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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五十八)

时间:2021/8/22 作者: 天涯若比邻 热度: 316736
  玮是一九七八年恢复高考制度后,第一批考上西南财大经济管理专业的学生。四年大学毕业生后,分配到一个省属重点中等专业学校当了一名中专教师。

  教的专业与他自己所学的专业很一直,所以开始的两年教师工作对玮来说很是喜欢。后来因为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玮向组织上提出要照顾年老体弱的父母,因此就以照顾家庭困难的理由,调到市里一个局上工作。

  玮的个头比较小,身体的高度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皮肤比较白皙,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滴溜溜的转动,又因为高度近视的原因,带了一副镜片起了几圈的近视眼镜,因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感到玮是一个非常精明的人。

  在我看来,玮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因为玮的围棋下得非常好,单位里十多个下围棋的人尽管都不错,也常常与玮交手,但是棋艺都在玮之下,一盘棋下来多数时候都要输掉好几目子。又一次市级机关举行围棋比赛,一两百人较量交手,玮得了一个亚军。再就是玮也是一个桥牌爱好者,很多桥牌朋友都愿意找他当搭档。

  除此之外玮的业余爱好也很广泛,羽毛球乒乓球包括地方的土特产“二七十”什么的都还不错。

  玮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也是一个可以让人感动的特点,尽管玮的家庭条件不是什么富二代,可玮的工资也还是可以的,妻子也是一个学校的后勤管理人员,两夫妇只有一个女儿,父母靠养老金生活。所以玮没有更多的家庭负担。可就是这样,玮真的是很节约,甚至可以说把节约做到了极致。

  我第一次感受到玮的节约理念与很多人不一样的是,有一次单位的办公室来了一个卖皮夹克外套的人,说是从内蒙古那边进了一批皮夹克,质地是羊羔皮制作的,柔软细腻光滑,穿在身上感觉特别舒服,至于价格本来卖八百一件的,今天就便宜和优惠以成本价一百五十块钱卖给大家。

  那时候皮夹克外套还是比较风靡时髦的款式。经不住那卖皮夹克外套的人的游说,玮就下手买了两件,说是换作穿。刚开始穿在身上的时候,玮是见一个朋友就十分自豪,故意把自己的皮夹克摆弄摆弄,以展示自己身上穿的皮夹克质地,嘴上还不停地说是即柔软细腻光滑又便宜。

  然而,玮穿了二十多天后,单位组织全体职工去参加植树造林义务劳动,走到劳动的地方,玮刚刚举起锄头挖第一锄的时候,站在玮旁边也举锄头的我,突然听到一声“噗呲”的声音。

  当时我以为是我自己的衣服破了,我马上放下锄头脱下衣服查看,可没有放下我的衣服有任何破损的地方。站在旁边的玮笑着对我说:“刘红,那天我喊你也买一件皮夹克外套呢,你嫌贵了。如何,这下知道了吧?!”。

  玮的话还没有落音,站在玮另外一旁的办公室的老罗哈哈大笑地说:“玮,你快点看你的掖挾下吧,好大一块口子喔!”。

  玮顾不得三月的北风吹,马上脱下身上的皮夹克外套,一看,那皮夹克外套的掖挾处竟然裂开了巴掌大小的一道口子,原来刚才那“噗呲”的声音是玮自己的皮夹克外套裂开了一道口子发出来的声音。

  看到自己皮夹克外套那道口子的玮,脸上露出了很是心疼的表情。玮让我和老罗一起把皮夹克外套展开一查看,那破损漏出来的那道口子处显得不像是羊羔皮制作的,倒像是塑料制品的一样。

  办公室的老罗叫玮撕下一点坏了的皮夹克外套口子上的东西,用打火机点燃后,那东西马上发出来一阵塑料燃烧后的味道。玮当时真的沮丧到了极点,嘴上不断地埋怨自己有眼无珠以至于上当受骗。

  看到玮的表情,我知道玮的心情,我也为他难过极了。我劝了玮好一阵子,但是那天整个劳动过程中,玮都沉侵在自己深深的自责和后悔之中,脸上没有一点点的笑容和高兴的表情。

  还有一次让我认识和体会到玮节约的事,就是一次玮来到办公室,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就故意在办公室不停地来来回回地走动。我一看原来玮的脚上穿了一双崭新的新皮鞋。

  看到我盯着他穿的新皮鞋,玮笑呵呵的对我说:“昨天下午我去菜市场买菜,买了菜后又到三楼上去逛买了一双皮鞋。

  我问玮他买成多少钱一双,玮笑着反问我说:“刘红,你猜一猜我买成多少钱一双?!”。我认真地瞅了一眼他脚上穿的那皮鞋,确也是锃亮锃亮的,于是我就猜说大概是值一百多元钱吧!

  玮听了我的回答后哈哈大笑,脸上露出非常得意的样子说:“如何?看上去肯定不错吧?!咋看都值一百多元吧?!实话告诉你,刘红,我这一双皮鞋才买成二十五元钱!他标价一百元,我回价二十元,说了半个小时,我他给添了五元,老板最后说我是太精了,亏本卖了一双给我,叫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这个价钱!”。

  听了玮说的话,我心里真的是很佩服他,心想那鞋咋个说都不止这个价。

  中午回到家里,我把玮买鞋的事告诉了我的爱人,说是我也想去看看,如果是这个价的话,也买一双来穿。我爱人说那就在周末的时候去看看,也许会有女式的,样式可以的话她自己也买一双来穿。

  然而,就在我和爱人商量好了的那天晚上,天下起了绵绵细雨,第二天早上路面上一些凹面被积上了水,上班的时候玮仍然是穿着他那双崭新的锃亮锃亮的皮鞋来上班。我看到他后说他也是太奢华了,这雨天也把新皮鞋拿来踩水凼凼都不心疼。玮满脸自信地说一点点水不会有什么,只是湿了皮鞋的鞋底,鞋底又是橡胶材质,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

  大概就是在上午十一点左右,我离开办公室几分钟后回来,刚刚进办公室的门,就听见玮“哇”的一声惊叫。

  我一看,原来是玮脚上的那双锃亮锃亮的崭新的皮鞋,两只鞋的前面都张着一个大口,鞋面与鞋底都脱开了。

  玮把鞋脱下来后,扳开那鞋的裂口一看,那鞋底与鞋面的交接处显露出来的是废纸壳,玮把那口子轻轻一拉,整个鞋底除了有一层薄薄的塑料皮做的鞋底以外,其余部分全都是废纸壳做的底子,然后在废纸壳面上粘贴上去了一层薄薄的仿皮。难怪有一点点水浸泡过后,鞋底与鞋面就分离开了。

  就这样,玮花费二十五元钱买来的一双鞋子,实际上只享受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玮当时气得哟真是个半死,说是第二天一定要去找那个卖鞋的人。

  两天后,玮带着叹息声告诉我,他两次去找了那个卖鞋的人后,卖鞋的人奚落他说:“你这人也是哦,你稍微用脑壳想一想嘛,二十五元钱一双的皮鞋,这东西哪会有既价廉又物美的呢?所以只有价廉,不会有物美的!”。最后经不住玮他左说右说,也只退了他五元钱了事。

  按理来说,对于这样的事情用古人的话来表达应该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玮却老是重蹈覆辙。

  大概是在吃了买“歪”皮鞋的亏相隔了半年的时间吧,有一天玮与我们的科长一起出去办事情。玮穿了一条刚刚买的新裤子,两个人坐了一辆三轮车出去。

  一个小时后,只有科长回来到了办公室。科长给我说,他和玮坐三轮车到了目的地之后,玮下三轮车的时候,裤子的裤包刚好挂在了三轮车坐位旁边的一颗螺丝上,就在玮伸腿跨下三轮车的时候,只听见“噗哧”的一声,玮埋头一看,穿在自己身上崭新的一条裤子从大夸开始一直到脚踝上全部裂开,露出里面穿的红秋裤。无奈之下,玮只好把另外一条腿的裤管卷起来,使自己看起来好像就是穿的红秋裤一样。

  后来科长告诉我,原来玮也是贪图便宜元,那条新裤子是玮只花了三十元钱买的一条裤子,谁知道才穿了半天不到就这样了。

  玮在买东西的时候精到了家,上班的时间也算得很准。一般情况下,科里的同事大家上班都会提前十来分钟到办公室,先是打扫卫生,然后将办公桌擦干净后,再去灌开水什么的。

  然而,玮每天上班却都是准时踏点进办公室,之后倒上自己的茶水就心安理得地坐下来侃大山。如果是到伙食团买东西,玮总是先看哪一个菜的数量堆头大,就专挑那一个菜买。

  有一回单位聚餐,吃饭前工会主席宣布准吃不准包走。科里的人大家一桌一起喝酒,最后剩下半瓶全兴大曲,玮看了看瓶中的酒,说不喝完又不准带回去,于是不顾自己酒已经喝到位了,仍然鼓足劲把半瓶全兴大曲酒喝完了,结果是还没有回到家里就全部给呕吐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玮还说自己头依然疼得厉害。

  多年以后,玮说与自己一起毕业的大学同学,有的是省级部门的领导,有的是市一级的领导,而玮自己依然还是一个主任科员。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玮的心态很好,没有一点攀比心理,整天都是乐呵呵的,人也不显老气。

  玮满五十五岁那一年,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电话上玮给我说:“刘红,这年月,我算是把一些事情看穿了,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后,下来我自己去办一些培训,找回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于我看来,玮是一个聪明的人,人品也好,只是心里有一些“小久久”而已。不过我倒是觉得可惜和浪费了玮自己那一肚皮里的知识和他老壳里的聪明才智,要不然玮还可以做许多有益于社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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