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窗外木乃伊般的老树,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这冬天,许是要留存很久了。”周先生看了看我,扫了一眼鱼缸中缓缓游着的金鱼,道:“今年的冬天有些长,太长了。”
九一八事变,到今年已经有五年了罢。我这样想着,挨了一阵寒风,打了个寒战。“去外面走走吗?”周先生搓了搓手,提议道。我点了点头,围上了围巾,这天太冷了!
我和周先生在街上走着。天已经近了晌午,街上却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这样的光景已经有些年头了。我们走到街边的报亭前,周先生左右望了望,对店主问道:“这个月的《新青年》到了吗?”他的声音虽轻,但却能听出其中隐藏的一丝不安。店主听了一怔,笑了笑,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摞书。先生接着又问书的销量如何,买书的都是些什么人。听了店主的回答,周先生笑了,那隶体的“一”字变成了一条直线。我能听出来先生语气中欣喜。太阳终于爬到了头顶,我也感到了一丝暖意。
傍晚,我和周先生从《新青年》编辑部回来。行至半路,天已经早早的黑了。风油凌厉的吹了起来,气温骤降,真是冷的厉害。忽的路边的阴影里扑出来一个乞丐打扮的人,拽住了我的裤脚,哭嚎道:“吃人啊!有人要吃我,先生!”我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正想着把他赶走。周先生拦住了我,将乞丐扶到一边,和他交谈起来。我被吓住了,呆站在原地,还是周先生送我回了家。
我靠在椅子上,看着周先生伏在书桌上奋笔疾书。那一个个字,分明燃烧着火焰。周先生一刻不停的写着,偶尔还会整句整段的删改,我看见那字里行间分明有火星在迸发,有光芒在闪耀。先生的笔,不那不再是笔,那分明是剖析人性的匕首,是直刺敌人的标枪,在绘出一幅血淋淋的画卷,在谱出一曲轰烈烈的悲歌。
不知不觉,天已经鱼肚儿白了。我望向窗外,一阵暖风吹得我打了个激灵,那棵老树上已是新芽点点。春天,竟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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