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紫千红总是春。先是不起眼的“荠菜花”开着些圆形的小白花,在凹地里,在潮湿的山脚下,小心地、羞涩地、紧紧地偎依在地面,她们一小片,一小片地开着,又好奇,又新鲜;紧接着是黄花“迎春花”,她们在山边的田埂上开了一圈,给山们绣上了金色的花边,邀春山一起化妆比美。“山韭菜”从根部钻出高高的翠绿的菜苔,菜苔上顶着些四五片半圆的小花,像一支旗杆,擎起朵朵白云;紫色的“地丁花”一小朵,一小朵点缀在绿草间,在山风的吹拂下,微微地颤动,应着春气,一起跳舞;“蒲公英”捧出朵朵黄花,那熟透了的花变成洁白的细绒球,风一吹,便四处飞扬,飘飘洒洒,嫁于东风,落入遍地芳草;桃红色的“牛砥头花”开成结实的小花团,仿佛是倒立的小铜钟,敲一下,都是妙音;最艳的要数粉红的“山串子花”,一簇簇,一串串,从顶端一直串到根部,粉红色的喇叭花挨挨挤挤,把整个枝条都开成了花条。她们把根扎进岩石缝隙,融进去,成为岩石的一部分。这里一束,那里一丛,即结实,又耐寒。她们随着山风摇曳摆动,没有花的娇羞,只有十足的野性,炫美的夸耀,诱人的丰满,原始的、裸露的美。她们芳心四射,把整座山都打扮得娇滴滴,红艳艳。更有数不清的无名的野花,一开便是漫山遍野,把山们装点得宛若人间仙境。
吹着和暖的风,飘着淡淡的花香,踏着绵绵的软草,你真得想躺在山上,美美得睡上一觉。或者悠闲地看着碧蓝碧蓝的天空,和那天空上千变万化的白云。口中衔上一朵山花,或吹着用草叶做成的喇叭,听着心中发出的滴滴答答地响声,那该是一种神仙过的日子吧,难怪修道之人都要在山上。山,确实有山的仙气,有山的自在。
“缓步春山春日长,流莺不语燕飞忙。”先是“山鹊”叫得欢。你听,叽叽啾啾,他们在歌唱春天的爱情。他们两两成地飞着,快一阵,慢一阵,低一下,高一下,飞出动人的曲线。这哪里是飞翔,分明是十足的双人“花样滑冰”;“山鹊”脱去了厚厚的羽毛,用这种载歌载舞的表演,吸引着他们的另一半,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爱情;“斑鸠”三五成群结伴而飞,又是叫,又是闹,他们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情侣;“黄莺”使出浑身的解数,拼命地卖弄着歌喉,指望着用最婉转的甜歌,能够战胜对手,吸引对方,抱得美人而归;“鹧鸪”清一清嗓子,悠悠地来一曲,大有民歌之风;“燕子”羞答答地张开剪刀似的尾巴,咕噜咕噜的哼着多情的歌,带来了江南的温暖,江南的风味,在这春山的花市中,剪出绿色的柳丝来;“黄鹂”更是歌坛老将,那甜美的嗓音,唱出青春之美,爱情之美,他们的表演独居鳌头,成了春晚的金嗓子;纵使那个“冒失鬼山鹰”突然冒出喳喳的杂音,也想比一比歌喉,因惧于它的大个头,大家才忍住了笑,只得伴着滑稽的鬼脸。“山鸡”倒是有自知之明,她不比歌喉,专比长相,随即展开黑中带红的彩衣,引来了大家的啧啧称赞,掀起了一阵比美大赛。“黄雀”忍了半天,终于亮出小巧而又精美的外衣;“画眉”是鸟中的“小家碧玉”,她不但张开那五彩的服饰,还跳着轻盈的舞姿,让众鸟为之倾倒。“山鹞子”上下翻飞,轻灵如仙子。整座春山,已经成了鸟儿欢歌的盛宴。
“春山伴侣两三对,不为拔草只传情”。山那边,那些姑娘穿着嫩红、洁白的丽服,梳着光溜溜的粗辫子,跨着篮子,在无边而碧绿的麦田中,充满心事地拔着草。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将眉目飞向对面。对面是些帅气的小伙,他们装模作样地翻着土地,只心怡于那些拔草的姑娘。姑娘们故意放慢了手中的活,哼着动情的歌,有意无意地拢一拢满头的秀发,发出格格地笑声,很甜,很甜。引得那些小伙情绪激昂,甩开了膀子争着表现,人人都变成了辛勤的劳模。
那山,是花的山;那山,是美的山;那山,是多情的山。我们就叫她春天的爱情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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