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游是个“多面手”。他不仅仅是一个渴望精忠报国之人,还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一个热爱生活、癖好读书之人,一个乐观豁达之人。
他一生写了至少上万首诗,创作内容极为丰富。
一
我们耳熟能详的多是陆游爱国主题的作品。如“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此生谁料,心在天山,心老沧州”等均是我们朗朗吟诵的千古名句。在此不多做解读。
二
陆游对唐婉生死不渝的爱情,人们从这两首诗词可见一斑。
一是《钗头凤》。
一个春日,他信步游沈园,在园中偶遇前妻唐婉,此时的她,身边已然有新任丈夫赵士程相伴。陆游百感交集,在沈园的粉壁上题了一首《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次年春天,唐婉再游沈园,见到了墙上那首《钗头凤》,看出是陆游笔迹,更看出那是他写给自己的啼血之词,于是声泪俱下,亦提笔在其后和了一首《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二是《沈园》二首
沈园题词后不久,唐婉抑郁而终,而陆游则用尽余生去怀念一生所爱。
忽而已到暮年,八十一岁的陆游时隔四十多年后再游沈园,免不了触景生情、睹物思人,遂写下《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年轻时,我得知唐婉在沈园题词后香消玉殒,非常痛心,痛心于她的痴绝,痛心于陆游之后的岁月静好,終觉他辜负了她的深情。
随着岁月的更替,我再读《沈园》二首时,从一个“犹”字,读懂了陆游的一种不舍与不甘心,即使到行将就木之时,也不愿意接受这段感情是如此结局。“泫然”二字貌似平铺直叙,却也给出了一个画面:
白发苍苍的老人,守在暮春公园里,为年轻时候的爱情而潸然泪下。
唐婉这个人,陆游记了一辈子;沈园的那次相逢,陆游也记了一辈子。岁月,是最打动人的力量,一份感情如果超越了岁月,也就超越了一切。
每每读到苏东坡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我会禁不住为之流下酸楚的泪。再者,就是陆游的“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这两句了,语言极朴实,却让人品之唏嘘不已。
三
陆游还是一个乐观豁达之人,他热爱生活,酷爱读书。且看他的这三首诗词:
《杂感》
天际晴云舒复卷,庭中风絮去还来。
人生自在常如此,何事能妨笑口开?
浮生
浮生过六十,百念已颓然。
独有枕书癖,犹同总角年。
横陈粝饭侧,朗诵短檠前。
不用嘲痴绝,儿曹尚可传。
破阵子
看破空花尘世,放轻昨梦浮名。蜡屐登山真率饮,筇杖穿林自在行。身闲心太平。
料峭馀寒犹力,廉纤细雨初晴。苔纸闲题溪上句,菱唱遥闻烟外声。与君同醉醒。
他的无事能妨笑口开的乐观豁达心态,他的犹如幼年时的读书癖好,他看淡浮名,拄杖穿行于大自然,闲游畅饮。这恐怕是陆游在平均寿命很短的古代,能长寿的原因吧!
他于漫长的岁月中,用如椽之笔,抒写着拳拳爱国之心、至死方渝的爱情、逆境中继续前行,迎来“又一村”的人生态度。为中华文化留下了串串瑰丽的珍宝。
致敬陆放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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