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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畜之恋:故事(16)

时间:2021/6/15 作者: 华之碧玉 热度: 407473
  到了夜里,我拿着大块头礼物左瞧瞧、右瞧瞧,心里乱七八糟、忐忑不安,就这样揣着一个他和疑问,接下这捎信活对不对,违诺该不该,他肯不肯相见。

  这么一大堆问题压得我喘不过气,不由得呼吸困难,呼吸急促,着实难受。

  我顿时慌了,忙用手掌紧贴胸膛来顺气,稍过小会才好过些,看着榻面上的茶盏,才想起今天该服的药石还没服,难怪老朋友会拜访,一以往常取出药石将它服下以确保性命无忧。

  人不得不服老,连我们做神仙的也是如此,挂在口唇边的事不立马干完,来个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前世定是造下那比山高比海深的大孽,是大大的孽呀,才会让我在今生今世受尽病痛的折磨,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怨天尤人再无用,不如死心塌地过完剩下的生命。

  开天辟地起,我是首个身患顽疾的神仙。

  思绪终止,好像曾从一个名唤素花的老奴口中得知这桩事原本已石沉大海,被划分为鲜为人知的事儿。

  白天别说人夜晚不说鬼,说人鬼就到。

  今日,娘亲身不在封术殿,大概是出殿干活了,这时,素花老前辈过来收衣服去清洗,我便牵起她的手可亲地说“不要那么急的,今天我娘亲出去了,要很晚才回来,我们聊聊天吧。”

  她一听可来劲了,将将放低手中衣盆和搓衣板,矮下那佝偻的身子骨儿坐下。

  我们倒也没嘀咕什么,只是一句来一句去,聊聊天、说说话,后来越发的起劲,从古往今来聊到天时地利人和,聊到她的身世背景。

  不聊不知道,聊开大问题。

  原来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儿呀。

  从我记事起,她就在封术殿里缩着了,是个打下手的人,也许是因年纪大,所以被划分为打下手这一类,活无分高低贵贱。

  自懂事起经常与她四目相对,如此一来二去就生变熟,相见不再陌生。

  前几年,我还是个完全未熟透的女娃娃,天真问她为何要来这儿打下手,她说她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一个,见着这里招人就混了进来。

  据她忆往事,是封术殿一位前辈带她进来的。

  那时,她孤苦无依一个人,前辈把她初领回还是个法术低微的仙人,所以被塞到一旁打下手,常常有事没事都会进殿内瞧瞧看看有什么活儿能帮得上。

  依她言,娘亲常常拾衣让她洗,只因体恤她的境况。

  后来我呱呱坠地,她可谓是伴君成长,一把屎一把尿看着长大,碍于主仆有别,虽不亲力亲为,可谓是亲眼见证。

  再后来我两脚着地跑,时常路经她的居所,与她把心相交,推心置腹地言论,谈得起劲时却忘记几次用膳的时间,害得娘亲要出门寻觅。

  一来多次,触发娘亲的多愁善感,啰哩巴嗦唠叨了好长一阵子,可是我偏把她那看似肺腑之言当成耳旁风一吹就过,今天遭叨要牢记,明天睡醒就忘记。

  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流逝不断的光阴里,我渐大,而娘亲亦有目共睹,见多说无效,便渐渐撒手不管,而我们也在岁月见证下成了忘年交。

  素花老奴常助我做力所能及的事,日积月累,很快感情升级,她比娘亲高上一辈份,唤她素花姥姥便是。

  见我久久未言,她便柔柔推推肩“公主,在发什么愣呢,在想什么?”

  我沉默了,不知如何倾诉,稍稍理清思绪,淡淡道“我那几个仙友要我把这个转交给海洋,可我在前几天就说过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她接过大块头铜片礼物,辗转反侧,上下左右打量几轮回,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挺漂亮的东西呀。”

  我委屈得泪水汪洋“您说怎么办呢?”

  她毫不在意地大咧一声,然后快人快语、快刀斩乱麻“哎呀,这有什么为难的,直接给他送过去就行了,你们年轻人发誓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是什么话,我若发誓不当一回事,就不会头痛该不该去,就不会信守诺言苦等……十年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沧海桑田里,闲时玩玩手指、扣扣指甲就过去了。

  时间无息,诺言铭记于心。

  素花姥姥是个老实厚道的人,此番精准说中我的心事,明明很想见他,却又要装作不能去见他,何不惜送礼名义去见他一面,虽然这样有点欠道德,但能以此方式方法见他一面也都能接受了。

  迈过心里那道坎,越过心里那条防线,鼓起勇气说服自己这不算什么,所谓的承诺你遵它便是真,不守也不会缺胳膊少腿,再言,我不是故意为之,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用在此处恰恰到位。

  逼不得已,是用来比喻一个人或神不想如此却不得不如此,说得好。

  隔代并肩坐了好久,稍稍动动上身肉体,感到肉体里的骨骼咯吱咯吱地响,再回首望,已经是入夜更深。

  漆黑漆黑的天空上黑云朵朵,透过树叶折射下的那一缕月光亦不再刺眼,殿外栽种了一片林荫,闲来无事可到那去浇浇水,也算一件谐意事。

  我手握成拳锤打着腰部以缓解乏感,想着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最后逢凶化吉。

  有了姥姥的开解,我怀着满满自信,高脚站起,道“我先走了,要去送东西。”

  素花姥姥挥挥广袖甩甩手“去吧,去吧。”

  我一下兴高采烈几乎忘了形,步子一蹬一蹬的,飘飘然,心里就揣着他见着必定开心,可还没走出数步,又垂头丧气原路返回。

  对着那人低声下气“您也知晓我不会术法,所以能不能请您帮我划个荧光画面给他捎个信,说我去找他。”

  素花姥姥笑语盈盈抚摸着我的额角我的秀发,切和关照“就是这个呀,没问题。”

  说完,一个荧光画面速速形成。

  那头,夏阳少年郎正悠哉悠哉的翘首闲坐,他一动,仿佛知道我给他捎信儿,便起身给予正眼。

  虽然与他相识太久,因为种种原因见他郎面时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以致掌心冒汗,唯唯诺诺如实告知“谢谢你,那里的人说感谢你帮他们赶走了蟑螂精。”

  他哈地一声笑,接着道“你谢我干嘛呀?”

  我说“我是替他们谢谢你,对了,他们给你做了一件礼物,是我送过去还是你派人过来取?”

  他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去,久久不语。

  见此状,我替他作出决定“还是你派人过来取吧。”

  话音才刚刚脱口,我转过肉身侧过颜,就要离去,这时,身后的郎君声音又响起“景怡,你等一下。”

  闻话,我顿住步伐,重新侧颜,只听他接言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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