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依古丽

似梦非梦。不，的确是一个梦。女孩乔西睁开惺忪的双眼已近中午。
她并不想立即起床。她回想着梦里那个男孩子的吻。他的怀抱。他的萌生着渴望的青色胡须。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个影子。这个影子和柳刚那么相象，那就是柳刚！一定是他，和她同桌两年的柳刚。乔西回忆梦中的柳刚，他下巴死死地张开，嘴唇就像小鹿那样和自己吸在一起，企图将自己吃掉，吞进肚里。这种回忆又让乔西有点恐惧。她怀疑这种回忆是从她的处女身，从一种隐藏着的黑暗，从罪恶中，从一种隐藏的疾病中散发出来，而这种疾病就像天山的雪莲，那么美丽干净地呈现在眼前，采到手，嚼一嚼，才知苦不堪言，让人懊悔。
她担心贞洁会不会被玷污？
女孩子的青春期几乎都会和一个男生有关。尤其乔西这样脆弱又敏感的女孩子就更需要有一个如影相随的伙伴给自己的成长加油鼓劲。同桌的柳刚，与乔西两年来朝夕相处的柳刚，坚忍而率真的柳刚，就成为乔西心目中无可挑剔的影子伙伴。
乔西是一中的自费生，是一个沉默而自卑的女生。她的自卑来自于她的家庭，养母的暴躁，父亲的沉默寡言，使她养成了孤芳自赏的陋习。同时，她也学会了在心灵的阴影中独自成长。
上数学课，她把脑袋枕在胳膊上打瞌睡。迷迷糊糊中，她看到身边柳刚笔直的身影刷地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地回答问题。她咯噔了一下，脑袋狠狠地撞击在桌面上，睡意全没了。她摸着疼痛的额头，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和嘲弄的笑声。老师再次被她气的站在那里，像一节木头。同桌的柳刚没有笑，他对起哄嘲笑一个女生从来都不感兴趣。柳刚低下头，爬在桌子上对乔西小声说，乔西，听不懂，我再给你讲，为什么要睡觉？乔西无言以对。随即，昂首挺胸地直起腰，两只手也背到了身后。
让乔西深感悲哀的是，那个另人讨厌的数学老师像飞机起飞时鼓满风的翅膀，把地面的尘土全都卷到空气中，把秋天的落叶吹的漫天飞。有些干枯的树叶仿佛从她嘴中哗哗啦啦地坠落，落在乔西的脚下和她爬着的桌面上，一种植物腐败发霉的气味在教室蔓延开来，乔西干咳起来，喉咙被什么睹住似的。这个讨厌的老师，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师。对乔西来说，她的每一句话中都藏着无数干枯的落叶，它们夹杂着尘土向她扑面而来。一堆毫无意义的落叶。乔西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不知什么时候，乔西开始从情感上强烈排挤数学老师和数学课，一上数学课，她就有想呕吐的感觉，她周围就充斥着一些另人作呕的气味，她就会生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臆想，她的数学成绩也像麻绳穿的豆腐，怎么提也提不起来。
她再次陷落到一种飘忽不定的命运中。她在这个命运的边缘。她处在一个危险的时刻。她没有提防，并不清楚即将到来的结果。她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游戏人生。累了，就爬在数学课上休息。
她即将会被像柳刚一样的学生挤到独木桥下，被河水，不！被湖水或海水冲到命运的下游，深陷沼泽，或被淹死。但是，乔西并没有自知之明。
柳刚是直接升进这所历史悠久荣誉无数的全国重点中学。柳刚习惯光脚穿球鞋。柳刚做难题时喜欢咬自己的胳膊。柳刚从来不吃冷饮。柳刚在校门口的书报摊买《体坛周报》。柳刚骑的车喀嚓喀嚓每个零件都在歌唱、、、、、、
乔西暗恋着柳刚，像着了魔一样。
乔西买了一本笔记本专门用来记录柳刚的每一个生活细节。乔西的笔记本上记录着：他的眉毛像镰刀。嗷，他的鼻子像刀子。他的头发像麦穗，那么长。他很像欧文，酷急了！类似的句子还有很多。可是，柳刚笔直的身体从没向乔叶倾斜半度，目光从没在她身上停留过半秒。
也许，乔西真的如她所说是一个非凡的女孩，是一个能够成为作家或诗人的女孩，是一个能够成为靠自己非凡的创造力，写书为乐，卖文为生的那一少部分社会精英。她说，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自己飘忽不定的命运中，抓住像稻草一样的东西，这个稻草是柳刚？是高的让乔西怎么努力也攀不上去的北大校门？是命运中一次出乎意料的提拔？可能是。也可能都不是。无论怎样，乔西不是水，也不是冰，乔西是加在伤口上的盐，加多了也就不晓得什么是痛。她说，被写出来的就是正确的。
信念决定方向，智慧决定结局。
高二下学期，乔西抱着好玩的态度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作文大赛，运气好的不得了！他居然获得了一等奖。
那天，一进校门，乔西看到柳刚正在自己的喜报前驻足，她兴奋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柳刚终于留意到自己了啦。乌啦啦乌啦啦，她决定马上跑回去把这一时刻记在小本本上。可是，她摔到了。左脚绊了右脚。她倒下的瞬间，有双手扶住了她。
是柳刚。
她原以为自己会受宠若惊，幸福地晕过去。可是她清醒的很，她闻到了柳刚身上刺鼻的狐臭味。这气味让她昏眩，让她呕吐，让她无所适从，让她绝望，她心中的偶像坍塌了。
从此，乔西再没有为柳刚写只字片语。
乔西说，生命是有它内在的原则，就是一定要跟着自己的内心走，让内心告诉你，什么时候，你应该干什么。
在柳刚扶她的那一刹那，她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数学老师干枯的黄脸和她的数学课，她的恐惧不亚于站在悬崖边上，
柳刚在乔西心目中不再完美。
只是由于这个非凡的女孩对怪异的气味有敏锐的洞察力，情感上又本能地排斥。她的情感排斥了柳刚。柳刚这尊在她心目中高耸的偶像瞬间坍塌了。
乔西，当你觉得柳刚不再完美，甚至开始厌恶他时，一定是因为你长大了，你不再需要影子伙伴，你相信自己是最棒的，你已经积聚了足够的力量选择一个人，一个和你携手相约
在飘忽不定的命运中坚定走下去的人。
乔西，生命的每一个阶段都是值得期待的。让我们期待吧、、、、、、
乔西，做一朵花吧！所有的花，最后， 或者落实为果，或者萎谢成泥，幸福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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