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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壤(十 晓梦何方)

时间:2021/10/12 作者: 沼跃 热度: 98124
  Q:沼跃先生,您的作品是一部怎样的小说呢?

  A:《光芒的一生》是一部现实主义小说,我的初心是通过塑造陶三径这个角色来揭露社会中的一些问题,它也是一部以悲剧作为结局的小说。

  Q:有人说,您的作品披着中国乡土文学的外衣,有着现实主义的内核,您怎么看?

  A:不错,我的作品一向未偏离过内核,至于乍一看上去与乡土文学十分相像,毕竟我是中国人,从小就看很多乡土文学,比如曹文轩先生的系列小说,文笔在很大程度上受了影响,但内核是不变的,这就像一把椅子,无论材质是木头还是钢铁,其本质还是椅子,是给人坐的。

  Q:您创作的动机,或者说写作的动力是什么呢?

  A:实不相瞒,这篇作品是我在15岁,也就是刚上高中时开始创作的,最早只是些随笔和生活中的经验之谈,后期随着内卷的不断严重,我被外部力量逼迫到极限,萌生了写一部“茅塞顿开之作”的想法。没人理解我,所有人都在拼命复习,我就自己写,最后熬出了头,作品发表,我也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地步。

  Q:您是想通过这部作品表达对社会的不满吗?

  A:是,但也不完全是。只要熟知各国文明发展进程就会明白:我国上层的领导现阶段还是好的……即便如此,社会仍有许多阴暗面。我不恨天灾,只恨人祸,有些事,如生产力低下,意外事故等,都是无法避免的;而另一些事,如潜规则,如不平等的陋习,如资本对剩余价值的剥削,对于这些事,我持坚决否定态度。我并不希望本可以避免的悲剧发生,私以为,中华民族一致对外力很强,可对于自身某个部位出的乱子,则常常束手无策。我创作这篇小说,是想为人们提供一个参考,起到告诫的作用。至于解决方法,一直都在那里摆着,只是看一部分人愿不愿意去改动而已。

  Q:光芒的一生中主人公叫陶三径,请问取这个名字有什么用意吗?

  A:这个名字来源于陶潜和他的作品,有着隐世的意义,我想表达的是,一位本应隐居于山中著书的隐者,竟被拖入世俗之中,被迫遭受不幸和磨难,最终凄惨的自尽,具有一种强烈的反差感,也就采用了。

  Q:可以讲一讲这部作品的取材是如何进行的吗?您创作的历程又是怎样的呢?

  A:该作品的取材,不,倒不如说,这就是我的自传。我经历的不幸时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家庭对我的迫害,二是同内卷的斗争,前者引发了我对世界的思考,使我的人格异化,间接导致了后者。小说中的情节都是取材自真实经历,我想也充满讽刺感了。同时,正式发表的小说是我毕业后重新排版整理的,因为创作的环境实在是太过恶劣了,使草稿的质量也达不到入眼的水平。

  Q:可以具体谈一谈吗?

  A:可以。环境对写作的干扰主要体现在对灵感和思路的破坏。这种破坏是很粗暴很直接的,比如四处巡视的教师和学年主任,被他们发现的话,小说会被没收或直接撕掉。当时学校里主流意识形态就是以念书为主,除此之外都是不务正业的。

  平时要提心吊胆的注意老师,老师不在时,同学也会污染写作环境,他们中有些人十分聒噪,绝不会让声音低于60分贝,让人神经过敏。聊天的话题对文学创作有弊无利,其间还会夹杂一些低俗的言语,只为寻求短暂的快感。言语的干扰还算好的,有些时候学生们会拉扯我的四肢,以及拍打我的头,强行让我的思路中断,如果我过长时间不回应他们,他们就会敌视我,做出越来越过激的行为。或许,他们只是在作为孩童进行本能的玩耍和打闹,但正是如此简单的行为和动机,对我的创作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因此学会把控这些同学的心理状态,也是我校园创作生涯中的必修课。这一过程让我有了长久的心理阴影,直到现在,我最怕的一个群体仍然是同龄人。

  Q:有过危险的时候吗?

  A:有一次,班主任发现了我的小说,发现其中有内容是写他的,便想我臭骂一顿,我以为自己的小说要被撕了,不过后来并没有,也许班主任反省了自己,又让我把小说拿回去了。

  Q: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您在创作过程中是什么感受呢?

  A:是惶恐不安的,同时又对未来充满了担忧。我在作品中曾借主人公陶三径心中所想说过这样一段话:

  “三径受自身经历影响,有着哲学和诗意的一面,又受环境影响,有着世俗和大众的一面,现在,他抓住了那根连接世界真谛的绳索,而下半身仍浸泡在原本的生活之中,这使得想要抓住它变得异常困难。又让三径觉得这绳索特别刺手,恐惧与不安在心中日益沉淀……他很清楚有一个叫查海生的人被挂在这根绳索上,最终变得鲜血淋漓。

  三径也知道,只要做个有价值的人,那就算是伟大,但如果所向之处就在彼岸,那他实在无法抛弃手中的桨。他的人生此时像是一个中道崩殂却还有希望的杰作,他不愿放弃。再者,三径已在热爱的事物上花费如此之多的时间,走了这么远的路,最要命的是,如果他现在改道,不光是荒废了努力,更是在以己之短比他人之长——在人挤人的未来怎么能活下去?这根本就是荒谬!”

  我当是可以说相当恐惧,在同步编写的小说中,这是我认为最真实的一段。

  Q:您恨那些带给您干扰的人们吗,时至今日,是否还有怨言?

  A:并不,他们并非恶人,只是些单纯又无聊的孩子,以及缺乏内在行动力的人,追求简单的娱乐和消遣,然而对文学创作而言,即便如此也相当致命——实际上我才是鹤立鸡群的那个不速之客。我相信这世界上一定有与我相似的人,为这一群体发声也是我写作的目的之一。

  Q:对于您的家庭和学校,您现在是一种怎样的看法?

  A:该怎么看就怎么看。人与人之间,说过的话,发生过的事,容不得歪曲。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有位记者采访我时,问我是否感谢这些改变了我的因素。我的回答是否,因果之间不光有良性的,更有恶性的,我想新中国也不会感谢八国联军,没有这样的道理。

  Q:您像是一个反抗“理所当然”,不顺从于糟粕规则的人。在经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后,您对自己选择所带来的这一切感到后悔吗?

  A:不后悔,如果我当初不能坚持自己的判断,今天的我可能就会浑浑噩噩。况且,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如果我一直依从趋利避害的本能,就体会不到冰山下面的部分,写作也终究是纸上谈兵。

  Q:有人评价您的作品文笔不及格,您怎么看?

  A:如果是说文章的整体性与连贯性,那么这种评价确实不假。毕竟在校园里写作,本身就是不具有连贯性的,每一次写作的环境,心境,都不尽相同,作品的水平自然不能保证。而且灵感时常会被打散掉,再写完一章后又突然想起来了,赶忙另找一处空白补在上面,因为只能用纸质草稿,所以很不方便。大纲创作完毕后,我要将主体和插件像拼拼图那样一件件接好,这个过程相当费时费力,最终效果也不佳。我沉浸于写作的状态是龙飞凤舞的,丝毫不为事后考虑,再加上我的字太烂,在转录的过程中简直要瞎了眼。

  Q:您为什么非要在不好的环境中进行创作呢?

  A:不是非要,而是必要,这是作家的本能。我若是路见不平或目睹不幸,眼神会越发尖锐,想要闲下来,那是不可能的。鲁迅先生便是个极好的例子。向很多人面临解脱,急切的想从窗子外跳到窗子里,然后得意走人,那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生活越发的不顺,压在我身上,我便愈用笔尖去刺它,碰到火花四溅,才能让我的心保持炙热,否则像久坐在战事图前的元帅一样,渐渐把人命当成数字,就失去了写作的灵魂。

  Q:您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不忘初心的呢?或者说,有什么外界因素帮助您吗?

  A:有的。压力往往使人产生偏颇,纵观历史来看,能走得远的学者不在少数,但能自始至终的又有几人?学者也是人,有时走着走着觉得行将就木,倦了,累了,可以功成名就了,就草草得出结论,如智者学派,如晚年牛顿,他们在行而上学和唯心主义的怀抱中安眠了,再也没有醒来,甚至还污染了后人的思想。这种情况是我极力避免的,化压力为动力与自暴自弃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而文学和艺术始终贯穿我的生活,让我不至于迷航。

  Q:在人们的口中,常把文学和艺术结合着说,在您的作品中,却经常能看到文学和艺术分别出现,似乎是不同的概念,有不同的意义,这也是许多书迷热衷讨论的点之一。既然今天提到,那么能讲讲您对此的独到见解吗?

  A:这与我的个人阅历有关。文学与艺术从不分家,而我对待他们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对待文学,我如同享受月光,连心也静了下来,在进行写作时,我总有种欲“厚积而薄发”的沉淀,对我而言,文学有一种使命感,他将我生命的剪影抽丝拉线,编织成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对待艺术,则常常热情澎湃,仿佛太阳就在心脏中燃烧,我喜欢欣赏和享受他人的艺术,忘却自我,沉浸于另一个世界,把理性和客观抛在脑后,化身迪厅舞王,戴上耳机,迈开步伐,尽情体验崭新的自我。

  可惜这两种情绪同时存在于我身上,却不能同时出现。在写作时,热血上头只会使文笔变成一团乱麻;在享受作品时回忆起文学的冷清感,也会颇为扫兴。大概是因为,文学在我于绝望中拿起笔而萌芽,对我而言有种与生俱来的庄严和神圣感;艺术则是在我失而复得和大喜过望时给我火上浇油,在我的生活中扮演着兴奋剂的角色。

  说实话,它们快把我搞出精神分裂了,可是我觉得二者缺一不可,艺术的土壤总能使我的文学创作上升一个台阶;而印在心中的立意,也让我对趣味的选择更加高雅。阴阳看似两个极端,却又彼此交融,生生不息,我常常遐想:有朝一日,我的作品会为迷茫中的人们带来什么呢?

  坏处是,我变得阴晴不定,在他人眼中,我是个很任性的怪人,不太好相处,就像古代随性的浪客一样。

  创作者与欣赏者,于人,于己,大抵就是如此吧。

  Q:感谢您……如此注入情感的解说。在采访的最后,有什么话是想对读者说的吗?

  A:我想说的,已经写在书中了,明者自明。另外……所有如果有相似经历的人,我想对你们说:前路是曲折的,但未来是光明的,坚信正道,不忘初心,你们一定会抵达梦想的彼岸。

  Q:沼跃先生,您今后还会有新作品吗?

  A:我要承认一点,我并不是个合格的作家。余光中先生在采访中所说的关于缪斯的一番话,我深有同感——是啊,很多人都会写作,可只有少数人能称之为作家,在我看来,作家通常抱有很深的执念,一个人写作的动机往往是其内心与现实世界的冲突,饥寒交迫时想要创作,等到心安理得便乐不思蜀了,那不叫作家。无论处江湖之远,还是居庙堂之高,都能不忘初心不停笔的人,那才叫作家。

  所以我的出道作大概就是封笔作了,我要和书迷们说声抱歉,希望我会是你们人生中一位不错的过客。

  Q:沼跃先生,感谢您接受本台的采访。

  A:不客气,这也是我的荣幸。

  沼跃走进一家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那个记者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坐到沼跃对面,端起咖啡杯像喝果汁一样闷了一大口。

  沼跃收起杂志,笑道:“梅先生,我欣赏你的才华,可作为记者,你实在不太在行,刚才那些问题差点把我毒死。”

  “我本来就是业余的。”松菊从椅子上缓过劲来,“而且我看你也挺会应对的。”

  松菊看了看手表,“沼先生,今天是你约我什么事,莫不是因为我把你从榜一挤下去而来的?”

  “榜一那种虚名头,我并不在乎,退一步讲,我被挤下去也只是因为文笔不好。你也说了,我作品争议多,那些读者大多看不来悲剧。”

  “那你今天是找我做甚?”

  “聊聊罢了,你这人怪有意思。还有,我不姓沼。要么叫沼跃,要么叫我艾连吧。”

  “敢问阁下芳龄?”

  “二十有二。”

  “哟,真巧,咱俩还是同岁,我称你一声艾兄吧。”

  “梅兄,我乡下土人,不敢乱讲,你别嫌弃。”

  “何出此言?有胆识的人就是我朋友,你从那学校里凭借一支笔杀出来的经历太刺激了,我都想试试。”

  “过奖,梅兄试不得,我这是赌一把,九死一生。”

  “沼兄,你知道吗?我可是你的书粉。”

  沼跃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是怎么习惯怎么叫吧,还有,咱俩别以兄相称了,听着别扭。”

  “啊,OK,OK。”

  松菊开始试探性的问:“你接受采访时……说谎了?”

  “你怎么知道的?”沼跃显得很吃惊,又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对,你是心理学博士,瞒谁都瞒不过你。”

  松菊连着摇头,“和那个没关系,你在作品中写了陶三径的一生,还在采访时说是以你自己为原型,都是真实的经历,怎么,你难道还死过一回不成——书中的主人公最后可是死了的。”

  沼跃放下杯子,把双眼闭上,仿佛回忆起往事。

  松菊继续说着自己的观点,“而且从书中也能感受到前后文巨大的割裂感,情节从陶三径高中毕业以后文风突变,不像是一个人写的……”

  沼跃把眼睁开,“梅先生,我有故事,你愿听吗?”

  松菊心想,可算把他的话给套出来了,“你说,我想听。”

  沼跃点点头,开始讲述后半段那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是一个春末夏初的深夜。因为潜心写作而考砸的沼跃被父母从家中赶了出去,他却毫不在意,来到学校的围栏边看星星,对小说中虚构的情节冥思苦想:自己从未经历之事,又当如何去描写呢?

  好讨厌高考。沼跃心想,难道自己终将骈死于槽枥之中吗?

  想着想着,沼跃有些倦了,早已习惯了被父母当做猫狗的他打算回去睡觉。

  可是他却突然看见,夜晚的地平线上有一个人影。待那人走近,他才看清,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年纪相当大了,身上的衣服像是病号服,胸前有一块殷红的血渍。

  江城的疯子傻子并不少,大街上每天都有见,因此沼跃并不在意,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老者突然驻足不前,与他攀谈起来。

  沼跃从老者口中得知,他与自己竟如此相像,不,甚至比自己还要刚烈,这是一位从不放弃,从不妥协的老人,是与命运斗争了一辈子的老人。

  老人的名字,叫做陶三径。

  老者看到他手中的笔记,慈祥的问:你在写什么?沼跃如实回答,老者眼中竟有浊泪流下,他从破布口袋里翻出半寸厚的一沓稿纸,轻轻拈出十几章,交到沼跃手中。“孩子,时间不等人,实在没头绪的话,就用这个吧。”

  那是一段十分工整的文字,上面正是沼跃想写的内容,文笔浮华而不失质朴,如卧龙苍松般有力,又如和风细雨般动人。

  沼跃见状,忙说:“这是您的作品,我收不得。”

  “你想写自己的作品,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孩子,”老者双唇动了动,却喷出一口鲜血,道,“客气什么,你看我还剩多少时间?还是那句话,时间不等人,收下吧,就当圆我一个梦。”

  沼跃收下稿纸,老人请他吃了东西,又用自己的好钢笔换了沼跃的普通圆珠笔,向远方走去。

  “你要去哪儿?”沼跃追了上去。

  “回家,”老者微微一笑,“我该回家了。”

  一个小时后,沼跃知道了老者家在何方。

  沼跃用低沉的口音讲述着故事:“听起来很离奇,像做梦一样,对不对?当时我也是那样想的,后来才知道那位老人已经行将就木。”

  “我的记忆很清晰,那天还下着滂沱大雨……也许在面对黑暗时,我与他做了同样的选择,然而时代不同,他死我生,天壤之别,这是何等的悲哀。”

  半晌,沼跃从沉思中缓过神来。“这是他留给我的笔,我一直没舍得用。”他从包里取出一只很精致的钢笔,20多年了,却不见一丝锈迹,仍像新的一样。

  松菊看了看,“真是一支好笔,还是德国产的呢。”

  “给,送你了。”

  “我?这不是你最珍爱的笔吗?”

  “你也听到我的回答了吧,今后我吐了这口气,便心安理得,辍笔不耕了,而你的写作之路还很长,我想,它更适合你,那位老人也一定会同意的。”

  松菊接过那支笔,爱不释手,“谢谢。”(虽然几年前从德国批发了很多)

  沼跃把话题转回采访的事。“梅博士,你今天是怎么变成记者的?他们花钱雇了你?”

  “准确的来讲,是我雇了他们,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媒体,这些人都是我雇来装样子的。”

  “你还真是……喜欢热闹。”沼跃漫不经心地往杯里倒进几块方糖,不满地瞅着对方。“若换别人,早就栽这儿了。你可不是记者吧,还是说,你故意来搞破坏的?哪家的记者会问出这些话,添堵吗?”

  “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你说那些年你家人把你坑了的事儿,都是真的?”沼跃有些生气,“梅大博士,如果你连这个都不信呐……”

  “不,我信啊,可是我寻思着虎毒不食子嘛?”

  沼跃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没忍住,乐了,冷哼一声道:“虎毒,还是人更毒啊?”

  松菊一时语塞,沼跃接着说,“人渣,你见过没?把我当工具,成天挂一副笑嘻嘻的脸,到头来撕我的文章,毁我的小说还打人,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在学校写。切,人渣罢了,你活这么长时间,总见过的——你还算是个不错的听众,不像从前的某些人,嘴上嚷嚷着伸张正义,等我一谈起这个话题,又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马上把关系一甩……”

  提及不高兴的事,沼跃说话带着怨气,一仰脖,一杯咖啡都进了肚。

  撕文章?毁小说?打人?松菊检索着自己的记忆,一颗傻了吧唧的鹿头出现在脑海中。“嘶……人没有见过,畜生倒是见过一头。”

  “骂的好。”沼跃被他无意间的话语逗笑了,“那倒也没两样。”

  察觉对方脸上有不快的神色,松菊没有追问。“抱歉,看来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沼跃长叹一声:“倒不是因为那些老黄历。我与他们早就不相往来了,只是现在有些东西想甩还是甩不干净。”

  “不妨说一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什么。”

  “实不相瞒,我的父母……不行,说这俩字让我恶心。”

  “按你的意愿来,我又不是那些听风就说雨的人。”

  沼跃点点头,“那两个混账,现在开始追我了。”他一咬牙,显得义愤填膺。

  “哦,你说说看?”

  “前年,我在江城的老家被他们烧了。”

  “警察呢?”

  “没人管的——你不是江城人,不懂这些。”

  松菊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心想:什么地方,这都建国多少年了,还是法外之地,小竹一走,马上不像样了。

  沼跃接着讲,“这还没完,这俩混账成天散布谣言,拉了一堆乌合之众网暴我,现在我是一天安宁日子都没有。现在他们还要走法律程序搞我,这下,真的要变成小说里那副凄惨样了,真是没辙……”

  松菊听罢事件原委,开心的笑起来。沼跃气不打一处来:“你笑什么?”

  松菊笑道:“你还真找对人了,放心,有我在,他们连你一根头发都摸不到。”说完,他掏出四部手机,现场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走后门。“好了,这下你以后就绝对不会被他们搞了。”沼跃半信半疑,打电话询问律师,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一下子傻了眼,瞬间对眼前人的印象完全改观了,佩服得五体投地,千恩万谢。

  沼跃对眼前人的身世越发感到好奇了。问道:“梅博士,恕我冒昧,你一个搞科研的,哪来这么多——手段?”

  “不是我的,是我爹留给我的企业,又请了人帮我搞转型之类的东西,都是他们负责,具体我也不太了解,平时我就是个下指令的,反正不缺钱就是了。”

  “敢问,令尊是?”

  “我想想哦……对,我爸叫梅宣文,梅宣文。你听说过他吗?他似乎挺出名的。我没记错的话,很久之前他因为损害劳动者利益被抓进监狱了。”

  沼跃的眼珠子都瞪直了,“诗意集团的创始人?人称钱阿宣的那个?”

  松菊点点头。

  “天哪……”沼跃嘴一咧,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你居然是富二代头子,咱们俩,还真是天壤之别呀。”

  “别这么讲,后期我也是靠脑子吃饭嘛。”

  二人谈的很投机,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了。松菊起身告别。

  “且慢!”沼跃叫住他。

  “啥事?”

  “梅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你我或许都不是真实的。”

  “嗯?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看,全世界只有一个你,一个我,我们的命运太离奇了,不是吗?就像是……被设计好的一样。”

  “瞧你这话问的。就像很多人都说生物的诞生是一个巧合,但实际上只是巧合中的必然。换句话说,因为你是你,所以你才是你,反之你就不是你了。”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我们是被创造出来的?”

  “唉,原来是指这个呀。”松菊一眨眼,“我以为以你的境界不会去想这些事呢。高维观测,观察者文明……我还是教授的时候,也做过一些理论研究,绞尽脑汁却百思不得其解,现今的科技水平实在是太有限了。后来也看开了,如果灰太狼能从电视里蹦出来吃了你,那他就不叫灰太狼了。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多会意而少传言,活的能轻松点。世界观这方面,还是宁缺毋滥为好,别走了牛顿的老路。”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作为木偶的话,真的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你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既然文学艺术能影响我们,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影响祂们呢?”松菊给出的答案,在沼跃的思考范围之外。

  “真好啊……”沼跃盯着松菊的面庞许久,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或许你能成为那个负愿前行的人。”

  “啥?”

  “没什么,就忽然觉得,你是那种为了写作而写作的作家,比我这种只会发泄负能量的人强太多了,”沼跃的声音又变得小起来,“当然,这大概也是命……”他垂下眼角,一副无可奈何的悲苦又显现上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

  松菊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别这么没信心嘛,朋友!我今天这不是刚帮你解决一批鸡毛蒜皮?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往后随时欢迎来我这里做客!”

  松菊一摆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步伐轻巧欢快,宛如一支充满活力的拉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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