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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的调色板(七十一、两地之那些人、那些事)

时间:2021/11/14 作者: 无邪幺妖 热度: 146356
  七十一、两地之那些人、那些事

  扬藴和刘筱柳结婚了,婚礼居然没有邀请我,我很意外,虽然隔得远很少联系了,我却一直把他放在好朋友的位置上,我一直以为他也是这样的。“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对他来说我是他人生可有可无的人,对我来说他是我人生浓墨重彩的一笔,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他。我信“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而现实却是“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

  过年了,妈妈又攒局请小舅、大舅、小姨一大家吃饭,每年妈妈都会做东请吃团圆饭,白吃白喝以前大家很开心,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冷得如走进了冰窖,苦大仇深像吃散伙饭一样。

  大舅家的两个孩子都辍学了,小表弟去了金华影视城闯荡,说要做演员、明星;小表妹去了影楼学习彩妆,说要做化妆师。小舅家的独生女成绩很差,只能上职高。小姨家的大儿子严重违纪刚刚被学校开除……只有妈妈最顺意,两个女儿都考上了研究生,还找了两个特别懂事的女婿,我姐姐和他你男朋友还是在编的大学老师,这还不够,前一段时间借着国家扶贫的建设,妈妈接了很多大单子,赚了一笔小钱,加上以前的积蓄按揭买了一套四室的大房子……

  妈妈就喜欢管闲事,批评大舅太惯孩子了,才使得他们被外面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以至于过年都不着家。我觉得我妈妈没有炫耀什么,可是他们不这么认为,桌子上的人都不高兴了。大舅说:“你倒是培养出来了两个研究生,我们培养不出来,我们也有自知之明,嫌弃我们以后就离我们远一点吧!”小舅妈说:“多少大老板才有小学文凭,以后谁好,谁不好,谁说得准呢?”小姨父说:“人各有各的命,我没文化不也活这么大了?”姐姐和我很不高兴,我说:“点菜吧!这里上菜有点慢!”姐姐把菜单礼貌地递过去说:“大舅、小舅,长辈先请!”

  吃完饭面对一桌残羹剩菜,大舅说:“以后过年各自过各自的吧!你请我们再还,没意思!本来谁都没有占谁的便宜,搞得像我们跑着来巴结一样!今天我本来不想来了,而你们又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来催,那就给你们一个面子,以后不要这么麻烦了!”妈妈说:“这是怎么了?谁得罪你了?”大舅说:“没!混得不如人,不想出来羞人!”妈妈说:“谁说你什么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大舅说:“你没说?你就差拿大喇叭宣传了!”姐姐说:“大舅,你这样说过分了!我妈妈哪里对不起你了?”大舅起身说:“我懒得和你们说……”说完起身带着舅妈离开了。小舅妈斜眼瞟了瞟一圈,小姨父起身纷纷说:“吃好了,走了!”

  以前不这样的,亲戚之间的寒暄、尊敬、客套该有的都有,现在怎么突然变了?

  回家路上我问姐姐:“以后我们结了婚有了各自的孩子也会这样吗?”姐姐说:“哪样?”我说:“妒忌!”姐姐说:“不会!”我说:“为什么?”姐姐说:“你是我妹妹呀!你的孩子就跟我生的一样!”我说:“大舅、小舅、小姨也是妈妈亲生的弟弟妹妹呀!可是你看……”姐姐说:“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之间感情本就不深厚,而且他们也没有受过太好的教育……”我笑了笑说:“庸人才会互相伤害,智者都互相成就!”姐姐说:“说得对!我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庸人!”

  新房装修好年前我们搬了新家,妈妈说现在你们仨姐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了。

  朱利家来了很多亲戚来“压房”,送了礼品气焰很高,感觉我们才是客人一样。扬麒妈妈对我和姐姐说:“哎呀,这些年供你们读大学、读研究生,又买房,我小舅都苦老了,头发都白了很多了!”我和我姐相视一笑说:“嗯!”见我们敷衍了事,她继续说:“哎!我小舅命苦,老实人嘛,多会受欺负……供两个研究生来不简单啊!你们可不能忘本……”我姐说:“停!我们是他供的吗?我大二就经济独立了,我小妹读研究生是他男朋友与我负担的,与你小舅无关。一直以来我和我小妹的花销是我妈妈五金店赚的,你小舅赚的,全花在了你外婆、你朱利妹妹以及他自己身上,而且你小舅肇事的赔偿很多都是我妈妈付的,这些事情外人不知道,你们不知道吗?你今天话这么多,无非就是觉得他们一起挣钱买的房子,产权上却没有你小舅的名字,你们愤愤不平!不要自以为是了,你小舅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清楚,没有我妈他四菜一汤都吃不上!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一分存款都没有,他买什么房子?这事能怪谁?他们没有领结婚证,这馊主意以前谁出的,你们怪谁去呀?以前谁撺掇他们‘经济独立’,你怪谁去!现在说这些没意思,你当我们是弱智什么都不知道吗?钱是我妈挣的,怎么花不用你们教吧?不要在我面前冲长辈,你们不配,老子姓墨!”扬麒妈妈说:“一家人总是相互照顾的……”我姐说:“哦?我们可是两个户口!”

  “人有小九九,天有大算盘”,世间的事真难预料,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们娘仨能悄咪咪地翻身农奴把歌唱。叔叔最近心事很重,他想和我妈补办结婚证,然后一步一步把他的名字加在房本上,妈妈不同意。妈妈说:“这些年没有结婚证不很好吗?‘是你的飞不了,不是你的锁不牢。’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我一直记着呢!”

  姐姐和叔叔闹翻了,现在姐姐回来都不搭理他,他们两个互相不说话。因为妈妈计划买房子的时候姐姐回来过。叔叔坚决不同意妈妈买房子,妈妈坚决要买,妈妈说:“墨葵和墨荷不可能永远住一个房间,过几年她们就要结婚了,以后带着姑爷回大理,他们需要自己的房间!”叔叔说:“你首付虽然够了,可是以后每个月的月供要好几千,很吃力的,就像供养着一个大学生,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呀!”姐姐一直在压抑,听到他说供养大学生,实在忍不住了,她说:“你供过什么大学生?我?还是我小妹?你还是男人吗?你没本事就闭嘴,这事不用你管,我们自己买房子,轮得到你发言吗?”

  很多以前的邻居来道贺,都说我们重组家庭不容易,苦尽甘来,以后和和美美。妈妈咧着嘴笑了,连忙说谢谢。一群嬢嬢、大婶说:“你叔叔真了不起,你们没有改口,也没有改姓,他还尽心尽力供你们读书,世界上真没有几个男人能做得到!以后你们若是不孝顺,天地不容!”,“你叔叔说只要你们能考得上,他砸锅卖铁都供你们,以前很多人都不相信他,现在看来他真男人!”我想这些人,是不知道我们内部的矛盾,这些真相我不回避,但是从来家丑不外扬,妈妈好面子,她需要这块遮羞布,我不忍一把扯下来。我走到阳台,扯开朦胧的纱帘,看向对面的高楼,每一家严严实实都挂着窗帘,什么也看不到。这样挺好,撕开遮羞布,生活满目疮痍,那样的生活如何能成诗?

  现实中组合家庭没有几家真的相亲相爱,而骂名继母最多,不是女人天生黑心,而是古往今来,执笔者皆是男人,若是早生半个世纪,还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我是发不出自己声音的。作为女人,我想说,当一个卑微的男人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他的理性很恐怖。朱叔叔本就不打算让我和姐姐继续读书,他以为经过大劫,我和姐姐会一蹶不振……然后和很多不幸人的那样,随便找个人嫁了,我妈就和她一起供养朱利……呵!可笑!

  男人说不要做继父,帮别人养娃。我想说你不要睡了人家的妈妈,还来恶心人家,滚远一点,谁稀罕你?你有本事就去娶黄花闺女,看人家理不理!

  妈妈的好朋友蔡阿姨来家里串门,妈妈和他抱怨大舅、小舅的那些事情。妈妈说: “……现在我稍微好了一点儿,他们还不受用,还是亲姐弟吗?好心寒!”,“……他们家里有什么事,我哪一次不是扔下自己的生计帮他们处理?他们开口和我借钱,我推脱过吗?若是其他姐姐,能这样吗?”蔡阿姨说:“……他们真过分,也是你太善良了……”虽然妈妈没有添油加醋,可是我听着实在不舒服。看着妈妈酣畅淋漓的样子,我把自己批评的态度换成了商量,我说:“妈,不要说了。”妈妈说:“我和蔡阿姨说没事,她又不会到外面跟其他人说……”我说:“你们聊其他的不可以吗?为什么非要聊这些糟心的事情?”妈妈说:“我就不能有点脾气吗?他们那样,我还不能说几句吗?我有说错吗?”发泄情绪,完全可以,妈妈她们能聊什么?聊黑格尔的辩证法,还是尼采的存在主义?聊莫奈的印象派,还是聊贝多芬的交响曲?聊资本主义的贪婪,还是社会主义的期盼?聊李白的诗,还是王羲之的字?

  好朋友?蔡阿姨?我相信妈妈更看重她的两个弟弟,我也相信蔡阿姨也是一样的,并且出了这道门,蔡阿姨的嘴可是没有上锁,有一天这些话会长了翅膀,膘肥体壮,又飞回来。哎!排除这些多余的情绪可真麻烦!

  大年初二丽攒局约我们一起吃饭。饭桌上有人问起,我才知道,冯春凭创业失败了。两年亏了五六十万,血本无归,还欠了几十万的债务。生意失败,秦丽华马上离开了他,情场失意,职场失利,双重打击,他整个人马上蔫了。几十万对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想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扯了扯晴朗地衣袖,让他陪冯春凭多喝几杯,就着酒和他说一些温暖的话。

  丽冉又怀了二胎,和几位将要或者打算要孩子的同学传授过来人的经验。丽冉说:“我生了老大之后身材就垮了,妊娠纹很严重,不知道以后能否会恢复,哎!很影响……”段正勋马上安慰道:“你担心什么,我又不嫌弃你!”丽冉笑了笑,很满足。韩近静羡慕地说:“模范夫妻,感情真好!”我在想,丽冉的人生价值就是不被老公嫌弃吗?

  季薇拿出红色请柬,挨个分发,好事将近,正月初十是她的好日子,大家纷纷举杯送祝福。打开请柬看到新郎的名字,我刚刚喝下去的橙汁差一点吐了出来,居然是陶谦!哇偶!感情的事真奇妙!

  几家欢喜几家愁,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聚会结束冯春凭喝醉了,不省人事,我和晴朗打车送他去宾馆。

  路上冯春凭模模糊糊叫着秦丽华的名字,他说:“……秦丽华,我以为你会嫁给我!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可你为什么不敢和我赌一个明天?以后我该怎么办?” 真是一个痴情的男子!没有什么比否定自己的感情更痛苦,我否定了扬帆却无法否定我对他复杂的感情,这是和死亡一样无可奈何的事情,我懂!

  我没有安慰他,只是把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如果曾经有人对我说,我对扬帆的感情是笑话,我一定会被气死,骂别人不懂。人生就是这样,懂与不懂是生生世世的纠葛。世间的事大多可笑,比如冯春凭对秦丽华的感情,始于颜值,醉于颜值,忠于颜值,可歌可泣,可叹可悲,肤浅又可笑,感动又虚无。你以为你的感情与你不朽?其实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的时候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想明白之后自己什么都不是,是想明白好呢?还是永远想不明白才好?我是愿意想明白的!

  所有人都哭着要真心,可是真心是什么呢?千方百计,睡你的真心?垂涎欲滴,喜欢你皮囊的真心?浅闻小见,欣赏你才学的真心?德薄能鲜,希冀大鹏展翅的真心?高山流水,致敬你高尚灵魂的真心?还是有利可图,依附你的真心?美色、财权、学识、不俗的灵魂、坚实的臂膀,你有那些东西吗?你有多少?既然没有,哪来那么多要求?差不多得了!撕心裂肺不过是欲望得不到满足的嚎叫罢了,确实疼痛,但并无建设。太荒诞了!

  第二天早上冯春凭打来电话,约我和晴朗一起吃早餐,我看了看时间还早,便答应了,今天十一点我和晴朗要乘坐高铁回丘北。冯春凭说,他打算去上海闯一闯,虽然大城市压力大,可是机会多,马上25岁了,再不闯就老了!作为朋友,我只能祝福他。我本来想问问他,之前的生意是如何失败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就算真如传闻那样,是秦丽华败光的又如何?难道冯春凭不是自愿的?在这个社会,成功才是小概率事件,失败随处可见,不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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