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笑雨和潘军在敏感和小心翼翼中又度日数月。
一晃来年到了,接着春节也要到了,笑雨主动对潘军说:“这么久没见你提起请客的事了,如果你还想请朋友同学来家里吃饭,不如趁春节休息就请了吧。”
这话正合潘军的心意,他说他也正想这事儿呢。
这几日,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早春的空气里透着清新和逸人的芳香,更透着岁首即临的喧嚣和期盼。城市的街道熙熙攘攘,商场市场盛满了采购年货的人们,古老传统的春节,继续演绎着它经久不衰的文明和魅力。
几天来,笑雨为了过年,也为了请客,市场和商场跑了好几遍,把要采购的年货基本上都买好了,到时再买点水果和新鲜蔬菜就行了。
大年初二这天傍晚,潘军的五个哥儿们外加三位同事都来到了家里,可是每个人都是自己来的。欧阳清在笑雨的邀请下早早地就来到了,戴梅因为临时有事没有来。那天加上潘军和笑雨一共是十一人。潘军和笑雨一起下厨,大小做了十几道菜。
忙碌中,笑雨发现潘军总是发愣,别人跟他说话时,他也心不在焉,答非所问,表情木然。可当他发现笑雨注视他时,便马上加以掩饰。
小何今天话不多,不象以前总喜欢天南海北地侃 。可今天的他只是闷闷地喝着酒,菜也吃的很少。
欧阳清永远都是个见面熟。她一会儿参与他们东拉西扯,一会儿又毫不忌讳地责怪潘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人家笑雨长这么漂亮的身材,我却没见你给她买几身象样的衣服穿,也太寒碜了吧?”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这时小何却说了一句:“不是潘军不给笑雨买,而是笑雨她自己不要。对不对笑雨?”
“行了行了,你别在这里包庇潘军了。你的意思是说你给戴梅买的东西,都是人家向你要的了?我就不相信。“欧阳清边吃边笑着说。
“得了得了,戴梅不在,别在这里瞎议论人家吧。“笑雨笑着对欧阳清说。
“没关系的。“小何说。
潘军的三个同事在酒的作用下非常兴奋。看情形他们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其中有一个曾经来过家里,其它两个笑雨都没见过。看得出来他们和潘军的关系都很近。此时他们正在议论三中新调来的校长,还不时地学着他用四川腔说那句他喜欢说的口头禅:“刮羊头卖狗肉。“惹得大家笑声不断,欧阳清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学校长说话的这位年轻老师见欧阳清爱笑,就更加来劲儿了,不断地说笑话逗她。不一会儿,两人就象老相识一样亲密无间地高谈起来。
欧阳清笑说:“以前呀,不了解你们这些教书匠,以为你们只会板着脸给学生上课,训斥调皮捣蛋的孩子。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错了,原来你们撕下面具,也和我们一样会谈笑风生,会不拘形式,哈哈!”
这时,潘军的一个在派出所做户籍民警的朋友说:“所以说,人有多重性。教师有教师的工作作风,同样做任何工作都有其特有的工作作风。至于工作以外嘛,那我们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个性特征。比如说我,每天工作要面对进进出出的户籍资料,那么我的工作态度就得严谨细心,原则性强。但是下了班就不同了,那我绝对是其它的身份和性格。”
笑雨听他说完,很感慨地说:“按你这么说,你下了班表现的就是丈夫、儿子、父亲、朋友以及其它不同的身份和性格了?难怪你说人有多重性。”
“说得极是!”户籍民警双手抱拳对笑雨说。
自己的理解得到了对方的肯定,笑雨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然后她端起酒杯把头转向其他的人:“我祝大家春节快乐,阖家幸福!来年工作顺利,万事如意!我干了,大家随意!”说着她喝干了杯中的酒。潘军也附和着她,喝干了杯中的酒。
于是,大家继续喝酒聊天,还行起了酒令,一直闹了近两个小时。
今天的请客潘军和笑雨都觉得搞得不错。首先菜做得好,而且所请的人基本都到了。大家在节日的气氛中心情愉快,谈天说地。再加上有那个洋相鬼教师和欧阳清,也给家里制造了浓浓的喜庆和详和。
8点多时,欧阳清说是家里有事就先告辞走了,潘军和他的同事们第一次在家里摆上了牌局。热火朝天地玩了起来。
笑雨送欧阳清下楼时开玩笑对她说:“你跟那个洋相鬼不错嘛,他好象盯上你了哟!”
欧阳清笑弯了腰:“别瞎说,他要是知道我女儿都这么高了,还不吓的远远地去。”
她用手比划着,说完大笑着跨上自行车一阵风似的就消失在大门外了。
笑雨送完欧阳清即返回上楼。此时牌局还在热火朝天中,笑雨给每个人送茶,送食品。大家难以顾及,玩兴很高……
子夜时分,牌局方才结束。
客人走后,笑雨见潘军脸色发红,两手抱着头,双眼微闭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象是喝多了,就扶他上床休息了。等她洗好所有餐具,把房间打扫干净后,已是下半夜,也就洗漱歇息了。
次日,笑雨和潘军回劳动村笑雨父母家过了两天。年初六开始上了班。
傍晚,笑雨下班回来,见门锁着,挺奇怪,按以往惯例是潘军先下班
顿了一下,她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进门后又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坐在沙发上,心里开始犯嘀咕:潘军会去哪呢?正想着,房门被人敲了三下,她打开门,是他们隔壁住的王老师,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教师。王老师笑着说小潘老师托她告诉笑雨他今晚有点事出去一下,会晚一点回来。笑雨听后谢了王老师并客气地让座,王老师回说要回家做饭便离开了。
整个晚上笑雨都如坐针毡,猜不出潘军会去哪里。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她站起身想去做饭,却又觉得没胃口,她的食欲已被心中的焦虑赶跑。就这样一直到九点多钟,笑雨才热了点剩饭吃了。
自从那个可怕的难忘之夜,潘军将她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之后,他的言行有所改变,不再象平时那样常常板着脸不说一句话,而是非常小心谨慎地待她,使她得到了内心的平静。尽管她非常清楚这都是因为那个夜晚过激的行为所带来的结果。但是此时,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她安享于当下的平静与和谐。
虽然如此,由于戴梅那封信的刺激,潘军喜欢戴梅这个事实开始在她心里放大而固定下来,使她无时无刻都被这个事实提醒着。以至于潘军每次晚上独自出门,她都不免疑神疑鬼,总担心他和戴梅会去私会。她认为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她甚至觉得这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诸如象今天这样,王老师离开后。她就不由自主地心跳、不安、焦虑。
她的这种可怜的心态,潘军一无所知。因为,尽管她的焦虑和恐惧不断加深,但是每当他出门回来后她从不问他什么,她对他一直存有一种希望,希望他有一天会为以前的事而感到后悔,会主动把他和戴梅互通信件的事对她和盘托出,而后向她忏悔。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把她发现并读过戴梅信的事说出来的缘故。然而,直到后来当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痴心妄想时,她真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脸红。
她烦躁地胡思乱想着。她把潘军年初二晚上请客时显露出的不安和失态与戴梅的没有出现联系起来考虑。于是她断定,潘军依然深深地爱恋着戴梅,昨晚是因为戴梅没有来,他才会失态。可是这样想过不久她又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了,这样想是没有根据的。可不一会儿功夫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可能的、成立的。
大概到了十点钟的时候,潘军回来了。
不知怎么,笑雨今天除了埋藏在心里的醋意之外,还隐隐有股怒气。所以潘军一进门她便不大高兴地问:“你去哪了?”
潘军脸色阴沉,那双锋利的单眼皮的眼睛此时有些失神地看了笑雨一眼,那方方板板的嘴巴紧紧地闭着,仿佛并不打算打开和她说话。
他上身穿着的茄克衫的拉链只拉到胸前便停住了,露出里面那深蓝色的鸡心领毛衣。听到她问他,他阴郁的脸色稍有些缓和,然后无奈地开口说:“去钓鱼了。”
“钓鱼?去哪钓鱼?”她奇怪地问。上上下下地瞧着他。
“白河。”
“奇怪,大冷的天你怎么想起去钓鱼呢?和谁去的?天这么黑,哪有鱼啊?”
“跟小何一起去的,只钓了一个小时就离开了。”
他走进了厨房,边洗手边回答她的问话。
“那你们在哪吃的饭?”她问。
“去清真馆吃的扯面,又喝了两盅才回来。”
“是你约他去的吗?”笑雨自己也觉得很不应该地问道。
“他约我的。”
“你撒谎了吧?”
“我为什么要撒谎?你不相信就问小何去。”他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心里明白,我是不会去问他的,即然去钓鱼了,那鱼呢?”她心里竟有些讨厌自己了。但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促使着她问这么多问题。
“只钓了两条,给小何拿回去了。”说着他从厨房走回厅里,拿起自己的水杯准备去冲茶。他将杯盖打开,见笑雨早已为他冲好了茶,便立即喝了几口,然后就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休息。
笑雨靠在厨房的门框上,面朝阳台站着,双眼忧郁地望着黑黑的夜。一动不动地又发问道:“难道你没去小何家坐坐?”
“没有。”
“为什么不去呢?”
“去干啥,挺远的。”
“难道这点路竟然挡住了你的思念?”
“你看你又来了,简直是没事找事嘛”他懒懒地说。
“什么没事找事 ,人家问一问都不行吗?”
“这叫什么问,从我一进门你就象审犯人一样。我都给你说了,叫你不要老是乱猜疑,你怎么不听呢?”
“不是我要猜疑,而是你的行为让人不得不猜疑,你知道吗?”她提高声音说道。
“我的行为怎么啦,难道有什么出轨的地方吗?”
“这个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唉!笑雨,你如果再这么胡猜乱猜的话,我会厌烦你的。”
“不用你给我敲警钟,难道我怕你厌烦了吗?我早知道你厌烦我了,你最好把你的厌烦统统说出来给我听,不要藏在心里边,我喜欢胸怀坦荡的人。”笑雨边说边委屈地掉下了眼泪。
潘军大腿翘二腿,默默地坐在沙发上没再出声。笑雨车转身离开门框走到他的面前坐下来说:“潘军,你告诉我,你即然讨厌我,为什么不提出来跟我离婚呢?”
“我没有讨厌你,我是说讨厌你乱猜疑的毛病。”潘军谨慎地说。
笑雨没理会潘军的话,只自顾自地说:“潘军,假如有一天你跟你心爱的女人能够重逢,假如她终于答应离婚嫁给你,你拿我怎么办呢?到那时,你就只有不顾一切地要跟我离婚了对吧?”
潘军移过身子坐到沙发的另一头.嘴上好象说了句:“神经病。”
笑雨仍坐在原位没有动,嘴上仍在问他:“你说呀,到那时你是不是会那样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你现在就和我离婚,我可不愿意再经受如此的打击。”
“你要再胡说,我马上就和你离婚,说到做到。”
“那就离呀,你马上写离婚协议,写好我签字。有什么了不起,好象我怕似的,离开这个家,我照样能活,说不定活的还更好。”说着委屈的泪水又不断地往下流。她站起身走进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