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临川“墨池”是不可考证的传说
王羲之(321年—379年)自会稽王友改授临川太守,南朝宋人荀伯子(378年-438年),曾任临川内史。著有《临川记》六卷,其中提到:“王羲之尝为临川内史,置宅于郡城东南高坡,名曰新城。旁临回溪,特据层阜,其地爽垲山川如画。今旧井及墨池犹存。”
当年,抚州州学的校舍在墨池旁边,州学教授(官名)王盛怕“墨池”之名淹没,特写了“晋王右军墨池”的字幅,挂在屋前两柱之间。庆历8年(1048)9月,曾巩到临川,曾巩祖父曾致尧曾任尚书户部郎中,父曾易占曾任太常博士,皆为北宋名臣,此时的曾巩,就与欧阳修、王安石、杜衍、范仲淹等为都有书信来往的文友,也是北宋大文人,还是“成长股”的大文人。
王盛抓住机会,请其为“墨池”作记,以借助曾巩的名人效应,来扩大“墨池”的影响。
曾巩是何等睿智之人,虽被捉刀代笔,请为墨池作记,但也绝不被盛情接待后,就以讹传讹。他自知王羲之自述,在向卫夫人学书的年轻时,“及渡江北游名山,比见李斯、曹喜等书”,根本没有“墨池”一说。在永和11年(公元355年)3月王羲之在会稽(辖今绍兴、宁波一带)内史任上,因与骠骑将军王述不和,称病弃官。“携子操之由无锡徙居金庭(苏州市吴中区西山镇,现名“金庭镇”)”,他和好友许询、支遁等人,开始遍游剡地(浙江东部)山水,又何尝在抚州有过“墨池”?
而传为王羲之墨池旧迹的,浙江会稽等还有多处。
二、曾巩为什么又写了《墨池记》
曾巩深知“墨池”,这不过是个民间传说故事,其虽受邀做《墨池记》,但文中对“墨池”的真实性,态度很明确地提出了质疑。“方羲之之不可强以仕,而尝极东方,出沧海,以娱其意于山水之间”,意为王羲之不想做官的时候,他曾遍游越东各地,醉心于山光水色之中。“岂有徜徉肆恣,而又尝自休于此邪?”意说这是羲之的墨池遗址,难道是真的吗?莫非他在尽情游览时,曾在这里停留过?况且,“羲之之书晚乃善”,羲之的书法,到晚年才特别好,这可绝非少年“墨池”所能为。
曾巩明知“墨池”是不可考证的传说,为什么又写了《墨池记》?主要考虑教授王盛先生的用心良苦,王盛是籍以推广王羲之的事迹,勉励学员有一技之长,且是弘扬王羲之这样品德高尚、行为端庄的人,其所遗留下的美好风范,以此勉励学者勤奋学习,又何乐不为?曾巩欣然命笔,写了“墨池记”!曾巩在本文中重在说理,重在讲学习要有良好的态度,并非在于记池,虽提出质疑,但此文重在说勤奋学习的重要,自然就避免陷于考证“墨池”真伪的尴尬。
曾巩后官居史官修撰、管勾编修院、判太常寺兼礼仪事、拜中书舍人。曾巩文学成就突出,其文“古雅、平正、冲和”,位列唐宋八大家。曾巩写的“墨池记”就广为流传,“墨池”勉励勤奋学习的精神,自然发扬光大了。
三、“墨池”与“闻鼓吹”不可偏废
任何事物都在时空运行,任何独立的科学,必须下独立的功夫,才能学到。学书法,自然也要下一番独立的功夫,这是毫无疑问的。可学什么不需要下苦功,又岂止学书法?
为突出学书法需要下功夫,“墨池”就带有造神意味地,被成了苦练的标志。中国书协孙主席身体力行,4年就写坏了200多只毛笔,那200多只废笔成为展品,也成了苦练的标志。大约能同“墨池”一道,被后世效尤,而这平均7天就写坏一支毛笔,其所下苦功,连王羲之都会汗颜。
说学书要苦练,有的“著名”书法家,更能装神弄鬼,比“墨池”更狠的,说什么学书30年,才只专心练个横竖。可凡思想家、文学家、艺术家,都绝不能批量生产。完全靠苦练能生产的,还能成批量的产品,都是流水线。仅靠苦练就能生产的书者,至多也就是书法工匠。
看看被称“书圣”的大书法家王羲之,他七岁写书法就能“入木三分”,这没点天分?作为“东床快婿”,却率性自然。他打小志存高远,他曾历任秘书郎、宁远将军、江州刺史、会稽太守,累迁右军将军,还不恋权位,称病弃官,更超凡脱俗。他可曾狗屁事没有,整天就练横竖?
真正的书法,绝非仅靠苦练就能练成。孙过庭在《书谱》中就明确指出:“然消息多方,性情不一”,“莫不随其性欲,便以为姿”。在一定意义上讲,性格就是书法!谨小慎微的人,根本就不能练草书,又何来的苦练?苦练能改变谨小慎微的性格吗?
张旭从“争道”中丰富了布白构体的构思,从“闻鼓吹”中得到了用法的启示,从“剑器舞”中找到了狂草的神韵,这种大悟性,可是“苦练”而出?。
练书,就是练写字吗?那书写的内容,书写出独创的名篇佳作,书写出千古流传的佳句,能是“苦练”而出吗?
学书,苦练和悟性,不可偏废。甚至在决定性的意义上讲,要出书法大家,更需独到悟性,更需传递神韵,更需创作出名篇佳作。
为此,学书,一定将学用笔同修炼大性情和大才艺相结合;学书,一定将“墨池”练笔与“闻鼓吹”的感悟相结合。光靠死记硬背型的苦练,那是练不出大书家的。
赞(1)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