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
快到春节,家院中那株伴我多年的腊梅又怒放美丽芳香的花朵,这让寒冷的院子增添了盎然生机。
眼前盛开的腊梅,使我想起二十年前,我刚搬到新居,一位远房的亲戚见院中空无一草,便让其女儿送来一株腊梅,并说特地从家乡带来的。从此,这株腊梅便在院中生根发枝,年年开花报春。
因工作调动我离开家乡十年了,可是每当我春节回家看望老母的时候,都看到这株腊梅盛开着,仿佛是在欢迎久违的主人。当我看到盛开的腊梅,看着身体健康的母亲,便想起那位远房的亲戚,好多年不见了,他老人家还好吗?
家中的院子不大,一株腊梅占有六分之一的空间,可能是天寒地冻,万木萧条季节,唯有腊梅盛开,就显得格外惹人注目了。在静静的院中,看着盛开的腊梅,便有所感悟。
人们常说性格决定命运,但我觉得至少性格可以影响命运。要使天赋得到自然的发挥,须以才华为依托,人的才华的发挥不仅受到性格的影响,而且是以性格为依托的,光靠才华是成不了大事的,还得有一个适合你发挥才华的性格。
我以为腊梅的性格可以给我们好多的启迪。
“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腊梅报春最早,当万花还在沉睡的时候,它却傲骨临风,不畏寒冷率先报春了。这种捷足先登,快人一拍的节奏,难道不令人深省吗?在信息化,市场化,快捷奏的今天,时间的重要性是无需置疑的,快节奏的生活已经悄然来临,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以快争先,以快取胜。快就会赢得时间,快就会抓住主动权,快就能抓住机遇。我们因为慢而失去机遇的教训还少吗?
腊梅的纯洁和张扬。在百花中没有那种花不是先让绿叶成荫而后开花的,惟独梅花,无需绿叶捧场,这种心底无私天地宽,敢于表现自己勇气,令人敬佩。是的,在我们生活中,干一番事业,有的时候并不是条件完全具备,也不可能完全具备,我们能有腊梅的那种精神吗?
腊梅的生命力更是让我赞叹。院中的那株腊梅,来的时候很弱小的,可是几年下来,以成为一簇茂盛的腊梅了。腊梅这种适应环境强多生枝性格,并且新枝的花朵更美更香更艳。如今我远离家乡,可每当想起家中的那株腊梅,便自勉生当如梅。
逛超市
腊月二十六,妻子要我陪她逛街买东西。我是难得陪她逛街的,因为我知道逛街的滋味。记得30年前刚结婚那会儿,陪她逛南京新街口,结果不到一个小时,我便落荒而逃,弄的老婆一肚子意见。
30年后,性子已经磨的错不多了,又是临近过年,也该陪她逛逛街了。于是我带上银行卡,还带上足够的思想准备,轻装上阵了。
大街上充满了过年的气氛,我们来到商场。看到标明价格的滩铺上竟然有顾客在跟营业员讨价还价,这是改革开放来内地人学会的购物本领,对满意的或基本满意的商品都会杀价。杀价是要技术的,同时也要有心理素质的。
记得20多年前,改革开放刚刚起步,内地的商品还是明码标价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到了深圳,看到所有的商品都不明码标价,感觉怪怪的,很不适应。于是我们像初学游泳那样,在河边试水,不知道河水的深浅,只好摸着石头过河。有石头还好,难就难在没有石头,怎么办?只好瞎蒙了。
逛了一天街大家走散了,晚上到了宾馆,每个人都展示自己的战利品,人人像从战场打了胜仗回来,满载而归。因为大家都杀了价,以为买到了便宜货。于是个个在展示商品的同时报了价格。结果同样一套西服,有的人出了800元,有的人出了200元,最低是80元。同样一块手表,有的人有400元买了,有的人只用60元。结果出高价的人满脸通红,垂头丧气,出低价的人,异常兴奋,兴高采烈。随之而来的是,出低价的人开始奚落、讽刺、嘲笑、挖苦出高价的人。出高价人在双重打击下往往忍耐不住而恼羞成怒,愤而反击,结果是不欢而散。
那会儿我们在南方,开始大家都感觉到讲价不规矩,渐渐适应了,以为有巧可讨,买后才知道皆上当,不是大当就是小当。最终大家总结出这么一条定律:买多多上当,买少少上当,不买不上当。尽管这条定律人人明白,可是一旦走进商场,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站在秀色可餐的小姐面前,便忘得干干净净。那商场里的小姐,一家比一家会说话,一家比一家靓丽,你怎么问,她怎么答,而且都让你满意,你不管提出调回、试穿、打包、质量、品牌等所有的有关商品的问题,她都不厌其烦的解答,直到你买下为止。
这次尽管我是有备而来,结果还是被震耳欲聋音响声,被无休止的观看、询问弄得筋疲力尽。逛街让我佩服老婆的细心,耐心和专心。尤其在买衣服上,她可以认真仔细察看衣服的面料、针线、做工、样式、色彩、厂家、产地等方面的问题。她可以一一挨门逐户一家不漏逛下去,就像警察查户口那样认真负责。
一天的逛街虽然很累,但还是得到了购物、享受、观光等收获的,同时也有四点心得:
其一,女人对丈夫最好的处罚就是逛街。这种处罚既文明,又有效。我敢说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经受这样的处罚。
其二,未婚女人对自己的未婚夫最好的测试也就是逛街了。看男人是否真心、真爱、真诚,不需要用其他残忍的手段,陪你逛街就是最好的考验。一个能够心甘情愿配未婚妻逛街的男人,一定是有爱心,耐心和真心的好男人。能够陪逛一天算及格,能够陪逛二天是良好,能够陪逛三天一定会成为优秀丈夫。
其三,男人修炼定心和耐心可以有很多的方法,但是最好的方式就是陪老婆逛街了,它既博的老婆的欢心,又可以修炼自己的耐心,不失为一取两得好方法。
其四,可以锻炼身体,平时不锻炼的人尤其有效,跑了一天下来,包管你腰酸腿痛,只要能够坚持几个月就可以达到减肥目的。特别对于那些动辄坐小车的人,不失为一个有百利无一害之举,携夫人逛街显示家庭的和谐,了解基层接近平民,不管你是将军肚还是啤酒肚,不管你面包肚还是腐败肚,统统都可以逛成健康肚、运动腹。
擀面条
大年初一儿子一家到广州旅游了,老婆开车把他们送到南京,随便也就在南京的姊妹家玩玩了。家中只有我和我的84岁的母亲了。没有什么其他活动,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自己做,顺其自然,自然而然,倒也清静。
大年初三,母亲想吃豆面条了,好在家里有豆面,于是我就擀起了面条。擀着面条,我又想起了很多往事。
小时候,我们家的饮食以面食为主,吃面条便是家常便饭。记得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吃面条主要是动手自己擀。最初是奶奶擀面条给我们吃,后来奶奶老了,便是妈妈擀面条。尽管后来街上有加工面条的作坊了,吃面条可以带上面,给一毛两毛钱的加工费即可,但是,家人总是舍不得那点钱,还是自己动手。
记得妈妈常常一边擀面条,一边把我叫到身边,教我怎么和面,怎么擀面,并说和面要做到三光,就是手光、盆光、面光。擀面条要做到厚薄均匀,切面条要宽细一致,硬面条爽口好吃。
我上了初中以后,擀面条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我的肩上。最初擀面条的时候,和面是第一道难关,和的面不能太软。记得当初,我和面的时候,经常是面硬了加水,水多了加面,常反反复复多次,结果面条不是太硬就是太软,好在家人都没有什么抱怨。
擀面条次数多了,我也就掌握了要领,擀的面条,很合家人的口味。我常将和面的水加盐、加碱,这样和的面很有筋,特别是加鸡蛋和面,面条就特别爽口。
高中毕业,我下乡做知青,家中的擀面条的事务,自然就落到了妹妹弟弟的身上了。偶尔从农村回家,家人为了表示欢迎总是擀面条给我吃,当我吃上妹妹擀的面条,感到很温馨,一种家的温暖让我难忘。
20世纪70年代,家庭的经济也随着经济的发展好转了,人们可以吃上加工的面条了。记得那个时代我们那里生产一种挂面,很紧俏,也很难在市场上买得到。当地生产的一种面条细如发丝,还是空心的,真是让人感到神奇奥妙。如果能吃上一碗空心挂面,那真是喜出望外,妙不可言,绝不亚于今天的豪华大餐呢。空心挂面往往成为人们相互之间馈赠的上好礼品。
一次,父亲生病住院,我从农村回县城来照顾父亲。我问父亲想吃点什么,父亲说想吃面条。这可为难我了,医院哪里有擀面条的地方?买空心挂面,能买得到吗?我犯愁了。忽然我想到了高中的一位同学就住在挂面厂,我想自己是农民了,找到他,能给面子吗?我犹豫不决,一边是父亲的期望,一边是我的担心,思考了很久,我还是鼓起勇气,找到了同学。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同学,一点也没有推辞,很热心帮我买到看两斤空心挂面。
至今我还没有忘记,当时我祈求的眼神,犯难的心里状态,强作的笑脸……更没有忘记那位同学热心的态度和热情的帮忙……这么多年了,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记忆犹新,历历在目,甚至很怀念那时同学之间朴素的友情。后来我工作了,很想找到当年的那位同学,很想为他做的什么。
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琢磨,都想把事情做的完美无缺。擀面条也是这样,看到饭店里的阳春面是那样的爽口,散发着葱花的香味,很好吃,就一心专研,也要做出饭店的阳春面来。
一次,出差到兰州,主人非常好客。他们特地带我们到兰州市一家拉面馆。这是一家百年老店,在兰州很有名气。主人告诉我们,吃兰州的拉面,面条可以不吃,但面汤一定要喝完。原来兰州拉面的制作功夫不仅在拉面上,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做汤上,因为面汤是用牦牛骨炖的汤。一般师傅只教你做拉面,但不教你做汤。原来,正宗的兰州这么好吃,奥妙却在面汤里。此外,兰州拉面的形也特别讲究,叫一清二白三红四绿。就是面汤要清,面汤里放两片白萝卜片,再放一点红辣椒和绿绿的香菜叶。这就是典型的地道的兰州拉面了。
经过多次琢磨,特别是向饭店的师傅学习,我把兰州拉面的一些做法借鉴过来,还真的学会做阳春面了。
很快,我的面条擀好了。我用清水煮面,在碗中先发一点荤油、葱花、稍许辣椒酱和酱油,用肉汤浇面。当我把热腾腾的阳春面端到母亲面前的时候,那葱花和荤油的混合香味扑面而来,母亲高兴地说,这是地道的阳春面。看到她满意的笑容,细嚼慢咽的样子,心中不由自主地升了一种欣慰的感觉。又一次想到,50年前是她擀面条给我吃,现在我在擀面条给她吃,再想想儿时的我吃起面条狼吞虎咽样子,吸着面条是口口带声呢,真是好笑又好玩。时间过的真快,半个世纪弹指一挥间。
中国人是讲究家风家教的,讲究传统继承的。我想也许擀面条就是我的家风,就是我的家庭生活传承。如今儿子根本不会擀面条,小孙子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擀面条。
一种担心忽然袭上心头,难道擀面条的家风从此断了?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传统的丢失?
春节是中国最古老的节日,也是一年四季中最隆重的日子,今年是虎年,在这样吉祥、传统的节日里,我与母亲两个人过着闲静、平淡的生活,才让我有了对传统节日的回忆。爆竹声中,我感到春节年年依旧,但一切都在变,习俗在变,家庭在变,中国在变,变的越来越好。但愿万家幸福,虎年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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