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人赞荣昌
(文史知识补遗)
昌州首建治所在荣昌,显然是荣昌地理环境优越,自然风光美好秀丽。早在唐宋时期,许多人就赞美荣昌“山环绕而蜿蜒,地宽广而爽垲”,“群峰秀拔,二水迂回”,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许多文人墨客都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
明代刑部尚书喻茂坚有诗咏荣昌:海棠香国开晴霭,步履逍遥踏翠微。青鸟往来鸣客至,黄鹂上下傍云飞。
清道光重庆知府王梦庚也有诗咏荣昌:鸿呼沙岸白,稻逼远山青。获喜晴阳曝,炎馋细雨零。
民国年间,著名的白屋诗人吴芳吉路过荣昌时,曾写下了一首赞美荣昌自然风光、题为《施济桥》的诗篇:解缆下长堤,竹里见晨曦。桡头轻似剪,舟子小如匙。秋山紫屏障,秋水碧琉璃。山水光辉映,吾行御空飞。不觉两岸远,但来天香微。知是丛桂发,造物妙无亏。
荣昌有著名的古代八景,这些景点,在当时都是颇为知名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极具很高的观赏价值。随着自然环境的变化、历史的变迁,大都已不复存在或者面目全非了,难觅往日的风采了。但却留下了不少的名人佳作,为后人传诵。如乾隆时的荣昌县令朱钰有咏《石航秋水》诗曰:杯渡非春筏,秋光映碧潭。度人如有量,何必说瞿昙。咸丰年间县教谕谢金元也有诗咏《宝岩飞瀑》:七宝庄严辟洞天,牟尼诸佛锁苍烟。层云密覆峰争耸,飞瀑横空练倒悬。蹬转萦纡盘鸟道,流奔浩瀚喷龙涎。银河方丈从兹始,休数人间第二泉。还有赵城、刘德嘉、朱均直、敖时赞、袁昂青诸名士,都曾咏诗赞美过荣昌八景的迷人风光,他们的诗篇,至今还被县人传诵。
第二十四章 生命乐章
又过了数天后的上午,唐子同对向海棠说:“海棠妹妹,我要出去找一点吃的回来,你们就在家等着,任何地方都不要去。君香,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姐,不要有任何的闪失。”
君香悄悄地对唐子同说:“唐县令,你去吧,要多买一点好吃的东西回来,小姐身怀有孕,需要营养,你看这周围,野菜真不少,就是没有粮食、肉食之类的东西。”
“我知道了,好的,我走了!”唐子同交代完毕,一个人悄悄返回了昌州城,抬眼一望,漂亮秀丽的昌州城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整个城市一片废墟,不见一个活人,却见存尸遍野,臭气熏天,死状惨不忍睹,叫人痛心疾首。昔日繁荣昌盛的昌州城已经不复存在了,惟有那白儿塔孤零零的立在废墟之中,与白儿一样,诉说着战乱给昌州城带来的不幸和悲痛。唐子同先后又去了州县衙门,只见两处均被烧得精光,只留下几根被火熏黑的石柱。
唐子同正在痛心惋惜,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把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家犬黑豹。黑豹见了主人,尾巴直摇,嘴里呜呜直叫,好不兴奋,但好像又有许多委屈要向主人倾诉。
唐子同蹲下身子,抚摸着黑豹的身子,见它身子明显瘦了许多,还有几处伤痕。心疼地说:“黑豹,你受苦了!是不是很久没有吃上饭了?”
黑豹呜呜叫着,又用嘴咬住唐子同的衣服,往外走。
唐子同明白黑豹的意思,说:“你有什么事情,放开我,我跟你去。”
黑豹松开嘴,转身朝城外跑去。唐子同跟着黑豹跑去。约莫跑了两华里路程,来到一条隐蔽的山沟里,在一个山洞前,黑豹欢叫起来。
唐子同走进山洞里,看见了里面有一个包裹。打开一看,这不是向海棠的衣物和书籍吗?当时拿不走,就放在家里了。怎么会在这里呢?一定是黑豹叼来的。再仔细看看,里面还多了几样东西,一是吴夫人的手镯、耳环,二是昌州的大印和昌元县的大印。看来是向子荣刺史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叫黑豹做的。黑豹竟然躲过了那么多官兵的搜查与追捕,那么大烈火的侵袭,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多高的智慧呀,真叫人感动。
“黑豹,了不起,大英雄!来,奖励你!”唐子同从怀里摸出一个锅盔,一扳为二,将一半喂给黑豹吃。
那黑豹可能饿极了,大口大口的抢吃起来。
唐子同心疼地说:“慢点,慢点,别哽住了!”
唐子同见黑豹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它为了守护好包裹,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想想昌州城内到处是尸体,它宁愿忍饥挨饿也不去吞噬人类,真比那张超‘杨子琳之流强上千倍万倍,张超、杨子琳猪狗不如呀!他把那一半本来想留给自己吃的也喂给它吃。可黑豹怎么也不吃了。
唐子同装作生气地说:“吃呀,怎么不吃?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告诉你吧,我没有饿,肚子饱饱的。你赶快吃,吃完了我们就走,你如果不吃,我就不要你去新的家。告诉你,海棠小姐、君香妹妹天天在念着你呢,想不想见到他们?如果想,就赶快吃了,我们好赶路。”
黑豹听了主人这番话,汪汪叫了几声,几口便把那一半锅盔吃了。跟着主人离开昌州城,到新家去了。
向海棠见唐子同久久没有回来,心中挂念,正站在门口张望,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像闪电一般冲来。吓得她惊叫起来:“君香,狼来了!”
君香操起一根木棒跑了出来,一看那飞奔的黑影,惊喜地喊道:“黑豹,是黑豹,小姐,是黑豹!我们家的黑豹回来了!”
“真的是黑豹,吓我一跳。”向海棠兴奋地说:“它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黑豹跑到向海棠跟前,迅速刹住脚步,一边发出咻咻的声音,一边摇头摆尾亲热主人。
君香蹲下身子,抚摸着黑豹的头,问:“小姐,黑豹瘦多了。哎,黑豹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呀?”
黑豹往远处望去,汪汪地叫了几声。
向海棠扭头一看,见唐子同背着一个包裹出现在一个山台的坡上,在夕阳的辉照下,显得高大英俊。见唐子同回来了,悬在她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向海棠一阵欢喜,跑步迎了上去。
唐子同着急地招呼道:“海棠妹妹,你慢一点,慢一点,别摔倒了,”
向海棠一边跑一边急切的问:“唐哥哥,你见着我爸爸妈妈了吗?他们还好吗?他们说了些什么?”
唐子同在路上就想了许多许多的话,看怎样才能安慰好向海棠,不让她担心受怕。最后决定这样说:“见着了,只说了几句话。张超他们监视的很紧,就等着你回去!”
“痴心妄想,我偏不回去!”向海棠骂了一句,又问:“我爸爸妈妈说了什么话?”
唐子同说:“二位老人叫我们在外面好好生活,现在千万不要再回去,等情况好转了就派人来接我们。你和君香的衣服都带来了。还有你的诗集本子也拿来了。”
向海棠接过包裹,说:“太好了,我可以写诗练字了。要是把琴带就更好了,棋也带来,琴棋书画,样样皆可学也。”
唐子同蛮有兴致地说:“慢慢地来吧,书籍是会有的,琴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们可以在这里开垦土地,种粮食,种蔬菜,种水果,想吃什么就种什么。把这里变成一个桃花源。”
向海棠走到海棠树跟前,蹲下去看一阵,说:“不,我们要把这里变成一座美丽的海棠花园,海棠香国,香飘万里。”
唐子同说:“好啊,一千年,两千年,甚至一万年之后,人们还想着我们,是我们种下了香海棠。千年绝唱香海棠,奇香异果天下扬。前人栽树不曾想,后人为树增荣光。”
再说昌州城被攻破后,叛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张超更是四处寻找向海棠,寻找未果,一气之下,一把火便把昌州城烧毁了,毁城后又把向子荣夫妇押解到泸州软禁求起来。又隔三差五的去逼问向海棠的去向,均遭到拒绝回答。张超恼羞成怒,发狠说:“好,你们不说,我们就自己去找,只要她不死,我们就能抓住她的,到时候看你这岳父岳母该怎么当?”
向子荣夫妇虽然非常挂念女儿,但见他们没有被落入张超、杨子琳的魔爪,心中又暗自高兴,相互鼓舞。说:“只要我们的女儿他们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出去,我们昌州就会恢复。”
向夫人说:“是呀,我们绝不向张超杨子琳这群豺狼屈服,我们的女儿也不会向他们屈服的。可我太想她们了。他们可是两手空空出去的呀,没吃没穿没住,这日子咋过呀!?”
向子荣安慰说:“夫人,你就别担心了,咱们女儿就算娇生惯养,没有办法,唐子同却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他们一定杀不死,饿不死,冻不死,病不死的。张超想逼咱女儿就范,那是白日做梦,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张超见向子荣夫妇死猪不怕开水烫,既不敢打,又不敢骂,还不敢饿着他们,冷着他们,真把二人当活老辈子养起来。
杨子琳却另有心思,他把昌州毁灭后,却瞒哄事实真相,上书朝廷,说昌州刺史向子荣勾结僚人谋反叛乱,昌州不能再设,必须撤销。在撤销州县的过程中并趁机把原属普州、荣州、渝州的大部分土地全划归给泸州了。在泸州的土地上捉拿你向海棠、唐子同那不是份内之事吗?
张超、杨子琳二人心照不宣,都拍手称快。就这样,多灾多难但充满生气的昌州及昌元诸县便一纸撤销了。
幸好,五抬山在划归时,杨子琳嫌这一片土地是蛮荒僚人之地,甩包袱一样甩给了普州。无意中给向海棠他们留下了生存空间,变相保护了他们的生活环境。
唐子同知道昌州被毁的实情,一时是回不去的,但又不愿意把实情告诉向海棠,怕她伤心,影响情绪,影响腹中的婴儿成长。他见这一片土地平坦而辽阔,土质松散而肥沃,是块生产粮食的好地方,决心开垦出来,种上庄稼。一可解决自己的生活,不出去卖粮了。二可以储粮备战,将来好招兵买马,讨伐杨张二贼。现在先开垦一部分土地出来,种上粮食和蔬菜,首先解决吃的问题。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全部实情。
在这几个月的日子里,唐子同偷偷出去了几趟,买回了锄头、种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及婴儿所用的衣物等。每当向海棠问及时,唐子同都说这些东西是向海棠的父母给的,并说张超还在派人四处寻找她,至今未死心,现在不能回家去。
向海棠十分生气,说:“那张超凭什么这么霸道,我要去找他说理去,我父亲是个刺史,他张超也只是个牙将,凭什么要限制他的自由?”
唐子同说:“因为他们是叛军,是不讲道理的。当年安禄山是个刺史,他还敢杀皇帝呢。”
君香说:“对,叛军就是一群凶恶的豺狼,没有人性。小姐,你千万千万不要回去,一旦被他捉住,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忍耐一段时间,等生了宝宝再回去也不晚。”
向海棠虽然心里生气,但想想自己回去也无济于事,反而给父母带来麻烦与痛苦。加上如今身怀有孕,行走不便,也就没有再犟着执意要回去了。她对唐子同说:“子同哥哥,你也是个一县之令,在昌州危亡之际,你不能为了我一个人而丢下全县的百姓不管呀。我这里目前还是很安全的,有君香照顾我已经可以了,你还是应该回到县上去,为老百姓办事情。”
唐子同有口难言,只好撒谎说:“向刺史说了,叫我暂时不要回去,我的县令职务已另有其人了。”
向海棠关心地问:“谁呀,不会是杨子琳张超的心腹吧?”
唐子同说:“不是,是,是龙德虎。”
向海棠高兴地说:“是德虎哥哥当县令了,咱昌元县有九了,我高兴,我不担心了。”
但君香就不这么看,她背着向海棠追问唐子同:“唐县令,你为什么不对小姐说实话?”
唐子同装着不懂,问道:“你说的什么,我没有向小姐说实话?”
君香说:“你不要给我装糊涂,昌州一定是出大事了,你瞒不了我,我从你每次回来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你虽然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地,但心里着急,从你舞剑的过程中就可以看出来,你心里装着憋屈,仇恨,透着一股灭敌的杀气。”
唐子同看着小小以为不谙世事的君香,心头吃惊不小,不敢也不愿意再撒谎了,只好实话实话:“哎,君香呀,你着实聪明,我不该瞒骗小姐,但我必须这样做。”
君香问:“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常说我们要患难与共,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吗。我相信小姐会理解,能承受得住的。”
唐子同说:“我相信这一点,但看着她目前身怀六甲,营养不足,我实在难以启齿,生怕影响了她,伤害了她。”
君香不安地问:“什么事情有这么严重?”
唐子同说:“哎,我全部告诉你吧,但我觉得现在还是不能告诉小姐,你能做到吗?”
君香说:“只要对小姐健康有益,我绝对不会说的。”
唐子同说:“好吧,我相信你。昌州城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毁灭了,向刺史和夫人被张超抓到泸州关押起来了,现在的昌州一片废墟,那些被叛军屠杀的尸体到处都是,我去了很多次,才把他们掩埋完,足足有三百多人呀,还不包括别人偷偷掩埋的。”
君香一听怒火万丈,骂道:“简直是魔鬼,强盗,杀人狂,我要立即去杀了张超和杨子琳。”
唐子同说:“你看看,我为什么强忍了几个月没有告诉小姐,就是害怕她冲动。她的性格比你还倔强,眼里容不得半颗沙子,拼着命也要去救她父母的。”
君香说:“这样的深仇大恨谁不去报呀,何况向刺史是百年难逢的好官,怎么能让他受这般奇耻大辱。子同哥哥,我们要想办法去救他们。”
唐子同严肃的说:“我们怎么去救他,就凭我们两人?现在昌州已经撤销了,大部分土地重新划归了泸州管辖,以昌州的名义组织军队和政府是不能的了。”
君香沉痛地说:“那就这样让刺史大人受苦受折磨吗?万一他们被张超杀害了怎么办?”
唐子同说:“只要张超一天找不到向海棠小姐,刺史大人都是安全的。”
君香想想说:“这,这,我明白了。”
这时,向海棠找来了,喊道:“君香,你在哪里?”
君香立即回答:“小姐,我在这里,”又小声对唐子同说:“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向海棠问:“君香你和子同哥哥在商量什么?”
君香说:“子同哥哥要在这里开垦一片土地出来,问我种什么好,我说小姐喜欢吃什么就种什么。”
向海棠一脸冷峻,问:“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君香说:“我当然知道,小姐喜欢吃大白菜、大西瓜、西红柿,还有包谷棒棒、大白米。”
向海棠突然发怒,大声喊道:“不,我要吃张超的肉!”
君香楞了一下,问道:“小姐,你怎么啦?”
向海棠气愤地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父母,我要带他们出来,那张超贼子就是百般阻拦,就是不让我们走,还要强迫我与他结婚,气死我了人,我要反抗,他就要杀我父母。”
君香说:“这,这……”
唐子同害怕君香说出实情,连忙说:“哎,这个梦呀,说明了一点,张超贼子的心还不死,所以我们就不能回去。”
向海棠担心说:“可我总担心父母双亲的安全,害怕他们受张超杨子琳的折磨。”
唐子同安慰说:“张超在没有捉住你之前,刺史大人和夫人应该是安全的。因为他的目的是要逼你成婚,伤害你父母就是与你结仇为敌,张超再凶再傻也不会这样做的,所以,刺史大人和向夫人目前是安全的。”
君香说:“对对对,子同哥哥说得对,小姐你不要担心!哎,小姐,你看,我们海棠树又长高了,真漂亮啊!”
看着海棠树,向海棠的心绪渐渐好转了,说:“我父母喜欢儿女,也喜欢花草奇木,看见了海棠树长得如此枝繁叶茂,奇花芬香,肯定十分高兴的。”说着,随即吟诗一首:
海棠不惜风雨间,唯我棠花四季艳。桃李美短随春去,嫣然迎笑池水边。
在亲人的挂念、祝愿中,一天天的奋斗中、盼望中,等待中,八个月风风雨雨艰难地渡过去了。
这天,向海棠正在给海棠树浇了水,只觉得肚子开始疼痛,她对君香说:“君香,我肚子为什么这么痛,哎呀,受不了啦!”
君香正在喂一群小鸡,并不停的挥手撵走十几只大鸡。她听见向海棠的呼喊,丢下粮食便了拢去。看了看,认定是小姐要临盆了,说:“小姐,你是要生了,子同哥哥,你赶快烧水,小姐要生了。”
“好的,我马上烧。”唐子同放下手中的活路,赶忙烧水去了。其实在这几个月里,唐子同已经准备了许多产妇及婴儿的必需品。君香也想了许多临盆前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接生后,如何处理婴儿,如何伺候产妇。
向海棠虽不是难产,也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挣扎,在向海棠感到非常痛苦的时候,唐子同给她唱起了歌谣:
五抬山,香海棠,开红花,新衣裳。生个娃娃好乖乖,将来考个状元郎。
铜鼓山的鼓也在这时敲响了。向海棠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两个时辰后,总算安全地产下一个男婴。那洪亮的哭声把屋子震得嗡嗡作响。
向海棠看见孩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会心地笑了。
君香说:“小姐,跟小宝宝取个名字吧?”
向海棠说:“就叫吴向州吧!”
唐子同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向海棠回答说:“他是我和他爹爹吴彩华在州里城的爱情结晶,我要永远记住这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吴彩华虽然远离我而去,但我俩的情谊在,后人在,我要让向州长大后别忘了他的爸爸。”
唐子同为向海棠对爱情的忠贞深深感动,安慰说:“海棠妹妹,你对吴彩华的这片深情厚谊,他是会感受得到的。”
向海棠说:“真正的好人应该是你,是我的固执伤害了你。但是,我没有弄清楚彩华的确切消息时,我是不同意与你成婚的,这一点希望你理解我。”
唐子同说:“我当然理解。海棠妹妹,你放心吧,把向州好好养大,等他爸爸衣锦还乡,你们夫妻团圆,昌州有望,大唐有望,这才是我唐子同最希望见到的。”
向海棠感动地说:“我向海棠不知前世修的什么福,让我碰上了你这么好一个哥哥,一个好男子汉。不管张超耍什么伎俩,我相信吴彩华没有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愿意等他。”
唐子同说:“应该是这样的,可惜我们中断了消息,又不能找熟人打听,先忍一忍,把小孩带大再说。”
向海棠说:“子同哥哥,我想让你去向向州的外公外婆讲一声,就说我们母子平安,请他们不要担心,等张超走后,我们就立即回去,让向州去见他的外公外婆。”
唐子同说:“对,对,好,好,我明天就去。向州的外公外婆听了肯定万分高兴。说不定还要送一把金锁、银锁给向州,保佑咱向州无病,无灾,无难,一生平平安安,快乐成长。”
向海棠正要回答,突然看见一条蛇从墙上梭下来,惊慌地喊道:“蛇!蛇!”
向海棠惊慌地喊起来,把婴儿抱得紧紧的。唐子同和君香还没有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豹一个箭步冲到了向海棠身边,咬住了那条蛇的脖子,将它拖到了门外去了。唐子同随后赶去,将蛇用剑劈死,扔进了草丛。
大家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纷纷赞扬起黑豹来。
后人作诗叹曰
海棠堰边一忠臣,敢与鹰隼共功名。
平时不求酒肉饱,灾难前面胆气生。
多少人物不如它,背信弃义逞凶狠。
人若都有善良意,哪有动乱与战争。
转眼一个月就快到了。
明天,吴向州就出生三十天了。按世俗小孩满月叫“弥月之喜”,要宴请宾客,共同祝贺的。产妇这天也恢复了元气,结束了月子,可以正常干活了。普通百姓,三五十桌,宾客满堂,大家喜气洋洋,甚为正常。如果是官宦之家,特别是刺史家庭,更不用说了,那一定是百官朝贺,贺礼堆积如山,宾朋成百上千,热闹非凡。
向海棠看见眼前的情景,隆冬时节,寒气逼人,屋子里虽然生了火,但只有四个人,多么的冷清啊。
君香见向海棠坐在火堆前一直不说话。便抱着小孩逗他说:“州州,又长大了,明天就满月了,笑一个,再笑一个,你笑的好开心,看你妈妈愁的跟什么似的?你妈妈也想妈妈了。明天弥月之喜,你外公外婆该来朝贺你的……”。
向海棠突然生气地吼起来:“君香,别说了!别说了!我不想我妈,我不想我爹,就当他们没有生我这个女儿。州州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外公、外婆。我们都是孤儿孤女……。”说完,便泪流满面,哭泣起来。
君香吓坏了,问道:“小姐,你怎么哪?”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向海棠才好,忙抱着小孩走到屋外,对正在门口编背篓的唐子同说:“唐哥哥,小姐她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唐子同已经完全听见了向海棠的那番气话,对君香说:“君香,你没说错什么!是小姐太思念父母的原故。”他走进屋里,对向海棠说:“海棠,别伤感了,我马上去一趟昌州城,看看目前的局势好转没有?如果好转了,我们马上去就可以回去了。刺史和夫人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外孙了。”
“不回去,不回去,他们恐怕都忘掉了我们了。”向海棠赌气地说。随后又说:“要去,就早点去,快去快回!看那张超贼子究竟要监视他们多久。”
唐子同背了几个背篓,对君香叮嘱了一番,然后去了昌州城。离开了五抬山,唐子同马上改变了方向,去了濑川镇,因为他知道,昌州城早已城毁人散了,鬼影不见,去干什么呢?只有到濑川镇把背篓卖了,买上几套婴儿的衣服帽子拿回去,就说是向州的外公外婆送的,先把海棠的心稳住再说。
唐子同在静南县当个差,很多人都认识他。这里现在已经划归合州管辖,不属张超的管辖范围,但他派出来的细作却很多,一旦被发现,就会引起无尽的麻烦。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他把帽子压得低低的。卖的背篓也不同别人争价钱的高低。只要你买,他就卖。五个背篓很快卖掉了四个。正在他准备卖掉第五个时,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马鸣声。他抬眼一看只见一匹高大的枣红马迎面奔来。这不是自己的坐骑赤云飞吗?骑马者叫他惊喜万分,那人竟是愿昌州衙内班头龙德虎,龙德虎没有战死,他放心了。
那买背篓的老汉见唐子同呆呆的望着马。问道:“哎!后生,你看什么,我要买你的背篓,多少文钱一个?”
“一文不要,送给你吧!”唐子同说完,压低帽子就要走。
老汉却认出了唐子同,说:“你不是唐县令吗?你在卖背篓?”
唐子同急忙掩饰说:“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说着就朝人群中挤去,很快消逝在了人海里。
龙德虎听见有人说唐县令,急忙跳下马来,问老汉道:“老人家,刚才是不是你在问唐县令?”
老人说:“是呀,我明明看见他就是唐县令呀,可他不承认。你看这背篓的钱他都没有收就走了。”
龙德虎急切地问:“他往哪儿走了?”
老汉一指人群,说“往人群中去了,早不见人影了。”
龙德虎把缰绳递给老汉,说:“老人家,你先给我把我马牵着,我去找他!”
“哎!你这个人比我还着急,我今天咋个啦,买背篼不要钱,还拿一匹马给我牵着,唐县令是个清官好官,我不能白拿他的,这马我更不能牵走,那是要惹大祸的。”老汉牵着马,不能走了,只好站在一旁等人。
濑川镇并不大,一千多人口,沿着河边修了两条街,不过也只有一华里路长。在静南县未撤销之前,这里是县衙门,前来办事的人不少。现在又划给了合州管辖。恰巧今天逢集,人不少,非常拥挤。龙德虎很快找遍了两条街,依然不见唐子同的踪影。只好返回原地,对老汉说:“老人家,你到西场口去等着,我去东场口等他。一定要找着他。”
老汉说:“好,我也有话想对他说。”
龙德虎牵上马,去了东场口,躲在一隐蔽处。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见唐子同果然从街上出来。待他一走近,立即冲上前去。抓住了他,说:“看你往哪里跑?”
唐子同虽然十分想见龙德虎,打听向刺史最近的消息。但不知道他身后是否还有跟踪之人,生怕泄漏消息,让向海棠遭受苦难。见龙德虎一个人,说:“不愧是捕快出生,还是没有躲过你。走,到僻静的地方去说。”
两人来到一个僻静处。唐子同问:“龙班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龙德虎说:“昌州城破了以后,州县两级衙门的所有官吏差役都被押解去了泸州。昌州及个县属全都撤销了,静南县令赵英槐不满他们的倒行逆施,被当众杀了,大足县令涂基德也被充军到了去了泸州最边远的大山,向刺史夫妇被关在了泸川周公馆软禁起来。现在的昌州已经不复存在了。张超放出话来,说,向海棠什么时候来与他成亲,就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哎,唐县令,海棠的情况怎么样?”
唐子同如实说:“她一直生活在痛苦与苦恼中。特别思念父母。我又不敢把昌州城破,父母被关押的真相告诉她。”
龙德虎不明白地问:“昌州城已经破了快一年了,你还没有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唐子同说:“其实昌州城被毁后不久我就知道了。我本想告诉她的。不想她怀上了孩子。吴彩华至今生死不明,她本来已经够痛苦的了,再告诉她父母被抓被关的事,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现在又生了小孩,营养本来不足,再一生气,小孩无奶吃怎么办?”
龙德虎惊喜地问:“海棠小姐生下小孩了,这太好了。他可是咱第二代昌州人呀,祝贺你们,喜添贵子。”
唐子同脸顿时红了,急忙说:“龙班头,你别误会了,我和海棠可没结婚。这小孩是海棠和吴彩华的骨肉,叫吴向州,明天满一个月了。你看这是我给他买的金锁、这是状元帽、这是虎头帽、还有小棉袄。”
龙德虎兴奋地说:“我也当爷爷了,我该去吃喜酒呀!”
唐子同笑道:“有你这么年轻的爷爷吗?”
龙德虎说:“我今年都已经三十七岁了,不该当爷爷吗?”
唐子同说:“平时,海棠都叫你德虎哥,向州最多叫你大伯,跟我一样,老大伯。”
龙德虎说:“当大伯也好哇,唐县令,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这当大伯的也该有所表示呀,我去买一点东西,你带回去!你住的地方我也不去了,为了保密。”
龙德虎急步跑去了,他到一个金银铺买了一副银圈,高高兴兴地返了回去,回去一看,唐子同不见了,马也不见了。他正要喊叫,突然看见张超的手下干将韦达带了一伙人走了过来。急忙躲了起来。心想:这下糟了,唐县令走了,又失去了联系,更糟糕的是,唐县令会不会认为是我引来了张超的人,要捉拿他。他气得直拍自己的脑袋,无可奈何,只好回当差的合州去了。
唐子同正等着龙德虎,突见远处有一伙人正朝镇里走来,仔细一看,竟是韦达,以为是龙德虎要出卖他,赶快牵过马来,朝另一条路走去。他骑着马,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回到了海棠堰。
君香老远看见了赤云飞,兴奋地说:“小姐快出来看,赤云飞,唐哥哥的战马。”
向海棠走出门来,果然看见了飞奔的赤云飞,高兴地说:“唐哥哥一定是见着了我爸爸妈妈了!”她把小孩交给了君香,跑了上去,喊道:“唐哥哥!唐哥哥!快点!快点!看见了我爸妈没有?”
唐子同飞马而至,跳下马来,故作兴奋地说:“看见了,海棠,你看,这是你爸爸妈妈送的帽子棉袄,还有长命金锁,专门定做的。怕你着急,还把我的战马给了我。这下好了,以后走远路也不怕了。”
向海棠接过衣帽看了一阵,心情不安的问道:“他们不来吗?”
唐子同点了点头,说:“看得严呀,向刺史还没有自由,张超那贼子还没有死心,他是见不上你,誓不放人的呀。”
向海棠见唐子同心情沉重,说:“哎,女儿无用,给父母带来了痛苦与麻烦。子同哥哥,我们马上回去吧!我不要我父母为我担惊受怕。”
唐子同又摇了摇头,不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昌州是我的家呀!为什么不能回去呀?”向海棠痛苦的几乎喊了起来。
唐子同牵着马,走了一阵,不说话。
“唐哥哥,你说话呀!”
唐子同愤恨地说:“可恨那张超贼子,一直守在昌州城里,寸步不离,非要等你回去成亲!”
向海棠说:“我如今是一个有孩子的母亲了,我怕什么,我们偏要回去,看他把我怎样?”
唐子同急忙摆手说:“不可,不可,听你父亲说,张超说了,即使你结了婚,生了小孩,一样要娶你为妻。而且还要大摆宴席,让全昌州人都知道,你是。”
向海棠生气地说:“他张超凭什么这么霸道?我向海棠也不是泥作的菩萨,只凭别人烧香敬拜,尽听些恭维话。他有嘴,我也有嘴;他有手,我也有手,我为什么怕他。”
唐子同说:“我知道你不怕,义胆冲天,可吴向州也跟你一样不怕吗?他也有手,也有嘴,可斗得过那恶毒的嘴,那凶残的手吗?我的大小姐,你仔细想想,谁轻谁重?”
向海棠沉默了,无言无语的跟着唐子同进了屋子。
君香接过包裹,把衣服、帽子给向州穿戴好,高兴地说:“小姐,你瞧,多可爱、多标致!”
唐子同抱着向州,高高举起,说:“好宝贝,快快长大吧,我要教你识字、教你舞剑、教你骑马,教你……!”
向海棠却说:“别教了,先吃饭吧!我还想听听昌州现在还有什么新鲜事哩。我的同学王佳慧近来怎么样?我的夫子秦学究近来又怎么样?”
唐子同没有沉思,很流利地说:“夫子和佳慧他(她)们都很好啊,他们就是很关心你,对我反复叮嘱说,请你暂时不要回去,把小孩养大了再回去!这样就不会伤害到孩子了。你是第一代昌州人,州州是第二代昌州人,我们要一代代繁衍下去,兴旺发达了,就不怕张超杨子琳那群穷凶极恶的坏人了。所以呀,海棠妹妹,你还是要听他们的劝说,在这里好好把孩子带好,孩子是咱昌州的未来啊。”
向海棠沉思了一阵,很爽快地说:“好,我听夫子的,也听同窗的。可我是个爱热闹的人,这种沉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唐哥哥,你为什么不劝父亲组织自己的军队,把张超那贼子赶出昌州去呢?”
唐子同说:“我怎么会不劝呢?可恨张超那贼子盯得太紧,刺史大人寸步难行,无法去组织人马呀!”
向海棠说:“朝廷为什么就不派人来征讨他们呢?这样下去,国无宁日,民无宁日,这哪里还有一点大唐盛世的样子。”
唐子同说:“皇上不是不管,而是管不过来了。‘安史之乱’造成的影响还没有完全结束,现在吐蕃又屡犯边疆,再加上剑南几个州县的刺史拥兵自重,四处作乱,朝廷哪里还有什么兵力来征讨他们。只有等时机成熟了,才能赶走他们。”
向海棠说:“我真不甘心,就这样干等着,我应该做点什么。”
唐子同说:“把小孩养大,把自己的身体锻炼好,就是最大的任务,最好的等待。”
向海棠说:“我明天开始拜你为师,也学武功,将来好杀敌人,我不能像吴彩华那样,作一个文弱书生,任人宰割。唐师父,袁师父,肯教我吗?”
君香说:“只要你肯学,我们当然愿意教。但我们之间不是师徒,而仍然是姐妹。”
“好,君香妹妹,徒弟有礼!”向海棠说罢,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
后人有诗为证:
海棠堰前惜女英,香菲亭后留芳名。
长忆盛唐入衰史,肠断难忘风雨情。
今人哪知旧人苦,何怨古人不聪明。
千载海棠代代香,桃李哪敢来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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