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多年的吊带,我肩上红梅样艳艳的胎记,竟然让你做了哥伦布。之后便有好多人看见,笑:“是他的吻痕吧?”我就急:“不是不是!人家才牵手呢!”你说:“我要用我的名字给它命名!”我不依。被逼看言情的你,某天郑重的说:“我宣布,它叫艳痕。你叫—艳娘!!”我追着你打,你边逃边喊:“艳娘,别看手机啦,出来接客!”终于一起笑倒在草地上,你眉清目秀,我眉目盈盈。天蓝蓝的,草绿绿的,我的胎记,越发的艳。
那是我们相恋的第17个月,谁都没看到30天后那道狰狞的青气。
18个月,547天,13128个小时。够了。什么够了?什么都够了。一次出生,一次死亡,一次疯狂,一次轮回,一次背弃,一次逃离,一次遗忘,一场谋杀。都已足够。有些人的一生,都没有这么长吧?
用18个月熟悉一个名字的种种叫法,嘴角上扬的角度,呼吸的湿度,某颗痣的弧度,刚刚好。你血液深处的回声,心底暗涌的燥动呐喊,我听了,沉默不语。是的,我都听见了。你在我身边,我们天真的以为会是永远,不过是时光的一场花开花谢。
偶尔你会从记忆的黑洞里出来,细数从前点滴,多年的行走,我学会了礼貌耐心的倾听,我不是依然那么年轻鲜活吗?怎会一点都想不起?提着话筒,禁不住诧异,你确定说的那个,是我吗?看来上帝是宠我的,你爱得﹑伤得,比我多一点。
过年了,过节了,你醉了,你说:“小莎,我们可不可以回到从前?”
“你醉了,自己打车回去,小心钱包手机。”我说,然后冷静地挂掉,看电视。
我重病了半年,收拾东西从医院回家,电话上满是灰尘。你于是从我的世界消失去,想来你有了新的方向了吧。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我静静的恋爱﹑结婚,情浓意蜜。
沙发上,他的怀里,翻看梅花烙。他轻声笑道:“小莎,你这个胎记,一道艳痕,一个故事。”
恍然间心里翻江倒海,痛得面无人色。妈妈,你没有把我的病历藏好,我认得上面写着:幻听,轻度精神分裂。
到底要多久才能得到安息?我已经,疲惫不已。
请在我的墓志铭上写道:她死于,多年前的一道伤疤。
请把我和他葬在一起,他的墓,经年未扫,野花一定,艳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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