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牢房,天色已晚,透过昏黄的灯光,牢子里气氛活跃,徐刚受到英雄凯旋般的欢迎,因为他带来了好几个馒头和玉米饼。狱友们围着徐刚,他们饥饿难忍,共同分食徐刚带回来的食物。他们一边吃东西,一边打探外面的情况,问外面泠不泠,他们给你吃肉了吗,见到老婆吗------外面的一切他们都觉得新鲜和好奇。当年刑法还没有公布,很多人一进拘留所就没人管,有的人一关就是几年十几年,好象被人遗忘了。他们盼望有人提审,哪怕判刑去劳改也比这里强,那里虽然劳累,但有饭吃饱,也能呼吸新鲜空气。
因为徐刚患有美尼尔综合症病,刘大夫知道后把他调去病号房间。那里的条件比一般牢房要好一些,房间一面坑,人也少,徐刚进来时才4人。在那里更随便一些,可以在地上走动,也可以躺在坑上,不象在大牢房,早上吃过饭都要规规矩矩地成行坐在坑上。
在病号牢房徐刚结识了一个他终生难忘的人,名叫边疆,60多岁了。他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很早就参加革命工作,曾为周保中将军当过翻释,后在市公安局当秘书。他很有学识,记忆力很强,爱讲故事。
徐刚同他铺挨铺,晚上聊天时问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10多年了。”
“什么事?”
“右派,右派上访。”
“上访不是很正常吗?”
“我因在中南海新华门拦中央首长的车,被抓遣送回来押在这里。”
“拦车不是很危险吗?”
“我觉得太冤枉,通过正常渠道上访,哪里都不管。”
“预审了吗?”
“没人管。”
“因什么事打成右派?”
“被朋友出卖了。”
“奥------不理解。”
“当年我在水电校当老师,课余时间给航校兼课,有一些收入,一天他们让我请客,我在长春饭店摆了一台,因多喝了点酒,发了几句牢骚话,批评了党支部书记。”
“是啊,按资历算你应与于副省长同级,最低也该是厅局级。”
“没想到,57年反右时我请吃饭的同事揭发了我的反动言论,运动后期党委为了凑数,把我打成右派。”
徐刚摇了摇头:“就这么简单,这是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啊。”
“这叫祸从口处。”老边话头一转,“老徐,你快出头了吧?”
“听说中央有48号文件,照理说该落实政策放人。”
老边翻了个身,看着徐刚:“老徐,有句话该讲不该讲?”
徐刚歪着头也看着他:“没关系,说吧。”
“当今的监狱有错抓的没有错放的。
徐刚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我遇到一个人,搞了个对象,因冲动两人发生了关系。女方后来变卦,告了男方强奸被抓进来,后公安局调查没此事,但是人没放出来。”
徐刚想了想:“我嘛,是个知识分子,除了文革期间盲目响应毛主席号召,犯了路线错误,其他没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耐心等待吧。”
当徐刚准备入睡时,老边求徐刚一件事:“你若早出去,我求你帮个忙。”
“你说吧,没问题,咱俩是患难之交,只要我能办到的。”
老边眼睛里闪着希望的火花:“最近看报,中央对57年打成的右派有新的精神,叫错划右派,一律平反。但我的单位至今没动,不积极落实政策。我托管教找单位讲,到现在没有消息。你出去后,请帮忙找我的孩子,让他去找单位催催。”
“好,这事我办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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