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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死一生

时间:2021/4/22 作者: 胡谈 热度: 439676
  生与死是刹那间的切换。不经意间我来了,不经意间你去了,在这来与去之间,那便是人生。如果生命中曾被死神撞了一跤而被死神拒绝,又重新走到人间,那么你就感谢上苍吧!你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我一生经历过多次与死神相遇,而又被死神送回人间,对我来说,这是值得多么庆幸与感激的!

  第一次,因感染天花与死神擦肩。听父母说,那年我两岁多,得了天花,村子里人叫“种天花”。长大后,听父母说,在医院里打了很长时间的针,后来呢,身体没了温度,人也没有知觉,好像是死掉了。父母将我用箢箕提到山上入土掩埋,正在挖坑准备埋土时,小身体正好动了一下,父母高兴地将我抱了回来。如果没有这一丝轻微的颤动,这个幼小的小生命可就花落凋零了。

  第二次,因掉进池塘里与死神擦肩。听大人说,那年我大约三、四岁的样子。记得是一年冬天,村子里的大人们都去田地里干活了,大一点的孩子去上学了,我一个人在村傍的池塘边玩耍。

  先说说一下这池塘的概貌吧!这池塘大约三亩多地的面积大,约有两米多的深度,四周是用青石砌成。池塘的南、北、东三面由村民的老房子围住,一方朝西。池塘平时是村民们洗浣地方, 一早一晚,最是热闹。在外忙碌回来的村民围在这口塘边洗衣,早晚吃饭时,大家在塘边吃饭边聊天,天南海北的见闻,甚于于哪家哪人遇到的糗事,皆可成为人们感兴趣的话题。夏天时,大人引着孩子在塘边洗澡。孩子们扒在塘坝边学游泳,一双小脚在水里溅起的水花逗得岸上的大人眼睛难以睁开,嬉戏的笑声不断。这场景只能在那个吃大锅钣的年代里才能看到。

  我一个人正专心地在池塘边玩着,记得那天是天色阴沉沉的。浸泡在池塘里的大圆木在风的作用下不停地滚动。由于好奇心的驱动,我拿着一根小木棍,想拨弄那一根根漂在水上的小圆木。噗通一下,头重脚轻,小身体栽倒池塘里。我在水里本能地扑腾着、挣扎着,有时往下沉,水里漆黑一片,一瞬儿时间就喝足了池塘里的水。我的小身体还没有完全沉下去,小头却拼命地在水里冒起,呼吸变得十分困难。因为是冬天,我全身穿的是小棉衣,在水里有一定的浮力,所以我的身体还可以在水面浮起。努力地挣扎着、扑腾着,直至我毫无力气,也没了知觉。……,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被换上了另一套小棉衣。后来,妈妈告诉我,多亏了那位理发师父。

  再大几岁后,我才知道那位剃头师父来自现在的黄石市大冶县灵乡镇。他承包了我们周围几个村的男性理发工作。在我的印象中,他大约五十岁的模样,人比较精瘦,说一口浓重的大冶话,也与我们当地的话很相似。遗憾的是我没记起关于这位师傅的姓名了。

  第三次,因再次掉进池塘与死神擦肩。大人说,小时我的水灾多,也曾让算命先生看过。第二年,我又一次掉进村边的这口池塘里。大约是这一年的春天。听大人说,那年我五岁了。

  池塘的东边种了一些灌木,春天一到,绿叶翠枝拼命地向着阳光生长,池塘就热闹开来,特别是春夏季节,鱼翔水面、青蛙跳跃,青蜓翩跹,蝴蝶起舞,一塘秀色可入诗入画。贪玩的小孩在没人看管时,也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了。一有阳光,池塘的鱼就上浮到水面游动捕食。看到小鱼的小孩自然高兴不已。

  上午的池塘静悄悄,大人去田地里干活了,其他的小孩跟着大人去了田地玩。我一人独自在池塘边玩着。看着塘边有一些小鱼浮在水面抢吃浮在水面上的食物,我从家里拿来一个小簸箕,拴上绳子,放入了几颗小饭团,然后将其沉入塘边。在拉起小簸箕时,只见被捞起的小鱼在簸箕里活蹦乱跳的。我高兴极了,来不及将捞起的鱼放在盆子里,就哗啦一声掉进池塘里。我在水里挣扎一会儿,同一个村的 被我称为“华叔”的人正从干活的田畈里回来拿东西碰上,于是我又一次得救了。听村里人说,多年前,华叔害病已故,被他营救过的我再也没机会看到“华叔”了。

  第四次,因掉进水井与死神擦肩。村子里的老井不仅是孩子玩耍的天堂乐土,而且也是孩子的生命风险之地。大人们去田地干活后,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来到这儿玩耍,有时不免有孩子掉到井里的时候。我也是其中一个落水者。记得是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早稻正在收割,学校动员我们小学生周末体验劳动,去收割后的农田里拾稻子。我很快完成了老师布置的任务,拾了三大把稻禾,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赶。这时,母亲在门外喊我快回家吃饭。我听到母亲喊自己吃饭,高兴得一蹦一跳地往家里赶,然后以转身后退方式向家的方向移动,噗通一声,好家伙,我中标了,一下子跌到深井里。我母亲在门口突然没有看到我,她慌了,拼命地向100来米外的井口冲来,看到我在水井里一上一下的挣扎,拼命地呼喊村民。正值中午,村民们都回来吃饭了。在一阵极度的慌乱和哭喊声中,我被村民救起来。许多村民参与了营救,其中有一个村民懂得救护,把我俯卧在他的大腿上,喝饱了的水哗啦哗啦地一下子吐了出来。小生命得救了。村民又一次在井里捡了一条小生命。

  第五次,因掉入河里与死神擦肩。这事也是发生在我5岁多的时候。这年冬天,大队的村民在离村二里路的大队小学开现场批斗会。那时我也不知道大人们是在做什么,只知道经常有人带着白色高帽子低着头在会场上站着,脖子上拴着绳子被人像牵牛一样牵着,周围的人大声喊着,大概喊的是批斗人时的口号和名字吧!

  大人们那时参加这样的活动时,经常带着孩子们一块去。我也去了。批斗会结束时,父亲带着我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我坐在父亲的肩上骑大马,父亲双手拿着我的小手,同湾子里的人一块走在田埂上。

  当走到河边时,老爸一不小心脚踏空了,哗啦一下,就从距河床足有8米高的路面上滚落到河里。那时,沉在水里的我感觉水里是黑洞洞的,嘴里不停地喝着水,耳里听出水里嗡嗡的响声,但不觉得痛苦,只是感觉来到了一个没有阳光的漆黑的世界里。在水里,父亲一直没有松手,所以同行的村民很容易在河里将我捞起。村民是怎样将我和父亲捞起的,又费了多大的力,当时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在水里快要失去知觉的缘故吧!但我知道被村民救起后,许多人快步奔跑,从村里的禾场上驮来稻草燃烧给我爷俩烤火暖身。村民给我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并脱下棉衣给我披上。记得那时是一个冬天的日子,天灰蒙蒙的一片。听大人说,我落水的地方正是那段河里最深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深水潭。

  第六次,因河里抓鱼溺水与死神擦肩。小时候,我们村子年轻人有药鱼的习惯。几个人相约,准备好滴滴畏类的农药就可以行动了。这种捕鱼方式不可取,更是违法。但在那个年代,农村人药鱼是没有人去追究的,所以这种捕鱼方式成为一种常见现象。

  河流小溪是流经村庄共同拥有的,药鱼时,只有大湾子的人才能震住其他村庄的人来抢夺“胜利果实”。我们村在当地是一个大村庄,而且年轻人打架闹事在附近是出了名的“狂”。别的村庄的人只要听说是“金堂村”的,就不敢轻易冒犯的,所以这附近的河溪常常成为我们村年轻人药鱼的天然场地了。

  有一夏天,我村年轻人药鱼。那时河里的鱼特别多。药鱼的年轻人由于熬了一夜,回家休息,河段就开禁了,那年我才七八岁的年纪。在距村里抽水泵站约七八十米的地方,我发现河里有一条鱼,现在看来,这鱼足有两斤多重。它在水面上打着圈儿,折腾了一会儿,就漂在水面上,嘴里不停地吞吐着水,可能是被药晕了的缘故吧!看到这条鱼,我心里很是激动,当时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水性是否能游到水中那条鱼所在的位置,尽管那时的我刚刚学着游泳,能在水面上游出一两米远的距离。我“呯”地一声,连人带衣就跳进河里。当时的我也不知道游了多远才抓到了那条鱼的。

  在水里,我死死地抱着还不停地挣扎着的那条鱼,我的身体也不停地往水里下沉。我在水里挣扎着,鱼也同我一块挣扎,总觉得水里的鱼的力气比我大……后来在水里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听大人说,正在泵站抽水的村民看到不远处有水波动荡,才赶来将我救起。被救时,我的小手里还死紧里搂着那条鱼。救我的人是一位先祖辈,按村里的辈份,我应该喊他“绳修太祖”。“绳修太祖”走得早,据说上个世纪90年代初就害病去逝了。

  第七次,因摔下牛背窒息与死神擦肩。十多岁时,我放过牛。放牛对孩子来说,也是一项特别有趣的活动。那时的学生周末没有现在这样多的作业,因此经常帮大人放牛去。我们村的牛多是水年,个头大,胃口也大。我们或牵着牛在田边地头,或牵着牛去河边、有时去担山(虽说是石头山,但有的地方也长着茂密的草丛)。当牛吃饱后,便是我们自己能掌控的时间了,或听大人讲故事,或在山下吹着风玩扑克牌,或去河里游泳嬉水冲凉……有时骑在牛背上拽着牛绳,用树枝抽打着水牛在田埂上狂奔,享受骏马奔驰的感觉。

  有一次,我被牛欺负得特惨的。早饭后,我去放牛了。在广阔的田野上,我看见没有大人在,就不担心大人们干涉我在牛背上体验“骑马”的行为。我用竹枝猛地抽打牛背,牛于是狂奔起来。我拽着牛绳,骑在牛背,将牛当着马,愉快地享受英雄骑骏马的感觉。为了加快牛的奔跑速度,我加大抽打牛背的频率。可能是牛发怒了吧!它猛地跳跃起来,将我重重地摔下。我后背着地,沉沉地被摔在田埂上,一下子无法呼吸出来,动弹不得。由于失去知觉,也就不觉身体有什么疼痛了,只是僵僵地躺在田埂上睡着了,直到太阳高高地爬上了天顶。当我醒来时,已是快吃午饭的时刻了。

  第八次,因肠梗阻与死神擦肩。那是2005年十一国庆节期间事。从温州放假回家,我在武昌站下车(终点站)。当时在车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因为自己肠胃不好,担心吃东西在车上带来一些麻烦。刚下火车站,肚子咕嘟咕嘟地响起,小肚有点痛感 ,以为上上厕所就好了,于是我就跑到车站的卫生间去。那知我去卫生间无济于事,什么东西没出来,大小便功能完全丧失。肚子一阵一阵的痛感袭来,我疼痛得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几乎失去知觉,呼吸极度困难。我扒在便池边,两手无力地撑在便池边,有生不如死的感。我这样努力地挣扎着,与疼痛较量相持着,前后足有一个多小时。其他入厕的旅客听到有人在呻吟,便打开便池门,拨通110电话。醒来时,我躺在省武警医院的病床上进行抢救。

  后来在杭州、黄石工作时曾出现几次危险的肠梗阻,虽疼痛难忍,也没人发现,但最终上天眷顾我,最终我有惊无险,死神没将我带走。

  去年初秋,也是肠梗阻出来作祟。九月下旬的某一天,我午休时从床上醒来,忽然感觉小腹突然涌起一股痛感,去了卫生间,才知肠道受阻了。我想这病原来就发生过,也曾在省武警医院抢救过,心里也就知道肚里正在闹着什么玩意儿了。平时,这病虽时有发作,只是熬一熬,过后就恢平静了。现在,老病复发,其痛难忍,小腹内似翻江倒海,肠子好像在打结,一波一波的肠绞,一阵阵的剧痛,我咬紧牙关,大汗淋漓。在它的攻击下,此时的我只能强忍着,我四肢无力,脸色苍白,浑身湿透,真的让你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因为实在痛得难受,就让同事打了120电话。在场的同事帮着忙开了。有的在门口给救护车引路,有的给我收拾随带的东西,有的忙着扶我上车,还有的同事亲自送我去医院急诊室。一个人的事,竟让大家中午没能好好休息。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多的热心同事,不免心里暖暖的。

  去了医院,确诊为胃潴留引发肠梗。医生打针用药,剧烈疼痛立马消除。约三小时候,大小便恢复正常,自感精神很快恢复到与自己平常一样了。第二天,做了腹部CT、B超、心电图、体液等多项检查,数据一切正常。

  第九次,因骑车摔倒与死神擦肩。去年9月2日下午2点多,鱼水路上洒水车在不停地洒水,路面有些湿滑,我正好在去上班的路上。到南门桥洞路面时,我的电动车失控,啪嚓一下,连人带车滑倒在路面上。我的手肘、小腿和膝盖重重地摔在路面上。因为路面情况和动力的惯性,整个身子被车子拖行了足有三四米远。好在我的头没有碰到地面,只是膝盖摔得有点痛,手肘下面皮肤被地面刮出约四寸长的一片血伤。我的车子倒地后,后面疾行的单轮载客摩托车因急刹车也侧滑倒地,司机和后面的女客被摔到,不过没出现什么大碍,他们马上从地面爬起来。好险的!后面的摩托车离我只有三四尺的距离,如果摩托车从我身上碾过,接着可能是摩托车后面的其他动力车,再或者我的头摔在路面上,那么我今天可能就去向马克思报到了。感恩上帝当天没让我去报到,也愿生命一劫换来数年平安!

  今天坐在电脑前敲起键盘,记下这些与死神交锋的经历,看到四月枝头上的飘动的绿叶和窗外葱茏的春光,着实开心温暖。想着那些各种原因渐渐远去的背影,特别是那些青涩年轻着而又突然消失的生命,心里充满的既是伤感,又是对自己有惊无险、生命重生的欣慰。毕竟死神与我多次擦肩,而它没有将我带走。

  生命有如尘埃,随风起舞,有时落下,有时飞起。对大自然、对人类来说,一个平凡生命的消失不足为奇,但对于一个生命个体及其对其家庭而言,又是一件极不寻常的大事。活着,就是好!

  生当如夏花绚烂,死当同秋叶静美。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活得多长,而在于在有限的年华里给这个世界创造了什么,创造了多少。尽己之力,不苟且,不强求,努力着,奔跑着,无论花开花落,无论云卷云舒。珍惜生命,珍惜自己,珍惜拥有,直到生命尽头花瓣摇落的那一刻,我们可以自豪地对自己说:“再见吧,我的生命!我所做的一切无愧于你给我的美好时光。”

  2021年4月21日于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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