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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泊南京

时间:2021/10/25 作者: 赵杉领 热度: 104617
  原创电影文学剧本

  剧本类型:院线电影

  剧本题材:以1937年日本军国主义者南京大屠杀为背景,描述中华儿女以铁骨碧血捍卫民族尊严的感人故事。

  剧本主题:展示中华民族的英雄们在日军血腥大屠杀中表现出的可歌可泣的

  爱国主义精神和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英魂归天,浩气长存。贯穿全剧的主题歌是:

  “家已破,国将亡,
  同胞血,正流淌。
  国人撕心裂肝肠,
  中华民族向何方……”

  从而揭示主题:侵略战争是毁灭人类、戕伐人类文明的恶魔。它给被侵略国家人民造成巨大灾难的同时,也把侵略国家的人民拖进了悲惨的噩运之中。呼唤世人记住历史悲剧,共谋世界和平。

  人物简介:

  朱宇达——60岁,男,大学教授,医学博士生导师,勤奋治学的爱国知识分子,具有中华民族的正气和风骨。

  江淑云——58岁,医生,朱宇达之妻,中国共产党在南京的地下工作者,她以自己的职业为本,全力献身于民族的抗日事业。

  朱葆伟——26岁,朱宇达之子,刚回国从医的留日医学博士,正逢青春年华却令人痛心地遇难于日本军国主义者南京大屠杀的血泊之中。

  朱葆萍——14,中学生。朱宇达女儿,尚未成年的翩翩少女,在日本军国主义者南京大屠杀中过早地泯灭了生命。

  杨母——70岁,朱葆伟幼时的奶娘。苦命的中国农民妇女,因为贫穷两个儿子都当了兵,但最终还是在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华战争中家破人亡。

  杨大林——30岁,中国国民革命军连长,杨母的长子。在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华战争中遇难。

  杨二林——28岁,中国国民革命军战士,杨母的次子。在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华战争中遇难。

  冰梅——7岁,杨大林女儿。一个可怜的小生命却遇上了残酷的岁月,在日本军国主义者的屠刀下九死一生,是南京大屠杀血泊中的幸存者,南京大屠杀的见证人。

  罗楷——30岁,男,中国共产党地下联络员。他的短暂出场表明着中国共产党对日本军国主义者南京大屠杀的高度关注。

  木村斋淋——65岁,男,日本在华“斋淋药业公司”总裁。曾经奔波于欧洲而在中国落下了脚,他是中国人的朋友。对自己在中国的发展远景有着美好的梦想,但这一美好梦想却像泡影一样破灭了,一家三口也惨死于日本军国主义者的侵华战争中。

  木村樱子——26岁,在华医学博士研究生,木村斋淋的女儿,朱宇达的学生。是一个聪慧开朗、勤奋求学的日本青年,风华正茂之年令人痛惜地泯灭于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华战争的刺刀下。

  木村釵琴——63岁,木村斋淋之妻。她是死于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华战争的一个无辜的日本妇女。

  加藤水夫——35岁,男,侵华日军大队长,木村斋淋的外甥,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华战争的一个炮灰和牺牲品。

  冈本求郎——26岁,男,曾经是朱葆伟在日本留学时结交的朋友。现为侵华日军士兵,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华战争的一个炮灰和牺牲品。

  加藤凡丝子——女,加藤水夫的遗孤,日本军国主义者侵华战争的一个不幸的日本国民受害者,七十七年后她的出场给人以不尽的深思。

  七十七年后杨冰梅的孙子,加藤凡丝子的孙女。

  故事梗概:

  爱国志士——博士研究生导师朱宇达和妻子江淑云(外科医生,共产党地下工作者)及其儿子朱葆伟(刚回国的留日博士)、女儿朱葆萍(中学生)迎来了两位日本客人——木村斋淋(在华企业家)和女儿木村樱子(朱文达所带的来华博士研究生)。两家人畅叙昔日的中日友谊,并定下了儿女亲家。

  数月后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了惨无人道的南京大屠杀。朱葆萍在替母亲江淑云送信的途中遭日本兵凌辱,被中国国民革命军连长杨大林和胞弟杨二林(中国国民革命军战士)所救。而杨大林为之负了重伤。此刻朱葆伟与其同学组成的志愿者担架队救护了杨大林。他们在路上又遇日本兵冈本求郎的穷追。在冈本求郎追上朱葆伟端刺刀向他刺去的刹那间二人惊愕认出:他们本是在日本结交的好友。冈本求郎愧羞无言,转身遁去……

  翌日凌晨,木村斋淋之妻木村釵琴因住宅被炸负伤住进江淑云所在的医院,在昏迷中江淑云为她精心治疗。此刻共产党地下联络员罗楷来与江淑云接头。不时日本兵砸门。紧急中江淑云命罗楷急躺于病床并以被蒙头。她急把“停尸房”的牌子挂出。日本兵破门而入,见“停尸房”三字,扫兴遁去。江淑云送走罗楷木村釵琴醒来,她对中国医生的敬业和可亲而感慨。此刻木村斋淋惊魂奔来,他告诉妻子:这位中国女大夫江淑云就是女儿木村樱子未来的婆婆,夫妻悲中露喜。此刻炸弹落在医院,病房崩塌,木村釵琴殒命……

  日本兵满街横窜,朱宇达家的临时救护室里,伤员缺药治疗,杨大林伤重命危。江淑云、朱葆萍母女万分着急。突然日本兵砸门。江淑云急撕破白大褂披于朱葆萍身上佯作戴孝。日本兵破门闯入,朱葆萍立即扑伏于杨大林床头大哭爸爸亡故。江淑云佯催朱葆萍从速埋葬,否则病毒扩散就传染满街。日本兵捂鼻急避而去。

  杨二林秘密来看望哥哥杨大林。朱葆伟受江淑云指派去罗楷交代的地方接药品而空手归来。此刻日本兵尾追已到门外。紧急关头杨二林扮作朱葆伟冲出,诱引日本兵追杀自己而离开此处。他在尸横血流的街巷与日本兵交火、奔逃。此刻与母亲、侄女擦肩而过却未能停步。

  杨母(杨大林、杨二林之母,也是朱葆伟幼时的奶娘)与孙女冰梅为躲避日本兵惊慌逃入朱家。在她正与朱家故人述说乡下的悲惨遭遇之时,杨大林伤重殉国。杨母认出正是自己的儿子,与孙女伏尸恸哭。

  大学校园里日本兵抓人掠物,日军大队长加藤水夫对朱宇达软硬兼施,威逼无效便以金钱、美女、别墅、高职相诱惑,朱宇达慷慨陈词俨然拒绝。此刻朱葆萍奔来哭抱爸爸,遭加藤水夫刺杀,朱宇达痛抱女儿尸体怒目苍天。加藤水夫黔驴技穷砸开了朱宇达的实验室欲搜寻他的科研成果资料。正在实验室工作的木村樱子严词怒斥而遭加藤水夫等日本兵当场轮奸。木村斋淋与朱葆伟火急奔至,木村斋淋见状忿怒至极而昏厥,朱葆伟与日本兵徒手搏斗而被冈本求郎刺中胸膛。就在这一刹那彼此再次惊目认出对方是昔日好友……朱葆伟在父亲怀中殒命。木村樱子昏后苏醒以实验仪器为武器与加藤水夫拼命而被刺杀,木村斋淋苏醒,抱尸恸哭。尔后惊目认出加藤水夫竟然是他的外甥,对他怒打三记爆发的耳光,抱起“液氯钢瓶”猛掷墙壁,液氯爆炸,同归于尽……

  日军把大批老幼百姓捆绑、驱赶至江边集体枪杀。冰梅满身血污从尸体堆中爬出,她一声凄厉的哭唤:“奶——奶——!……”这哭声撕裂凶云。

  77年后,满头白发的冰梅与孙子在南京大屠杀死难同胞墓地巧遇加藤水夫的女儿加藤凡丝子及其孙女。两国的无辜受害者抛泪控诉毁灭人类的侵略战争。

  第一章

  字幕:1937年春,

  1·1,昼,内。

  一个周日的近午。朱宇达家的客厅里。

  客厅摆设简约、古朴,墙壁上悬一古罗马壁钟,两旁分悬两块发了黄的陈旧横幅,一块是“天道酬勤”,一块是“厚德载物”。

  客厅内空荡而沉寂。电话铃一阵阵响起。

  朱宇达走进客厅。他拿起话筒接电话:

  朱宇达:“嗯,是我……好的,好的!欢迎你爸爸来做客,我在家等着你们。”

  (他挂了电话,向客厅外喊道)“淑云!……”

  江淑云:“来了,”(走进客厅)“有事?”

  朱宇达:“刚才木村樱子打来电话,说要领她父亲来家里做客。还说她父亲要求一定要葆伟回来陪客。葆伟他,中午医院有加班吗?”

  江淑云:(若有所思)“没有。木村樱子她父亲……这位‘斋淋药业公司’的日本总裁来做客……有什么特殊事情吗?”。

  朱宇达:“是不是为他的‘斋淋药业公司’而来。哎,不作猜测吧,他们父女来到就知道了,去准备午餐吧。”

  江淑云:“中餐还是西餐?”

  朱宇达:“当然是中餐,因为我们是中国人。”。

  江淑云:(点头)“嗯。好嘞”(随手关了门走出客厅去了厨房)

  朱宇达:(给儿子朱葆伟拨通了电话,对话筒道)“葆伟!中午家里有客人,是木村樱子和她父亲木村斋淋先生。你可以回来陪客吗?……好,好吧。”(他挂了电话,在客厅缓缓踱步,视乎在思索着什么)

  朱葆萍手持像夹一阵风地跑进了客厅,

  朱葆萍:“爸爸!爸爸!爸爸!……”(神秘地将像夹藏于背后围着朱宇达风跑了两圈之后望着爸爸)“伟大的爸爸,想看吗?”

  朱宇达:(不经意地扫了女儿一眼)“看啥呀?疯丫头!”

  朱葆萍:(神秘地笑着)“咯咯咯咯……看了不许告密!”

  朱宇达:(瞟了女儿一眼)“什么东西呀?鬼鬼祟祟的……”

  朱葆萍:(把脑袋一歪)“向我保证,绝对保密!”

  朱宇达:(似是而非地随口道)“好!向我女儿保证,绝对保密。”

  朱葆萍:(猛地把像夹举在爸爸眼前)“看!双人照!”

  镜头特写朱葆伟和木村樱子的双人照。

  朱葆萍:(指点着像夹中的双人照喋喋不休道)“我哥哥是崭新的礼服,木村樱子穿的这是什么衣服啊?我从来没见过。既不像日本的,也不像中国的。这到底是哪国的服装啊?请爸爸指教!”(说着双脚立正。向爸爸打个敬礼)

  朱宇达:(认真地看着葆萍手中的照片)“这呀,你就少见多怪了。”(在女儿脑袋上点了一下)

  朱葆萍:(瞪大了眼睛)“我少见多怪?您知道吗?”

  朱宇达:(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喽。”

  朱葆萍:“什么服装?”

  朱宇达:“这是唐装。”

  朱葆萍:(睁大了眼睛)“啥叫唐装?爸爸!啥叫唐装?”

  朱宇达:“就是我们中国唐朝时代流行的服装。”

  朱葆萍:(把嘴一撇)“呵!木村樱子这个日本姑娘,她怎么穿上我们中国唐朝时代的服装和我哥哥合影啊?是赶时髦吧!”

  朱宇达:(指着女儿的脑袋风趣地一字一顿)“你——此、言、差、矣!”

  朱葆萍:(调皮地学着爸爸的语调也一字一顿)“我——差、在、何、处?”

  朱宇达:(郑重地)“这说明木村樱子这位日本姑娘,对我们中国很有感情。”

  朱葆萍:(两眼神秘地瞅着爸爸)“嗯——爸爸,我看……您只说对了一半。”

  朱宇达:“喔,另一半,就请我女儿补充。”

  葆萍仿:(学着爸爸郑重的语调)“这还说明木村樱子这位漂亮的日本姑娘,对我帅气的哥哥很有感情。”说罢她扳着爸爸的脖子低语了一阵,然后一跳老高)

  “真的!爸爸,我都看见了!”

  朱宇达:(指头在女儿脑门上猛点了一下)“鬼!”

  朱葆萍:(转身就跑,跑到门口又回头向爸爸打个手势:“爸爸!绝对保密!”(然后献给爸爸一个鬼脸,关上门跑出了客厅)

  朱宇达:(望着女儿的背影高声道)“信守诺言,把作业完成。”

  客厅内又恢复了沉寂。罗马壁钟报时十一点。此刻门铃响了。朱宇达迈步开了门。

  木村樱子与父亲木村斋淋恭立门口。

  木村樱子:(熟练的汉语作着介绍)“朱先生,这是我爸爸。”(转身对爸爸)爸爸,这就是我们朱先生。”

  朱宇达:(客气而热情地向木村斋淋伸出了手)“木村先生!欢迎您!”

  木村斋淋:(恭敬地鞠躬)“朱先生,您好!(紧紧握住朱宇达的手)“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朱宇达:“不必客气。木村先生,十分高兴您今天来我家做客!请坐!”

  木村斋淋:“谢谢!谢谢!”

  主宾落座。

  木村斋淋:“朱先生高山仰止,斋淋不胜敬佩!”

  朱宇达:“木村先生客气了。”

  木村斋淋:“不是客气,是肺腑之言,肺腑之言。我和我的夫人,十分感谢朱先生对我女儿樱子的辛勤栽培。此时此刻,我不禁想起了中国唐朝的鉴真大师,他漂洋过海东渡日本,讲经授戒,广传佛学,博授技艺,教化众生,是日本民众爱戴的佛教律宗开山祖师。因此受到了天皇的盛大礼遇。”

  朱宇达:“木村先生不仅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而且还是一位十分了解中国和日本的学者。先生对中日两国的历史颇有研究啊!鉴真大师东渡日本是中日两国人民友好史上一段值得传颂的佳话。也是中日两国人民理应珍惜的友善精神。”

  木村斋淋:(双手合十)“佛陀在上,友善久存。朱先生,您作为一位负有盛名的医学博士生导师,岂不就是今天的鉴真大师!当年鉴真大师带领日本弟子研究佛学和医学,而今您带领包括日本学子在内的弟子们正向着人类医学的高峰攀登。

  您和鉴真大师虽然处于两个时代,然而做的都是兴德举善,拯救苍生的神圣事业。所以有着同样的丰功伟绩,同样的高尚情怀啊!”

  朱宇达:“哎哟哟,木村先生恭维了,恭维了。”

  木村斋淋:“真的,事实就是如此。我女儿樱子学业优异,这是您的骄傲。因为您是她的导师。作为她的父亲,斋淋对先生的功德,永铭肺腑,三生难忘啊。”

  朱宇达:“惭愧了,惭愧了,木村先生过奖了。樱子是木村家族的优秀人才,当然是木村家族的骄傲。如果说我也有骄傲的理由的话,那是因为我收下了樱子这个优秀的学生。她刻苦,勤奋,具有可贵的毅力,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木村斋淋:“如果我没有记错,中国有句古语:‘师徒如父子’。朱先生,樱子是您的学生,也就是您的孩子。待她拿到医学博士文凭之后,我要让她继续留在中国,继续留在您的身边工作。”

  朱宇达:“太好了!太好了!……”(向木村斋淋展开了双臂)

  木村斋淋:“真心的!真心的!……”(激情地展开双臂)

  二人热烈的拥抱。

  朱宇达:“我代表我们全体师生,也代表全中国的同胞,感谢您了木村先生!我们欢迎樱子,也欢迎更多的日本优秀青年到中国来工作。”

  木村斋淋:“我太欣赏朱先生如此爽快了!樱子,爸爸要你在中国扎根。高兴吗?”

  木村樱子:“太高兴了!好爸爸!……”(兴奋地跳起,拥抱父亲)感谢您作出这个英明的决定!”(她把“英明”二字吐得特别高亮)

  木村斋淋:“回想起来,我二十八岁那年,拿到博士文凭之后就离开了日本国土,到欧洲游荡了几个国家,不惜血汗地创办了我的“斋淋药业公司”。风风雨雨,跌跌荡荡多少年,品尝过兴盛,也经历过失落。就在十年前,在我疲惫不堪、公司风雨摇摇的时候,靠朋友帮助来到了中国。啊……”他缓吐了一口气,“岁月和市场告诉我:中国这片土地是值得我留恋的。因为在这里复苏了我及将垮下的公司。十年来,我熟识了中国,结识了不少中国朋友。我真的把中国当作我的第二故乡了。如今我甚至把日语都生疏了,公司内公司外都是用汉语交流,因此我的那些好朋友们在酒桌上吃酒吃酣了的时候都不喊我的名字了,他们都调侃地称呼我‘日本汉人’所以,我要把我的后代‘栽培’在中国的土地上。”

  朱宇达:“谢谢木村先生对中国的友好。中日两国一衣带水,两国民众都渴望和睦友善,渴望彼此都富民强国。”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沉重地道:“只不过,今天的事势……被炮火震裂着,被硝烟笼罩着,痛心啊!痛心!”

  木村斋淋:(起身,虔诚地肃立合十,语调缓而重)“佛陀在上,魔鬼灭去!”

  朱葆伟大步走进客厅。

  木村樱子:(忙跨捷步拉住朱葆伟的手)“葆伟,这是我爸爸。”(她又转身对爸爸道)“爸爸,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朱葆伟。”

  朱葆伟:(斟了一杯茶恭敬地递向木村斋淋)“欢迎伯伯!”

  木村斋淋:(有礼貌地接过茶)“谢谢葆伟君!”(欣赏的目光望着朱葆伟)“果然是朱先生的公子,子如其父,代代贤达!”他目光转向朱宇达:“真是朱家的骄傲!”(又转对朱葆伟)“葆伟君,在日本留学多年,对日本印象如何?”

  朱葆伟:(从容地)“日本是个美丽的国家,也是个发达的国家,我在那里学到了先进的知识,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其中一名最要好的朋友叫冈本求郎,他和我同龄。我们一块儿爬山,一块儿游泳,一块儿打球、捉鸟儿,还一块儿练‘空手道’,痛快极了!”

  木村斋淋:(很来兴趣)“哦,葆伟君还研究‘空手道’?”

  朱葆伟:(谦虚地道)“说不上研究,只是和朋友在一块儿玩玩儿。”。

  木村斋淋:(兴奋地侃侃而谈)“我也是一名‘空手道’的‘信徒’啊。日本的‘空手道’,一部分技巧是来源于中国的‘鹤拳’。中国唐朝使者把中国‘鹤拳’带到了日本九州、琉球地区,与当地的武术技法相结合,发展成为今天的‘空手道’。我在青年时代也曾经对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啊。三十二岁那年,还参加过一次业余的武术比赛,拿了一块铜牌呢。”

  朱宇达:“哦,木村先生曾经是武术界的一名骁将啊。”

  木村斋淋:“不能说‘骁将’,曾经是一名‘小将’。哈哈哈哈!”

  朱宇达:(更加风趣)“可喜可贺!今天我又结识了一位文武双全的朋友啊!如果遇到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我就要请先生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木村斋淋:(笑出了眼泪)“‘拔刀相助’之后,朱先生可别忘了请我‘一醉方休’啊,哈哈哈哈!”。

  朱宇达、朱葆伟、木村樱子也都笑得十分开心。

  木村斋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放下茶杯道)“葆伟君,你的那位好友冈本求郎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我的公司计划招聘几名日本人员,你可以推荐他吗?”

  朱葆伟:(惋惜地)“他……后来,他被征兵了。他在信中对我说,是出于无奈。”

  木村斋淋:“噢……”(瞬间的沉思)

  朱葆伟:(又斟了一杯茶递与木村斋淋)“伯伯,您用茶。”

  木村斋淋:“不客气,不客气……”

  木村斋淋说话间也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朱葆伟的举止言行,一分神茶杯脱手落地而碎)

  木村樱子:“爸爸……”(为淡化父亲的尴尬,急忙捡起茶杯碎片)

  朱葆伟:“没关系,伯伯。”(连忙又斟了一杯递与木村斋淋)

  江淑云走进客厅。

  木村樱子:(忙作介绍)师母!这是我爸爸。爸爸,这就是我师母。”

  木村斋淋:(摆脱了瞬间的尴尬,恭敬地鞠躬道)“朱夫人,斋淋打扰了!”

  江淑云:“欢迎您!木村先生。您请坐,我正为您准备中国风味的午餐,好吗?”

  木村斋淋:“太好了!太好了!这是我难得的享受。谢谢夫人!”

  江淑云:“您坐吧!木村先生。”(转身对儿子道)“葆伟,到厨房给我帮帮手来。”

  木村樱子:(一把拉起朱葆伟的手)“哎!师母!您们聊吧,我和葆伟替您上厨。也露一手刚刚向您学到的中餐菜肴烹饪手艺!”,木村樱子朱葆伟挽手跑出客厅去了厨房。

  木村斋淋:“夫人,您请坐!就让孩子们劳动劳动吧。”

  江淑云:“也好!木村先生,樱子在我们家不生,她是个讨人喜爱的勤快姑娘,一到礼拜天就来帮我做饭,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

  木村斋淋:“夫人之言可喜可贺!‘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欣赏!我太欣赏夫人此言了!夫人,朱先生,我从樱子口中得知:无论是在学术的传授方面还是在生活的关照方面,夫人和先生都没把她当作异国的孩子。所以,今天我特意登门,就是为感谢夫人和先生的大恩大德。”

  朱宇达:“这就太夸大了,木村先生。”

  江淑云:“木村先生您太客气了。”

  木村斋淋:“不是客气,是发自肺腑,发自肺腑。同时,今天我还怀抱着两个愿望而来……”

  朱宇达忙道:“请先生直言。”

  木村斋淋:“这愿望之一:樱子的言行已经向我透露一个她没有直接说出的信息……”

  朱宇达“嗯……”(认真地听着)

  江淑云“噢……”(专注地听着)

  木村斋淋:“她与贵府大公子情投意合,天生的一双。夫人和先生又对她关爱有加,视为亲人。日本人和中国人都是信奉“天意”的。我想:我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不正是顺应了“天意”吗。夫人,朱先生,二位不会笑话斋淋心怀妄想,言之庸俗吧。”

  1·2,昼,内。

  厨房里,朱葆伟腰系围裙忙碌地切着菜。木村樱子静立门口倾耳谛听客厅里的谈话声。

  朱葆伟:(佯作切了手,把一个指头捂住:(“哎呦!切着手了!好疼啊!……”

  木村樱子:(连忙奔了过来)“我看看!我看看!流血了吗?……”(双手捧住朱葆伟捂着的手)

  朱葆伟松开了手。木村樱子仔细看了看他的手指,没有看到伤口,悟到自己受了骗,随手抓了一把面粉给朱葆伟摸了个满脸。木村樱子“好你个可恶的骗子!……”

  1·3,昼,内。

  客厅里,朱宇达、木村斋淋、江淑云三人的谈话继续着。

  朱宇达:“木村先生心意真诚,言之坦荡,宇达和淑云当然由衷地欣赏。我们只有一个理由:尊重孩子们的意愿。”

  江淑云:“上天作美啊!木村先生是日本在华知名企业家,像樱花儿一样美丽可爱的女儿可谓是您的掌上明珠啊。如果先生真的舍得把女儿送到我们家吃苦,那真是上天赐予我们朱家的福气呀!”

  木村斋淋:(开怀大笑)“哈哈哈哈!我的女儿能走进贵府这富贵的家庭享受夫人和先生的关照,这是我们木村家族的幸运。夫人,朱先生,我非常明白:二位当初把大公子送日本学医,是奔着日本的现代医学去的。同时我又非常信奉:中医学,中草药是世界医学领域的珍贵宝藏,我把樱子送到先生门下,就是奔着这一宝藏来的。我相信:将来大公子和樱子会把日本的现代医学和中国的传统中医学融会贯通,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为世界医学做出贡献的。”

  朱宇达:“木村先生目光远大呀。”

  江淑云:“木村先生!了不起!”

  木村斋淋:“哈哈哈哈!斋淋信口开河,二位见笑了。”(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接着道)“斋淋怀抱的愿望还有这之二……”

  朱宇达:“先生请讲。”

  江淑云:“您讲,木村先生。”

  木村斋淋:(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地)“夫人是南京乃至中国一流儿的大夫,大公子已经拿到日本医学博士文凭回国从业,朱先生带领包括樱子在内的博士研究生正从事新医药研究,斋淋无所作为,也在医药生产领域滚打了多年,我们两家职业上的‘志同道合’不又是第二个‘天意’吗。话说到此,我顺便向朱先生打个招呼:听樱子说,先生所研究的一个最新医药品种已告成功,只是这个药品的名称还没有定下来,不管给它命个什么名,这个最新医药品种的生产专利,我‘斋淋药业公司’首家购买了。价格嘛,好说,由朱先生定夺。还有:夫人和大公子所在的医院要购药品,我公司全力供应,我们利润共享。”

  木村樱子捷步走进客厅。

  木村樱子:(高桑门道)“朱先生,师母,午餐成了。”

  江淑云:(欣喜地)“哦,好快的手头儿啊!”

  朱宇达:(站起身,指着木村樱子)“在我的实验室里还没出师,在你师母的厨房里已经出师了。”

  木村樱子:(向朱宇达打个立正)“不久的将来,我会双出师的!”

  朱宇达:“好啊!我可等着那一天喽。”

  木村樱子:(嗓门更高了)“爸爸,您喝日本酒还是中国酒?”。

  木村斋淋:“我要喝那个酒,当由你的先生和师母安排。如果要征求我的选择,也当由你的先生和师母二位主人征求啊。”(指点着女儿的脑袋)“你呀,喧宾夺主了!”

  江淑云:“木村先生,您话说错了。”

  木村斋淋:(故作不解)“错了吗?”

  江淑云:“先生刚才不是说我们要顺应‘天意’吗?樱子不就是我们家的主人吗?”

  木村斋淋:“噢,哈哈哈哈!……”

  客厅里充满了众人会意的笑声。

  第二章

  字幕:1937年冬。

  2·1,暮,外。

  恐怖的黄昏,残霞如血。凄婉而悲壮的合唱歌声从远方飘来——

  家已破,国将亡,
  同胞血,正流淌。
  国人撕心裂肝肠,
  中华民族向何方……

  2·2,暮,外。

  两架飞机尖啸着掠过低空。

  2·3,暮,外。

  杂乱的枪声、炮声震荡着南京古城,楼房、树木……一切都在战争的烟幕中颤栗。

  2·4,暮,外。

  宝塔桥像一头沉睡的困狮默卧于朦胧的暮色之中。

  2·5,暮,外。

  团团黑烟污尘笼罩着大街小巷,中国国民革命军与侵华日军正进行着惨烈的巷战。

  2·6,暮,外。

  成群的难民(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喊着、哭着,仓惶逃命……

  2·7,暮,外。

  一个跑不动的老人倒在街头呻吟……

  2·8,暮,外。

  一个与大人跑散了的男孩子奔跑着,哭喊着……

  2·9,暮,外。

  一伙日本兵吼叫着满街横行,进宅入户,抓人捉鸡……

  2·10,暮,外。

  几个日本兵走出一个院落。其中一个黑胖子在马靴上磕了磕沾血的刺刀:“嗨!我的,已经了杀一百零三个中国人了!”然后自豪的竖起大拇指。他们闯进了另一个院子。院子里一个白发老翁拉着一个七岁男孩正欲躲藏,立即

  被他们围住了。

  白发老翁怒目含泪:“跑得动的都跑了,剩下我们老的老小大小跑也跑不动了,你们杀了我,留下我的孙子,就算你们还长颗人心吧!”一个大黄牙日本兵一刺刀刺入白发老翁腹部。,

  白发老翁低沉地骂了一句:“狗日的!”倒在了血泊中。

  七岁男孩抱着白发老翁的遗体哭声撕心:“爷爷啊!爷爷!……”

  黑胖子日本兵冲到大黄牙日本兵面前:“你的,杀几个了?”

  大黄牙日本兵:“我的,也已经杀够一百零五个了,和你打平。怎么样?”

  黑胖子日本兵挥刺刀刺向七岁男孩子。男孩子惨叫一声躺在了爷爷遗体身边。

  黑胖子日本兵对大黄牙日本兵竖起大拇指:“我的,一百零六个,超过了你!”

  日军大队长加藤水夫拍着黑胖子日本兵和大黄牙日本兵的肩膀:“好样的!好样的!大日本帝国的英雄!好样的!”

  日本兵一阵狂笑。

  2·11,暮,外。

  朱葆萍惊魂落魄地逃进一条小巷。两个日本兵边追边喊:“花姑娘!花姑娘!美丽的花姑娘……”

  朱葆萍被一具尸体绊倒。两个日本兵恶虎般疯狂地撕裂着她的衣服。此刻中国国民革命军连长杨大林冲了过来,举枪击毙一日本兵。

  杨大林对朱葆萍大喊:快跑!

  朱葆萍跑向了小巷深处。

  杨大林又向另一日本兵开枪,但已无子弹。他们展开了刺刀拼杀,几个回合之后杨大林胸部被日本兵刺伤,倒于血泊中。日本兵“哇哇”狂叫着端刺刀又要向他刺去。

  中国国民革命军战士杨二林冲了过来,举枪击毙日本兵。

  杨二林抱住血泊中的杨大林呼叫:“同志!醒醒!醒醒……”他忽然认出了自己的哥哥,大呼:“啊!哥!……”

  朱葆伟与一男学生抬担架奔来。

  朱葆伟对杨二林道:“快!……”

  杨二林望着朱葆伟:“你们是?……”

  朱葆伟随口答道:“自愿者。”便与男学生把杨大林抬上了担架。二人抬起欲走,杨大林忽然从担架上挣扎而起,吼道:“跟我来!拼!……”

  杨二林紧抱住了他:“哥!……”

  杨大林望着杨二林:“二林!是你?!……”一阵晕眩,倒在了杨二林怀中。

  空中轰炸机的尖叫声逼近。杨二林、朱葆伟与男学生急把杨大林扶上担架。朱葆伟与男学生抬起担架欲走。

  杨二林拉住朱葆伟问道:“去哪个医院?什么地方?”

  朱葆伟凑近杨二林耳语几句,抬担架急急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向杨二林道:“我们是医生。放心!”

  炸弹在近处爆炸,浓烟弥漫。

  2·12,暮,外。

  一个狭窄的胡同。朱葆伟与男学生抬担架匆匆跑着……

  日本兵冈本求郎从后面追来,他边追边“哇啦哇啦”地喊叫。

  朱葆伟与男学生抬着担架拼命地跑,冈本求郎穷追不舍。他终于追上了,端刺刀向朱葆伟刺去……

  朱葆伟霎时认出了他,大呼:“冈本求郎!……”

  冈本求郎愕然一愣:“你是……朱葆伟!……”

  朱葆伟瞪圆了眼睛:“你!求郎!?……”

  冈本求郎愣呆着:“我……”他半天无语,然后头一垂:“无奈军令。葆伟,不该相见!……”对空鸣枪,脚步慌乱地跑去。

  2·13,夜,内。

  深沉的夜,灯光昏昏。朱葆伟躺在床上不能入眠,在日本生活的一幕幕像浮云一样掠过他的脑际——樱花盛开的山岗上,朱葆伟和冈本求郎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一只山鸟……

  碧波荡漾的湖心中,朱葆伟和冈本求郎兴致勃勃地游泳,在水中欢笑、嬉戏……

  俱乐部里,朱葆伟和冈本求郎汗流浃背地打乒乓球……

  银装素裹的树林边,朱葆伟和冈本求郎奋不顾身地打雪仗……

  雨后的草坪上,朱葆伟和冈本求郎全神贯注地进行“空手道”博弈。几个回合,势均力敌。双双力竭,抱在一起打滚,兴致不尽……

  朱葆伟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今天的一幕又闪现脑际——

  (回放)

  朱葆伟瞪圆了眼睛:“你!求郎!?……”

  冈本求郎愣呆着:“我……”他半天无语,然后头一垂:“无奈军令。葆伟,不该相见!……”对空鸣枪,脚步慌乱地跑去。

  第三章

  3·1,晓,内。

  阴沉的拂晓。医院病房里。

  墙壁上挂着两块条幅,一块是“呵护生命”,一块是“健康天使”。

  两张病床的床头都放着输液架。木村斋淋的妻子木村釵琴躺在一张病床上,另一张床上有叠好的被子,但无病人。

  外面恐怖的枪声、炮声连续不断。为木村釵琴输液的药瓶在枪炮声中不住地晃动。

  江淑云疾步走进来,俯身察看木村釵琴的伤情。木村釵琴微微动了动。

  江淑云:(轻声道)“女士,您醒来了?”

  木村釵琴:(似醒又在半昏迷中,欲起不能)“啊……这是什么地方?”

  江淑云:“这是医院,您不要紧张。安心休息。”

  木村釵琴:“哦!您是……大夫?”

  江淑云:“是的。”

  木村釵琴:“谢谢您!大夫,我什么时候来的医院?”

  江淑云:“四个小时前。”

  木村釵琴:“喔……大夫,我的家人……”

  江淑云:“您别急,女士,您的家人很快就会来的。”

  木村釵琴:“谢谢!谢谢您!……哎呦!……啊!……大夫……受不了啊!……”(伤

  口剧痛,难以忍受地在床上呻吟)

  江淑云:“女士,您别动,忍受点,忍受点……”(一边安慰她一边为她更换药液)

  木村釵琴又昏迷了过去。

  此刻中国共产党地下联络员罗楷突然进来。江淑云与他互相打量。

  罗楷:(暗语发话)“我要头疼散,兄弟两人吃。”

  江淑云:(顿时目光一亮,审视地望着罗楷)“红枣煮汤送,五天吃三次。”

  罗楷:(惊喜)“您就是江淑云同志?”

  江淑云:(暗语)“南天燕归来。”

  罗楷:(对道)“北关门敞开。”

  江淑云立即亲切地握住了罗楷的手,与他走到避开木村釵琴之处。

  江淑云:同志!您是……?

  罗楷:“南天燕”,从延安来。

  【江淑云点头。

  罗楷:南京抗日力量伤亡严重,组织送来一批药品,不多,三箱。明天上午九点,在“七号市场”接货。

  江淑云:(点头)暗号?

  罗楷:如旧。

  江淑云:记住了。

  罗楷:还有,组织让您安排大公子朱葆伟暂时离开南京。因为他在日本留学多年,常在日本学界抛头露面,怕万一有日本人认出了他会有不测。

  江淑云:(沉思)非常理解组织的关怀,但他是医生,南京军民正遭受日军的疯狂屠杀。抗日力量,市民百姓,需要医生。

  罗楷:(恳切地)江淑云同志,今天保存人才,是为了明天的战斗。

  江淑云:理解,转告组织,我会见机行事的。现在南京的革命力量,能多救活一个就多救活一个——这是医生的天职。如果我……(取出一个牛皮纸小包递给罗楷)万一遇难,你把它带给组织……

  罗楷:(慢慢接过牛皮纸小包)“江淑云同志!你……”。

  3·2,晨,外。

  遍地是血的街上,成群的日本兵“哇啦哇啦”叫喊着砸门串户。

  3·3,晨,内。

  医院病房里。

  江淑云与罗楷屏气谛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噪杂声。

  门外,三个日本兵“哇啦哇啦”叫喊着已经到了门口。

  病房里。

  罗楷拔枪迈步欲冲出去。江淑云挥手阻拦,急把空着的那张病床上的被子展开,目光示意罗楷。

  罗楷会意,迅速躺于床上。江淑云急急把他蒙盖,疾步来到木村釵琴床前把她的被子蒙严,然后迅速从床下拿出一块写着“停尸房”三个字的牌子悬于明显处,戴上大口罩。

  三个日本兵持枪闯进。

  江淑云:(提高嗓门喊道)“老王头!快把停尸房清理清理呀。这俩死人也不快点儿弄走,不知道这病毒在扩散吗!”(向三个日本兵喊道)“哎!劳驾劳驾吧,帮一下把这两个死人运出去。医院会给你们死人搬运费的。”

  三个日本兵捂着鼻子向写着“停尸房”三个字的牌子扫了一眼。其中一个日本兵对另两个一挥手并“哇啦”一声,他们抢步出门而去。

  江淑云静立门口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折回身掀去蒙着罗楷的被子。

  罗楷起身,二人都缓了一口气。

  罗楷:“江淑云同志,我如实向组织汇报。”

  江淑云:(取下口罩,紧握罗楷手)“南京已被层层封锁,务必谨慎!”

  罗楷点头,捷步出门而去。

  江淑云摘下写着“停尸房”的牌子,转身重新为木村釵琴盖好被子,为她更换药液。

  木村斋淋急急跑进。

  木村斋淋:(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釵琴!我的釵琴!……”(俯身抱住病床上的木村釵琴,痛心地呼唤:“你醒醒!醒醒啊!我的釵琴!……”

  江淑云定神一看,认出了他。

  江淑云“是木村先生……?”

  木村斋淋:(抬头)“喔!朱夫人!是您啊!这太好了!也太巧了!我的釵琴到了您这里,我就放心了!”

  江淑云:“原来是先生的太太。木村先生,您太太的伤势很重,已经做过了手术……”

  木村斋淋:“太感谢您了!朱夫人!太感谢您了!我的太太她,还有危险吗?”

  江淑云:“还需要观察。木村先生,现在医生、护士人手都顾不过来,您要时刻观察着。”

  木村斋淋:“好,朱夫人,照您的吩咐,我时刻观察着。”

  江淑云:“木村先生,樱子在家吗?

  木村斋淋:(悲愤至极)“家!已经化为灰烬了!……”

  江淑云:“您说是……?”

  木村斋淋:(余惊未消)“我正在公司!我的家……”

  3·4,夜,内。

  “斋淋药业公司”办公室里。

  木村斋淋正在忙碌着,一名工作人员急急跑进惊呼道:“总裁!不好了!炸弹落在您家了!……”

  木村斋淋“啊!……”(惊慌万分)

  3·5,夜,外。

  街道上,木村斋淋的轿车鸣笛疾驰。他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快!快!快点!快点!再快点……”

  3·6,夜,外。

  木村斋淋的轿车猛然急刹,他从车内急下,只见眼前一片火海。他几乎晕倒。耳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快到医院看你太太去吧!”

  3·7,晨,内。

  病房里。

  木村斋淋:(满头大汗,老泪纵横)“樱子她……两天都没见到她了,也不知我的樱子她在哪!我的家!……我的樱子……”

  江淑云:“冷静点,木村先生,事已如此,您冷静点。”

  木村斋淋:“我,冷静得了吗!朱夫人。(痛哭)家!没有了!公司,没有了!我的樱子!你在哪?……”

  江淑云:“木村先生,您放宽心。凭我的经验,估计樱子很可能和老朱在学院保护他

  们的实验室。

  木村斋淋:(急切地)“朱先生也没在家?”

  江淑云:“两天了。”

  木村斋淋:“您没给他打电话?”

  江淑云:“整个南京都瘫痪了,哪里打得通电话!”

  木村斋淋:(双膝跪地,虔诚地双手合十)“佛陀在上,保佑苍生!保佑朱先生,保佑我的樱子!”

  枪炮声逼近,病房被震得在摇动。

  两个男学生用担架抬一国民革命军伤员急急跑进来。江淑云急忙向他们打个手势。

  两个男学生会意,抬担架去了另外的房间。一顶满是鲜血的帽子掉在木村釵琴的病床前。

  江淑云疾步随两个学生抬的担架去了另外的房间。

  木村斋淋:(颤抖着手捡起满是鲜血的帽子,呆呆地看着,继而悲痛而感触地大吼)

  “这是什么世界!?罪恶!罪恶啊!……”

  木村釵琴动了动。

  木村斋淋:(急切而亲密地)“釵琴!你醒了?醒了?”

  木村釵琴:(睁眼看见了自己的丈夫,悲伤地哭泣)“斋淋!你……”

  木村斋淋:(抱住妻子)“釵琴!不要悲伤!不要悲伤!我在你身边……”

  木村釵琴:“樱子呢?我们的樱子呢?我们的樱子她在哪儿?”

  木村斋淋:“樱子她……她和她的先生在学院的实验室里。釵琴,你……安心养伤要紧。我们的樱子会平安回来的。”

  木村釵琴:(断断续续地)“斋淋……刚才……那位女大夫……她,善良,可亲啊……”

  木村斋淋:“釵琴,你还不知道吧?刚才那位女大夫就是……”

  木村釵琴:“是谁?

  木村斋淋:“她就是我们的樱子未来的婆婆。”

  木村釵琴:(颤抖的声音中听得出喜悦)“是吗?……”

  木村斋淋:“是的。”

  木村釵琴:“真的?……”

  木村斋淋:“真的。”

  木村釵琴:“福气!我们的樱子……有福气呀!”

  木村斋淋:“釵琴,樱子的婆婆和他们朱家大公子都是这医院的大夫,我们的樱子和她未来的公爹都是从事医药研究工作的,我的公司是搞药品生产的,您说,我们两家是不是……”(他指着墙壁上的两块条幅)“‘呵护生命’的‘健康天使’?”

  木村釵琴:“是啊,我们两家,就是这个世界上‘呵护生命’的‘健康天使’啊。斋淋,我们两家结亲……是上帝的安排呀。”

  木村斋淋:“天意!这就是天意!”

  木村釵琴:“佛陀在上,赐我们两家金玉良缘!”

  一声炸弹在近处爆炸,一切都在摇动。

  木村斋淋:(惊恐变色,跪地合十)“佛陀在上!保佑……”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木村斋淋:“啊!……”(被气浪抛起而后跌地,他不知所措地奔向门口大喊)“朱夫人!……”。

  又是一声爆炸,病房轰然崩塌,浓烟滚滚……

  第四章

  4·1,昼,外。

  凄婉、悲壮的歌声时远时近——

  家已破,国将亡,
  同胞血,正流淌。
  国人撕心裂肝肠,
  中华民族向何方……

  恐怖的枪声时弱时紧。

  4·2,昼,内。

  朱宇达家临时伤员救护室里,门紧闭,关着的窗户又拉严了窗帘。室内有一张可移动的木床,靠墙放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有水杯、瓷碗、药盒。

  负重伤而处于昏迷中的杨大林躺在可移动的木床上。朱葆萍从他身上取下体温计细看着。江淑云穿白大褂端医用辅料盘疾步走进来。

  朱葆萍:(焦急地)“妈,杨连长还在昏迷中。”

  江淑云:“体温多少?”

  朱葆萍:“三十九度。”

  江淑云点了点头,放医用辅料盘于木桌上,随手拿起桌上的药盒,见药盒已空,又放下,俯身察看杨大林的伤。

  朱葆萍:“妈,杨连长的脸……惨白得可怕。”

  江淑云:“失血过多。”

  朱葆萍:“要是能输点血……”

  江淑云:“这时候到哪儿弄血呀?”

  朱葆萍:(瞬间的思索)“妈,我是‘O型’,救救杨连长吧!”(说着卷起衣袖,向母亲伸出了胳膊)

  江淑云:(望着女儿,沉默片刻)“葆萍,你……”

  朱葆萍:(望着母亲)“救救杨连长吧!”

  江淑云没再说话,迅速而熟练地从女儿血管里抽出血,输入杨大林的血管。

  4·3,昼,外。

  尘烟污浊的大街小巷,人们惊惶失措地奔逃,日本兵东闯西窜地追着。

  4·4,昼,内。

  朱宇达家临时伤员救护室里。

  外面枪声一阵比一阵紧。

  朱葆萍:“妈,外面太危险了,我爸他……?”

  江淑云:(深知丈夫处境莫测,焦虑万分,但为安慰女儿,还是缓声道)“你爸他……估计在他们学院。”

  朱葆萍:“只是估计,准吗?妈!……”

  江淑云:(似乎是自言自语)“但愿准。”

  朱葆萍:(抽泣着)“我爸三天两夜都没回来了,他……会不会……”。

  江淑云:(为女儿擦着泪)“葆萍,不要往坏处想。你爸一定是在学院保护他的实验室。”

  朱葆萍:“实验室比生命还宝贵吗?”

  江淑云:“对你爸,实验室就是比他的生命还宝贵。那是他带领他的学生们多少年来用心血换来的成果。”

  朱葆萍:(抽泣着)“要是日本鬼子的炸弹落在了学院……”

  江淑云:(急捂女儿的嘴)“别……”

  朱葆萍会意,不说话了。江淑云为杨大林敷药。

  “咚,咚咚,咚咚咚……”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江淑云母女倾耳谛听。

  朱葆萍:(低声道)“妈,自己人。”

  江淑云向女儿打个手势。朱葆萍会意,轻步走过去开了门。

  两个男学生用担架抬一国民革命军伤员急急进来。江淑云习惯地忙向他们打个手势,示意快抬另外的房间去。二男学生点头,抬伤员去了另外的房间。

  朱葆萍立即关了门。

  屋子被炮声震得在颤动。

  朱葆萍:(害怕地望了望屋顶)“妈!这……危险啊……”

  江淑云:(为杨大林敷着药,头也未抬)“哪还有不危险的地方!”

  “咚,咚咚,咚咚咚……”又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江淑云回头向女儿使了个眼色,朱葆萍会意,急忙开了门。

  又有两个男学生抬一伤员急急进来。江淑云还是习惯地向他们打个手势。二男学生照例抬伤员去了另外房间。朱葆萍又立即关了门。

  一女学生匆匆走进来道:“江医生,救护室都满了。”

  江淑云:(为杨大林敷着药头也没抬)“把我的书房、卧室都收拾出来。”

  女学生:(在迟疑)“都……”

  江淑云:“去吧,快点。”

  女学生疾步去了。

  4·5,昼,外。

  街道上,一群日本兵奔跑着抓人、枪物……

  七十岁的杨母手拉着七岁的孙女冰梅,惊魂落魄地躲避着日本兵。

  4·6,昼,内。

  朱宇达家临时伤员救护室里,江淑云为杨大林敷着药。

  外面传来日本兵“哈拉哈拉”的叫喊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江淑云谛听,向朱葆萍打个手势。朱葆萍会意,轻手轻脚开门跑了出去。

  4·7,昼,外。

  朱葆萍在门外以一颗老槐树为掩身望着街道上的一切。

  几个日本兵正向她这边闯来。

  4·8,昼,内。

  朱葆萍急急跑了回来,紧张地奔至江淑云身边。

  朱葆萍:(低声道)“日本鬼子快到门口了!咋办?妈!……”(她手足无措,火急地望着妈妈)

  江淑云:(紧张地放下手中的医用辅料盘,与女儿警目对视,瞬间的沉思后低声对女儿道)“别怕!来……”(在女儿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此刻屋门被砸得“咚咚”响。

  江淑云急速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撕成几片,将一大片披在女儿身上,一小片裹在女儿头上。

  “哐!”一声门被砸开,三个日本兵破门闯进。

  朱葆萍立即扑伏于杨大林的床头嚎啕大哭:“爸爸啊!爸爸!我的爸爸啊……”

  三个日本兵愣愣地看着屋里的一切。

  江淑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高声道)“人死了再哭还有用吗!还不快找人埋了!你家死的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也想死啊?你一家死光是小事,把这恶性伤寒传染出去马上就死几条街。药钱我也不要了,我也怕传染……”(说罢佯作呕吐)

  三个日本兵各自捂紧鼻子夺门跑了出去。

  江淑云在门口观看片刻,见三个日本兵走远了,折身关上门向女儿打个手势。

  朱葆萍起身解下刚才的伪装。

  江淑云又俯身看了看杨大林。

  江淑云:(对女儿道)“细心观察着,醒了快喊我。”(说罢疾步去了另外的救护房间)

  4·9,昼,内。

  这是另一个救护室。

  几张简易的床铺躺瞒了伤员,江淑云匆忙地指导着几个女学生正为伤员敷药、包扎伤口……

  4·10,昼,内。

  杨大林所在的救护室里。

  朱葆萍在杨大林床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

  炮弹在屋外爆炸,房屋在摇动,窗户被爆炸的气浪冲开,窗帘在飘飞。朱葆萍惊恐地急忙关上窗户,拉好窗帘。

  “咚,咚咚,咚咚咚……”又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朱葆萍轻轻开了门。

  杨二林轻步闪进,随手关了门。

  朱葆萍:(低喊道)“杨叔叔……”

  杨二林:(凑近朱葆萍)“我哥醒了没有?”

  朱葆萍:“还没有。”

  杨二林:(俯身于杨大林的床头,轻声喊了一声)“哥……”(见哥哥无反应,焦急万分,又凑近朱葆萍问道)“江医生呢?”

  朱葆萍:(指屋外)“还有好多伤员呢。”

  杨二林:“我哥该打针、吃药了没有?”

  朱葆萍:“只剩点消炎的药水,其他啥药都没有了。”

  杨二林沉默着。

  “咚,咚咚,咚咚咚……”又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朱葆萍轻步过去开了门。

  朱葆伟着长衫戴礼帽一身客商装束,手提皮箱闪身进门。朱葆萍立即关了门。

  杨二林紧紧握住朱葆伟的手,二人对视点头,无声地互表亲切。

  朱葆萍:(高兴地)“哥,你可回来了!”(接过朱葆伟的皮箱,打开一看,是空的)

  江淑云疾步走进。

  江淑云:(望着朱葆伟)“药品……?”

  朱葆伟:“没接到。“七号市场”已经被日军包围。“

  江淑云:“……!”(凝思无言)

  一女学生疾步走进。

  女学生:“江医生!又来了重伤员。”

  江淑云点头,与女学生疾步走出。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和日本兵“哇啦哇啦”的叫喊声越来越近。

  杨二林、朱葆伟、朱葆萍三人警目相视。

  4·11,昼,外。

  恐怖的街上,几个日本兵像是在追赶一个目标,“哇啦哇啦”地沿街奔跑着。

  4·12,昼,内。

  杨大林所在的救护室里。

  杨二林、朱葆伟、朱葆萍三人伏身于杨大林的床头,焦急地等待他的醒来。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和日本兵“哇啦哇啦”的叫喊声越来越近。

  杨二林、朱葆伟、朱葆萍三人警目对视。

  朱葆萍把耳朵贴近门缝谛听……

  朱葆萍:(焦急地)“鬼子来到门口了!”

  朱葆伟:“他们一定是追我而来……”

  杨二林握枪在手,跨步往外冲。

  朱葆伟:(一把拉住杨二林)“不行!你一人他一群……”

  朱葆萍:(双手把杨二林往里推)“快藏起来!”

  门外传来日本兵的叫嚷声:“是这个门!就是这个门!那个提皮箱的就进这个门了!……”

  杨二林:(望着朱葆伟)“是追你的!……”

  朱葆萍:(急得想哭)“哥!你也快藏起来!……”

  朱葆伟:“不行!来不及了……”(目注杨二林)“咱俩一齐冲出去,分开往两个方向跑。”

  杨二林“不!……”(武断地脱下朱葆伟的长衫和礼帽急急穿戴自己身上,一手抓起皮箱,一手拔出手枪跨步冲出了门)

  4·13,昼,外。

  杨二林边向日本兵射击边高喊道:“小鬼子!造你奶奶!你大爷这一箱金条来得不容易,不会给你们的!……”

  几个日本兵叫嚷着:“金条!金条大大地!……”向杨二林穷追不舍。

  4·14,昼,内。

  朱葆萍紧张地偎依于朱葆伟身边。兄妹二人屏气谛听门外杨二林的喊声和密集的枪声。

  枪声渐渐远去。

  朱葆萍:(低声)“哥,杨叔叔……会牺牲吗?”

  朱葆伟:“……!”(捂住了妹妹的嘴)

  一女学生走进。

  女学生:(向朱葆伟):朱医生,江医生要做手术,叫您……”

  朱葆伟随女学生疾步出屋而去。

  朱葆萍:(俯身于杨大林床前,低声)“杨连长!杨连长……您口渴吗?杨连长……

  (见无应声,疲惫地跪于他的床头)杨连长!……杨连长!……(头枕床沿打盹)

  外面的炮声更加猛烈,房屋在振动。

  朱葆萍一惊,猛地起身,四面顾盼,又望望震颤的屋顶。吃力地推动杨大林的可移动木床去了另外救护室。

  阵阵凄婉、悲壮的歌声时强时弱——

  家已破,国将亡,
  同胞血,正流淌。
  国人撕心裂肝肠,
  中华民族向何方……

  4·15,昼,外。

  街道上,飞奔着的杨二林两脚生风,一手提皮箱一手向身后的日本兵射击。

  几个日本兵在不远的后面拼命紧追……

  4·16,昼,外。

  一条阴森的小巷里,饥困交迫的杨母手拉着冰梅顺着墙根走一步歇一步,不时看见脚下横躺在血泊中的尸体,不禁满身冷汗。

  杨二林满头大汗转弯进了小巷,迎面从杨母和冰梅身边奔过,他突然回头,盯着杨母大喊一声:“娘!……”

  日本兵在身后叫喊着追得已经很近。杨二林没敢停步飞奔而去……

  杨母愣怔着,拉紧冰梅的手惊目望着奔去的杨二林和紧紧追在他身后的日本兵。

  冰梅:(揉了揉挂着泪珠粘着尘污的眼圈)“奶奶,我听见有人喊‘娘’。”

  杨母:(好像是在梦幻中)“是啊,我也听见了,冰梅,刚才从咱身边跑过的那个人……他?……”

  冰梅:“是他喊的吗?”

  杨母:“是……吗?好像是你爹的喊声,又好像是你二叔……不对,你爹和你二叔都是当兵的,那个人穿的衣裳……不像,不像。”

  几个日本兵用刺刀逼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男女,嚎叫着走来。

  冰梅:“奶奶!……”(吓得往杨母怀里偎依)

  杨母:“快走!”(拉起冰梅惊慌地躲进一个宅院)

  4·17,昼,内。

  朱宇达家临时伤员救护室。

  杨母手拉冰梅仓惶走进。

  杨母:(东张西望见屋里空无一人,不敢高声地喊道)“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冰梅紧紧偎依着杨母,欲哭又不敢出声。

  朱葆萍从另一救护室跑进,陌生地望着杨母和冰梅。

  朱葆萍:“您是……?

  杨母:(哀求道)“好姑娘,请行个好!让俺在你们家躲一躲吧!外面到处都是日本鬼子在杀人!满街都是死人,满街淌的都是血啊!吓死人了!……”

  冰梅:(恐惧而求救的泪目望着朱葆萍)“救救俺吧!好姐姐!……”

  朱葆萍:(双臂搂住了颤抖的冰梅)“你们的家?……”

  杨母:“俺是乡下的,这是我孙女。”

  朱葆萍:“喔,你们来南京……?”

  杨母:“来找我儿子,也是逃难。”

  朱葆萍:“您儿子……?”

  杨母:“我两个儿子都是当兵的,听说他们的队伍就在这南京。”

  朱葆萍:“您两个儿子都当兵啊?”

  杨母:“是啊,因为家里穷,没饭吃啊。”

  江淑云自另外救护室走进。

  朱葆萍:“妈,她们是乡下来的,是逃难的。”

  江淑云:“噢……”(望着杨母,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杨母:“大妹子,行个好吧!让俺在您这儿躲一躲吧……”(揉了揉眼,仔细打量着江淑云)

  江淑云:(目光一闪,终于认出了她)“您是……杨嫂!……”(忘情地向她张开了双臂)

  杨母:“啊!江医生!……”(惊讶而激动地与江淑云含泪相抱)

  江淑云:(向另一临时救护室高声喊道。“葆伟!快过来!”

  朱葆伟疾步走进。

  杨母:“这是……”(望着朱葆伟,显然是不敢认了)

  江淑云:(向儿子道)“这就是你奶娘!”

  朱葆伟:“娘!……”(双臂抱住了杨母)

  杨母:“葆——伟——!成大人了!成大人了!……”(激动地抚摩着葆伟的肩、背、头)

  朱葆萍和冰梅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朱葆伟:“娘!我妈我爸经常讲您的事……”

  杨母:“二十三年了,葆伟,今年二十六了吧?”

  朱葆伟:“是啊,娘,我妈说,我三岁的时候您离开南京回乡下的。”

  杨母:“是啊……”(打量着屋内)“二十三年了。江医生,这家……不是二十三年前的样子了。这地方,也不是那个老地方了吧?”

  江淑云:“搬了几次家了。杨嫂,这些年可想您啊!”

  杨母:“咋不想啊,我也是,夜里做梦还在想呢。”

  江淑云:(把冰梅拉到怀里)“这是……?”

  杨母:“孙女。”

  江淑云:“几岁了?”

  杨母:“今年七岁。啊,二十多年了,多想来看看啊,看看葆伟长多高了,是个什么样儿了。可是,这兵荒马乱的……”

  江淑云:“杨嫂,现在乡下家里……?”

  杨母:(顿时泪如泉涌,悲痛地哭诉)“日本鬼子在村子里成群成群地杀人啊!我家孩子的爹,孩子的爷,奶!都眼睁睁看着叫日本鬼子杀了!还放火把房子整家整家地烧啊。亲人,没了,家,没了!……就剩我和孙女这一老一小……”(她泪流满面,不住地颤抖。

  朱葆伟:“娘!……”(动情地为杨母擦着泪)

  杨母:“乡下实在活不下去了,想逃来南京避一避,也找两个儿子见见面。谁知这南京……也不是活命的地方!满街都是血,到处是死人。也不知我两个儿子是死是活。”

  冰梅:(跑到杨母怀里,望着她)“奶奶!俺爹和俺二叔不死,不死。”

  杨母:(紧紧把孙女搂在坏里)“不死,乖乖,你爹和你二叔不会死。他俩小时候就听话,不作坏事,得有好报,不会死的,啊。”

  一男学生推着杨大林的移动木床走了进来,沉痛地道:“江医生,这位叫杨大林的连长……牺牲了。”

  江淑云、朱葆伟、朱葆萍沉痛默然。

  杨母:(惊骇地)“啊!杨大林?!是我儿子?!……”(她踉跄几步扑向杨大林的木床一看)“天那!真是我儿子啊!大林!我的孩子啊!你也丢下老娘和孩子走了!

  我的孩子啊!……”(伏尸恸哭)

  冰梅:(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呼)“爹——!”(奔去抱住爸爸的遗体大哭)

  惨烈的音乐震颤如泣,伴随着凄婉悲壮的歌声——

  家已破,国将亡,
  同胞血,正流淌。
  国人撕心裂肝肠,
  中华民族向何方……

  第五章

  5·1,昼,内。

  朱宇达家客厅里,家具的摆设较以前杂乱了,墙上的古罗马壁钟和两块发了黄的横幅依然如旧。

  江淑云惴惴不安地与朱葆萍低声交谈着。

  江淑云:“估计学院已经被鬼子占领了,见到见不到你爸一定快点儿回来。路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躲开。”(说罢为女儿围好围巾)

  朱葆萍:(点头)“哎。”(疾步而去,又折回打开小柜子拿出两个鸡蛋,在妈妈眼前一晃)“给我爸带上。”(飞快地跑出了门)

  古罗马壁钟报时下午两点整。

  江淑云焦虑地望着壁钟出神。

  日本兵甲、乙闯进,加藤水夫随进。

  日本兵甲:“喂!你就是大教授朱宇达的太太吧?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大队长加藤水夫阁下来向你问话。”

  江淑云:(警目冷语)“请把。”

  加藤水夫:(走近江淑云)“朱太太,你的先生告诉我,他的一份资料在你手里保存着,你的先生让我来取。”

  江淑云:(淡淡一笑)“你的话,我莫名其妙。”

  加藤水夫:“朱太太,就是你的先生研究的新药品成果资料。”

  江淑云:“阁下之言未免太荒唐了吧!那是他们学院的学术成果,不是我们的家产。”

  加藤水夫:“学术成果也好,家产也好,你的先生让我来取。哎,也不是白取,我与你的先生已经谈好了价格。你把资料拿出来,我的金条,足以叫你满意的。”

  江淑云:“加藤阁下:你有黄金千万两,我视钱财如糟糠。”

  加藤水夫:“嗯,不然吧,中国有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江淑云:“中国还有句名言:金钱不屈硬骨头!”

  加藤水夫:(嘿嘿一笑)“也难怪各有各信仰。”

  江淑云:“对了,你不要把别人都当作贪婪的豺狼。”

  加藤水夫:“贪婪的豺狼?”

  江淑云:“豺狼的本性,一是贪婪,二是盗窃,可笑的是,他(牠)总会把话说得视乎很堂皇。(冷冷一笑)荒唐!”

  加藤水夫:(自觉难堪,皮笑肉不笑地)“朱太太言外之意,是说我们荒唐吗?”

  江淑云:(义正辞严)“日本与我国隔海隔洋,你们开着军舰端着刺刀闯入我城市、乡村杀人放火,恶如虎狼,抢财盗物,窃满私囊。请问:啥叫江洋大盗?何谓丧尽天良?!日月昭昭做贼子,口口声声称友邦。难道这还不荒唐?!”

  加藤水夫:(恼羞成怒)“哼!看来你是不识抬举了!既然如此,我就要出第二张牌了!”

  江淑云:“也好,把你的王牌都打出来吧!”

  加藤水夫:“在你的家里养着大批的中国伤兵,按皇军军法,你该当何罪?!”

  江淑云:“我是一名医生,伤员是保国英雄,医生为英雄疗伤,是医德,合人情!”

  加藤水夫:“哼哼!你要知道:我的刺刀是钢刃,不饶一个死硬的中国人!”

  江淑云:“呵呵!你也要知道:你们横行的日子终有尽,历史会审判无道的日本人!”

  加藤水夫:(暴跳如雷)“绑起来!”

  日本兵甲、乙应声而动,扑向江淑云……

  5·2,暮,外。

  灰蒙蒙的街巷里。

  四个衣服褴褛的老年男人抬着用草席卷着的杨大林遗体,杨母手牵冰梅痛哭送行。

  两个日本兵挥动着刺刀“哇啦哇啦”地叫着拦住了去路。

  杨母连忙跪下磕头。

  杨母:“行个好吧!行个好吧!人死了,叫俺埋出去吧!……”

  其中一个日本兵用刺刀尖戳开草席看了看,叫道:“像是死兵!”刺刀尖指着杨母:“死兵的家属!带走!”

  杨母祖孙二人哭着被两个恶虎般的日本兵抓走了。

  朱葆萍气喘吁吁地奔跑着,抬头看见眼前这一幕。

  朱葆萍:“冰……”(她欲喊,立即止住了,急忙躲开)

  朱葆萍的耳畔回响着妈妈的声音:

  “见到见不到你爸一定快点儿回来。路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躲开。”

  远处凄婉悲壮的歌声——

  家已破,国将亡,
  同胞血,正流淌。
  国人撕心裂肝肠,
  中华民族向何方……

  第六章

  6·1,暮,外。

  混混沌沌的天地间笼罩着恐怖的硝烟。

  学院的大院里一片狼藉,书桌、木椅等杂乱地倒在地上。

  乱哄哄的日本兵匆忙搬运着大大小小的木箱、皮箱等劫取之物,装上卡车……

  6·2,暮,内。

  学院图书室里。这里的图书已被洗劫一空,书架、桌椅都杂乱地或立或倒。

  加藤水夫提军刀走进,一个小眼睛日本兵跑了进来道:“报告大队长!学生,先生,男的,女的,该抓的抓了,该杀的杀了!战利品统统装车完毕。”

  加藤水夫:“您的,功劳大大地!”(把手伸入这个小眼睛日本兵的口袋,掏出一条金项链嘿嘿笑道)“金项链,战利品?宝贵宝贵的!”

  小眼睛日本兵:“嗨!献给大队长!”

  加藤水夫:“不!我的,给你——保存。”(随手把金项链装进了自己的口袋,凑近小眼睛日本兵:“嗯,女学生,漂亮的,明白?”

  小眼睛日本兵:“明白!”(转身跑去)

  冈本求郎等四个日本兵推搡着被捆绑的朱宇达进来。其中一个日本兵背着军用文件包。

  冈本求郎:“报告大队长!这个老家伙死硬死硬的!跟他熬了几天几夜了,他的,顽固大大的!就说一句话,要了他的脑袋,也不交出他的那个新药品研究资料!让我把他……”(端刺刀向朱宇达刺去)

  加藤水夫:(急挥手阻止)“唔!”(打手势让他们都后退)

  冈本求郎和三个日本兵后退于一旁。

  加藤水夫:(走近冈本求郎低声道)“这个老家伙现在不可杀,大佐交给我们的任务是:一定把他的新药品研究资料弄到手。那新药品或许能用于战争的。”

  冈本求郎:(立正)“嗨!”

  加藤水夫:(走近朱宇达讪笑道)“朱先生!”(指冈本求郎等四个日本兵)“他们的,都是混账大大的!”(为朱宇达解除捆绑,扶起倒在地上的木椅)“请坐,请坐!”

  朱宇达昂首坐下。

  加藤水夫:“唔!……”(望着冈本求郎指了指倒在地上的书桌)

  冈本求郎:“嗨!”(搬起书桌放在朱宇达面前)

  加藤水夫:“我与老先生谈判谈判。好吗?”

  朱宇达怒目不理。

  加藤水夫:(踱着步子)“朱先生,只要把你研究的那个新药品成果资料交给我们大日本帝国,大日本帝国天皇的奖金,会叫你惊喜的!而且,你还可以到大日本帝国东京大学当特聘教授,当特聘博士生导师。东京大学将给你一个更好的实验室。

  薪水,丰厚丰厚的,别墅,高级高级的,美女,娇艳娇艳的。朱先生,这个交易,可以吗?”

  朱宇达:(怒目逼视)“这就是你们的‘交易’?!”

  加藤水夫:“朱先生,这个交易对你好处大大的。你要相信:大日本帝国奉行的是王道,不会亏待你的。”

  朱宇达:“如此的‘王道’?!可笑!”

  加藤水夫:“嘿嘿,不要继续顽固了。朱先生,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统统讲出来,我们可以再商议商议的。比如说,你把研究的成果交给大日本帝国,大日本帝国与你在经济效益上彼此共享,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吗?

  朱宇达:“哼!收起你们这荒唐的‘合作’吧!”

  加藤水夫:“看来,你的脑袋,不开化!”

  朱宇达淡然而笑。

  加藤水夫:“朱先生,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把你的条件讲出来,我的听听,怎么样?”

  朱宇达置若罔闻。

  加藤水夫:“讲呀!”

  朱宇达若无其事。

  加藤水夫:(暴跳吼叫)“哼!老家伙!我要你讲!讲!讲!”(刺刀逼向朱宇达)

  朱宇达:(拍案而起,横眉怒目)“讲!拿录音机来!录下我的话,给你们帝国的天皇,首相带回去!”

  加藤水夫:“好!”(急向冈本求郎)“录音机,快快的!”

  冈本求郎:(急向背文件包的日本兵)“嗨!录音机,快快的!”

  背文件包的日本兵急忙从文件包内掏出录音机放于朱宇达面前的书桌上,打开,转身面对加藤水夫立正:“报告大队长!已经齐备!”

  加藤水夫:(变换一副笑脸)“朱先生,请讲吧!”

  朱宇达:“听着!如果你们还能活着回日本,就去问问你们帝国的天皇、首相,什么叫王道?!什么叫霸道?!什么叫合作?!什么叫掠夺?!什么叫交易?!什么叫窃取?!你们端着刺刀跑到我国的国土上杀人、放火、奸淫、抢劫。这就叫王道?!你们疯狂地掠夺我国的黄金、白银,国宝、文物,还不够吗?又向我的学术研究伸出带血的魔爪!还满口‘交易’、‘合作’、‘王道’。可耻!可悲!可笑!……”

  加藤水夫:(暴跳怒吼)“混账的老家伙!”(一挥军刀)“砸开他的实验室!”

  6·3,暮,外。

  一帮日本兵把一群被捆绑的女学生押上日本军车,女学生们反抗着,日本兵刺刀威逼着,几名学生惨倒在血泊中。

  6·3,暮,外。

  加藤水夫、冈本求郎等五个日本兵刺刀逼着朱宇达向实验室走着。

  朱葆萍满头大汗奔来。

  朱葆萍:“爸——爸——!……”(双臂抱住朱宇达)

  加藤水夫:(刺刀尖指着朱葆萍)“什么人?”

  朱宇达:“她是个年幼的孩子,无辜的孩子!……”

  加藤水夫:“滚!”(一脚将朱葆萍踢倒在地)

  朱葆萍:“爸爸——!……”(爬起,又抱住了朱宇达)

  加藤水夫:(恶狠狠地抓住朱葆萍)“滚——开!”(把她甩了老远)

  朱葆萍:“爸爸——!……”(再次向爸爸扑去)

  加藤水夫:“嘿!”(挥刺刀刺中朱葆萍)

  朱葆萍一个踉跄,倒于血泊中。

  朱宇达:“葆——萍——!”(紧紧抱住血泊中的女儿)

  朱葆萍:(气弱声颤)“爸,爸……”(在父亲怀中气绝)

  朱宇达:“葆萍!葆萍!孩子!我的孩子啊!……”(抱尸泪涌,怒目苍天)

  第七章

  7·1,暮,内。

  学院实验室里。

  这是验室里的外房间,房门紧闭着,仪器台上放有坩埚、烧杯等小件实验仪器,靠墙处放一液氯钢瓶,上面赫然四个大字“液氯·易爆”。内房间的门虚掩着。

  “哐!”一声关闭的门被砸开。朱宇达被两个日本兵推进,加藤水夫、冈本求郎和另一背文件包的日本兵随进。

  加藤水夫:(一挥手)“搜!”

  冈本求郎和三个日本兵蜂拥欲搜,忽见液氯钢瓶,四人惊惧后退。

  冈本求郎:(手指液氯钢瓶)“报告大队长,爆炸爆炸的!”

  加藤水夫:(注视液氯钢瓶,念道)“液氯!易爆!”(不禁后退了两步)“啊!小心小心的!”

  内房间虚掩的门开了,木村樱子穿防护外衣戴防护头罩走出。

  加藤水夫等日本兵立即把目光盯在了她身上。

  加藤水夫:(向木村樱子跨近着)“你的,什么人?”

  木村樱子:(怒喝)“这里是学术圣地!放开朱先生!”

  冈本求郎:“嘿!是个女的!听声音怪娇嫩的!”

  加藤水夫:(转身对朱宇达)“她,是你的——小老婆?”

  朱宇达:“住口!她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孩子。放她回家!你们想要的东西在我手里,与她无关,一切有我作主!”

  加藤水夫:(不禁暗喜)“嗯……她是你的孩子。好的,好的!嘿嘿嘿嘿!”(一阵奸笑)

  木村樱子:(疾奔几步抱住液氯钢瓶。怒喝)“放开我们先生!不然我就爆炸液氯!同归于尽!”

  加藤水夫:(顿时惊慌失色,连忙笑脸和语)“好的,好的。姑娘,放下,放下……”

  (说话间向冈本求郎等日本兵暗递眼色)

  冈本求郎与一日本兵闪电般从木村樱子身后扑去,死死架住了她的双臂,另一日本兵战战兢兢地移开了液氯钢瓶。

  加藤水夫得意地长吐一口气,凑近冈本求郎与他耳语片刻,转身走到朱宇达身边。

  加藤水夫:(狡黠地)“老先生,答应我的条件,把你那个新药品研究资料交给我大日本帝国,我就放你和你的孩子平安回家。你也痛快,我也痛快,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得不送你和你的孩子一起上西天了。这是最后的时候了,一边是富贵荣华,一边是苦海无涯。做出选择,就在一念之间。你的,高级知识分子大大的,脑袋,灵活灵活的。一念之间,决定你和你孩子的命运。我的话,顶真顶真的。我的条件,优惠优惠的。”

  朱宇达:(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不要再说无用的话了,也不要再跟我讲什么条件了,我只等着你们给我一粒子弹或者一刺刀。我的生命你们可以夺去,可是,我的研究成果理当属于我的祖国!你们要从我的手中窃取它,那是痴心妄想!记住:窃取,是强盗行为!做贼,耻辱于天下!有辱于你们的祖先和国格!你们的国家,你们的子子孙孙将世世代代被世人指骂为强盗之国!贼子子孙!”

  加藤水夫:(凶目火红,暴跳吼叫)“哼!……把他绑起来!牢牢地绑起来”

  冈本求郎等日本兵一拥而上捆绑朱宇达……

  7·2,暮,外。

  阴森的小巷里,杨二林背着一个满身血迹的伤员奔跑着。一帮日本兵在后面紧追。

  在一个转弯处杨二林被一具尸体绊倒。日本兵立即围住了他。一个凶面日本兵一刀砍下了杨二林一只胳膊……

  7·3,暮,内。

  实验室里,

  加藤水夫:(指着被捆绑的朱宇达奸笑道:“死硬的老家伙!在送你们父女上西天之前,我要叫你亲眼看着!你的这个娇娇艳艳的女娃娃,是怎样供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英雄们一个一个轮流着享用她!”(说着脱下外衣,向冈本求郎等一挥手)

  冈本求郎等日本兵如狼似虎,撕着木村樱子的衣服。

  木村樱子:“野兽!……豺狼!……”(怒骂着被撕下外衣拖进了实验室内房间)

  朱宇达:(怒吼道)“畜牲!……无耻的畜牲!……”

  朱葆伟、木村斋淋火急跑进实验室。

  朱葆伟:“爸!……”(抱住了朱宇达)

  木村斋淋:“朱先生!……”(急为朱宇达解着绳子)

  朱宇达:(颤抖的手指向实验室内房间)“快!快救樱子!……”

  朱葆伟:“樱子!……”(向实验室内房间冲去)

  木村斋淋:“樱子她……她在哪?……”(急得嘴唇打颤)

  朱宇达:::(指向实验室内房间)“被畜牲!被一群畜牲!……”

  木村斋淋:“啊!我的樱子!……”(愤怒至极,昏厥倒地)

  朱宇达:“木村先生!木村先生!……”(抱住木村斋淋呼唤)

  7·4,暮,内。

  实验室内房间。

  加藤水夫、冈本求郎等日本兵已经把木村樱子外衣撕开,正撕她的内衣……

  朱葆伟两眼喷火冲进,操起一支日本兵放在地上装有刺刀的枪……

  加藤水夫、冈本求郎等日本兵见之大惊,各自急忙抓枪,围攻朱葆伟……

  7·5,暮,内。

  实验室外房间。

  朱葆伟满身是血从内房间跌出,倒地。

  木村樱子衣服破开,披头散发从实验室内房间逃出。加藤水夫如昏如醉地追出,一把抓住了她。木村樱子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他“哇!”地怪叫了一声甩开了木村樱子。木村樱子被甩得踉跄撞墙,晕眩倒下。

  朱葆伟跃身而起,乘加藤水夫正捂着流血的手臂之机掐住了他的脖子。二人徒手搏斗。

  冈本求郎端刺刀从内房间冲出,“哇哇”叫着刺中朱葆伟侧胸。

  朱葆伟:(抱胸,站立不稳,就在要倒下之际蓦地认出了昔日的朋友,血目圆瞪,大喝一声)“冈本求郎!……”(倒下)

  冈本求郎:(霎时认出好友,惊愧失声)“朱葆伟!……”(刺刀脱手落地,木然呆立)

  朱宇达:“葆——伟——!……”(扑向朱葆伟,紧紧抱住了倒在血泊中的儿子)

  朱葆伟:“爸……”(声弱气绝)

  朱宇达:“葆伟啊!孩子!……”(悲痛欲绝,抱尸泪涌)

  加藤水夫:(对着朱宇达狞笑)“老家伙!怎么样?这就是你顽固不化的结局!”

  朱宇达:(怒指加藤水夫)“无耻!残暴!中国人不会让你们活着回日本!”

  加藤水夫:(抓起冈本求郎脱手落地的刺刀,向朱宇达猛刺一刀)“嗨!”

  朱宇达抱着儿子的遗体气绝。

  木村樱子挣扎站起,顺手从仪器台上抓起一个坩埚砸向加藤水夫。

  加藤水夫头被砸破,抹了一把血:“嗨!”一刀刺中木村樱子。

  木村樱子踉跄几步倒于血泊中。

  木村斋淋苏醒挑起。

  木村斋淋:(扑向女儿)“樱——子——!……”(抱住女儿如临恶梦)

  木村樱子:(挣扎着跪抱父亲)“爸!……”

  木村斋淋:(手捧女儿的头,泪如泉涌)“孩子!孩子啊!你不能啊!你不能离开爸爸呀!……”

  木村樱子:(气弱声颤)“爸……爸……”(倒在父亲怀中气绝)

  木村斋淋:“孩子啊!我的孩子!你真的抛开爸爸了啊!……”(悲痛至极,嚎啕大哭)

  三个日本兵自实验室内房间走出。

  加藤水夫:(抹着头上的血,对木村斋淋)“又来一个老家伙!”(刺刀尖指向朱宇达遗体)“那个死了的老家伙说是他的孩子,怎么又成了你的孩子?”

  木村斋淋:“你!……”(双目火喷,怒视加藤水夫)

  加藤水夫一声狞笑,凶目盯注木村斋淋。

  二人目光对视的刹那间,彼此蓦地认出对方,双双震撼而颤。

  木村斋淋:(猛地站起,逼近加藤水夫)“是你?!加藤水夫!……”

  加藤水夫:(无地自容,步步后退)“舅父!是您?……”

  木村斋淋:“……!”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去。

  加藤水夫:(一个趔趄)“舅父!军务在身,我……”

  木村斋淋:“……!”又一凌厉的耳光打去。

  加藤水夫:(捂脸后退)“舅父!我万没想到这是我表妹樱子。”

  木村斋淋:“……!”再一爆发的耳光打去。

  加藤水夫:(踉跄欲跌)“舅……”(扶墙呆立,嘴角出血)

  冈本求郎等四个日本兵见势愕然,抱枪呆立。

  木村斋淋浑身颤抖,已经深感手疼力竭,老泪纵横,腿软跪地,匍匐膝行至木村樱子遗体旁,再次抱住女儿遗体,为她理着散乱的头发。

  木村斋淋:(泣不成声)“孩子!爸爸来晚了,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孩子!你,真的抛开了爸爸?真的抛开了爸爸呀!……孩子!去吧,追你母亲去吧……”

  他慢慢把女儿遗体放下,又膝行至朱宇达父子遗体旁,捧住朱葆伟的头。

  木村斋淋:(声颤泪涌,嗓哑气咽)“葆伟君!你和樱子刚刚成人啊!也刚刚成才。

  孩子,到了另一个世界,可不要和樱子分开啊!”

  他缓缓把朱葆伟遗体放正,颤抖着双腿吃力站起,面对朱宇达遗体弓身鞠躬。

  木村斋淋:“朱先生!等我一步啊!……”(仰天悲呼)“佛陀啊!佛陀!生灵毁灭,

  你何为佛陀?!”

  他喘了一口气,迈动颤抖的步子,一步一步逼近扶墙呆立的加藤水夫。

  木村斋淋:(颤抖的手直指加藤水夫的鼻尖)“加藤家族的败类!三十二年前,你父亲在日俄战争中阵亡,你,才三岁。那场悲剧,至今还在我心中震痛!震痛!你母亲——我可怜的老姐姐,寄人篱下打苦工,是怎样把你养大的!容易吗?!你童年时代,是个聪明的孩子,少年时代也是个爱读书的孩子。你母亲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如今!她已经白发苍苍,又患有严重的肝病,白发老人在病痛中孤熬残年。她……就在一个月前,我收到她一封信,也许是她给我的最后一封信了。她……就要踏上黄泉路了……”

  加藤水夫两腿一软,顺着墙壁软蹲在了地上。

  木村斋淋:“黄泉路口的老人,正日夜盼望着儿子能在身边尽孝。可你!你!却在异国的土地上杀人放火!奸淫抢劫!你!……”(晕眩欲跌,扶墙颤立)

  加藤水夫:(急忙站起伸手欲扶木村斋淋)“舅父……我扶您回家吧。”

  木村斋淋:(无力地怒喝)“滚开!”(泪涌声颤)“我还有家吗?我的家,在炸弹下毁灭了!我的公司,在火海中覆灭了!我的妻子,含恨归天了!我的女儿!……

  被你们糟蹋之后,又在你的刺刀下!归去了!我的所有……都毁灭了!亲人……都归天了!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佛陀啊!佛陀!我还有在世间停留的理由吗?!”

  加藤水夫:“舅父,我也想回家看望我母亲,可是,军令不容。”

  冈本求郎:“先生,我们都想回家,无奈军令不容。”

  木村斋淋:“好啊!军令不容,那……我送你们!”(吃力地搬起液氯钢瓶)

  加藤水夫:“舅父!不可!”

  冈本求郎:“先生……!”

  加藤水夫、冈本求郎等惊惧地欲阻止。

  木村斋淋:“滚开!”(用尽全力把液氯钢瓶高高举起,怒吼)“跪下!”

  加藤水夫、冈本求郎等日本兵惊目互盼,步步后退。

  木村斋淋:(身子摇晃了一下,又极力站住了,吼)“都跪下!”

  加藤水夫、冈本求郎等日本兵惊骇变色。

  木村斋淋:“面向东北!向着日本国土,跪下!向国土请罪!向先祖请罪!”

  加藤水夫、冈本求郎等日本兵不知所措。

  木村斋淋:(如虎啸狮吼)“跪下!”

  加藤水夫惊颤转身,跪地。

  木村斋淋:(吼)“跪下!”

  冈本求郎惊颤转身,跪地。

  木村斋淋:(吼)“跪下!”

  另三个日本兵惊颤转身,跪地。

  木村斋淋:(悲哀至极,如笑如哭)“啊——哈哈哈哈!尽头了!尽头了!作恶到了尽头了!让我送你们,一起回——国——吧——!”(极力抛掷)液氯钢瓶一声爆炸,火光冲天。

  7·6,暮,外。

  天地间悲沉的歌声如诉如哭——

  啊!——毁灭!
  生灵啊,震颤地毁灭!
  文明啊,悲哀地毁灭!
  人道啊,罪恶地毁灭!
  世界啊,惨痛地毁灭!

  悲歌中——万物旋转,天地混沌。
  悲歌中——残阳昏昏,暮风萧萧。
  悲歌中——大江怒泻,哀涛如泣。

  第八章

  8·1,昼,外。

  江边,一帮日本兵挥着刺刀驱赶着一群被捆绑着的百姓向中山码头走去。百姓中有男、女、老、幼。杨母和冰梅夹在人群中。冰梅颤抖着紧紧拉着杨母的衣角恐惧地东张西望,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冰梅:(泪眼望着杨母)“奶奶!我怕……”

  一日本兵用刺刀指着冰梅“哇啦哇啦”地叫着。

  冰梅吓得急忙站起偎依在杨母怀里。

  8·2,昼,外。

  又一群被捆绑着的人们在日本兵的驱赶下向中山码头走去,失去了一只胳膊的杨二林走在人们中。

  8·3

  两辆挂着日本国旗的日本军车瞒载凶神恶煞的日本兵,扬尘尖啸向着中山码头驶去。

  8·4,昼,外。

  肃杀暮色下,中山码头附近奔跑着几条瘦骨嶙峋的野狗。

  8·5,昼,外。

  被捆绑着的人们在日本兵的驱赶下来到了这里,杨母和冰梅夹在人群中。又一群被捆绑着的人们在日本兵的驱赶下来到了这里,杨二林夹在人群中。

  杨二林一眼看见了杨母和冰梅,不顾一切地向她们扑了过去。

  杨二林:(在杨母面前一跪大喊)“娘!……”

  杨母:“二林!……”(惊见杨二林只剩一只胳膊,紧紧抱住儿子悲痛泪涌)

  冰梅:“二叔!……”(跪抱杨二林放声大哭)

  又一群市民百姓在日本兵驱赶下来到这里,江淑云在市民们中间。

  杨二林、杨母、冰梅三人看见了江淑云,同呼:“江医生!……”

  江淑云:(一把将冰梅拉到身边,对日本兵怒目陈词)“这是个七岁的孩子,她还没有长成人。你们连一个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如此灭绝人性!长的是人心还是狼心?!你们家里有没有孩子?!如果还有一点儿人性,把这个孩子放了!”

  一个矮胖子日军中队长“哇啦”了一声,趾高气昂地道:“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神圣神圣的,皇军军人,威严威严的!执行军令,绝对绝对的!”

  瞒载日本兵的军车杨尘驶到。凶神恶煞的日本兵纷纷跳下军车,同时跳下一条军犬。日本兵卸下四挺机枪。

  矮胖子日军中队长“哇啦”了一声。四挺机枪同时对着人群扫射……

  特写镜头——喷火枪口,

  裂耳的枪声中,成群成群的中国人惨不忍睹地倒在了血泊中。

  8·6,昼,外。

  凶云翻滚,凄风如哭。

  大江怒涛被血染红,卷着无数尸体顺流而下……

  悲沉的歌声随凄风飘荡,与哀涛共鸣——

  家已破,国将亡,
  同胞血,正流淌。
  国人撕心裂肝肠,
  中华民族向何方……

  一个满身血污的孩子惊魂落魄地从死人堆里慢慢爬了出来,她是冰梅。

  两条野狗跑过来撕吃尸体。

  冰梅:“奶——奶——!……”(一声凄厉的哭唤撕裂凶云)

  尾声

  醒目的字幕:“七十七年后”。

  数秒后,字幕渐渐变为:“南京大屠杀死难同胞墓地”。

  白雪铺地的冬日。墓地沉寂、肃穆。

  人们胸佩白花,迈着沉重的步子前来悼念七十七年前死难的同胞。男、女、

  老、幼,均缓步默思。

  杨冰梅已白发苍苍,胸佩白花缓步走来,身后随着她十岁的孙子。

  杨冰梅孙子:“奶奶,七十七年前您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时候,害怕吗?”

  杨冰梅:“那时候魂都没有了,你说怕不怕?孩子,每次来到这里,我耳边总是嗡嗡地响,这嗡嗡声中好像又听到了日本鬼子的嚎叫和撕心的枪声。眼前总是恍恍惚惚,一会儿是一滩一滩的鲜血,一会儿又是一堆一堆的白骨。”

  杨冰梅孙子:“奶奶,您那叫幻觉。”

  杨冰梅:“幻觉?孩子,奶奶一想起来就害怕,越害怕越是不由人地想它。”

  杨冰梅孙子:“奶奶,那时候您的爸爸和叔叔是多大?”

  杨冰梅:“那时候,我的父亲三十岁,我的二叔二十八岁。都是正强壮的年岁呀。”

  身着日本民族服装的加藤凡丝子怯生生地缓步走来,身后跟着她十三岁的孙女。

  杨冰梅孙子:(指向加藤凡丝子祖孙,仇视地)“奶奶!您看!那边来了两个日本人。

  哼!我去赶走他们!”

  杨冰梅:“不……”(拉住了孙子的手,以示阻止)

  杨冰梅孙子:“她们不该来这里!”

  杨冰梅:“不,她们也该来。对她们,要友好。”

  杨冰梅孙子:“为什么对她们还要友好?”

  杨冰梅:“她们没有罪过。”(抚摩着孙子的肩膀)

  加藤凡丝子祖孙站在那里,听到了杨冰梅和孙子的对话,目光向他们投了过来。

  杨冰梅祖孙也把目光向她们投了过去。

  四人的目光对视着。

  有顷,加藤凡丝子手牵着孙女的手缓步向着杨冰梅祖孙走了过来。

  杨冰梅祖孙见此,也向她们缓缓迈步。

  四人一步一步地接近着。

  加藤凡丝子:(向杨冰梅恭敬地鞠躬)“这位大姐,您好!”

  杨冰梅:“女士,您好!”(有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

  杨冰梅孙子:(冷冷地望着加藤凡丝子)“你们日本人来这里做什么?”

  加藤凡丝子:“学生……”(心藏痛疚地向这十岁的孩子鞠了一躬)“对不起。你们来这里是悼念七十七年前死难的长辈吧?我们来,一是寻一寻父辈飘荡于

  异国的孤魂;二是……”

  杨冰梅:“女士,你的父辈……?”

  加藤凡丝子:“大姐,我的父辈是罪人。七十七年前他在南京杀人,放火,罪大恶极。今天,我和我的孙女特意来,是替我的父辈向七十七年前南京的死难者赎罪。”

  加藤凡丝子与孙女一起肃穆地向墓地鞠躬。

  杨冰梅祖孙肃立,注视着她们。

  加藤凡丝子:(鞠躬毕,转身道)“大姐,学生,您知道吗:因为七十七年前我的父辈做了罪人,我一出生就成了孤儿。我的母亲在悲哀中抛下我……故去了。如此失去了家庭的悲哀孤儿,在日本何止我一人!悲哀啊!悲哀!那个悲哀的年代,中国人蒙受了家破人亡的灾难,日本人也没幸免啊!”

  杨冰梅:(久久望着加藤凡丝子)“女士……”(又深情地抚摸着加藤凡丝子孙女的肩膀:“孩子!昔日的悲剧,是永远的警示。记下吧,记下吧……”)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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