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河叫天河，那颗星是织女，河对面挑着两颗小星星的就是牛郎。”

　　夏夜乘凉的年轻母亲，给凉席上的两个孩子讲上天的故事。面对着浩浩夜空和神秘圣洁，河水静静的在孩子们的眼前流淌，又春波闪烁着喜悦的轻灵的光亮。

　　后来的少年也看到，那对岸的垂柳随风飘拂，微微的飘摇之中，有人在对岸把流水和微风细细的打量，他看着你，你看着他，只一眼，然后你们一同面向流光流风和春天。

　　那童年和少年是寂静的，你们是寂静的，那么寂静。

　　后来的青年知道，是那天云地水，是这云波柳风；他们又是曼丽而轻言轻语的，是春苏醒之后，起床的微音，也是啪啪嗒嗒，是残冬的枯枝落在灰黄的草地上，新萌的芽要探头了；他们也是妙丽而微笑的，是仲春到来的温暖与和煦。

　　那是什么样的岁月？是年青的小伙子露出结实的臂膀，闪着笑容的光泽，是少女的脸白中透着桃红，腮红映雪，是羞涩的那面微妙。孩子们可不管那么多，哈哈哈，奔跑着，像风筝在飘；不同的鸟儿，一声一声的鸣啭和叫笑。那也曾经是母亲的少年和青年。

　　彼此之向，不再是人间，不是“你今年多大？恋爱了没有？”不是“老兄，谁谁昨天死了，好多人都没去。”也非“某局长，你好：某局长，我的那事儿就拜托了！”更不是“你不知道吧，她的儿子离婚了，媳妇跟人跑了。”

　　不是那些，而是彼此之向，不再是人间，是流水，清风，春花；是地上的野草，丛中的碎兰，远处的丛林；是母子仰望的群星，是夜空，是我们，我们的家，我们的夏夜和风风浩荡的仲春。

　　如今，已经四十年了，我却还记得当年那童话中的母亲，童话中的我们，我和我的弟弟，还有我们的少年和青年，还有我们后来伤逝的母亲。

　　就这样，我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着洁白整齐的笔记和韶华之风，就像那河边的人，看流水，看春天和所有的季节；看到人在看春天，在看所有的季节在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