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外公的公司竟然说垮就垮了,这么快就破产了,我是钱家的人,他一直跟我们钱家作对,按理来说他破产了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痛苦,莫名其妙的难受。”
钱金瑶说:“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我父亲会跟你外公划清关系,不跟他合作,原来我父亲是个有战略眼光的人。”钱晗璇笑道:“哈哈,就是这么回事,你父亲挺会观察形势的,他知道我外公一定斗不过我爸爸,所以早点撇清关系,免得被我外公连累。”
龙霏兰说:“钱金瑶的父亲真是聪明,我后天就要去参加比赛了,没空再闲聊了,我去练舞了,你们几个慢慢聊。”张柯睿看着龙霏兰的背影,说:“你们认为她这次会拿第几呀?我只知道她在少年舞者当中是第一,这一次的省比赛是针对青少年开放的。一些年龄稍微大一点的青年也会来,她还会拿第一吗?”
刘皓洁说:“在我们这个省的少年当中她绝对是第一,青少年舞者全部都算的话,她勉强能进前三吧!如果邵言媛回来参加比赛的话,第一绝对是邵言媛,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来吧!虽然言媛学姐是潍坊的人,但她现在在上戏念书,偶尔还会去片场拍戏,应该没时间回来参加这种比赛。”
冼璐说:“别的我不清楚,反正我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韩娇娇后天一定会拿出她最完美的一段舞。之前她跟龙霏兰简单地比试过几回,但那都不算正式的比赛,只是点到为止而已。前年的时候,龙霏兰和韩娇娇争夺一个比赛开幕式的主角,校长命令她们比舞较量,结果是韩娇娇赢了。去年的时候,她们两个争夺《在水一方》的领舞,在盛柠面前一起跳舞,虽然龙霏兰赢了,但那个当领舞的机会还是判给了韩娇娇。不久前她们两个在坟前再次较量,韩娇娇勉强占了一点上风,这都不是正规的比赛,两天后她们终于要在真正的赛场相见了。”
徐珊珊说:“打算认真比赛的人不光是她,还有我,我也用心练了一段舞。晗璇,我觉得你外公最终会失败,关键原因就是吝啬,三次吝啬。第一,搞项目的时候,他给总监的钱很少,所以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忽悠公司,完全不尽全力。第二,加班的时候给钱少,听说你外公平时给加班费不算太大方,就算是经理给的也很少。第三,一些年轻的人才去全氏集团应聘的时候,如果这些新人提经济要求的话,你外公都会一概拒绝,不留半点余地,所以有很多青年才俊选择了别的公司。”
钱晗璇无奈地看着徐珊珊,说:“是呀!我外公虽然是个大富豪,但他真的很吝啬,对谁都一样,对比一下,我父亲真的很大方。在我父亲的公司,如果是平时白天在工作的话,一些基层员工挣不到什么钱,但是,如果是晚上加班的话,他非常慷慨。加班的时候,我爸爸给他们的钱是其他公司的两三倍,如果是一流人才来我们公司的话,不用正式工作,我爸爸也会叫助理私下给他们一笔钱。”
杨珍环说:“我认为关键原因还是用人,你外公任人唯亲,要么重用那些有血缘关系的人,要么重用那些跟他有特殊关系的人。事实上,这些所谓的自己人在关键时刻也没有发挥作用,相反,到了他要破产的时候,这些自己人还来捡便宜,掏空了全氏集团。”
马璇看了杨珍环一眼,说:“不是说人多钱多的那一边最后会赢吗?为什么晗璇的外公还是输了,她外公明明比她爸爸更有钱呀!”杨珍环说:“只算一个公司的话,全氏当然比钱氏有钱了,可这一回不是两个公司的斗争,晗璇的爸爸联合了很多公司一起抢生意。”
钱晗璇说:“是的,杨珍环说得对,我爸爸拉了一大帮人,跟他合作的公司实在是太多了,七八个大公司,十几个小公司。你们想像一下,这么多公司联合起来跟全氏集团抢生意,我外公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次性斗得过这么多人。这样计算的话,我爸爸那一边的实力还是略强一点,人多一些,钱多一些,人多钱多那就一定会赢。”
申莹莹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亲戚,说:“我有个表叔在全氏集团工作,我表叔是一个小小的主任,听他说过你的外公,加班的话,你外公不会给太多钱。按照我表叔的说法,既然加班的时候董事长敷衍我,我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把工作做好,二是同样敷衍他。既然他给的钱少,那我工作的时候也敷衍了事地做,做得潦草一点。”张柯睿说:“这很公平呀!老板敷衍员工,员工也敷衍老板,彼此彼此。”
齐榕从政治角度分析了一下,说:“我觉得全氏斗不过钱氏,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全氏公司的员工有严重的亲钱氏情绪。”尚晓惟问道:“亲钱氏情绪,什么意思?这跟公司破产有很大的关系吗?”
没等齐榕讲话,申莹莹说:“这确实是一个重要原因,看纪录片,二战法国战役打响的时候,法国军营当中弥漫着很严重的亲德情绪,这对战线崩溃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当时法国战壕内流行这样一句话,宁要希特勒,不要勃鲁姆。听我表叔讲过,他们公司内部有很多人并不把钱氏集团当敌人看待,理由很简单,钱氏集团的副董事长是我们的大小姐,大小姐的女儿是那个公司的继承人。那个公司早晚归我们大小姐的女儿管,我们跟他们竞争的时候要留一点余地,不能斗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钱晗璇苦笑着说:“我母亲确实是公司的副董事长,她虽然地位很高,但是没有任何实权,公司的CEO和其他总监都不把她当回事,那些领导只看我父亲的脸色。也许,再过十五年或者二十年,这个公司真的由我来管理,而且完全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李雪琪说:“我倒觉得全氏集团破产的根本原因是外交失利,你外公在为人处事方面太失败了,没有像你爸爸那样友好地拉拢别的公司。群众,才是力量,团结,才是关键,出来混,想干大事,那就必须学会煽动广大群众。”孙小小严肃地说:“我认为雪琪说得对,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刘旖丹说:“我记得有一次,我爸爸提醒你爸爸,叫他炒股的时候小心一点,哪个该买,哪个不该买,你爸爸都放在心上了。对比一下,我爸爸之前提醒你外公,你外公觉得都无所谓。还有一回,你外公要开发一个风险很大的项目,公司的几个经理都反对,甚至就连总经理也反对,可你外公不听,觉得他们的意见都不重要。相对而言,你爸爸偶尔还能听一听部下的意见,只要是建设性意见他都听得进去。”
听了学生们的话,习惟悦走过来问道:“晗璇,你爸爸觉得这也重要,那也重要,这也有所谓,那也有所谓。像孝敬父母一样孝敬各行各业的精英,结果呢?”
“公司越来越好,越来越稳定,挣了不少钱。”
“你外公觉得这也不重要,那也不重要,这也无所谓,那也无所谓,结果呢?”
“公司破产了,几代家业都搭进去了,从一个大富豪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那你说,各个行业的上流人士,是有所谓好了,还是无所谓好了。”
“那当然还是有所谓好,该巴结的还是得巴结,该孝敬的还是得孝敬。”
听了习惟悦和钱晗璇的对话,刘皓洁说:“俗话说得好,上帝要让谁灭亡,必定先让谁疯狂,看看晗璇的外公,疯狂得挺彻底的。他为人嚣张蛮横,在生意场上横行霸道,不讲道理,看不顺眼哪个小公司就直接搞垮,猖狂至极。我记得有一回,他们全氏集团要建一个大商场,需要市区靠河的一块地,那里有几栋公寓,我爷爷奶奶就住在那里。由于钱给得太少了,很多人都不愿意搬,不同意拆,你们知道他外公最后是怎么做的吗?”
孙小小疑惑地问:“怎么做的,把价钱提高了对吧?”尚晓惟答道:“不是,他外公没有再多出一分钱,直接叫推土机来推了,强行拆了,有几个没来得及跑出去的人被塌伤了。”
张柯睿惊讶地说:“哇!这也太过分了。”钱晗璇说:“我外公这个人以前真的很霸道,做事没有底线,对比一下,我爸爸虽然有时候也挺横的,但他还算有底线。”
习惟悦感慨道:“做恶人、做坏人也要讲原则,做事不能做绝,要留点余地。看看我们学校旁边的那个黑社会打手,虽然他有时候有点坏,动手打邻居,但他还算有底线。外地的小混混来这里找麻烦的时候,他站出来给这里的人出头,他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要嚣张回你们的地方去,这里的人只能让我打。再说齐榕和他的亲戚,他们当过盗墓贼,但他们只偷有钱人的墓,从来不偷穷人的墓,是这么回事吧!”
齐榕附和道:“对,就是这样,盗亦有道,做坏事也要留点余地,讲点良心,不能把事情做绝。她外公做事从来不留半点余地,这种人当然会自取灭亡了。”徐胤贞说:“我觉得她外公最终会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推卸责任,我听说他们公司一个大项目搞砸之后,她外公下令把所有参与项目的人都开除了,全部赶出了公司,而且开除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给。”
屈秀彤说:“她爸爸也是这种人呀!我记得有一回钱氏集团一个项目没搞好,她爸爸也是拿那个工作组出气,把所有参与项目的人都骂了一顿,最后把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开除了。”
习惟悦看着屈秀彤说:“这就是她爸爸的高明之处,你刚才都说了,晗璇的父亲骂了整个工作组,那他开除了几个呢?他只开除了一个,就是那个负责人,那个经理。对比一下,晗璇的外公却开除了整个工作组,按理来说法不责众,开除的时候开除一两个就行了,可她外公却例外,这样做确实太过分了。”
屈秀彤好像在一刹那明白了什么,说:“我懂了,事情搞大了需要人来承担责任,她外公和她爸爸都在推卸责任。不同的是,她外公往一群人身上推,但她爸爸却只往一个人身上推。”
钱晗璇说:“我小时候一直呆在美国,学过一些帝王术,听长辈们讲过,做人要有担当,要敢于承担责任。但是,如果事情搞大了扛不住也应该推,推卸责任的时候,尽量往一个人身上推,千万不要往一群人身上推,一定要顾全大局。”
张柯睿认真地说:“这话我赞成,晗璇说得太对了。我有一个叔叔,他是一个黑社会组织的大头目,他这个人嗜财如命,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大家都说他是个势利眼。但他在关键时刻却表现得令人钦佩,有一次,他组织内的一帮人被警察捉住了,一大笔钱也落到警察手里了。开始大家都认为他不会再管这件事,不会救那些兄弟,你们知道最后怎么了。”
尚晓惟说:“他一定是想办法捞那笔钱,而不是捞人,对不对?”
“不是,我那个叔叔是这么说的,钱丢了就丢了,可以再赚,我们的那些兄弟在牢里受苦,我们必须把他们弄出来。一开始,公司内的人都以为他是在应付形式,认为他顶多保两三个心腹出来,不会把兄弟们全部保出来,可最后却不是这样的。我叔叔派律师去公安局把兄弟们都保出来了,只有一个小头目没有保,而且我叔叔还叫律师去恐吓他,命令那个小头目不许乱说话,一定要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钱晗璇想了想自己的父亲,说:“我记得前年的时候,有一回我外公打击我父亲,在一项合作协议上做了手脚,要我父亲支付巨额赔款。当时我父亲没有亲自在协议书上签字,他让一个子公司的总经理替他签了字,最后上法庭的时候,我父亲把责任推到了那个总经理身上,我父亲的律师是这么说的,这份协议是那个子公司的负责人擅自作主的,跟总公司无关。最后那个子公司垮了,总公司安然无恙,整体来讲,我们钱氏集团也只亏了一小笔钱,不痛不痒。”
申莹莹问道:“晗璇,那个子公司的总经理最后倒了大霉,对吧?”
“对,那个子公司垮了,总经理栽了大跟头,但那个子公司的员工并没有吃太多亏。我爸爸是这么说的,虽然你们以前工作的地方没了,但你们仍然是我公司的人,我可以安排你们去别的分公司,你们如果觉得自己水平好,来总公司也行。以前每个月多少钱,现在照样给多少,你们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最有趣的是……那个子公司的总经理开始还挺强硬的,他是这么说的,董事长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的兄弟、我的朋友一定会给我报仇的,他们一定会疯狂地报复总公司,让我爸爸不得安宁。”
冼璐说:“那他的兄弟是如何整你爸爸的呀!真的把你爸爸害惨了吗?他们是明着来报仇,还是暗着来破坏公司的利益呀!”
钱晗璇讽刺地说:“都不是,他们既没有明着来,也没有暗着来,我爸爸给他们每个人私下封了一个大红包。他们非但没有来公司捣乱,反而还继续留在公司上班,老老实实地工作,一切照旧,他们一点也不恨我爸爸,相反,有很多人还把他当恩人看待。”钱金瑶说:“说到底,解决问题还是要靠钱,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当中,最能解决问题的东西还是钱。”
习惟悦用复杂的语气说:“古往今来都是如此,遇到了麻烦,靠人的话,有的时候能解决,有的时候不能解决,靠钱的话,十回有九回半还是可以圆满解决。看看那些军阀混战的历史时期,一些所谓的风云人物其实也是靠钱撑起来的,真的。不说别的时期,就说东汉末年,其实曹操和刘备他们也是靠人赞助才起兵的,要是没有人给他们出钱,他们也许一辈子都会像个无赖一样混日子。”
马璇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历史资料,说:“我只知道有一个叫卫兹的人给曹操提供了赞助,靠卫兹出钱曹操才能招兵买马,其他军阀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习惟悦说:“所以说,不把钱当回事的人都是傻瓜,除非你有一个特别有钱的父亲,但是,如果一个人活在世上只知道钱、只顾钱的话,那这个人也是一个失败者。”
广播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西藏风格的音乐,马璇连忙站了起来,说:“我先出去了,我要练舞了,这段音乐是为我配的。”看着马璇的背影,冼璐说:“毕业汇报快要来了,主任叫她在汇报的时候把那段舞再跳一遍,就是那一段舞,翻身农奴。这段舞的伴舞非常多,所以她们一大群人干脆就在操场排练。”
习惟悦看着徐珊珊,说:“珊珊,毕业汇报的时候你会跳什么呀?”
“主任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叫我上台跳《女人花》,这段舞是群舞,我是主角。”
屈秀彤接着说:“她们的《女人花》登台之前,我、孙小小,还有一大群人会表演《凤舞艳阳》。这两段舞结束后,由桑雯倩一个人单独表演,她要跳的那段舞叫作《爱莲说》,她之前已经跳过一回了,估计这一回她会重新改良一下。《爱莲说》结束后,就轮到人最多的那一段舞了,也就是马璇要跳的那段舞,她现在正在操场排练。”
李雪琪凄凉地说:“真可惜,那一天我来不了,我要去另一个高中听课。”
尚晓惟用安慰的语气说:“雪琪,你别太难过了,你人来不了,但你的心会来,毕业汇报会拍下来的。到时候你好好看一看视频,幻想一下你站的位置,你还想上一流大学是吧!那你就不要想别的事情,认真上课吧!我不像你们,我没打算念大学,一个星期后,我就是彻头彻尾的社会闲杂人员,你们如果还想继续念书的话,就在别的高中好好学习。看看蒋晓琪,她为了考上名牌大学连续一年都呆在高中,一年只来了艺校一回。”
齐榕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尚晓惟,说:“什么,你以后不会再上学了吗?为什么不上大学呀!一二流的大学难考,随便找个三四流的学校上一上也行啊!”
“算了,兄弟,大学要交学费,还要一大笔生活费,我家里没钱。”
李雪琪突然哭起来了,小声地抽泣。
张柯睿说:“你哭什么呀!”尚晓惟用指责的语气说:“唉!李雪琪,你也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呀!有什么好哭的,大家有缘在这里相聚,那就注定了早晚会分离,你干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不好。”
杨珍环愤怒地说:“尚晓惟,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她一个女孩子流点眼泪怎么了,哭,是一种宣泄方式,哭,是女人的一种情感表达方式。像你这么没人情味的男人真是少见,谁要是嫁给了你,谁就是倒了八辈子霉的女人。”
由于广播当中《翻身农奴》的伴奏声音太大,杨珍环刚才说的几句话,尚晓惟只听清楚了一小半。最前面的几个字和最后面的几个字都听见了,中间的内容完全没有听清楚,以为杨珍环是在诅咒他,咒他倒霉。尚晓惟睁大眼睛看着杨珍环,说:“你倒霉,你就是那个倒了八辈子霉的女人。”
“哈哈……”听到尚晓惟的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杨珍环一时不知所措,脸红了,气愤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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