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鱼是湖南的一道美食,一般在冬天里食用。做法就是将鱼头、鱼骨、鱼杂等鱼的边角余料混合在一起,加水后用大火猛煮,煮熟后把鱼刺鱼骨挑出来,再加入大蒜、生姜丝、红辣椒、盐等调料。冷却凝固后即食,味道十分可口。
姑妈是我父亲的姐姐,十来岁时,便作为童养媳嫁到了公安县郑公渡镇的胜利村,小地名叫杨家嘴,距我老家约7公里左右。杨家嘴北面环牛浪湖,东、南、西三面都是湖南的地盘,不知什么原因,唯独将这一小块地方划给了湖北省。因为傍湖而居,杨家嘴的居民靠水吃水,下湖捕点鱼虾,既可以改善生活,也可以换点油盐钱。
每年正月,会在父亲的带领下,与小爷、幺幺三家,浩浩荡荡的去给姑妈家拜年。上世纪七十年代,走亲访友是没有交通工具的,全靠步行。虽然到姑妈家只有7公里,但对于年少的我来说,跟不上大人的步伐,往往只能走一半的路程,其他的路还要靠大人背着,是个累赘,所以父亲便不愿意带我,但每次我都跟在后面“赶脚”,象牛皮糠样跟上一程后,再被他们接纳。
姑妈的餐桌上,总有一碗让我念念不忘的菜肴,那就是冻鱼。因为我老家是丘陵区,大集体年代,只有过年过节时,每家每户才能分得到一个或半个鱼。吃鱼,对丘陵区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而姑妈家因为住在湖边,吃鱼不是个问题。
姑妈家的冻鱼,做得格外好吃,不咸不淡,不干不稀,嫩滑爽口,晶莹剔透,就象现在的果冻一样,既有看相,又有弹性。每次,我都会忍不住一筷接一筷的去拈,父亲则不断提醒,要我斯文些。这个时候,姑妈总是站在我的身后,用手指轻轻捅我的后背,并附在我耳边说:“侄儿子,你只管吃,碗柜里还有”。说完后便立即重新端一碗冻鱼放在我的面前。就是这个动作、就是这句话,让我感受到了姑妈对一个少年不懂事的宽容,感受到了姑妈对我的喜爱,也感受到了血浓于水的亲情。这份温暖,从此长在了我心里,让我感动了几十年。
长大后,我一直想对姑妈说说自己的感受,想当面说一声感谢。但是后来,因为表哥一家搬迁到仙桃市,姑妈也一并搬了过去。春节期间,我们开车两三个小时去拜年,也总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以至于姑妈去世,都没来得及对她说声谢谢,给我留下无限遗憾。
作者简介:曾昭阳,现在湖南省澧县水利局任职。曾在《中国人口报》、《湖南日报》、《常德日报》,《人生》杂志。在光明网、走向、古榕树下、今日头条等网络媒体发表过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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