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飒飒地吹来了,像一缕缕细纱,又似澎湃的激流,文弱而不失强悍,轻盈而有力。柳叶随风婆娑而舞,落下片片饱含留恋的叶,看着凋谢的叶,我想起了一句唐诗“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心里由浅入深地思忖着落叶与秋的关系,琢磨着怎样用笔墨记录秋的诗情画意。
丰收是秋的写真。星期天,我回到了乡村,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田畴,高粱满脸通红,谷穗黄得耀眼,苞米直挺着腰杆,粗壮的棒子彰显着骄横的霸气,豌豆随风摇曳着一身挨肩擦背的荚子,发出叮铃铃的声响。走进自家的庭院,说是庭院,其实是菜园,茄子圆圆的,坚挺着大肚子,青椒绿绿的,像是一盏高挂的灯笼,西红柿虽挤挤挨挨,但层次分明,下层的深绿,由下往上,由深变浅,抑或变红,红自然是西红柿熟的表现。西红柿苗看上去茁壮,但难以支撑果实的沉重,或拄着或携扶着几根坚硬的木桩。摘上一颗西红柿,咬上一口,仔细地咀嚼那股似浓非浓、似淡非淡的鲜汁味儿。独步在小小的菜园,忆起早春时播种插秧苗的细致,仲夏时汩汩水流浇园的勤勉。硕果累累的秋啊,我心中荡漾着一种知足——有了秋的收获,才会有丰盛的年啊!
午后,天气少有燥热,母亲说,去村后的山沟里吧,那里有一泓清泉,清净凉快的很,我欣然而去了。
沿着山路,遇到好多人,我心里有些纳闷儿,以前阒寂的山岭,现在为何人头攒动?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的一席话,给出了答案。
“牛耕地,马拉车,毛驴拉磨碾着一家人的粮。春天播下一粒粒种,庄家人顶着红红的太阳,在田里锄草忙。风调雨顺才有禾苗壮,秋天收获了一年的粮。伏天割小麦又热又燥,汗水湿透了衣裳,数九腊月挎个框,走村串巷积肥忙。四季轮回,万物荣枯,庄户人盼着过年能吃上好的,穿上那新的衣裳。
如今生活大变样,吃好的穿好的就像天天过年的新气象。播种机、收割机、除草剂,庄户人种地好像在做游戏。党的政策好,投资新农村,旧的土坯房翻新成砖瓦房,街街巷巷粉刷一新、整齐划一,与城里人一样。村里开起了农家乐,一桌农家饭,城里人开车坐在咱庄户人的热炕上,吃好喝好漫步在田间地头、果木林里,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社会主义新农村实在好哇,吃的营养,住的舒心,心里滋润,有一种精气神在荡漾。”
听着老人的话,我想起伟大先哲恩格斯的一句话:“物质不是精神的产物,而精神却是物质的最高产物”。
山下有个偌大的休闲广场,落日的余晖映照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夕阳下的青年人活力四射,激情澎湃。年老者,虽白发苍苍,但童心未泯,随着悠扬、活泼的旋律,舞出的是只有自己读懂的、带着浓郁泥土气息的步伐。他们经历了年轻时代在田地里的战天斗地,如今,丰衣足食了,身体虽老态龙钟,但精气神仍保留着那青葱岁月的意气风发。
夜幕低垂,花灯璀璨。山下的秋夜,用言语不好形容。人们常说夜是寂静的,但我发现此时的夜是活泼的,充满着浓烈的朝气。我离开广场,沿着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路两旁的草丛中,蛐蛐奏出不太和谐的鸣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赋予了生机,增添了色彩。
今晚的月光朗照,一轮皎月徜徉在浩瀚的天际,不时穿梭于缥缈的云翳中,半遮半掩着妩媚的脸,披着月光的蓁蓁草丛里,发出沙沙、索索的声响,声音有时聒噪,有时却动听。远处传来阵阵犬吠声,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蛰伏于田野的苗陇里,有点骚动,倏地从田里疾驰而去,搅扰得禾苗荡起阵阵波澜。
我伫立田畔,心境如深邃的夜空一样高远,如同月光一般明澈。秋夜的风拂面而来,顿觉全身特别的爽,心情坦荡如砥,感喟之余,点赞这好美的秋夜!
我对故乡的白杨树有一种钟情,夜风掠过枝繁叶茂的白杨,叶子发出呼啦啦的声音,我特别酷爱这种声音,听着这种声音,焕然稀释了睡意,打开了忆想的闸门,往事又在脑海里浮现。
田埂边是柳树林,柳树有大有小。风还轻轻地吹着,纷披的柳枝可谓是婀娜多姿了,好似大海中的水波,在风中漾来漾去。此情此景,我豁然明白了古代文人墨客为何对柳有着那样的钟情,“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可见,垂柳有着一种文雅的韵味。
我沿着一条石板铺就的路,向自家走去,俄而,一股果香飘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座废弃的院子里,好多的果树亭亭玉立,院子的墙是用木篱笆做的,我伸手采摘了一颗果子,在上衣擦了一擦,急得咬了一口,一股丰盈的汁液沁人心脾,啊,真爽,这种享受只有在这美妙的秋夜才能品味出来。
踏着轻纱一般的曼妙月光,脚步轻盈地推开自家的院门,母亲已安帖入睡,我方才感到一种安谧,如炼乳的月光透过窗玻璃洒下半炕幽梦,蓦然间,我脑海里想起了一首唐代诗人万千的两句诗:“空窗闲月色,幽壁静虫声”。诗人借景生情,抒发了内心的思念故乡的离愁别绪。此刻,我与诗人也有异曲同工的感悟,邀一轮明月,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
第二天,母亲踏着亮晶晶的秋露,披着熹微的晨光,在庭院里采摘下一筐成熟的果蔬,我信手拿起一颗红得娇艳的西红柿,咬了一口,西红柿的汁液爆出的纯真味儿,在唇齿间漾来漾去,有一种淋漓的快感。
秋天的收获,带给人们的是一种喜悦和知足。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人到中年,犹如着金色的秋天,正是人生生机勃勃、气冲霄汉的时机。我家里案头放着一本书,书名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写道: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可以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读着这几句话,像咀嚼西红柿一样品味其的内在涵意,一股力量在胸中奔涌,匆匆拿起笔,尽情地抒写那逝去的时光和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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