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是谁?二爷当然是爷爷的弟弟了。爷爷老大,就一个弟弟,那就是二爷了。
二爷跟爷爷性格完全不同,爷爷严厉苛刻,还会折细柳条打人,二爷却比爷爷和善多了。
大老远过来,就先听见他的笑声:嘿嘿,哥哥,嘿嘿…二爷说话之前,一定会先“嘿嘿”笑过来的,你就知道,是二爷过来了,跟爷爷聊天呢。
小时候,最喜欢听二爷讲故事了,二爷在哪里讲故事呢?在厅堂饭桌上?在门外树荫下?在后屋大樟树下?都不是。
在《怀念堂叔》的文章里我就讲过:小时候和堂叔家是共住的,老房子共有八间房,左边三间,右边三间,中间一个厅堂,厅堂后面还并排两间,叫后房。厅堂是共用的,再就按左右分了,左边的是我家,右边的是堂叔家。
对了,二爷就住在后房的右边这间,就在这里讲故事,而左边这间,就是我和姐姐住的。两个房间是用木板隔着的。一到晚上,我就和姐姐拍着墙板:“二爷,二爷,讲故事来听哇。”
二爷便开始讲了,先讲薛仁贵的故事,说这家伙家里特别穷,偏又特别能吃,一顿饭竟要吃一斗米一斗面。
一斗米是什么概念,用今天的度量单位来看,10升等于1斗,升是体积单位,一升水是2斤,换成米的话,差不多是一斤,一个人一顿饭能吃10斤米,吓不吓人。
二爷说那一大笼香喷喷的馒头刚蒸出来,三下两除,被那薛仁贵吃了个精光,又上了一大笼,又被吃了个精光,一下吃了十大笼,还叫嚷着没饱,妥妥的一个吃货。
听着听着,我和姐姐就直流口水,肚子里竟也咕咕叫起来,也想抓几个二爷故事里的馒头吃,有得吃肯定也能吃完一大笼。
当然,馒头是抓不着的,那就继续听故事吧,二爷又继续讲薛仁贵吃了仙人的九头面牛,两头面虎,于是有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仙人真好,不但给他吃长力气的美食,还送他长智慧的无字天书。怪不得他后面屡立军功呢,原来是有神仙相助。
二爷讲完一个,又讲另一个,讲着讲着,我们就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姐妹俩又你催我,我催你:快快,叫二爷讲故事。一个说:昨晚我叫的二爷,今晚你叫了。于是另一个拍着墙板:二爷,二爷,讲故事听哇,昨天的还没讲完呢。
二爷说讲完了哇,讲完了睡觉的。我们说没讲完,其实是我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二爷也不再分辨,清了清嗓子,把我们说没讲完的部分讲完,然后开始讲另外一个故事。
这下讲的是水鸟和秃尾巴龙的故事。两个在师傅那里学道,水鸟是江西的,秃尾巴龙是湖南的,既是同学也算是好友吧。一天,这两个人在河里洗澡,秃尾巴龙突然说:哪天我要把你们江西变成海。
这可不得了,水鸟一听可急坏了,这秃尾巴龙真是坏透了,把江西变成海可不行,赶紧想办法制服秃尾巴龙。经过一番激烈地斗智斗勇斗法后,水鸟在观音菩萨的帮助下,终于把秃尾巴龙搞定了,关在一个井里了。
二爷还说这是真事,这秃尾巴龙关在江西靠近南昌一个井里呢,每年清明会有神仙押着秃尾巴龙回湖南祭祖,清明节前后的龙卷风,就是秃尾巴龙回湖南的途中不安份使的法。那里守井的人,每年都要往井里扔一副链条重新锁住它,不然逃出来还会把江西变成海。
姐妹俩听了,常常担心:要是链条生锈了怎么办?那秃尾巴龙逃出来了,江西岂不是要被变成海,好可怕。至今想起来真是幼稚得可爱。
每天睡前能听二爷讲故事真是一处享受,给我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乐趣。但在忙碌的季节,二爷讲着讲着,没讲完便打起了呼噜。姐妹俩叫了几句二爷,叫不应,就算了,等待明天晚上再听吧。
二爷讲故事,不但讲薛仁贵,还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讲八仙过海,讲大禹治水,讲红军长征……二爷讲了很多很多的故事,童年的那段回忆,至今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虽然没有吃到薛仁贵故事里的馒头,但二爷给予的是多么丰富的精神食粮。
相比村子里的姐妹,我和姐姐都酷爱读书,而且也读了更多的书。至今在想,是不是二爷的故事给了我们启迪和熏陶呢,不得而知。
再怎么说,听听故事,读读书,写写文字,总是一件快乐和幸福的事,我得感谢二爷,感谢二爷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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