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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海棠(第七章 昌州战火)

时间:2021/11/23 作者: 唐胜才 热度: 129317
  香海棠 第七章 昌州战火

  濑波溪溯源
  (文史知识补遗)

  濑波溪,濑溪河的古名,是荣昌、大足、泸县人民共有的母亲河。发源于今大足区天山乡白云村,由东向西流经大足的中放、龙岗、龙水、珠溪;荣昌的万灵、昌元、虹桥、广顺、清升、古桥,在清江出重庆市境,最后在泸县经福集、龙马潭、胡市镇注入沱江,汇总流入长江。流域面积1675余平方公里,全长约200公里,流经荣昌县境52公里,流域面积708平方公里,是荣昌最大的河流,两岸还分布着新丰河、峰高河、莲花河、清升河等大小支流100余条。

  濑波溪唐宋时期上游叫玉溪河,赤水河,中游叫濑婆溪、施济河,下游叫恒河、胡市河、九曲河。沿途虽有众多的浅滩、高滩阻碍,可分段续接通航。是古代大足至荣昌,荣昌到泸州的主要交通运输航道。龙水的五金、壁山的布疋、内江的糖、自贡的盐、县内的煤炭、白猪和草席,都靠这条水道集散。

  沿河两岸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盛产水稻、高粱、玉米、红薯、苎麻,矿产资源、天然气也十分丰富。丰富的资源,养活了百万苍生。

  濑波溪河道弯曲,礁石滩多,跌水飞瀑,景色秀丽。万灵的白银滩与24个望娘滩的故事;城北的观音桥与荣昌夏布的传说,城西施济桥的虹桥印月为荣昌著名的古代八景;清江的河中岛与五里滩竹海,田园如画,绿树成荫,波光潋滟,风光迷人,成了著名的风景区。千余年来留下了许多优秀的文人骚客的著名诗篇。

  第七章 昌州战火

  向海棠好似一位未来先知,她说的事情果然在几天后应验了。

  话说郑绍伦当了昌州刺史后,完全改变了向子荣原来的执政方针,一是增加和提高了赋税,免除了向子荣执政时提出的新开垦的土地三年不交税,五年不纳捐的政策。二是改变了对少数民族安抚免捐少税不纳赋的和睦方针。

  这一天,郑绍伦派出了三支队伍分别到僚人居住的插耳岩、铁砧峰、通远河、白云溪、五仙山去征收税捐。遭到了僚人的坚决抵制。特别是铁砧峰,他们不但没有收到一枚铜钱,反而去的人还被挨了打,轻伤重伤者七八人。其理由是前刺史定的规矩不能说变就变,朝令夕改的政府不值得信任。

  郑绍伦听了汇报后,不但不检查自己的行为,反而立即在州衙门召集紧急会议。把司马高立虎、长史王天正、捕头龙德虎叫到跟前,对他们说:“打铁山上的僚蛮子自从占据铁砧峰后,人口发展越来越多了,又不向官府交纳税赋,而且还在周边乡里惹是生非,霸占汉民土地,抢夺汉民牲畜,掠夺汉民人口,简直罪大恶极,罪不可恕。我已和泸州司马和荣州司马联系好了,只要他们的军队一到,立即上山,彻底剿灭他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这消息太突然了,王天正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这么大的事情,你真的请示节度使了吗?禀报皇上了吗?”

  郑绍伦冷笑一声,说:“当然请示了的,节度使最支持我们杀俚灭僚的,至于皇上那儿嘛,由节度使他自己去禀报。自从‘安史之乱’之后,历代皇上都视蛮夷为祸乱之根,相信皇上是会支持我们灭僚的。反正一句话,杀僚越多越好,功劳越大,嘉奖当然就最大。”

  高立虎不解地说:“虫不咬手,手不打虫。人家在山上住的好好的,凭什么要去剿灭他们?”

  郑绍伦气愤地说:“拒绝交税纳捐,还毒打我们的人,这不是在咬我们吗?他们就是毒虫猛兽,就该剿灭。”

  王天正仍然不解,说:“偶尔一次,何以要剿灭他们?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多好。战争是要死人的,会毁掉我们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家园的。”

  郑绍伦说:“表面上平平静静,实际上风起浪涌,他们叛乱的野心永远都是不会收敛的。龙捕头,你家的土地不是被抢了吗,母亲不是被打成重伤了吗?你们不要吵了,这是朝廷的圣旨,也是崔将军的意思,杀错了我负责。”

  龙德虎在几天前已经知道了郑绍伦的意图,心中已有思想准备,但仍然奇怪,说:“刺史大人,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向大人发布汉僚共睦的政策后,我们昌州就没有出现汉僚互杀互抢互夺的现象。怎么还拿那件事情来说事呢?”

  郑绍伦一听龙德虎提起向子荣,不禁勃然大怒,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敲着桌子大声地说:“向大人,向大人,都是他的软弱无能,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你们要记住,今天的昌州不是向子荣在当刺史,是我郑绍伦在当刺史,一切要听我的。谁若不听,轻者撤职查办,重者坐牢杀头。”

  高立虎无奈地说:“你让我去打,我没有办法抗旨,但是出了乱子我概不负责。”

  王天正也忽地站了起来,严肃地说:“不能打!打铁山是昌元县的辖区,应该先告诉向县令征求他的意见。我们撇开他擅自行动,是不对的。”

  郑绍伦说:“我们是州,他是县,这是州的行动,可以不告诉他,再说,昌元县无一兵一卒,只有十几个捕快,能帮上什么忙。前几天他还写信告诫我,不能动刀兵,要引起战乱,我就不信,他向子荣就是诸葛亮。”

  这时赵水来报,说泸州和荣州的兵马已经来了。

  郑绍伦高兴地说:“好,大家回去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攻打打铁山,彻底干净剿灭僚蛮。”

  有人提议出发前应该到罗汉寺去一趟,征求一下怀惠大师的意见,祈求菩萨护佑,旗开得胜。

  郑绍伦本不想去的,他畏惧怀惠大师会极力劝阻与反对对僚人动武,但在大家的劝说之下,还是去了。

  怀惠大师已经知道了郑绍伦的来意,但并没有当即批评他,劝阻他,他知道郑绍伦是个自以为是,固步自封的人,直接劝阻不起任何作用。

  二人来到松林坡石桌前坐下,郑绍伦见怀惠大师不说话,主动说:“怀惠大师,我今天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是个有名的政佛活动家,对于国家社稷大事应该不糊涂。我今天来主要是……”

  怀惠大师摆了摆手,合手作揖道:“刺史大人不必明说,我已知道你的来意,阿弥陀佛!”

  郑绍伦说:“哦,是吗,那你说说,我今天来干什么?”

  这时,寺鼓骤然响起了,怀惠大师趁势说道:“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佛言又道:“好好的管你自己,不要去管别人。我今天先说点题外话吧。你看看这四周群山起伏,丘陵相连,犹如大海波涛,美不胜收。请问刺史大人,你可曾数过这些山丘?”

  郑绍伦不明白怀惠大师问话的意思,说:“没有,我现在大小事情日日缠身,哪里有空闲时间来数这些山丘呀。”

  怀惠大师说:“是呀,昌州是个新州,地域辽阔,美丽富饶,需要费力去管理呀。你日夜操劳忘记了闲暇,十分佩服。那我就不必避讳,直接说了吧,阿弥陀佛!”

  郑绍伦心头很是忿恨不满,但嘴上却很客气的说:“请大师说吧!我一道洗耳恭听!”

  怀惠大师说:“好,耽误刺史的宝贵时间了。我讲的这个故事叫州官点山,说的是南北朝时期,有一个州官上任路过这里,他看见这里山清水秀,地域辽阔,美丽富饶,于是产生了一个念头,想在这里招兵买马,建国立州,自立为王,但他又十分迷信,对幕僚说,我是百里奚的后人,做什么事离不开一百,如果这里的山丘有一百,我就在这里建国立州,成立百里国。于是,他和幕僚一起数山,连数三遍都只有九十九座。这里本来就有一百座山,一座不少,为什么只数到九十九座呢?原来他们把自己脚下的那座山数掉了,就是咱现在的这座天台山。州官离开以后,回头一看天台山屹立眼前,于是捶胸顿足叹道:命中只有九十九,一百千万别强求。凡夫俗子想天开,到头反而遭天收。”

  怀惠大师说完这个故事便一言不发了。

  “完了?”郑绍伦问道,他觉得怀惠大师讲的这个故事与他的想法风马牛不相及。

  “完了!阿弥陀佛!”怀惠大师回答后,望着远处的铁砧峰,一脸肃然,只言不发。

  郑绍伦心中大为不悦,但嘴上不好说,敷衍道:“容我回去好好想想!”说罢,径直回州里城去了,但却把怀惠大师的劝诫当作耳旁风,我行我素,照样做他的一套。

  再说龙德虎从衙门出来,急的火烧火燎的。这个姓郑的无事找事,看来咱昌州不会有清静日子过了。自打那件母亲被打事案之后,在向刺史的正确调解下,现在汉僚团结的像一家人似的。父母和弟弟妹妹经常去僚寨玩耍,阿竹阿石阿松他们也经常去我家里做客。现在突然要剿灭他们,无论从良心上道义上讲,都是说不过去的。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一是去昌元新县城,告诉向子荣县令,请他来劝说郑绍伦刺史,取消这个行动。二是去告诉僚人,叫他们远走高飞,躲避战火。可现在自己没有分身术,一人难跑两个地方。怎么办?

  正在这时,四弟龙德水跑来了,对他说:“大哥,爹娘叫你赶快回去,给你相好了一个嫂子,叫你回去相亲。”

  龙德虎说:“相亲,为什么早不告诉我?我今天没有时间回去。四弟,你来得正好,哥正在发愁哩,你赶快去一趟铁砧峰,告诉阿朋武酋长,叫他们赶快逃走,他们大祸临头了。”

  龙德水着急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时间详细告诉你了,郑刺史联合了三个州的官兵明天一早就要上山去剿灭僚人。我现在要去告诉向大人,你赶快去!快!”龙德虎说罢,骑马而去。

  龙德水迟疑了一下,转身朝打铁山铁砧峰跑去。

  龙德虎飞马来到新县城已是黄昏时分,把情况告诉了正在田头干活的县令向子荣。

  向子荣听了,手中的锄头顿时掉落在地,叹息道:“完了,完了,果真如此,昌州的和平景象从此没有了,这个好大喜功的昏官已当到头了。”

  唐子同听了,十分着急,说:“向大人,你赶快去劝他呀,咱昌州才建立不久,需要的是和平环境呀。战火一开,就民无宁日,州无宁日了呀。”

  向子荣说:“这个家伙权欲熏心,顽固不化,我去也说不服他的,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地疯狂屠杀僚人同胞。”

  向海棠在一旁听了,更为着急,说:“爹,怎么能救我阿爸阿哥,你快想个办法呀!”

  向子荣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动员阿朋武他们暂时离开打铁山,到外地躲一躲。可是已经把打铁山区视为故土的僚人同胞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他们会用生命与鲜血来保卫自己的家园。你赶快回去通知他们,动员他们暂时离开一下,等清剿过了再回来。”

  向海棠要求说:“爹,让我去给阿爸他们报信!”

  “你人小,不能去!听见没有,千万不要去!”向子荣叮嘱完后,又对唐子同说:“县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说罢,叫上儿子向海石,与龙德虎一起匆匆地走了。

  待父亲走后,海棠问君香:“君香,你敢不敢去?”

  君香不明白地问:“去哪儿?”

  “去打铁山铁砧峰给我阿朋武阿爸报信。”

  君香勇敢地说:“你敢去我就敢去。”

  向海棠一挥手,坚决地说:“走!”

  两个小姑娘躲开大人的视线,悄悄地离开了县城,朝着南方跑步前进,可是没有走多远,天就黑下来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偶尔还传来几声狼嚎声。

  君香胆小,说:“姐,狼叫,我害怕,回去吧!”

  “不要怕,姐姐走前面!”

  “走后面我也害怕!”

  “胆小鬼,害怕就自个儿回去!”

  “我不能离开你!”

  “那就快走吧!”

  “姐,你胆子真大,我真佩服你。”

  “我也是练出来的,有几个晚上,我和大哥二哥到罗汉寺去玩,到了五百阿罗汉大殿,两个哥哥故意吓我,趁我不注意,故意躲起来,第一次把我吓哭了。第二次,又故伎重演,这一次,我不怕了,爬上神台上装罗汉,哥哥不见了我,到处找我,我装作没有听见,当二哥走到我面前时,我伸手拍了他一下,吓得我二哥大喊:不好了,菩萨显灵啦!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向海棠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君香也笑了,说:“姐,我今后要向你好好学习,做一个勇敢的人。”

  两人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不知道怎么走才对,两人争执了一阵,最后按照向海棠的意见走了左边的路,约莫走了数十里,在星光中,打铁山却慢慢地往后掩去。海棠问:“君香,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君香说:“我也没有去过打铁山,不过从北斗星的方位来看,我们现在走的是东面方向。”

  向海棠着急了,说:“打铁山在南边,我们走错了,赶快往回走!”

  二人返回到三岔路口,重新寻找路径,正在为难时,只见县城方向火把通亮,宛如长龙,疾奔而来。向海棠知道是寻找她们的人来了,招呼君香道:“他们找我们来了,快,躲起来!”

  二人刚刚藏好,寻人的队伍便到了,为首者是县丞唐子同,他很着急。到了三岔路口,停下了,站了一会儿,说:“海棠不熟悉路径,可能会走错路的,我们分成三路前去寻找。李师爷,你带十个人走西面,黄修,你带十人走东面,剩余的人跟我去打铁山。大家一定要仔细寻找,千万千万不要粗心大意。”

  “县丞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把海棠小姐找回来!”二人领命去了。

  “走!加快脚步!”唐子同一挥手,带头跑走了。

  “快,我们跟着唐县丞走!”向海棠悄悄地对君香说。

  唐子同的队伍越走越快,很快把她俩拉下来了。

  君香问:“海棠姐,你为什么不把唐县丞叫住呀?这样我们就用不着摸黑了。”

  向海棠说:“你傻呀,唐县丞是来把我们找回去的,怎么能和他见面。黑就黑点嘛,跌倒了爬起来再走。”

  二人紧走慢赶,来到濑波溪边,被河水挡住了去路。这时天还未亮,河边静悄悄的。向海棠试了几次,见河水太深,无法涉水过去。只好坐在岸边等渡船。因为太疲劳,二人坐下后,竟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向海棠被一阵渔歌惊醒。她睁眼一看,天色已经微明。见一小船在河中下网捞鱼。渔夫边捞边唱,声音悠长动听。

  濑波溪水慢慢流,楠竹倒影赛高楼。

  爹是河来娘是海哟,大恩大德永远记心头。

  海棠开花昂着头,鲤鱼腾空争上游。

  官是船来民是水哟,要载要覆看君咋应酬?

  向海棠急忙招呼道:“渔家,请载我们过河去!”

  渔夫说:“我是渔船,不载人!”

  向海棠说:“我要到打铁山铁砧峰去报信救人!”

  渔夫说:“你是谁呀?难道是山上的蛮子。如果给蛮子报信,我定不载你们过去的。”

  向海棠说:“我,我不是蛮子,但我要救他们。”

  渔夫说:“蛮子与我们争田夺地,抢掠牲口,你们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向海棠说:“因为我是向县令的女儿,僚人也是他的衣食父母。”

  渔夫说:“什么,你是向县令的女儿?”

  那渔夫急忙收了网,把船划了过来,问道:“你真是向刺史的女儿吗?”

  向海棠说:“不是刺史,是县令。我是向子荣县令的女儿向海棠。”

  渔夫说:“贵客呀,不过,我不认识你,是真是假我也拿不准。不过我女儿认识你。”

  君香说:“既然你女儿认识,就赶快叫她来认呀!上千条性命等着我们去救哩。”

  渔夫喊道:“金菊,快下来!”

  岸上的房子里跑出来一个少女,问:“爹,什么事?”

  “快下来!快!”渔家见女儿跑到船前,指着向海棠问道:“你认识这位小姐吗?”

  金菊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不认识!”

  君香说:“不认识,你爹说你认识我家小姐?”

  金菊问:“你家小姐是谁?”

  君香说:“你仔细看看!你不是说认识向刺史的千金小姐向海棠吗?”

  金菊说:“我是认识,可是她不是呀,我认识的海棠小姐没有她高,也没有她大。”

  君香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金菊说:“四年前呀!”

  君香说:“请问四年前你多少岁?,又有多高?人是要长的嘛,再看仔细点,他就是堂堂正正的真真切切的四年前的观世音菩萨的玉女向海棠。”

  金菊说:“是呀,四年前我十岁,也没有现在这么高呀。就是,真的是,她这么一笑,简直像极了。”

  君香说:“不是像极了,就是她本人。你们父女一唱一和,一惊一乍的耽误了我们多长的时间了。我们救人去迟了,要你们拿命来赔。”

  渔家说:“哎呀,你们快上船,金菊也去,我们要对得起向大人呀!”

  三人上了船,船家问:“你们要走近路,海棠小姐,打铁山山上有你什么人呀?值得你半夜三更地赶去报信。”

  向海棠说:“有我阿爸、阿哥!”

  船家问:“你阿爸不是向大人吗?”

  向海棠说:“那是我爹。”

  船家问:“爹不就是阿爸吗?奇怪!”

  向海棠说:“阿朋武是我的干爹,阿竹是我的干哥哥,明白了吗?真是个老糊涂。”

  渔家说:“你说我好糊涂,我才不糊涂呢。我看你才真正的糊涂,一个堂堂的刺史千金去认蛮子的酋长当干爹,你糊涂,你爹也糊涂。”

  金菊说:“爹,你不是经常念向大人是个好官吗,怎么又说他糊涂呢?”

  渔家说:“对,怪爹老糊涂了,向大人怎么会糊涂呢?我只是担心他这样做会惹火烧身的。我知道向大人对蛮僚实行的安抚政策是对的好的,全天下的百姓和睦相处,田土共耕,没有杀戮,没有战争,那是多么好的事情呀。可是怎么行得通呀,世上有贪官和污官呀。你看那郑绍伦刺史才干几年呀,就把昌州搞得乌七八糟,原来定好的三年免税,十年轻捐的政策不算数了,一年服徭役一次改为了三次。进城去卖东西还要交三次税赋。哎,走了一个向青天,来了一个郑霸天。人们叫他歪吃屎。”

  向海棠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坑害老百姓的官吏迟早会要遭报应的。”

  渔家说:“说得对,凭你刚才这句话,我们就该支持你。哎!到了,慢慢下!路上要注意安全呀!”

  向海棠下了船,告辞了渔家,三个人急急忙忙向打铁山铁砧峰奔去。

  再说,向子荣急急忙忙赶到州里城时,已是掌灯时分,他也顾不了什么礼节了,直接闯进了州府衙门,要进见郑绍伦。走到内衙门,却被赵水挡住了,说:“向大人,郑刺史有叮嘱,他正在商谈军机大事,任何人都不许去打扰,违令者斩。”

  向子荣说:“我的事情就是最要紧的军机大事,你赶快去通报一声。”

  赵水说:“不行呀,你也是作个刺史的,要懂规矩呀。不要为难下人了。”

  向子荣说:“好,我不为难你,我到外面去等着。”

  龙德虎出去走了一遭,回来说:“向大人,郑刺史根本没有在內衙开会,他是在故意躲你。干脆击鼓把他逼出来。”

  向子荣说:“县令见刺史都要击鼓升堂,我这个县令当的也太窝囊了,他这个刺史当的也太霸道了。悲哀呀!为了拯救几百条活鲜鲜的生命,我就窝囊一次吧。”

  堂鼓咚咚,震耳欲聋,越敲越急,惊得好多人围过来看热闹。

  “怎么会是向大人呢?”

  “向大人回来了!”

  “肯定是那歪吃屎的躲着不见人。”

  “向大人使劲地敲,把那昏官逼出来!”

  郑绍伦躲在后堂不见向子荣,又听堂鼓敲得急,只得开门升堂。一看是向子荣,生气地问道:“向县令,你好大胆,不在自己的县衙职守办公,跑来这里敲擂堂鼓,捣乱公堂,是何居心?”

  向子荣愤怒的质问道:“我三番五次要求见你,有要事相告,你却躲着不见,请问又是何居心?”

  郑绍伦不作正面回答,很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情尽快说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向子荣严厉的问:“听说大人要派兵去征剿打铁山的僚人?”

  郑绍伦回答说:“是呀?这是本署的工作,已经报请皇上批准,难道还要请示你一个小小的县令不成。”

  向子荣规劝道:“那是万万不可做的。僚人和汉人一样,都是中华民族的子孙,为什么不可以在同一片蓝天下生活呢?”

  郑绍伦蛮横地说:“僚人不灭,汉不存,汉要存,僚必亡。资州一次被僚人杀死汉官二十余名,荣州僚人公开抢劫过路客商。昌元县也屡屡发生僚人绑架、毒打、抢劫汉人的事件。这都是你的软弱无能,一味忍让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我没有拿你是问就是对你客气了,竟然跑来州署胡说八道。”

  向子荣据理力争,说:“民族冲突,那是难免的,只能因势利导,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绝不能扩大事端,火上浇油,致民族矛盾扩大化。”

  郑绍伦趾高气扬地说:“告诉你,我郑绍伦办事绝不像你向子荣,拖泥带水,优柔寡断,认贼作父,危害汉族人的利益。”

  向子荣怒斥道:“郑绍伦大人,你不要自以为是,你这样做,就是安禄山、史思明第二,误国误民,罪大恶极。怎么向皇上交待,怎么向昌州人民交待?我们昌州刚建立不久,生产力,经济力和军事力量都不强大,人民需要修生养息,发展生产,安定生活,恢复元气。”

  郑绍伦怒不可遏,大吼道:“我不需要你在这里指责我,赵水,把他们通通捆起来,打入死牢,待我们凯旋归来后,将他们和蛮僚一起押往成都府治罪。”

  赵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向子荣捆绑起来,送进了大牢。

  第二天,郑绍伦亲自带了三州兵马直扑打铁山,要打僚人一个措手不及。一千五百兵马分为东西两路与中路悄悄来到了打铁山山下,只等中军处狼烟一起,立即展开攻击。

  其实,昨天,僚寨就得到了龙德水的报信,经过反复商量,阿朋武带领全山寨的老弱病残当夜就悄悄离开了打铁山,往北边转移了。希望能在昌元县新县城附近找到栖身之处。留下八十余青壮年在阿竹的带领下与官兵周旋。

  晌午时分,郑绍伦发出了进攻的命令,顿时铁砧峰上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汤自林这次也随父亲汤锡麟来了,他想通过在灭僚的战斗中展示自己的才能,立功受奖,出人头地。

  战斗异常的惨烈,官兵攻打了数次都没有攻破铁门槛,老虎嘴、三倒拐等关口,山上的乱石竹箭雨点般射来,把官兵阻碍在关口之下,寸步难行。

  汤自林向父亲建议说:“僚人在山上,依仗天险,又备齐了石头,箭弩,我们在山下向上攻,出于被动地位。再这样硬攻上去,会死更多的人的。”

  汤锡麟问:“那你说怎么办?”

  汤自林说:“烧,用火攻!”

  汤锡麟说:“烧,好是好,可惜这一片森林就遭殃了。”

  汤自林说:“树子算什么,烧死了可以长,人死了,就没有机会再活过来。当年藤甲兵多厉害,不是被诸葛亮烧死了吗?如果诸葛亮不用火攻,最后的下场就是被藤甲兵打败。”

  “我儿高见,好!烧!”汤锡麟立即吩咐兵士找来干草干柴,一溜几百丈放起火来。顿时,铁砧峰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鸟兽四散。

  阿竹见官兵如此残暴,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但大火熊熊,已经烧到面前,只好命令撤退。他把队伍撤到山顶,清点了一下山寨的人马,战死十人,受伤十二人。大家来不及掩埋尸体,只好背着伤员,钻进了密林,朝北方走去。

  向海棠三人赶到铁砧峰三倒拐时,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大火正在往山上蔓延,熊熊燃烧,山下的官兵们正在收拾同伴的尸体。不能通行,只好躲在一旁观看。

  “这些僚蛮子太凶狠了,你看我们都战死了三十多个兄弟。听说铁门槛死的人还要多。”

  “都怪那个歪吃屎好大喜功,叫我们来送死。”

  “汤死马也不是好东西,看他回去怎么向吴刺史交差。”

  “听说是他私自调动兵马出来支援昌州歪吃屎的。这是要杀头的呀!”

  一个队正走了过来,厉声喝道:“叫你们收尸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干,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被司马大人听见了,首先要把你们的头砍了。”

  官兵们打扫完战场,也没有去救火,抬着尸体回昌州去了。

  向海棠几人急忙往山上爬去。到老虎嘴时,见悬崖旁挂着三个战死的僚人,浑身上下都钉满了箭镞。到了僚寨,见这里烟雾弥漫,整个寨子被烧的精光。幸好还没有发现大量的尸体,看来阿朋武阿爸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转移了,向海棠悬着的心才放宽了许多。

  君香说:“小姐,是你的菩萨心肠感动了上苍,不然要死多少人呀。”

  “无辜的死人,哪怕只有一个也是不好的。我们到其它地方看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三人先来到铁门槛、飞泉口、南山丫几处隘口看了,一共发现了十具尸体。是僚人来不及掩埋丢下的。

  向海棠说:“我们把他们的尸体都掩埋了”

  君香胆怯地说:“我害怕!”

  向海棠说:“你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就不害怕了。”

  金菊说:“听说僚人死后要安葬在悬崖边,山洞里,我们没有那个力气呀!”

  向海棠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君香说:“小姐,该怎么办?”

  “有我们呢?”山后传来一声粗犷的声音。

  向海棠回头一看,是龙全福带着龙德彪、龙德山、龙德水、龙德琴及几十个乡亲来了。

  向海棠说:“龙大伯,你们来得太好了,我们几个小姑娘正束手无策呢。”

  龙全福说:“海棠小姐,我们还是先把山火扑灭了再安葬人吧。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山烧光了,我们以后就无处打柴了,官兵不救我们自己救。”

  向海棠说:“好,马上救火!”

  龙德琴说:“三喜妹妹,你年龄小,不能参加,给我们看好衣服就行了。”

  向海棠说:“我能行,君香年纪最小,她看衣服。君香,别争了,时间来不及了。”

  龙全福对向海棠说:“好,跟着我,不会有危险的,干什么事情都有诀窍。救火也是一样。你听着,手拿长树条,不要迎风站,先灭脚边火,步步往前赶,丁点火星不要留,不然又要成后患。记住了吗?”

  向海棠大声地回答:“记住了!”

  人们奔向山顶,不要火燃向南边的原始森林。

  直到下午,人们才扑灭了山上的大火。安葬好战死的僚人后,才下山去了。龙家非要留向海棠几个姑娘吃饭不可,向海棠她们只要留下来了。

  再说阿竹带着队伍离开了打铁山后,朝着北方快步奔跑。在过通远桥时,听见几个路人在议论。

  “这是什么世道,清官竟被污官整。”

  “那歪吃屎是什么玩意儿,专整老百姓。这下真要杀了向刺史,那这天下真的就暗无天日了。”

  阿竹一听着急了,拦住过路人问道:“你们刚才说向大人要被杀头,为什么?”

  “因为向大人他劝阻歪吃屎不要去攻打僚人,要民族团结,他硬是不听,还说向大人在勾结僚蛮要谋国叛乱,说明天就要押解成都问斩。你们说,这么好的一个清官,却要被杀头,你们说合不合理?”

  阿竹一听急火烧身,愤怒地说:“这是什么污官贪官,屠杀我们不说,还要陷害忠良。弟兄们,救向大人去!”

  阿石说:“我们不足一百人,官兵有一千多人,怎么能打得过。”

  阿竹坚决地说:“就是拼过鱼死网破,我们也要救出向大人。快!往后转,向州里城进发!”

  人们车转身飞步朝州里城跑去。

  郑绍伦带领三个州的官兵虽然攻下了僚寨,却付出了六十多条性命的惨遭代价。他一怒之下,下令烧了山寨,抬着尸体回州里城去了。

  泸州司马汤锡麟见这次攻打僚寨无功而返,白白丢了二十多条性命。心中恼怒,要郑绍伦加倍赔偿犒劳泸州官兵。郑绍伦则认为泸州官兵无能,不但不愿赔偿,连犒劳的事情也不愿意做。气得汤锡麟当即便撤走了兵马。

  荣州兵马见泸州兵马走了,也生气地走了。如今,州里城只剩下三百余人了,由于疲劳过度,都躺在军营里睡觉。司马高立虎对这次军事行动极为不满,从打铁山下来后,就弃职到成都府告状去了。

  阿竹的人马很快就到了州里城,没有受到什么阻力就到了州衙门,揪出了正在与小妾厮混的刺史郑绍伦。要求他立即放了向子荣和龙德虎。

  郑绍伦见僚人人多势众,不敢反抗,忙说:“我没有为难向大人,我已经把他们释放了,不信你们到新县城去看。”

  阿竹说:“谁相信你的鬼话,带我们到牢房去看。”

  郑绍伦无可奈何,只好答应,点头哈腰地说:“好,马上去!我马上带你们去!”

  走到衙门大门口,郑绍伦看见了赵水带人冲了进来,连忙喊道:“赵水,快来救我,僚人造反了!”

  赵水看见僚人众多,虽然害怕,但不敢不救上司,握着大刀硬着头皮冲了过来,对阿竹喊道:“阿竹,你把刺史大人放了,有话好好商量,如果执迷不悟,那就是罪大恶极,后果你们可以想象。”

  阿竹说:“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要求郑刺史释放向子荣大人。”

  因为事先没有通气,赵水却说:“向县令已经打入死牢了,怎么好释放。”

  阿竹问郑绍伦:“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向大人已经被你放了吗?”

  郑绍伦的谎言被当场戳穿,支吾了半天,说:“这,这,我是吩咐他们放人的。赵水,你们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赶快去放了向大人!”他向赵水使眼色,示意他注意说话。

  那赵水很会揣摩主子的意思,说:“我还没有来得及放人哩,好,我马上去放!阿竹,跟我走!”

  阿竹跟赵水去了大牢。

  郑绍伦趁机逃回后院,翻围墙逃走了。

  到了死牢,看见向子荣和龙德虎皆戴着沉重的脚镣手铐,浑身被打得皮开肉绽。阿竹见此情景,愤怒万分,抓住赵水大声问道:“他们是谁打的?”

  赵水说:“是郑刺史命令的,我们作下属的,只有执行呀!”

  “歪吃屎呢?”

  “跑了!”

  “阿石,你把向大人送回新县城去。我们追歪吃屎去,要他讲个究竟!”

  向子荣说:“你们别去了!你们的人都撤走了吧?”

  阿竹说:“不是德彪德山德水三兄弟拼死来报信,我们还不知道哩,阿爸他们往北方撤了,希望能得到你的庇护。但我们也无辜死了十个兄弟。这些都是歪吃屎干的,不找他说个明白,以后还会欺辱我们的,走!”

  向子荣被阿石背出了牢房,在王兴忠的带领下,返回新县城去了。

  阿竹来到州衙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四处寻找,不见郑绍伦。心中愤怒,大声吼道:“如此衙门,要它何用,还不如一把火烧了,以报我们山寨被烧的仇恨。”

  马上有人响应,立即点燃了公堂,火慢慢地燃烧起来。

  这时的州里城的百姓见僚人杀来,以为他们来报仇雪恨,血洗昌州府的,吓得纷纷逃离,多数人皆跑到罗汉寺躲藏起来了。

  那火越燃越大,从州衙门迅速蔓延到了整个街道,熊熊大火,染红了半个天空。罗汉寺的和尚们不知底细,不敢盲目下来救火,没有逃走的人,又太少,救不了,眼睁睁地看着这座辛辛苦苦才建起来的新城镇就毁于一把大火,几个时辰就烧得干干净净。

  向子荣走到半途,见州里城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知道大事不好,挣扎着从阿石的背上挣脱下来,着急地说:“你们为什么要放火烧房子呀?郑刺史害了你们,可跟老百姓没有关系呀,州里城一旦烧毁了,将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呀。走,转去,救火!”

  王兴忠说:“这火势太猛,是无法扑灭的了。”

  “不能救火,但我要去看看灾民呀!”

  阿石要跟着回去,向子荣急忙劝说道:“哎!你们就不用去了,快去找阿竹吧,那些灾民会找你们拼命的。”

  向子荣返回州里城时,大火已经燃过了。满街都是僧人、兵士在救火,清理现场。

  周定国捂着受伤的腰,哭丧着脸,不断地骂人:“这些该死的獠蛮子,把我的房子烧得精光,该杀!通通该杀!”

  向子荣安慰了他几句,又往州衙门走去,在州衙门门口,见王天正等官员在指挥大家清理文书档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烧得如此猛烈。”

  王天正着急地说:“大火是从州衙门开始燃起来的,等我们发现,已经无法抢救了。你看这么多灾民怎么办?高司马到成都府去了,郑刺史跑得不见了踪影。恳求大人出来主持工作,这么多灾民不能不管呀。”

  向子荣见这个场景,也不好推辞,也不容他推辞。说:“现在第一个任务就是清理粮食和衣物,把它们集中起来,按人头分配,不能让一个灾民饿着、冻着。”

  这时怀惠大师急匆匆走来,看见这个情景,说:“我刚刚云游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呀?阿弥陀佛!”

  向子荣说:“一言难尽呀!以后再告诉你吧,大师,现在要麻烦贵寺了,这么多灾民要吃要喝要住,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只有暂居贵寺了。”

  怀惠大师毫不犹豫,深切地说:“这不成问题,寺庙本是行善之处,我们一定倾囊而出,安置和救助灾民,让他们有吃有住,无病无灾,阿弥陀佛!”

  王天正说:“寺庙本是清静之地,灾民长住在里面也不是个办法呀,我们要加快速度把昌元新县城建设好。”

  向子荣说:“对,这郑绍伦什么坏事都做绝了,但却做了一件大好事。”

  王天正奇怪地问:“他能什么好事?”

  向子荣说:“前几年他逼着我要搞什么州县分家,县城新建,昌元县幸好建了一座新城,这不是派上用场了吗?我立即赶回去,动员大家腾房子安置灾民。两天后,我亲自到天台山罗汉寺迎接灾民。”

  王天正说:“向大人想得真周到,可你浑身是伤,怎么回去呀?”

  人们齐声说:“我们抬着向大人回去!”

  怀惠大师说:“哎,多好的地方,多好的子民呀,可换一个人为什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子曰:苛政猛于虎也。这个道理我更加明白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向子荣痛心地说:“我们辛辛苦苦一草一木建起来的昌州城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我有负于皇恩,有负于民众的希望呀。”

  王天正说:“大人,你不要自责了,你已经尽了最大的责任了。我的责任最大,我要向朝廷申诉和辞呈。”

  向子荣说:“长史大人,我们都不要先在这里自责了,安置了灾民再说。你在这里负责,我回去做准备。两天后,罗汉寺再见!”

  向子荣说:“我再叮嘱一遍,你们一定不要迁怒僚人,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把汉僚关系高僵。”

  王天正说:“好,我们一定照办!”

  这真是:

  处心积虑做昏官,暴政引起万民怨。
  一火烧掉两城寨,从此昌州开战端。
  风云变幻烽火连,刀光剑影漫硝烟。
  要建公正太平日,团结一心斩凶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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