会他没有心事和她纠缠想很快回家。因为现在他手里有很多钱，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可是只见她对他喊道：“不远就是我家的麦地，上午我在地里锄草，这会我还想干会儿活再回去。走，到我们地头坐坐。怎么，你不想？”漂亮的女人笑嘻嘻地看着他。老喜真的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要求，因为他太喜欢她了。刚才和她分别的时候心里就很难受。他很希望能再次见到她。现在见到了又怎么会走呢。他不由得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又走了一段小路来到一棵树下。麦苗已经长高了垅里面长了很多草。地上还放着一把锄头，那是她早上干活还没有带回去计划赶集回来再干会子活。看样子她还是个很勤快能吃苦耐劳的女人。这是喜生没有想到的。他很喜欢这样的女人。这里离大路很远也很僻静，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你在集上买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瞧瞧、”那女人顺手把那个小口袋拿在手上。“这是什么东西呢硬硬的。”她把口袋打开一看就吓了一跳！“啊！这么多钱！”她急忙把东西还给他说“上个集带这么多钱，你不怕小偷吗？你家一定很富裕吧？你家有很多钱是不是？”喜生看着她笑着说：“我家很穷哪里有这么多钱。女同志，您猜这钱是谁的？”女人的眼睛只是盯着口袋说：“不是你的，难道是捡的？”“还真让您猜对了。这是我刚从路上捡的”喜生说。“不知谁把这么一大笔钱丢了。我想把它还给失主。”喜生的心情很沉重。显然他是替那个失主着急。现在他真的是替那个失主着急。他会想到现在那个失主着急的样子。他一定很痛苦，他的家庭一定乱作一团。这时只见那个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你傻呀！你真是个怪人！这钱又不是你偷的，更不是从银行抢的，你怕什么？这些钱够你花一阵子的。我们十年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同志，我想，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想那么多干甚么？再说你要这么多钱干嘛？能不能给我分一些？这又不是你的血汗钱，给我分一点也不心疼。但是我会记您一辈子的好处！我们交个朋友吧！坏蛋！给我一点！只一点点！五百，一千都行。”喜生笑着说：“朋友，这不是我的钱呀！你想过没有。这钱我一分都不能花。”那女人笑着说：“笨蛋！你不说是你拾的，谁知道？这就是你的钱，你可以放心地去花。给你媳妇买几身好衣服，再给你盖几间北房。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喜生的心情显得很沉重“如果这笔钱是救命钱呢？他的家人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正等着用这笔钱，你想这些钱我们还能花吗？如果这笔钱是生产队的我们就更不能花。因为这是大家的血汗钱。我的女同志！做人要有良心！不该是我们的就不该去拿呀！你说对不对呢？而且那个丢钱的人现在还不知如何着急呢？家里一定闹翻了天！他们一家人一定很痛苦！这钱我不能花。必须交到人家手上。”女人听了他的话耻笑道：“管他呢？你真是个笨蛋！他们家闹翻了天管你屁事！让他心疼去吧！只要咱们喜欢！算啦，别想那么多！反正这钱是你捡的又不是偷的你怕什么？现在有些还偷人、抢人的。你比他们强多了。朋友，你心太善良了，别管他！人常说：‘见财得一半。’今天你也得给我一些。不过我不要那么多，只一千。我可拿了！没有想到你今天碰上了这样的死运！天上真的掉馅饼了！”这个女人忽然把口袋抢在手里。她正要掏钱老五急忙把口袋夺过来说：“亲爱的！这可不行！我得还给人家。真的！要不这一家人的日子可如何过呢？”女人笑道：“你骗谁呢？你不要用‘心疼’来骗我。难道你也想做雷锋？噢！我明白了，你是舍不得给我！好自己一个人花。原来你是一个贪心不足的家伙！好，我不要了。你拿去吧！”喜生见她生气了便发誓说：“女同志，我要是这样的人天打雷劈！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是爹娘养的。这钱我真的不能花，我要把它交给失主。我请你想想看，要是你丢失了这么多钱你能不着急吗？你能不心疼吗？你家里的人能不着急吗？所今天我必须把它交给失主。”女人把他面前这个人看了一阵子心想：这个人看不出来心眼还特别好！现在像这样的人太少了。他真是天下第一个好人！她不再给他要钱了。她觉得自己和人家差远了！她感到很羞愧！所以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再说他长得也很帅不由人不爱。好一会她只是看着他不说一句话。“瞧，我们说了这么会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老喜问。“我叫胡娜。你叫什么呢？”那个女人问。“我叫吴喜生。叫我老喜也行。”看样子胡娜真的很感动。像他这样的人她还没有听说过。“喜生，”胡娜说“你的心眼真是太好了！你真是一个好人。我刚才骂你坏蛋你不会生气吧？原来你的心很善良。你真的是一好男人。如果我有你这么……”胡娜脸红得说不下去。“难道你的男人不好吗？”喜生怀疑地问。“他不爱你吗？你们的感情怎么样？他打你吗？他骂你吗？”“他有文化”胡娜说。“他看不起我！他小看我！他说没有知识的人是愚蠢的！有才华的人才是伟大的崇高的。他说我父母只给了我身体没有给我才华。他不但看不起我，还小我的父母。他认为自己是天才将来可以当作家、艺术家。他有艺术的天才。他说他读过欧美和俄国大文学家的作品。他从来不放弃学习。他懂得西方文明是因为工业发达的原因。由于脑子聪明他懂得很多自然科学知识。他认为自己将来可以成为国家栋梁。在农村埋没了他的才能。他很快就可以远走高飞。他认为自己娶了我这么个没有文化的女人会给他带来很大的痛苦。我们两没有共同语言，他说我根本配不上他。”胡娜感到自己很痛苦，她说着眼泪不由得流出来了。“他还很漂亮”胡娜说：“廋高廋高的个子，有一个天真的像女人一样白皙的脸蛋。聪明的又黑有大的眼睛像天使般地看人，有时让她望而生畏。他平时很少理她，谈情说爱更少。因为我们没共同的语言。他要和我谈的是文学、艺术、音乐，哪个作家的作品写得如何好，哪个音乐家的歌喉优美等等。而这些我却不懂。我只能夸我的自留地玉米、西红柿、大葱长的如何好，根本牛头对不上马嘴。他不喜欢我谈这些。但我爱他。非常喜欢他。我只能在晚上等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地用手摸摸他那脸蛋，用嘴唇吻吻他。然而我却伤心的掉下了眼泪！”“那么你男人是什么学校毕业？”喜生问。胡娜说：“他是高中的优秀生。他本来是可以考上大学的。他刚毕业的那年因为文化大革命没有上大学。”老喜道：“那他也是一个农民呀！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放！你完全可以配得上他。我看你很漂亮谁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气。我不相信世界上还有那个男人会不喜欢你！”胡娜说：“可是他说如果有机会他就可以上大学。可是我不能。他还说没有知识的人很笨只能当农民干一些又粗又笨的活而且还没有钱。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就能当干部，做官挣很多钱。像这样的人当然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没有知识的人。”胡娜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混蛋！这是什么话！这是甚么理论？难道有知识到人有文化的人就应该看不起农民吗？”喜生又说。“他在家里欺负你吗？他打过你吗？要不要让我教训他一下子！有文化有什么了不起！有文化有知识就应该小看人吗？欺负人吗？我就看不惯这号人！”胡娜看着他道：“瞧你，打呀骂呀的，欺负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能忍你急什么？狗逮耗子多管闲事。”’“好！好！好！我不管了！你忍着！你受着！我看你还能忍到何时，受到何时？”“我和他过不到底。”胡娜说。“如果他以后考上大学肯定把我给踹了。我不希望他有这个机会。我不希望他考上大学。我希望他永远待在家里。这样他就能一辈子守着我！可是我拦不住他！他说他一定要考上大学。”“让这样的人守着你也是受罪！”老喜说。“不如另找一个和你一样的男人。只要他不小看你，欺负你就行。再说以后他有了机会考上了大学你不和他离婚每天不捶你一顿才怪呢？”“捶我我也愿意！我原意挨他的打！”胡娜笑着说。“我爱他！我喜欢他！挨他的打我也感到舒服！白天打一顿只要晚上能和他睡一块儿就成。只要他把我抱一抱我身体就不疼了！只要他一辈能守着我。”喜生听了笑道：“胡娜？你真傻！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但我不相信这是你的真心话。你说是不是？难道他打你，你不疼吗？骂你，你不伤心吗？你是一个女人。而且又这样年轻漂亮在家里被人欺负谁看见都伤心！我如果是你的甚么人我绝对不允许他这样对你！我一定要替你报仇！我要爱护你！我要关心你！我还要保护你！我要让你幸福的生活！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胡娜，离开他！另找一个喜欢你的男人！胡娜，我真的很爱你！可是，我已经结了婚，而且已经有了孩子。我们两个人再也不能走到一块儿来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你弄到手。”胡娜感动得流下了眼泪。她说：“可是我们什么都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你想帮我。可是今天连你捡了别人的钱都舍不得给我一些你还怎么帮我？”老喜道：“亲爱的胡娜！如果这是我的钱你要多少我都愿意给。可是这是别人的钱我绝不能给。我觉得花别人的血汗钱比花自己的钱还心疼呢！你放心。胡娜，如果你缺钱你要多少明天我给你送来。我们今天认识了那就是朋友。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们虽然什么都不是但我愿意帮你！真的，我很喜欢你！”胡娜笑道：“那我是你什么亲人呢？”老喜说：“我是你哥哥，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的好妹妹！我最亲爱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给我说。我替你报仇！要不你就到我家里来我养活你。我要让你过快乐的日子！幸福的日子！真的！——”胡娜笑着说：“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哥哥就好了。可是，你不是。我们不亲兄妹。再说你的爱爱会同意吗？”老喜道：“谁说不是呢？我说是就是。到那时我会说；‘你是我的表妹。’我那个媳妇心眼好。她一定会喜欢你！真的！胡娜，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爸爸给我娶了个便宜媳妇。可是我们没有感情！今天我看见你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爱上了你！如果你是我的媳妇就好了！我天天陪着你！形影不离！我说话算数！谁骗你是小狗！”胡娜道：“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有媳妇，我有男人。这是不可能的事。”老喜笑着说：“谁说不可能？只要我们想见面约个地点，天天见面都行。”胡娜笑道：“你才傻呢！见面多了别人会说闲话！家里人知道了更不得了！”老喜说：“怕什么？只要我们能相爱，在一块能快乐就行。村里人就爱管别人的闲事。别想那么多！”——感情的纽带终于把俩个人的心连在了一起。“女人是最可怜的！”他对胡娜说“你看她还要给男人生孩子。生孩子是很痛苦的。我想把社会上的财富都给她们去享受。男人更应当关心女人，爱护女人！心疼女人。你看女人在家里多心苦，即做饭又要照看孩子，还要做家务。”他又说：“这些钱我不能给你。如果这些钱是救一个女人的命我就更不能给你。”胡娜听了这话觉得很可笑，觉得他真是一个怪人。又见他对自己这样关心便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喜生因为已经尝过爱情的滋味便抱着她拼命地吻起来——因为小麦已经长高了不会被人发现。胡娜见这里僻静地上又干干净净天气又十分暖和，又有庄稼遮挡。他两可以尽情地在这里谈情说爱！尽可以玩。直到太阳搁在山顶上喜生还恋恋不舍。
早晨六点钟的太阳就象两三岁淘气的小孩似的，它躲在山的背后突然露出笑嘻嘻的脸蛋，把鲜红的还不太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大地上……经过了一夜的黑暗，渴望晒到太阳的麦苗还有柳树、桃花、油菜、苜蓿……正在摇头欢笑把脸朝向东方，迎接那温暖的阳光……刚刚睡醒的鸟儿早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起来，雄健的红公鸡领导着它们的那些母鸡在场院里觅食，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老喜骑了自行车奔驰在宽阔的马路上。他的心情非常愉快。他今天把这些钱交给公社，他心里就象落了块石头一样轻松。
他迈着轻松而有力的脚步走进了公社的大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他来到门上挂着“书记室”牌子的门口，慢慢地把门推开走了进去。这时他看见一个五十多岁满脸黑胡子的人正低头站在脸盆架前刷牙。嘴上满是洁白的泡沫。这时他还不能和老喜说话，只是用手指了一下放在桌子前面的椅子，意思是：你先坐下。老喜把那个小口袋往桌子上一放……你要知道他这会的心情是多么地激动，他是多么想很快地让书记知道这件事，他的屁股还没有挨那把椅子，就又忽然又站了起来。王书记似乎觉得这位和他不相识的人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还没有很快就结束这项刷牙工作的意思，还是照以前的老样子继续刷下去……这时老喜急不可待地说：“王书记，我昨天在路上拣了一个包，里面有伍仟元现金，我今天把它交回公社，请政府帮我寻找一下失主。”听了这句话，王书记刷牙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嘴里的牙刷还没有顾得上取出来，就抬起头看着他。“是吗？这是真的吗？”王书记非常吃惊。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这时老喜才看清楚：王书记个子并不高，胖胖的，眼睛高度近视。头发很稀，胡子却很旺。穿一件灰色毛衣，黑兰的卡裤子，衣服紧紧扎在裤里。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工农出身的干部。他的脸上给人一种和蔼、忠厚、实在的感觉。这时他急忙结束了自己的刷牙，推开门出去了……老喜从窗上玻璃看见：王书记快速来到门边上挂着《办公室》牌子的门口喊道：“小安？你最好先把手里的活放下，很快到我房里来一下，有重要的事。”说着又回来了。办公室主任小安年龄三十多岁，白脸，眉毛浓黑，眼睛明亮，穿一身退色的灰的卡布制服，身材单薄而精干，皮肤细白，手指长长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善写文章的人。他在办公室工作多年，从来没有见过王书记这样郑重其事地向他打招呼。他以为王书记房里一定来了一位贵客。一般上面来了贵客都先要给办公室打招呼，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今天的举动让他感到诧异，所以他不敢怠慢便急忙赶过来。他一进门见一个并不起眼的农民坐在他的椅子上。而切这个人除了体魄高大以外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只是普通的人又不像是很善良大百姓，便一下凉了半截。他觉得王书记不必大惊小怪。他以为他房里来了什么大人物，原来是村里的农民。我们亲爱的读者，你知道李主任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他经得多了，大凡这些农民在村里都是一些调皮捣蛋鬼，不听干部的话，成天告状，不是打架便是闹事。平时他们都是来办公室告状，没有想到这个大汉竟一下子告到了书记跟前了。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搭话。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人。可是今天王书记却非常热心，他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他说：“是这么回事”他指了一下老喜。“这位同志昨天捡到伍仟元现金，今天交到公社，让咱们帮他找一下失主……”又说“这件事咱们要好好宣传表彰一下，还要给县里汇报……”小安那张冰冷的脸一下子变得温和起来。他把老喜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下，笑嘻嘻地来到他的面前，拉着他手说：
“同志，你真伟大！”
后来老喜拾金不昧的事很快在公社传开了。县上也做了重点报导。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