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打开门,两手抚在门沿上,看着缝头垢面的祁落,以为是发传单的,没问什么就把门给关上了。他只好又敲了一家,却无人应答。接着往前走,一家不落下的敲着去,但是当主人们打开大门看到祁落,都像是躲瘟疫一样的避开了,没有人让他进门,更别说吃饭了。
祁落开始后悔他没有去干他看过信息的其中一份工作,哪怕是花三十块钱也是值得的,现在钱都已经拱手让给了小偷,想花那三十块钱都没有机会了,真是悔不当初。
他坐在小区之间的路坎上,守株待兔,他认为跟在路上遇到的人说他的处境,别人可能会帮他一把,这样跟去敲别人家的门的效果是截然不同的。然而他等到的是那些开着轿车回家的人,想上前拦住了要他们带他回家去吃饭,却觉得这一个念头是多么的可耻,谁会让一个讨饭的上自己的车,然后带到家里吃顿饭呢。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目送着他们远去。
等了很长时间,肚子越来越饿,当务之急就是要把肚子先给填饱了,他有些慌,有些按捺不住,于是站起来到路中心往远处看,在路的尽头,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他就赶紧往那个方向走去,他怕远处的那个人还没走到他的面前就到家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祁落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位中年妇女,骑着自行车,穿的是城市环保队的衣服,他知道那是一位清洁工;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她,祁落赶忙上前抚住她的自行车说,阿姨,麻烦你停一下,我有事儿求你。
等那阿姨停下来,祁落把想要跟她混顿饭吃说了出来,本来祁落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这次那位阿姨却成全了他,祁落千恩万谢,然后跟着推着自行车的阿姨往她家里走。
走了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就是祁落敲过门却没有人在的那一户。
饭,她的家人早已做好,并且都已经吃过了。
祁落问,阿姨,你家人都去哪儿了?
她说,我丈夫去亲戚家了,我儿子在外地读大学……
说着把饭和菜摆上了桌,饭的数量有些少,对于祁落这个不速之客来说。
阿姨似乎也是这么觉得,只好又煮了一锅面条,煮好以后,两人才开始吃饭。祁落吃了很多,吃得感觉肚子已经不是饱的范畴,而是撑得不能再撑了。他之所以要多吃,是因为他不知道他的下一顿饭在哪里。
吃罢饭,祁落没有过多的停留,他再次感谢了那位阿姨,背起包就出了她家的门。
29
祁落已经做好了露宿街头的准备,一个有点流浪样子的人都是四海为家的,不说四海,以大街为家也并不为过,已经过到了这一步,或许有再多的感伤也没用,只是现在的他没有钱打电话,要不然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而他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他的家人。
他开始有了想家的感觉。
想在大街上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其实很不容易,至少得保证没有人打扰到他,街道两边的树下不行,树不大,被人修剪得古里古怪的,再说还有行人经过,虫子都不呆,何况若大个人要睡觉呢?也没有不流水的桥洞,或者自动取款机群,在这关键的时候连公园也不见一个。
为了找个合适的睡觉之地,他再次“长途拔涉”。
年轻的夜慢慢变得苍老起来,困意也开始进一步的向祁落袭来。他在一家银行门外找了个地方,一堵墙的拐角处。地板是用磁砖铺成的,还不错,只是有些硬,祁落把包卸下来当枕头,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银行里的工作人员早已下班,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安静极了,偶尔有人从银行门前经过,但看到祁落睡在地板上,都自觉的绕道而行了。在他们眼里,在外露宿的流浪者总是不卫生的,甚至还会有一些疑难杂症寄生在他们的身体里,他们就是病菌的代言人,病毒的传播者。
夏天特有的蚊子在他耳边“嗡嗡”的飞,搅得祁落心烦意乱,他不时的用手来驱赶蚊子,想要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用衣服把头蒙住,在心里默数,123456789……数到意识模糊,就在快要睡着之际,蚊子又在他的手上咬一口,吸着血,痛又不是很痛,痒也不是很痒,总之让他很不安,他立刻又清醒起来。
后来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好起身想换个地方再睡,只是一切都在一片迷茫之中。他觉得应该找个车站,虽然可能也有蚊子,但那至少是在屋檐下,有也要少得多,并且车站人多,蚊子不可能只咬他,想着他就站了起来。
举目四望,夜色茫茫,祁落再次在街上游荡,穿梭在大街小巷。
夜生活工作者已经开始了新一夜的忙碌,她们以为祁落是去过生活的,争先恐后的问祁落说,老板,炒菜吗?老板,这个时辰正好是炒菜的大好时机啊,不要舍不得钱嘛!
这要是平时,祁落可能还想粘花惹草,免费调戏一番,可现在,祁落早已没有了那个心思,他没有回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只是在心里想道,操你娘的,老子都想去卖了,哪还有钱消费?
过完那条特殊的街,他看到眼前一片繁华的景象,人声鼎沸,那是一个火车站;祁落当时的感觉就像是红军过完了草地,他很想往高空中抛点东西以示庆祝。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勉强压制住激动不已的心情,急匆匆向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火车站侯客大厅内,灯火辉煌,人们或坐或卧,在凳子上等着火车出发时间的接近,身旁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祁落站在大厅内四下张望,他希望有个免费的厕所能够供他一用,先解决内急再睡觉。
不幸中的万幸是,火车站还真有一个免费的厕所。
那厕所的斜对面是吸烟区,屋内吸烟的人很多,不同生活水平的人吸着不同品质的烟,烟雾弥漫在那个平等的屋内,祁落看着烟雾顿生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从厕所走出来,他带着这种感觉找了个座位坐好,把包放在旁边,双手抱于胸前,把头深深地埋下,闭目养神起来。
等睡意来袭,他便脱了鞋,把双脚也抬上凳子,以包为枕,睡得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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