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辑：       异 情 助 学 （下）

影子接到西满妹来信，信中虽然未提一个苦字，但是，影子的六感观意识到家中出了问题。因为，满妹不轻易写信。家乡颗粒未收，这几个月吃什么？必须趁假期回家安排妹妹的生活。影子只好先和大姐商量。秀丽说：“我和严香寺计划了一下，你趁放假接一个妹妹来度荒；留一个在家吃两人的吊命粮。争取度过难关！”…影子归心似箭，见两个妹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由于柳家院与高岩滩水电站相邻，近水楼台先得月；晚上虽然点上了电灯，但是生活困难，乡亲们都静卧家中，互相习惯不串门。这样也好，影子正好和两个妹妹摆家常。西茶香说：“哥哥，同院乡亲都是小偷！不偷就会饿死。你信不信？”影子听出话中之音，由于大春颗粒无收，社员口粮无着落；每天每人只发四两救命粮。平均每餐一两三钱，显然不够吃，只是吊命而已。在田边地角种有小菜的家庭，还可以菜代粮；未种小菜的家庭，只吃那点吊命粮，就可想而知了。因此，造成生产队种的庄稼，还未等结的粮食长成熟，早被饿极了的社员，“偷”吃光了。下半年主要农作物是红苕，还未长大！生产队还未组织人去挖，早被饿肚皮的农民，扒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小偷的问题？这样的问题还用得着去答吗？连最听话的人，都变野了。西茶香脑瓜子灵活，总不能曲腿盘坐在家中挨饿，也学着别人的招数，背着他人去扒红苕。每次都能得手，才使两姊妹免挨饿。西满妹胆小，宁肯挨饿，仍遵循老师教诲，从不去“偷”。
可是，精灵是遵守社干的规定，她既不去偷，也不在家中等挨饿，而按干部的指示：“谁捉到偷红苕的，红苕就奖励给谁！”她为了得到红苕，就躲在山上专等扒红苕的人。偏偏首次执行任务，就抓住了柳三姑。被抓的人是本份不过的老实人，她就求情说：“精灵妹子，看在我们是本家面子上，你饶了我吧！家中两个小生命，等着我拿红苕回去救命咧！你也是有小孩的人呐！”精灵只好放了手。可是这种捉“贼”场面，恰巧被社干看见。他为了制止“偷青”的严重现象，借此，召开全队大会。将柳罗的妻子偷青，被抓获，在会上爆了光。虽然未批判柳罗妻，但是，将缴获的几斤红苕，当众奖励给了精灵。获奖的精灵，喜滋之拿回家去，煮熟后，全家三口人，饱吃了一顿。可是，柳罗妻为了两个儿女不被饿死，当了“偷苕贼”。众人都知道了，会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娘家人耳中去；不仅娘家人脸上无光，爹娘听到了也会气死的。左思右想都想不通？柳罗又在外打鱼，无人排解，她就糊里糊涂丢下两个孩子，在屋梁上吊死了。正碰上老幺柳前休假，见三嫂冤死，连更连夜赶到后龙野猫滩，找到柳罗。老实巴交的柳罗，看到妻子惨死，有什么办法？是偷红苕事发，自己吊死的，只能忍气吞声埋葬了完事。
精灵听到柳三姑，因红苕未偷到，反搭上命，上吊死了，感到很内疚。要是自己不去抓她偷红苕的事，也不会白白送命。难道是自己错了？是听干部的话去捉贼的呀！干部是党员，听党的话不错。似乎心里上平衡了。精灵是分不清个人与党的关系的，如果能分清是非，她就不会把亲人当贼了。这是悲哀之处呀！可是，教训抵不住饿。精灵煎熬着肚饿的驱使！怎么办？起码自己不去偷，社里发的吊命粮，只够给小孩吊命。要肚子不饿，还是去捉贼吧！吸取教训，改变捉贼的方法？她花去很多时间，看见人家在坡上扒红苕，她不捉；怕干部看见了，又发生柳三姑事件。专等人家弄回家去，在夜深人静时，人家才敢煮来吃。精灵用心良苦，等人家煮熟红苕，正开锅时，才突然敲门。人家怕暴露被拉到队上去丢丑，只好请她一道吃。吃饱了，人家要求不去报告，她确实未去报告。事后，社员在私下议论，都说西精灵是“内奸”！谁都不愿接近她。从此，她感到孤立，比被当成“贼”还难受。为什么大家都“偷”？又不敢公开偷呢？主要是公社处理偷儿贼，相当严厉。轻者被五花大绑，遭毒打！还要被挂牌游街示众；重者被扭送公安机关，交法院判刑坐牢。所以，社员被饥饿逼上梁山，背着他人去“偷”，其实去“偷”也不是轻松容易的。既要防社干抓“贼”，又要防“内奸”去密报。影子听完这番公案，真是哭笑不得，心里有不一般的难受。天平的法码不知加在那端好！一端是社员，一端是胞妹。其实胞妹就是社员嘛！不存在是两端。这样法码就好加了。本来嘛！社员饿极了，在生产队，也可以说在自己的地里弄点红苕充饥，怎么能筒单地扣上“偷儿贼”的帽子呢？最多属于管理不善、制度不健全，造成群众的哄拿事件。精灵按公社规定、社干指示，捉拿“哄拿东西”的人，也不能扣上“内奸”的帽子嘛！被孤立起来，太过火了点吧！说穿了，都属人民内部问题，是进行教育的范畴。最值得同情，也最冤枉的是柳罗的妻子，被困难和人为错误，白白坑害死了。这笔账应该算在谁身上？灾荒和现实是人们共知的。
紧接着，西茶香给影子摆了另一宗事。茶香在困难中锻炼成熟了，社干调她去修水库。西满妹一人在家，发的口粮虽少，加上小菜也能吊命。问题就出在吊命粮上！有次发粮的时候，恰遇西满妹生病，得了重感冒，发高烧不省人事，未去领吊命粮。发粮的人，责任心不强，以为大家都领了粮。他的主观臆断，差点饿死人。西满妹未领粮可惨了，感冒病要是有人送药送水，睡一两天，退了烧会痊愈的。可是，西满妹一人在家，既无人送药送水，也更无人送饭了哟！灾荒年大家都要死不活，各家基本上是关门背户的，很难有谁会主动去关心他人。及是有人发现西满妹整天关着门，也不感到奇怪。就这样西满妹无人过问，越睡越虚脱，精神也越来越差；动也无力动；想说话无声音，也无人与她说话！只能在床上静静地躺着。这时，烧是退了，不过，已躺了六、七天了。无一点争扎起床的力气！与其一说是病得发昏，还不如说是饿得发晕。身子虽然动弹不得，思想还能想亲人。她！虚弱的身子再也经不起饿的打击了。妈妈不在身边；哥哥不在身边；姐姐不在身边…她要垂死挣扎。“妈妈呀！我要死了？”没人回答。“哥哥呀！我快被饿死了？”还是没有回音。只能最后拼命了！“姐姐呀！我快…活不成了？”“八妹！八妹！”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西满妹灵魂快出窍的那一瞬间，西精灵来了，来得真及时，在关键时刻救了满妹一条命。
精灵出于饥饿难忍求食的本能，再也无机会有人家将红苕煮熟，等她去饱吃一顿了。因为成了“内奸”，无脸回娘家。实在饿慌了，也许在妹妹哪儿能找到充饥的食物，就去到柳家院。偌大一座院子，却死气沉沉；原喂的几条狗，早就进了主人的肚腹。精灵见妹妹的门是关起的，敲了几下，无动静；喊了两声：“八妹！八妹！”无人回答。难道西满妹不在家？就试着推门，没有插拴，好像是用凳子抵起的。就慢慢用力推，居然将门推开了。见屋内干干净净，显得很冷浸；用手摸锅灶，灶堂内的柴灰是凉的，起码有几天未烧火了。碗拒内除了碗盘外，油、盐罐都是空的。并无可食的东西…仍抱着希望，东看西找，发现床上的蚊帐是放下了的。就捞开蚊帐，发现满妹在床上睡起。就喊：“八妹，快半上午了，还不起床？”既不答应，也无动静。精灵伸手一摸，吓了一大跳！西满妹身上冰凉。再摸鼻孔，还有点热气。就大声喊：“八妹！八妹！”见满妹嘴在动，无声音。细看眼角流出了眼泪，似乎听到微弱的声音：“饿…”西精灵不愧是精灵，她第一个反映就是找吃的。可是，才半上午，邻居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煮饭。救人抢时间要紧！她迅速的在家中想办法。突然看见泡菜坛子，洗手去抓点咸菜。真可叹！坛内空空，除了有半坛酸盐水外，无别样。她不甘心，再伸手进坛继续摸，终于摸到一个萝卜头。精灵将萝卜头递到满妹嘴边；满妹先用舌头舔了点盐水，舔着！舔着！也许是求生的欲望，顿时有了点力气，突然张嘴一口咬住萝卜头，在嘴里嚼起来，嚼着嚼着就吞下去了。吞下萝卜头，眼泪又流出来了。又听到满妹微弱的声音，在断断续续地说：“饿…饿！”精灵就舀了点酸盐水，和了半碗清水，让西满妹喝下去。稍歇了一会儿，西满妹认出是精灵姐，就有气无力地说：“姐…救命！”西精灵一切都明白了，满妹是饿成这样的。就安慰说：“八妹你等着，我去找吃的。”西精灵想：在火烧眉毛的接骨眼上，到邻居去借，肯定借不到！何况自己被众人似为“内奸”。求人不如求己！她拿起锄头，提着篮子，去坡上已被挖过红苕的地里，刨泥内有无剩下的红苕根根。其实西精灵凡是红苕根根、红苕鼻子、红苕蒂把…只要能刨到什么？都捡起。她忘了自己也饿，不知那来的力气，麻利地挖着、找着，估计有两碗了，就忙着在堰塘里洗干净，拿回家去救命。边烧火，边扯掉红苕须子，放进锅里。满妹听到姐姐在煮红苕，也有了力气，抬头见姐姐在扯须子，即忙说：“姐，不扯须子，都煮来吃。”刚刚才煮涨，满妹就嚷着快舀给她吃。只见满妹哪顾是什么红苕根根、蒂把、须子，直往嘴里塞；根本不是人在吃饭，倒像牛在吃草。只听到“嚓！嚓！嚓！”的响声。不一会儿就将救命食物，吃得净光。人也溅，西满妹吃完食物，居然爬起来了。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邻居婶婶、姑姑，听到哭声，才知道一直关闭门的西家有人在。听说西满妹生病躺在床上，饿了七天。要不是西精灵发现，肯定被饿死了。唉！可怜呀！有个婶婶问：“没去领口粮吗？”精灵说：“因称口粮那天，西满妹病得起不了床，未去领口粮。”大家听说有这种事，叫西精灵去领。可是，保管员不认账，总强调是发了的。在众人要求下，查对领粮单，上面有西满妹的名字，没有领粮人的签名。当他听说未领口粮，饿了七天，差点被饿死了。他害怕了，再没理由说什么？补了两斤八两大米。精灵领到救命粮，煮了几碗稀饭让满妹慢慢吃，才使濒于死亡的西满妹活了过来。
西精灵自从柳三姑吊死后，背上内奸包袱，根本不敢到柳家院，也没脸见妹妹。当然她不好说是回娘屋找吃的，只说白滋之的，不知为了什么想回家看看。其实姊妹情嘛！除了饥饿驱使她回娘家，还有六感观牵连的作用。反正鬼使神差，才使她不顾羞愧，歪打正着救了妹妹的命。西精灵怕出问题，安排满妹卧床休养，自己去水库找西茶香…精灵找到茶香后，将家中之事一说，茶香顿时被吓哭了。马上去指挥部，找到了村长。西梅英刚听完西满妹差点饿死在家中，大吃一惊！是她亲口向影子许诺，不让两个妹妹受饿的。幸好西精灵去得及时，否则，不仅难向影子交待；而且上面因工作不慎饿死人，追查起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呀！西村长，在指挥部是有权力的。她与几个领导一商量，决定：调西茶香回家照顾妹妹，而且在水库每天享受一斤大米的定量照发。这样两姊妹见天一斤四两米，才生活到现在。影子听完满妹的惨景，流下了伤心泪。影子问：“你的定量发至好久？”茶香说：“管他的哟！他们发多久，我就吃多久，我未找他们算账也够意思了。”影子想：茶香长大了，能应付生活了。
两个妹妹，谁去大姐家度荒？影子提出商量。西满妹抢先表态：“由四姐去吧！她的耳朵经常患病，可趁机在西京的大医院，好好疹断一下；我刚被队上选为记分员，这个工作很难碰上，何况我喜欢这一工作。加上我经历过与饿鬼、死神的博斗，可以应付各种困难。再说四姐走后，我一人吃两人的口粮，随便怎样也饿不着我了。”西茶香说：“本来我在修水利，吃的是高定量，让八妹去最恰当；但是，八妹才选上记分员，如果去了大姐家，丢了记分员工作太可惜。为长远作想，只好我去。一方面检查下耳朵；另一方面能保住八妹的工作。反正去大姐家度荒，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多二个月。因要回家参加春耕生产，收获小春。”影子同意两姊妹的意见。就叫茶香作动身的准备。为防止满妹一人在家，发生被饿七天的教训，茶香动身前，特请西精灵回娘家，影子要求她定期回娘家看看满妹。并对精灵作了一番，如何为人处事的开导。“不要为了填饱肚子，去干别人称内奸的傻事。在这个问题上，要向茶香学习，人家怎样做，就随大流跟着做，这是对付复杂情况，较妥的办法。当然，对社干的话，不是不听，得看这个干部是不是为了老百姓。我们当老百姓还是向着老百姓和老百姓在一起好，怎么能跟着干部的尾巴跑呢？还有做人是要老实，但是，不要过余机械。满妹做老实人很好，但是要克服机械，由于机械差点送命。今后的日子还长，应该以勤快为本，平时可在屋前院后，多做些瓜果小菜。这与生产队并不矛盾！社干不会干涉的。他们大多数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政府在想办法养活老百姓，现在吃的救急粮，就是例子。再坚持三个月，收了小春就好了。”西精灵是听得进哥哥的话的，她为了自己填满肚子，脱离了群众，把自己孤立了起来，日子太难过。犯下了得罪人的错误，已受到深刻教训。有了哥哥的指点，感到又有了做人的方向。影子还夸讲了精灵有姐妹情，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求人不如求己的主意，救了西满妹的命。从这件事看，精灵还是个能干人。最后，影子说：“精灵，我相信你能度过难关；为了两个无人管的妹妹，我只能留一个在家，带一个去大姐家度荒，你的意见如何？”精灵马上说：“我听说八妹当了记工员，是难得的工作。由茶香去较好。顺便好治一下她的耳朵！哥哥你放心，我会战胜困难的。”在亲情面前，精灵仍然是很纯朴的，还是顾前也顾后的人，影子才放心了。
茶香见到了大城市，终于到了大姐家。忙着喊妈妈，忙着喊大姐，热闹非凡。两个小侄女听说乡下的四姨来了，本来已上床睡觉，她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眼珠车轮式转着，审视陌生的四姨。茶香拿不出糖果作见面礼！灵机一动，将带来的干咸菜萝卜丝，每人给了几丝。代珠和代红却吃得津津有味！这样好吃的东西，使两小侄女，对刚到的四姨，有了倍感亲切的意味。秀丽见自己的四妹，长得高挑受看，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史春莲见四女，从三年前的黄毛丫头，长成白白净净的大姑娘了，乐得流出了眼泪…热锅热灶，快速弄出了丰盛的晚餐。影子和西茶香，经过长途爬涉，亏欠了好几顿食物，也只能在大姐家，才能得到货真价实的补充。影子将四妹安排在大姐家后，为了减轻大家人的负担，就与大姐约定，因有些事要做，只能春节才能回来团聚，得马上回学校去。
在学校度假，清静极了。上万人的学校，由于学生都回家了，学校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学生，确实显得空荡荡的。由于人少，伙管会决定，每天开两餐。这样也好，早晨既可睡懒觉，又因少吃一餐节约粮票。影子在学校生活，能遂多看书的夙愿；他本是书迷，趁图书馆人不多，可以任意去书库选书读。管理老师对影子已认熟，用不着履行借书手续。理论书籍平时看得多，假期有时间，正好翻翻古典书籍。重点看看古典文学！什么孔孟之道，古文观之，拍案惊奇和吕氏春秋…看这些书，离不开康熙字典。钻古字堆，也挺有意思！只要一钻进去，很不想出来。影子通过半个寒假的苦读，之乎也者翻阅不少。春节几天图书馆也不关门，才使影子不中断钻古字堆。直到开学，影子才难分难舍离开黄金屋，告别颜如玉，退出古子堆。新学期的到来，又开始了严肃、活泼的学生生活。所谓严肃？是学的专业涉及法律知识。当然是学的理论而不是案例。即法学概论、国家与法、国际公法和国际私法等。这些课多半是和法律系同学在一起听课。使影子又能和老学友龚加田，保持坐在一起，享受到共有知识的品味。他俩不仅在知识上，达到不少共识，而且在友谊上，能理性达到互相帮助的境地。这是不言而喻的。
所谓活泼？就是要求学生，要学会跳交际舞。虽然不是硬性规定必须学会跳舞；但是，从年级抓扫盲跳交际舞的措施看出，有过之而不及的架势。说穿了，会跳带头跳，不会跳跟着跳，不愿跳也得跳。影子是属不愿跳之列！年级由卿老师负责，抓跳交际舞的普及工作。大家很熟悉她，个头乖巧、非常活泼、喜欢文娱、对人热情。因此，同学爱称呼卿老师为“亲老师” 。她了解佛音山上，有几位五大三粗的男哥们，各方面样样不落后；唯独在跳交际舞方面，有些顽固不化。卿老师先放出风声，她要刮起十二级台风，吹垮顽固不化的堡垒，坚决要扫除交际舞盲。甚至提到高度上看问题！为了将来走向社会，便于开展工作，也得学会跳交际舞…卿老师真有办法，她发动群众，采取各个击破的手段！对吉奋山，她没费多少功夫，把他交给他女朋友魏玉玲就行了，只是按时向她汇报即可。对汪化寺，她找到侦察员出身，会跳交际舞的，肖中子去完成教会；肖中子爽快答复，保证完成任务。对影子，卿老师要亲自出马。也许影子钻古字堆多了，养成了一副老朽样，只想到书中的颜如玉，日不出户、笑不露齿；对现实中的男男女女，搂楼抱抱、唧唧我找，有些格格不如，十二个看不惯。因此，他对卿老师的过问，鉴于是老师，惹不起，躲得起。心想只要逃过台风季节，就可拉稀摆带了。也就是说，能拖就拖、能躲就躲；既然能躲过初一，也争取躲过十五。实在不行，就采取三十六计，走为上的策略。影子的行为，激怒了卿老师。担任了扫交际舞盲的任务，就要负责到底，非达到百分之百不可。影子有犟德性？卿老师就下决心，偏要搬弯这支牛角，收拾犟德性。对抗跳交际舞，这还了得，想溜没门！卿老师不知从谁的口中得到情报，提供影子最怕唐银卉。于是，找来唐银卉。如此这般传授了机宜，并给予尚方宝剑。唐银卉本来具有，坚韧性和粘贴性的特点；她接受卿老师的指令后，就有把握完成捉拿影子的任务。朗姑娘听说影子会玩滑头，也不信邪，只要发现目标，就休想从她眼皮下溜走。
也许文体部为了配合全校，开展交际舞活动，三个舞场，同时在一、三、五晚上开放。影子运用金蝉脱壳的办法，星期一躲避了唐银卉的视线。可是，到了星期三傍晚，有在劫难逃的预感。他的后面从吃晚饭开始，就长起了尾巴！不愧唐银卉了知影子的生活习惯，没费功夫就盯着他了，并紧紧跟随着他。只见朗姑娘端着饭碗，好像一颗一粒的数着、不快不慢地吃着；影子在哪？她跟随到哪？影子去方便，她站在外面，像哨兵站岗那样，不离目标。有同学开玩笑说：“影子同学，你碰上桃花运啦！” 影子给对方一拳！对方早有防备，哈哈大笑跑了。不知唐银卉听到没有？她就是听到，也不会影响她执行任务，仍然我行我素。影子知道唐银卉紧跟着他，是为了跳舞的事。不过，影子确实有难处：自从影子和青惜香挨得太近，被香妹的青春气息冲晕了头，冒昧求爱，遭拒绝后，他再也不敢挨近女性了。就是本小组女同学，为探讨学习上的问题，他也会设法避而远之，隔着桌子对话。跳交际舞不是一般男女挨近。不仅要手拉手；还要抱着对方的腰；而且脸对脸，互相从鼻孔里冒出的热气，直冲对方。男女的青春气息难免不散发出来，让对方嗅到…影子极怕青春气息的诱惑，故知道男女抱着跳舞的利害！所以，对学跳交际舞要东躲西藏。唐银卉跟那么紧，看来不去应卯是过不了关的。就以懂装不懂的腔调问：“十三妹同学，你跟了我老半天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唐银卉很干脆地答：“跳舞。”影子故作惊讶：“唉哟！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何时学会跳舞了？可我不会。很抱歉，请另找相好的吧！” 唐银卉正色道：“谁希罕与你跳舞？是奉卿老师的口令，来逮你归案的。”影子告饶道：“唐银卉同学，手下留情；做其他事可以，我确实不愿意跳舞。求求你，放过我吧！”唐银卉不理那一套。“不要嬉皮笑脸的，走！见卿老师去。”已到这步田地，不去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被唐银卉押去受“刑”。卿老师见影子总算来了，就满面春风地拉着影子说：“来了就好。唐银卉同学，谢谢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舞场上的霓虹灯，像情场上的月老，它时儿睁开五彩缤纷的眼睛，欣赏着对对情侣、舞伴翩翩起舞；时儿又在一瞬间闭上眼睛，让那些痴男情女紧紧地抱着，互相温文尔雅一下。不要大惊小怪，来到舞场不是观众，就是参加跳舞。反正整个舞场是轻松的、愉快的、欢乐的…对对的青年男女，随着优雅的乐曲，在情不自禁的幽闲地起舞。卿老师首先向影子，大约讲了一下跳舞的要领；然后开始学步伐。就拉着影子一、二、三走跳起来。实际上是走两步半，后一步只踮下脚尖就行了。卿老师不停地数着一二三，随着乐曲的韵律，很自然地拉手抱腰，不知不觉，居然跳起舞来。走步与跳步大不同，前者是身子随脚移动，后者全身肌肉都随着舞步启动，怪不得跳舞是全身运动哟！当乐队更换了舞曲节奏的时候，影子就乱了方寸，难免不跺到卿老师的脚；由于卿老师是穿的高跟鞋，最多只是踩了一下她的脚尖。影子为了不踩到卿老师的脚，尽量将脚抬得很低，及至有踩到的可能，也只是踢了一下而已。卿老师教得特别耐心，她以青年姑娘具有的热情，不厌其烦的、反反复复的、带领影子跳慢三步；在跳到一定程度后，才教跳快三步。先是卿老师带影子跳，后是影子带卿老师跳；两个小时的苦学苦练，影子居然基本毕业了。累得影子汗流浃背！卿老师夸讲影子有跳舞天赋，如果能经常参加跳舞，学学探戈、华尔兹、布鲁特之类，是能在舞场上，成为风流人物的。不愧卿老师有能耐，像影子这类交际舞盲，未开垦的处女地，也能成功地进行了开垦。使佛音山的顽固不化者，舞盲扫除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横扫舞盲对影子来说，是多么不容易。所担心的事，幸亏未发生。影子最怕女性的青春气息，曾被熏晕吃过苦头的他，千方百计避免丑事再出现。也许卿老师个儿乖小，她散发的青春气息，高大的影子嗅不着；当然，在那种紧张的场合下，影子的注意力，是担心学不会跳舞，加上在众多青年的混合中，对使人晕厥的所谓春青气息已不起作用。就是偶尔有一点，也不至于造成晕旋的地步。真要剖析青春气息的奥秘，要心理学家和生物学家才能解释清楚。按影子的想法，青春气息是专为情人散发的。
政大春天在马桑岩支农，饿极了的学生误吃马桑籽中毒；秋天在白泥坡支农，在幺店子和几位同学买了久违的猪肉，其中有人差点被噎死。都是为吃引起！学校又由支农转入支工。影子对支农较习惯，既能填饱肚皮，与土地打交道并不陌生。可是，在支工中，却吃了苦头。与钢铁打交道，需要力气大。学生粮食定量低，吃不饱肚子，厂方无法支付工种粮，只是在清凉饮料中，多加了点白糖。喝得多，出汗更多，许多同学支持不住，生病了。影子虽然未生病，但是骨架高大瘦削，没有精神。走路脚跁手软，做点轻工作就虚汗直流。好心的工人班长，很理解学生的处境，尽量安排轻工作，负责清理工场，派影子过称。那些女工看不过意，将自己的份饭送给学生，学生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工人们想出了说得过去的办法，提出调换学生的馒头，二两粮馒头调换半斤粮的米饭。互相心照不宣，实际是工人关心学生。在极其艰辛的情况下，终于用毅力完成了支工任务…    支工学生返校时，学校医院的全体医生和护士，都穿着洁白的白大褂，站在校门两旁。影子还以为是校医，在夹道欢迎支钢认伍，顺利返航咧！其实他们并不是欢迎学生凯旋归来，而是集体出疹，在检查学生的身体状况。他们为了不漏掉任何一个支工学生，才趁学生返校，一个个进行目测。凡发现学生脸色反常，带浮肿、走路无后劲的，都记在本子上，待学生全部返校，进行身体普查时作参考。当影子在检查身体时，单看面容，因皮肤油黑，看不出有病的样子；而老医生在影子螺丝骨处，用食指轻轻一按，起了个窝窝，多大一阵，还不能还原。怪不得感到有些脚跁手软，提不起精神。疹断结果，影子属于隐性水肿病，被列为进康复医院的集体治疗对象。水肿病对人的摧残，是极其利害的，学校很重视，立即设置了临时康复医院，凡患水肿病的学生，必须进行治疗。第一批有四、五百人。这批学生由医生指导生活。不准随便走动、按时量体温、按时服药、按时睡觉、按时就餐。为了确保营养；见天每人大米一斤；猪肉每人见天一两；还从粮食局调来一车麦麸子，加在稀饭内。据说麦麸是治水肿病的辅助食品。在康复医院的学生，除主课参加听课外，其它学科通通免上。晚上睡足十小时，午觉睡足两小时。由于抓得及时，措施得力，大部分水肿病人，只花七、八天就痊愈了。影子是第一批恢复好的。由此，学校对支工特别慎重，在生活没落实好的情况下，是不轻易派出学生的！毕竟学生是国家的人才。影子患水肿病，不便告诉大姐和母亲，怕他们担心。他自己心里明白，由于四妹在大姐家度荒，吃的是大姐家的口粮，自己不好意思再去刮大姐家的共产风。加上水肿病，实际是饿涝病，吃得再多，病也不容易好。反正身体是支工累垮的，学校会负责治好的。通过治疗，水肿病已除，才敢去大姐家，处理四妹返乡的问题。
大姐对四妹回乡的事，已作好具体安排。决定由母亲带上小外孙严代嘉去乡下生活。这样一举几得；母亲既可带代嘉，又可照料茶香和满妹。只是每月将母亲和代嘉的口粮寄回去就行了。大姐也能安心上班了，下班后料理家务也不算累。代珠和代红，已上小学，她俩能自己管理生活。这样安排，完全解除了影子的后顾之忧，再用不着老想着家中的妹妹了。何况是大学生最后几个多月，也能放心大胆在毕业前，进行最后冲刺。史春莲、西茶香、严代嘉即日动身，终于理清了家中的一件大事。影子念念不忘六个女亲人，支持他读书！这是不简单的创举，从小学到大学，一个困难接着又一个困难，都在不可想象中被克服了。剩下的就是度荒胜利，无疑是对影子莫大的支持。家境好的学生读书，是以优厚的物质基础作后盾！而影子读书，是以家中克服困难作后盾。这也是老百姓的精神投资吧！大约一月后，西满妹来信说：西茶香参加车水队，吃的高定量；家中有母亲煮饭弄菜，大家过得很好。加上小春丰收，饿肚子的现象，已一去不复返了。全国也是如此，灾荒及将过去，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几年大学生活，影子既要完成学业，又要不断奔波、往返农村去照料小妹妹，他的毅力精神，不能不使许多人折服。现在无后顾之忧了，假期就在学校过。他要好好运用假期充实自己。一方面想把过去假期失掉的时间，抢回一些；另方面又要在保贵的光阴中，搞一些有益的事。想着好事，放假前夕，真遇上令人兴奋难辞、君子好逑的好事。本支部团组织委员兼学习委员邱中纹，她是班上有文雅之称的才女。不知她出于什么动机，偏偏看中了影子；她认为影子老瓜子灵活，看的书多，知识面广，有一定社会经历，言谈举止也非寻常…就主动找影子谈心。影子对她也有所倾倒，鉴于难排出脑海中的青惜香，才没向邱中纹献殷勤。现在青惜香在慢慢冷落影子，不能不使他产生另情别恋的意向。有桃花运的影子，知道邱中纹有对象，为什么要找他谈心？莫非她淘汰了别人，来找他作替身。真是这样，影子到想竞争求胜！反正有先例。见面后，影子先发制人地说：“邱中纹同学，找我谈公事呢？还是谈私事？”名符其实的才女说：“既不谈公事，也不谈私事，而是谈好事。”影子想：好事不出门，心中有底了，肯定是谈桃花盛开之类的好事。就大胆向：“难道是要对号入座？”邱中纹笑了，并说：“对极了，我是给你介绍女朋友。” 影子坦率地说：“我有女朋友，在大雅工作，她嫌远了，未接受我求爱。”邱中纹说：“我知道。影子同学，你不能再拖下去了！你的香妹妹，就是在别开你，你还恋着她，是空事。趁早抽身找个就近的吧！” 影子脑海顿时发热，开玩笑式问：“在身边吗？”邱中纹大方地说：“也算是身边吧！不瞒你说，她是我的同窗好友，在都市医科大学读书，与我们一道毕业。”影子失望了，还以为邱中纹是介绍她自己，结果是她的好友，就闷声不吭声。邱中纹见影子的脸色突变，马上停止谈话。她是有心计的才女，又有谈恋爱的经验；敏感到男哥们在没见到女娇妹之前，是没什么兴趣的！以貌取人，是男娃的本性。邱中纹不露声色从荷包里，摸出正、侧两张美人像。递给影子欣赏，看得出像片是经过精心构思照出的，当然是见得人的。影子看着像片，说不出动不动心！比起青惜香，完全判若两人。话说回来，香妹再好，只是记忆中的画中人！而像片雅致，又是女大夫，不说别的，能有女医生为伴侣，今后生疮害病，不愁安康。何况介绍人是值得钦佩的才女，她不会坑学友吧！想到这里，影子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轻描淡写地说：“没见到本人，谈得再好，还是乌托邦空了吹。”邱中纹说：“这很容易，反正假期长，我将她带来，你们当面谈，既不是空想，又现实，该不是乌托邦了吧！”影子还以为是说着玩的推口话，就以空了吹的态度点了点头。
由于翻年就毕业了，班上好几对恋人，准备在假期结婚。学校对大龄学生在结婚问题上是开绿灯的，而且还暗示，在毕业分配时，给予适当照顾。无论双方都是学生，或一方是学生，另一方是社会人士，都愿意在学校举行婚礼。因为，在学校结婚既省钱，又享受文明举行婚礼；还能免去闹房的庸俗作法。这样一来，可忙碌了影子，主要是给结婚的同学布置美化新房。困难时期，文化用品市场萧条，想购买结婚用的彩纸和礼品，也相当难买。只好请影子制作！一些知心好友和慕名前来找影子搞字画的同学，也络绎不绝。影子能根据结婚人的经济实力，因人而异布置新房。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人作画，为人忙碌。也可以说，都在欢欢喜喜、快快乐乐、加班加点、接二连三办喜事中度过。
接近假期末，收到邱中纹来信，通知影子去火车站迎接未来的女大夫曾丽放。看来邱中纹愿当红娘，真把她的小姐带到西厢来了。她怕素不相识的双方，只凭像片印象，错过接头机会，就提前返校。专程陪曾丽放来西京相亲。一则帮助同学帮到底；二则好在清静的学校写论文。由于有邱中纹在场，才使影子去接客人时，避免认错人，产生紧张，发生尴尬。当接车时，影子好像是心安理得在接邱中纹，而不是接曾丽放。确实如此，因为，无论面对笑脸，或答话交谈，影子都挨着邱中纹，把曾丽放凉起。说实在话，曾丽放不如像片受看；而且腼腆认生，很少说话。严格地说，压根就没说话；除了礼节性介绍外，言淡举止很少有能引人注意的地方。首次印象：小巧结实，皮肤偏黑；戴一副方框眼镜，除了显示有知识外，没有打动人的地方。与邱中纹比，反差太大。交一般朋友可以，找爱人，宁肯要红娘，不敢高攀小姐。假期中吃往不成问题，一切有邱中纹安排。怎么办？人来了，是躲闪？是相见？还是应酬一下好。人家从都市而来，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邱中纹面上，还是应酬一下，才对得起人家一番苦心。反正交朋友，又不是找演员。如果人家真有才华，何况学的医学专业；能有温柔善良，知冷热、体贴人也可以了。好在去散步游玩，曾丽放都将邱中纹挽起的。影子与邱中纹有说有笑，好像在和红娘调情。曾丽放反而成了旁人。不过，邱中纹已意识到气氛不对，她感到有掀宾夺主的味道。既然牵线任务已完成，就没法隐退，让他们二人去磨合吧！她借口要收集写论文的资料，离开了两位勉强者。曾丽放不好再拖住女友，就硬着头皮接触眼前的、高大的、健谈的、陌生男子。曾丽放毕竟是大学生，非是闺房小姐，通过几次接触，慢慢不认生了，脸上有了笑容，都市腔也多起来…他们去到湖心亭，各自谈了学生生活，发抒了不少感慨，也谈了未来的想往。影子还从她口中，得知她出身印刷工人之家，父母早逝，有个哥哥搞运输工作，长住西京联运办。在曾丽放邀请下，去见了她哥哥，曾哥是车队负责人，工作相当忙；是从会议室将他喊出来的，一位敦实汉子；约三十七、八岁，为人温和。他安排妹妹和客人在休息室坐下，随便玩玩，又忙着开会去了。中午曾哥给每人端来一碗大众饭，有素菜和荤菜，在困难时期，算是时髦的招待。饭后，曾哥以长辈身份，询问了一些日常生活，说了祝愿的话。影子见他忙，就提议起程。曾哥送他们离开时，影子知趣地说：“在前面等你。”她点头，兄妹俩就滴沽去了。大约十分钟，曾丽放心花怒放地出来了。看得出，她哥给了她满意的许诺。影子含蓄甭过问。经过几天游玩，曾丽放非常愉快，她单纯地认为，女友给她找的好对象；很有政治头脑，做终身伴侣，有过屠门而大嚼的感觉。产生白滋之的愿望感。可是，影子却相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欠缺感！他自问？这就是我的终身伴侣吗！都说青年男女在一起，异性相吸，他觉得没有相吸的感觉；连两人散步，领略不到和青惜香在一起的那种心悦感，更嗅不到类似青惜香那种使人陶醉的气味。也许是才认识的异性，不会出现那种现象的缘故。邱中纹一向办事稳重，她从曾丽放的表情看出，自信给好友找的对象准能成功。故没过多费心思，去起催化剂作用，每天忙着写自己的论文。晚上在一起睡觉，也没过多问曾丽放的进展情况。
曾丽放听说影子的大姐在西京工作，很想见一面。影子出于回敬朋友，只好礼节性邀请曾丽放去西秀丽家。见面后，西秀丽对曾丽放有工人家庭出生的特点，印象特别深，她们交谈也很投缘，很快获得大姐的喜欢。严香寺听说曾丽放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将来是女大夫，也对曾丽放看重三分。大姐为了对客人友好，令影子带曾丽放去天宝动物园游玩。代珠和代红听说舅舅要带放姑去动物园，也嚷着要去。他们四人顺着乡间小路去公园，实际上不太远，下坡、过沟、上坡就到了。两个小甥女，蹦蹦跳跳跑在前面。曾丽放乃在平原城市长大，不习惯爬坡下坎，每走一步，像是吃醉了酒，偏偏倒倒，难上难下…在影子帮助下，勉强能趔趄移步前行。走呀！走呀！坡总算下完了。她惊吓得满头大汗，本来皮肤偏黑，加上紧张，热血充面，出现了紧崩的紫色脸，不好说甭受看。接着要过小溪了，曾丽放更害怕，她不敢踏跳蹬！影子牵着她，并鼓励她过。不过不行，要过又心慌意乱。两个外甥女，在小溪对岸，齐声喊：“放姑快过来！放姑快过来！”曾丽放虽然害怕，就鼓足勇气、咬紧牙关，迈步上跳蹬，要是她隐住身子，跨上就好了，可是她刚跨过半步，又想收脚转去；那知身子的重心已前倾，幸被影抱住，人未跌倒，可是双脚已站在水里了。小溪很浅，只淹没脚背，仅仅打湿了高跟鞋。其实没什么了不起，曾丽放却哭了。当然她不愿去公园了！代珠和代红，未去成动物园，翘起小嘴很扫兴，立即回家找其他小朋友玩去了。西秀丽责备弟弟未照顾好曾丽放，急忙拿出布鞋，打热水洗脚换上。继后那儿也不去了……
政大比都市医科大，早开学十天。因此，曾丽放还要在政大多玩几天。开学后，影子的好友吉奋山，见着曾丽放后，毫不客气地对影子说：“你找不到女人了吗？与这样的黑公主能生活吗？” 影子莫话可说。总而言之，影子的男哥儿们，都看不起曾丽放；连女娇妹们，也在叽叽咕咕议论：曾丽放配不上影子。众人的舆论，不仅使影子难受，就是当红娘的邱中纹也遭到谴责。都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乱典鸳鸯谱。” 曾丽放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好在政大医院的女医生和护士，都同情曾丽放，也许被同情者是准医生的缘故。职业相同，对男性轻视女性的观点也相同。都安慰、鼓励她，不必生气，要自己瞧得起自己，更不要惹气去生。有个年轻女医生说：“两人才认识，并未建立起深厚感情，没必要烦恼；以貌取人，是偏见意识的表现，有知识才能战胜男子汉！目前你要自己珍惜自己。”曾丽放说：“影子本人对我不错，也谈得来，就是经受不住同学们的议论，人言可畏啊！”医生听出弦外之音就改换口气说：“当然你两人的事，靠你们两人去解决，局外人往往是白操心，你自己拿定主意办吧！” 曾丽放的确对影子还抱有很大希望，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印象太深，她直观感觉，影子对人忠厚诚恳，心底善良，对人热情，是难找到的耿直男人。他的大姐、大姐夫也是难遇到的好人，他们是对得起她的。她深信，不能说变就变；难道世上就没有真情所在吗？她要力争挽回人情，尽量不让其失掉。话又说回来，人情不等于爱情，人情任何人都能做到，而爱情只有相爱的男女才能做到。曾丽放从小失去父母，虽然有个哥哥，因长期在外工作，很少和妹妹生活在一起。因此，曾丽放过早失去家庭的爱。曾丽放来到西京后，碰到了能体现父母兄长的家庭之爱。当然感到影子、西秀丽、严香寺都关心她、爱戴她。这种关心和爱戴，正体现家庭的温暖。可以这样说，她在影子处得到的关心，恰好是兄长之爱；她在西秀丽和严香寺处，得到的关怀，恰好像兄长似父母之爱。这些爱，不言而喻，都是人情之爱……
影子对曾丽放的处境，出于责任心，要认真妥善处理。一是，不要伤了纯朴求偶女子的心；二是，要对得起真心帮助人的邱中纹。不因为同学们有了非议，就草率从事。如果不遇到刚开学，使同学们感到诧异；平时未见影子谈情说爱，居然在几天中就敲定了女朋友，还堂而皇之给大家见面，不得不引起众口皆议的桃色新闻。说东道西的议论，把三个当事人，搞得不知所措。邱中纹好办！今后不当红娘就行了。感到棘手是影子，要设法使曾丽放，平安回到都市医科大学去。只有善待曾丽放，慢慢降温，让错觉真情自然消失。曾丽放毕竟是有志气的女子，她暗下决心，能挽回真情就挽回，实在不行也不怪别人。同学们议论只是外因，真正解决问题，还是两个当事人，通过内因作用去解决。
影子趁曾丽放生病痊愈，约她去湖心亭散心。说得好听点散心，在这种情况下，不揪心就算好，还散什么心啊！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都知道是最后摊牌而已。由于都有思想准备，故在交谈中，气氛不是紧张，而是冷静友好。毕竟都是大学生，双方都挺客气地以征求意见的方式，给自己提意见，希望对方走好运…谈话内容既不是外交辞令，也甭是愚弄对方。谈得很多，涉及面也很广，找不出有瞧不起对方的语言。不过，影子在婉转的语言中，已露出话锋！他说：“曾丽放同学，这次有幸认识，学到了许多书本上难学到的知识；希今后多联系，愿得到更有益的帮助。”曾丽放已听出话中端底，也客客气气地说：“影子，你和你家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也是自己从未体验到的；如果有今后的话，我是喜之不尽的。”影子得寸进尺，干脆坦率地说：“毕竟我们接触的时间太短，认识对方太浅；要真正了解一个人，还需较长时间共事。你说对不对？”曾丽放似乎从美梦中回到了现实，有点明白眼前的他要拜拜。不过，他谈的不无道理；不得不接受他的观点。要了解一个人，尤其要了解心中的情人，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需要很长时间去了解。于是，她说：“影子同学，这次我们没白认识，既度过了炎热的假期，又学到了人生转折的道理；我们已有初步的认识，希今后能继续认识和发展。”影子听到对方这样说，感到目的已达到。就借对方语气作楼梯，顺势结束谈话。他说：“我的想法与你说的是一致的。今后我们可以继续了解。”影子只说了继续了解，并未说继续发展！已埋下了无今后的伏笔。曾丽放好像被说服了，只要承诺今后能继续了解就行了，难道不了解能谈得上发展吗？有发展就是挽回嘛！两个人要表达的心意已表达了，互相又未欠谁的账。影子暗暗高兴，总算把眼前最棘手的、最难摆平的问题解决了；而曾丽放有了“继续”当承诺，还觉得有了希望。所以，各自都像谈判取胜的将军。心里签字比形式签字还管用些，双方满意地离开了湖心亭。曾丽放与影子在湖心亭谈心后，再未见她露面了。每天龟缩在邱中纹的寝室内看书，连吃饭也是邱中纹端回寝室。影子忙着上课，整理论文，无暇与其他同学玩耍，尽量回避谈论黑公主的事。其实同学都知道，高山与平原；大河与小溪，各有各的位置，不可能凑在一起…得到邱中纹的通知，曾丽放要回都市，影子出于礼貌，仍然去送别。直到上车前夕，曾丽放才恢复了青春少女应有的神态。她是第一次，也只是最后一次，拉着影子的手说：“影子同学，代我感谢你大姐对我的殷勤接待，我终身难忘；希今后多联系。” 终于将曾丽放送上了车，影子像卸下了沉重的包袱，松下了一口大气。真是，总算了结一场来得蹊跷，去得难办的相亲空事。原本在假期想干点奇事，结果真干出首庄，惊动佛音山的浑浊事！该是奇事了吧！不过，影子在心中得出：无论什么桃花运，都要避开甭沾边。…半月后，曾丽放来一封提劲的长信，说向她求爱的人有的是。既然“有的是！”影子谢天谢地，再不敢参加凑热闹了。
男女之间，一旦产生了真实感情，想割舍不是那么容易！曾丽放对影子那么热烈，影子没一点，那方面的感觉；而影子对青惜香，却难予割舍，只要有空就想着她。她的音声像貌，经常在梦中出现。无巧不成书，说曹操到，曹操就到！世人都说六感观起作用，只留下许多例子，没有谁能论证。可是，生活中这种巧事太多！太多！当影子想到青惜香向他走来了，青惜香真来到了西京。由于交通不便，通讯电话不通，她几经联系无法如愿。因忙着完成援外任务，几年未见父母，又归心似箭；只好给影子交了一封写不完、内容特别多的情信，在光明机制校等了两天，未见回音，就火速返家了。
影子收到一封只有内详的来信，信封内只装了一页空白信笺纸外，别无他物。据吉奋山、肖中子和汪化寺几个高参分析，大致有几层意思：第一，青惜香暗示她并未耍男朋友，自己还是一张白纸，等影子在她的白纸上，写最生动的人生，画最美好的小康蓝图；第二，青惜香有千言万语要向影子倾诉，白纸就意味着，可以写许多文字，再多的心里话，在白纸上也记录不完！白纸也代表无穷尽的意思；第三，青惜香通过白纸信，表示她是洁白无瑕，她对影子的情感是纯真的，她把白纸当“玉洁的心”献给最亲的人。其实，无论高参怎样分析，都不能排出，青惜香一时慌乱，错把白纸当成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不过，影子深知青惜香是稳重、有心计的女子，她不会将写好的信笺放在一边，而寄一张白信笺。这说明她不仅喜欢搞文字游戏，她还效仿历史上的才女，寄白纸信。而历史上才女寄白纸信有记载，可惜青惜香给影子寄白纸信，只能在两人记忆史存留。从邮戳十八支局看出，是光明机制校交的信。青惜香肯定回了母校，也许是她出差或回家探亲，何况盛美慧是她好友。如果是出差还有联系时间；如果是探亲，最多在母校停留一、二天，就回越江了。要探亲完毕返大雅，路过西京才能联系。唉！白纸信空间太大，不知她要说什么？只有耐心等待，二天见面再说…小聪明可以考验情人，也容易失掉机会。这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影子正想去光明机制校访盛美慧，就在当晚，学校发出通知，毕业班学生立即去回龙公社实习。时间半年，第二日凌晨乘火车，晚上做好出发准备。这也是锻炼学生有雷厉风行的作风！
这次实习是锻炼独立工作能力，女生两人住一个队；男生一人住一个队。影子住在挨贵州山区，坎底上生产队。与同学完全隔离，成了各自为阵的孤家寡人。这个队是穷队，农民缺衣少吃。好在红苕丰收，吃红苕下萝卜咸菜成了主食；数九寒天只穿一件衣服，老人最多加一件破棉褂；姑娘们穿的衣服，既短小又很少，往往箍在身上很紧，把女性特征全突出来了，生活穷困的打扮，反而好看极了。影子与他们比起来，毛线衣加棉衣，简直成了富翁了。学校为了对学生加强管理，每半月聚会一次。可是，每次聚会，上午去公社，下午才到齐，晚上才能开会。生产队长怕住队学生不习惯走山路，都亲自接送。公社为了配合学校工作，他们也在学生聚会对，召开干部会。这样一来，影子和生产队长洪胜良成了好朋友。山区农民白天忙生产，衣服穿得少还能过。到了晚上，冷得出奇！各家都备有火塘，全家老少围着火塘取暖。好在山区不缺柴火！在公社开会，同样烧一堆火取暖。不过，在火堆前面多是年老的，年轻的大多不好意思和老年争火烤。只好坐在后面。坎底上队长洪胜良是年轻人，由于只穿一件单衣，冷得缩住一团。影子见自己的队长在发抖，就将短棉大衣脱下，紧挨着队长坐下，把短棉大衣搭在两人身上，前面有火塘，背上有棉衣，两人都热和了。其他干部见状，都以羡慕的目光望着洪队长。其实影子能做到的，仅此而已。可是，洪队长对影子比亲弟弟还照顾得好；晚上散会回生产队，影子走山路，由于不熟路径，稍不留意，有掉了万丈悬崖的危险。好心的洪队长，根本不是牵着影子走，而是干脆背着影子回生产队。洪队长还调侃地说：“能有幸背大学生，是自身幸事，既不担心他掉崖，背上又热和。” 由此，两人成了好朋友。坎底上生产队不算大，在座独山上，只十七户人。影子花了半月时间，摸清全队情况，并和全体社员打得火热。在坎底上生产队站住脚后，才趁下雨天，给远方的女友青惜香写信。不外乎是接到空白纸信的第二天，就集体乘火车，又坐汽车，到回龙山区体验生活，实习半年；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已打开工作局面，与农民已建立起很有好的关系……
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位长相乖巧的少女，直走到影子住房。东望望西看看，影子还来不及打招呼，她却大方地问：“你是大学哥哥吗？住这屋怕不怕？”影子无所谓地答：“怕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少女说：“我听队里姐妹说，你是个大好人；我才来告诉你一件事。这套屋是我家的，我父亲因生活所迫，吊死在你头顶屋梁上。”她指了指具体地方，影子抬头看，在上面行吊是可能的。于是，影子反问少女：“你父亲像貌很恶吗？”少女说：“我父是善良的人，在生时，连蚂蚁都不伤害的人；至于他的像貌，大家都说我非常像父亲。”影子微笑着说：“你父亲是好人，死后就会成好神，说不定他在暗暗保护你呢！你说你的像貌和父亲相似，我更不害怕了。因为你这么好看，谁还害怕嘛！”少女感动得热泪盈眶。“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好，还将死了的父亲说成神，来安慰我；我读过书，知道不可能。在你的提示下，真感到父亲在保护我；如果父亲有灵的话，他不会害你的。不瞒你说，听到上面要派人来，队里以为是派来监视大家，又搞瞒产私分的，就有意安排在父亲死的地方，吓走派来的人。那知是派的你来，我相信我父亲不会吓你的。” 影子爽快地说：“好心的妹妹，你放心。人死后根本不会变鬼神，看得出你在学校老师给你讲过，不信迷信的道理。”少女点点头。影子又问：“好心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听洪二小说，你妈带着你，给你找了个后爸爸，过得好吗？”少女说：“我叫‘黄连’。后爸那有父亲好啊！他色迷希兮的，老爱偷看我；我准备去找舅舅想办法，躲开后老汉。” 影子开玩笑说：“你的名字听起好苦啊！去给你舅舅说，能不能在名字后面加个尔字，就变成黄连尔了。不是黄连就不苦了，对不对？”黄连感激地说：“谢谢大学哥哥的指点，好多人都说，只要叫我的名字，就和苦连起来了；本来我心中就苦，加上苦名字，简直倒霉得很。”影子同情黄连的处境，就认真地说：“黄连妹妹，你很勇敢！学会了保护自己，快去找你舅舅，尽快离开你后父。”黄连说：“今天就到舅舅那儿去；他在县城找了个裁缝师傅，教我学一门手艺；学成后，去贵州摆个缝纫摊。”影子放心地说：“太好了，快去。祝你顺利！”就送姑娘出门。影子来山区后，黄连是唯一穿得整齐的姑娘。黄连前脚走，洪二小就来了。从洪二小口中得知：黄连初中毕业，她母亲也漂亮。她父亲是山区唯一的文化人，胆小怕事，公社说他瞒了产，被吓得自己上吊了。黄连的舅舅是县城邮差，家住在农村。
青惜香已回到大雅，对影子的外出，庆幸自己未花时间和精力去政大。这时的青惜香，对影子的感情天平，已发生倾斜。当青惜香探亲返家路过西京时，给影子去的白纸信，确实是她有意暗示：自己还未对任何人许诺爱情；还是一张白纸。用意是以白纸信当绣球，抛向影子；哪知未收到接绣球人的反馈信息。如果影子接白纸信后，及时与光明机制校盛美慧联系的话，说不定影子已和青惜香言欢握手了。可惜阴差阳错，影子接到白纸信无暇联系就上山了，错过了两情相依的美辰良机。而青惜香交了白纸信后，在盛美慧处耐心等了两日，不见影子的面、也无电话回音；本想亲自去政大寻找，想到半月探亲假已去三分之一，就不得不没精打采，回到越江父母身边去了。青惜香这次探亲与头次探亲不一样，已不是四年前刚进人社会的黄毛丫头，那时充其量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蕾；而这次已是工作几年，又去援外越南，有了社会经历，正是鲜花露放青春焕发的大姑娘了。她原本是三香之冠，在大城市花花世界的熏陶下，无论从言谈举止，丰花容貌都赛过他人，而光彩夺目。在青年男人眼里，她成了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了。可惜她回家后，除见到父母、婆婆使她高兴而外，就无其它激动人心的事了。不过，当听到家乡建起了水电站，就约了几个街坊姐妹，一道去高岩滩饱睹眼福为消遣。
路过小越江，碰到落榜、待业的钱姝。她听说青惜香去参观水电站，反正在家无聊，也跟着去看闹热。青惜香想在钱姝口中打听影子的情况，钱姝多少了解影子和青惜香的关系，就形成了有问必答。而且问者有意，答者无心。因青惜香这次回家，听到一些有关影子在家乡的艳事。作为她物色的意中人，在目前还只有影子，其他虽好，但好中之首除影子莫属了。可是，青惜蓝亲口说过，影子送了张大像片给钱姝的同学黎玉春。而且她还说：黎玉春模样漂亮，仿佛像姐你的相貌。何不借机问一下钱姝？青惜香防人家多心，就从爱好开始。问钱姝还打篮球不？钱姝说：“那是在学校的事了，毕业后无心打了，再说和谁打呢？”青惜香借机说：“你不打球了，这么多同学，可以和他们玩嘛！”钱姝说：“才离开学校时，还有黎玉春常和我玩，她考上北京语言学院后，信都不来一封。现在只好等参加工作了。” 青惜香故意问：“听说黎玉春和你表哥很好啊？” 钱姝有些莫明奇妙的问：“你说什么？我表哥，是不是指影子？他和黎玉春在后龙读书时就认识，是同学又不是其他关系！” 青惜香只好说：“我是听妹妹说的，我有些奇怪，怎么影子会认识她？”钱姝想起来了说：“啊！那是去年的事，我姐全家人回来探亲，正碰上影子过暑假，他从小就崇拜我姐；十余年未见，听到这消息，特到我家。也是这次，黎玉春也在我家。她顺手从影子放在我处的挂包里，拿出个笔记本；东翻西翻，翻出了大像片，掉到地下，我弯腰去捡，她比我更快，结果像片被她拿到手。她端详像片，我也在旁边看。这时影子来了，他提出抗议！黎玉春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影子说：无什么秘密，是抄的歌曲。黎玉春说：照这么大的像片还不是秘密？影子笑着说：那是刑侦课实习，自己学洗的，当书签用。黎玉春说：给我吧！他说：你拿去当书签吧！我说，也给张我行吗？他爽快地说：可以，我回校给你寄来。可是，到现在他都未寄来。” 青惜香说：“是不是他们好上了？”钱姝认真地说：“听说他们通了信的，说来也巧！黎玉春的相貌和你的模样相似。可是，影子心中已有莲妹妹，黎玉春只能另谋高就了。” 青惜香当然不会告诉钱姝，她是莲妹妹。事以至此，还想多了解点心中人的情况，便问：“影子常来你家吗？”答：“就是那次来后，再没来了。听说他在学校很忙，春节前回家接他妹妹，未过节就走了。”钱姝感到奇怪，为什么老打听影子，突然想起，曾听到青八婆喊青惜香，叫莲儿。唉！真糊涂。他俩从小就是好朋友，马上反问道：“青惜香，你和影子是不是在谈朋友哟？” 青惜香红着脸说：“我和他从小学到中学都合得来，后来分开了，但是信是常通的；只是未明确那种关系，可能他有女朋友了哟？”钱姝以知情的口吻说：“估计他还没女朋友！他向我妈说过，要大学毕业后才谈女朋友。” 青惜香对钱姝说的活，将信将疑。明明几年前他还向她求过爱，说不谈女朋友，不可信；这次用白纸信试探？他未作反映，不谈女朋友又可信。青惜香感到影子不可捉摸要用点心思对付。不然要错过选择意中人的机会！既然他对我之外有选择，难道我何尝不可学他的方式，以免委曲自己的青春。何况在援外工作中，亲眼所见越南女青年，明目张胆向男人摆弄色情。尽管援外纪律严密，那种男欢女恋的情景，难免不引起青惜香，正处在青春期的虚幻之中。也即使说，这时的青惜香不是前几年单纯的青惜香了。钱姝发现青惜香在想什么？就语重心长地说：“青惜香，我劝你一句话。你如果真要和影子耍朋友，就可以挑明；他这个人认死理，爱钻牛角尖！他一旦向你表白什么？你错过答复的话，他不会轻易向你表白二次。”青惜香听到影子有这种性格，惊了一跳！怪不得他在九龙湖畔表白以后，对自己总是必恭必敬，再听不到他有关谈情说爱的语言了。因此，内疚地说：“钱姝，其实影子向我求过爱，是我不懂事，谢绝了他；从此，他对我非常好，就是再不提那方面的事了，我当然不好向他说什么？不过，我总忘不了他。” 钱姝说：“青惜香，你也不必着急，只要他心中有你，我想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既然回了家，就高高兴兴玩几天，二天慢慢找他算账，对不对？”青惜香是这样想的，被钱姝说破了，也就释然了……
青惜香耍完探亲假，准备去西京会一会影子。正在后龙车站购票时，碰到初中同学陶石强。他们并非是俊男美女巧遇，而是老同学邂逅，不是天造地设的良机吗？互相询问之后，才知陶石强在大雅大学读书，这次临时回家探亲，是为了看望病危的父亲。既然两人都回大雅，难免不引出一段男女风流韵事。这个陶石强，仪表堂堂，一副美男子模样，颇令青年姑娘偷偷注目；正因为有优越的外表条件，才引起女彩裙娥的青睐。青惜香正感单影寂寞，有伙伴同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在车上陶石强运用三寸不烂之舌，侃侃大谈人生，把青年人生说得天花乱坠。唤起了青惜香，在越南受到异性污染的刺激，显露出来。居然把陶石强，当成了现实中的虚幻白马王子。不知不觉把“影、香”恋的朴素情感，忘得干干净净，轻易地改变了在西京，面会影子的计划。不仅如此，还把多年的友谊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因此，在路过西京时，青惜香毫不犹豫地跟随陶石强，去到了火车站。顺利购到去大雅的硬卧票！青惜香非常高兴，行路有人提行李；上车有人照顾；疲倦了有人解闷。他俩在一起，可想而知，一个夸夸而谈；一个爱听新闻，完全进入了情投意合的境地。困难时期的旅客，大多精神倦怠而昏沉入睡。陶石强和青惜香却神采奕奕，谈天论地，天南地北，古今中外，荒诞异怪，各种传闻…其中，陶石强大显生手，花言巧语的讲着！青惜香不分伪劣的听着！讲的人唾沫四沾；听的人飘飘而然。陶石强自认为打动了美人；青惜香暂时将影子隐藏心底。前者想趁机乔科打晖一番；后者毕竟有女性的防线。无论陶石强如何挑逗，青惜香都能以洁身自爱，巧妙对付。到头来，青惜香并未倒入陶石强的怀中。
青惜香回到单位，同事将代收的信件交给她。熟悉的字迹，收回了青惜香的自我。她急忙拆一看，原来影子接到她的、白纸信的第二天就下乡上山去了。不出她所料，他收到白纸信，比收到超重信还动情思；要不是走得急，定要去光机校找盛美慧打听她的消息。这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从信中看出，这段时间影子很想她。青惜香激动万分，连看三遍，每看一遍，就激动一次，把责备影子生的怨气化为乌有。要责备的是自己！可以将心比心，长时间不给影子去信，连援外的大事也不透露；还自出心裁给人家去白纸信，让人家白白用心思、花时间去想，去猜，何必去折腾人家啊！不管怎么说，甭该折磨多年的知心人啦！尤其遇到陶石强，就拼弃影子，不仅是道德出了问题，而且良心也过不去呀！原打算过西京去看影子是对的，去与不去本质不同。后悔晚矣！其实认识到了，也不晚，还有弥补的机会。现在收心还来得及，让那些风言风语拾得其反，去见鬼吧！两人长相知，才是比什么都可贵的。青惜香展开信纸，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叙事信。从援外的所见所闻，到归心似箭忙于返家的心情，投了白纸信的荒唐…她最终还是留了一手，既不提白纸信是试探爱情，也没对一如既往者许诺爱情。她对自己的爱情防线，把守得很严；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惜香”。不到万分把握，那怕是已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分，还差一分，也不会把蓄存二十多年的原汁清香，献给热恋她的人。这是她第二次放过表态的机会！也许她的潜意识另有打算，才在关键时刻留一手。说穿了，对影子还未达到完全信赖的程度。其实她已到了该出嫁的年龄！她喜欢影子，可以说爱着影子。她从玩文字游戏到投白纸信，都是她采取的措施，要控制对方。说白了，她要影子到她身边去，包括毕业后，去大雅工作。她的这种想法并不过分，有心计的女子，不愿过单身寂寞的生活，是情理之中的事。影子在目前还没有办法？满足她的潜意识。能满足她潜意识的人，又是谁呢？
在目前情况下，着急也无用？影子已有了一定的承受力，和吸引力，主要是对青惜香，发出了爱的力量。他对她的丰姿，从影子接到青惜香的信后，受到很大鼓舞。尤其她参加援外，间断通信久了点，也谅解了。这封信像美酒，从中能吮出醇朴的清香味；可是，只细地品味起来，滋味欠火候；说穿了，是度数较低的淡酒，无热烈后劲，好吃不过瘾。影子需要烈性高度酒。也就是说，要青惜香明确表态作他的恋人。因为青惜香像这种内容的信，已不是几十封的问题，早上三位数了。影子已受够她的挑逗，既不许诺又不放手！内心不愿丢掉；至少在没遇到比她更强的女子以前，她是有魅力做他的终身伴侣的。为了不失掉她，影子采取了以攻为守的办法：他挖空心思，给青惜香去了一封有份量、颇有牵制力的长信。这封信使她足够战胜各种诱惑力，包括影子还不知情的，有个陶石强在追求她的力量。这力量是什么？是许诺“香妹，你等着，我会使你幸福。只要你乐意，我毕业后申请支边，到你身边。”这种空头许诺！是打中青惜香潜意识的要害。其实，她的要求仅此而已，满足潜意识。就这样，青惜香暂时被影子牵制住了，她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等着影子。拒绝了众多男子的求爱；尤其陶石强的苦苦追求，都以她有意负约不理他而告终……
影子在坎底上生产队工作出色，对整队情况了如指掌。由于他细致做群众工作，群众深知影子真正是为他们队好；因此，全队社员团结了起来。主要解决了怕上面搞一平二调，实际上早被纠正。眼前是发展生产，搞生产自救。群众起来了，一切都好办。从小春的长势看，丰收大有希望，影子受到公社表扬。正因为如此，特抽调影子参加人口普查。回龙山区在自然灾害袭击下，人口急速下降，生产受到很大影响。为了恢复回龙公社的元气，有必要进行人口调查，便于从新统一规划。全公社上百个生产队，又是山区，要挨次进行调查，工作量很大。参加调查共十多人，只好分成五个组。每个组包遍负责！公社母书记和影子一个组，专调查挨贵州边界的大山生产队。这次调查，要求要与被调查人见面。谈何容易，往往为了找人，费去不少时间。就是成了绝户，也要去看看。由于是山区，登山越岭、爬崖跳坎、攀树附藤在所难免。为了去边远生产队，穿峡过溪，翻山涉水，成了家常便饭。走过多少羊肠小道，险过数座悬岩峭壁。就是山中的坝子，也特别，有些被山包围着，有些在山顶上。没去过山区，想象不出山的奇景，真是这山看到那山高，总是爬不完。为啥形成这样的山势？只要听到回龙山这个名字，就能理解。地壳变迁像龙在此地来回运转一样，不形成回龙山才怪呢！
通过调查，找到了减少人口的原因：第一，为了生存，人口外流，到省外去落户。第二，流向富裕地求生，多是妇女外嫁；无论未婚或已婚，以嫁人的形式走了。第三，病死饿死，无粮食吃严重缺营养，药物也难救活饿涝病。第四，自然死亡，尤其无依靠的老人，死亡居多。第五，出生率为零，无论新结婚的或育龄妇，肚子吃不饱，那有生儿育女的精力。由于这五方面的原因，不仅造成人口下降，而且造成人口不平衡。有的农户有人无户口；有的农户有户口无人。前者多是单身男人家中，来了外省或者其它地方的女人，这种添人进口的现象，都是较富裕的生产队；来的有单身女人，也有女人带上一、二个小孩的。后者是女人跑了，留下男人；这种情况分三类：一类女人跑了，留下生病的丈夫。二类女人跑了，留下小孩和丈夫。三类女人跑了，过段时间又回来。凡查到有户口，无人的，暂时注销户口；有人无户口的，就暂时登记。从登记之日起，要求生产队，严格申报制度。实际上走几人，来几人，好像无关紧要；造成人口数量有漏洞、渗水分，其原因除了疏于管理而外，就是灾年造成人口自流。
影子在调查中，发现许多稀奇事。有的生产队，人走屋空，土地荒废；有的生产队只剩下老人、残废，让公社背包袱。有的家庭五个人，五个姓，为了生活，住在一起。有的妇女跑出去了，还定期回来看原丈夫和小孩…影子出于好奇，对出生率为零的队，不知好呆，向了一下，结果使人很尴尬。在青杠林生产队调查时，影子发现这个队是较大队的队，人口多，青年夫妇占一半，几年中未出生一个小孩。问其原因？大家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四十余岁的大妈说：“影子同志，不怕你笑话，由于灾荒年，男子吃不饱，身体被拖垮，无法播种；女子想生娃尔，将男子像哄孩子那样，抱在身上要求播种！嘿？男人不能播种不说，还俯卧在女人肚子上昏迷兮兮呼呼睡着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大妈发言认真，在场的人都很严肃，不是开玩笑的戏言。影子本在记录，这样的实话实听，不能记录！
人口调查工作，经过一个半月的奔走，终于完成了。参加调查的学生，各自回到自己的生产认。影子回到队上后，受到全队男女老少热烈欢迎；像迎接久别的亲人，将影子团团围住，问这问那？影子怕引起副面影响，情况不妙的坏事免谈；专捡一些鼓舞人心的好人好事，向大家宣传：类似五口之家五个姓呀！跑出去嫁了人的妇女，定期回家照料原丈夫和孩子呀！代别人抚养老人呀！富裕队添人进口呀！有的生产队团结生产自救呀…使坎底上生产队的社员，受到很大启发和鼓舞。大家明确了一个道理，要想过上好日子，不靠天，不依赖公社，全凭自己的队团结互助，搞好生产，生活才会天天好起来的。
影子由于工作忙，蓄了三、四月的头发，要理的话需翻山越岭，花两天时间去县城。因为山区的人除了剃光头，不会理发剪发。为了剪去长发，不得不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专去贵州小古镇，将究剪短。好在理发师是老师傅，在影子要求下，才理得勉强受看。当然顺便领略了苗族寨子风光，傍晚才回队。洪大妈给影子留了丰盛的晚餐，队长全家人，已先吃了。端上桌子的饭菜，是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和牛头汤。因生产队在坝子上，买回一头大水牛，不习惯走山路，在恐惧的情况下，掉进了五十米高的山沟；四条腿被折断三条，居然未跌死，每天照样能吃草睡觉。腿断了也无用，经请示公社，不得不宰杀处理；全队因此而打了个大牙祭。大家考虑到洪队长家住有大学生，就将牛头分给队长。炖了一大锅牛头汤，七口人饱吃了一顿。几个月没有沾上油星的影子，和社员一样，扎扎实实吃、喝了几大碗牛头汤。世人都说：好喝不过牛尾汤！可是，牛头汤也照样好喝。影子吃得饱隔连天！唉！水牛被大家吃了，开春后犁水田，又该黄牛代劳了。
洪胜良队长突然带回一个消息，大学生要提前返校，叫影子做好起程准备。从时间洽算，还有六、七天，这下可忙坏了影子。今天这家请吃饭，明天哪家相约聚一聚，晚上更热闹。隔壁洪二小特别热心，总是将火塘烧得熊熊的。主要是青年男女，要求影子在离开之前，给他们讲几个故事。山区无电灯，围着火塘听故事，既热火又亮堂。影子连续几个晚上，从古之今，摆了山区未听过的“水浒传”、“聊斋”、“刘胡兰”、“董存瑞”…古典的，革命的，他们都爱听。加上影子按照农村青年的喜好，总是生动细致、绘声绘色讲给他们听。试乎使他们深临其境，逗得他们一时哭、一时笑，小青年听得不想走。影子怕影响第二天搞生产，每晚不超过十二点就回家睡觉…最后几天，不仅生产队热闹，大队也款待了学生，在粮食紧张的情况下，请学生吃了一顿南瑞红苕煮糯米饭。坎底上生产还举行了别开生面的篝火晚会。小青年特别佩服影子，他们有一肚子心里话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以唱歌的方式，表达出来。他们唱民歌，男青年高昴粗犷的歌谣震撼山岗；女青年优雅清脆的歌声，使听的人心旷神怡。他们特邀了黄连尔，唱苗族山歌。“哥哥依呀！呀！慢慢走啦！哟儿哟！妹子啥一生咧！记住你哟！祝你平安出山岭罗！哈喂！，为民造福谢谢你。谢谢你呀！哟…嘿！” 歌词情意深长；听得出是她自编的。洪队长说：“今晚到此为止，因为明天一早，影子同志要乘车返校，让我们把友谊记在心中吧！” 洪二小在火塘内烧了不少洋芋，喷喷香，正好当夜宵。黄连尔和小姐妹递了好些剥了皮的洋芋给影子。影子只接了两个说：“我中午在大队吃了糯米饭，还不饿，你们吃吧！黄连妹妹，你现在好吗？” 答：“大学哥哥，舅舅按你的提议，将我的名字改成黄连尔了；他在贵州给我找了个裁缝师傅学手艺，我已学了两个月了。洪二小专门跑来告诉我，你要走。我是请假来送你的。”…直到后半夜，在影子催促下，小青年们才依依难舍地离开火塘。
影子怕误了集合时间，很早就起来收拾行李，想不吃早饭离开。洪大妈是有心人，早就煮好了早饭，坚持要影子吃。吃毕，为了不惊动大家，背起行李就走，刚走出院坝，全队社员，齐刷刷站在朝门口，来给影子送行。洪队长还代表社员致了欢送词，并坚持给影子背行李。在下坎时，影子车身向社员做再见！发现黄连尔和几个女青年在哭。影子也激动起来…到了公社又是一番情景。分别五个多月的同学，又集中返校了。那种亲热劲，是可想而知的。大家都胖了，在学校捆着肚子吃不饱，在农村放开肚子吃，不长胖才怪呢！虽然农村仍然艰苦，但是，粗粮、红苕和小菜随便吃。由于不缺营养，个个红光满面。影子大变样，油红的脸总带着微笑，他的体重由不足百斤，猛增到一百二十斤。加上才理了发，精神面貌更是神采奕奕。当然，吉奋山、肖中子、汪化寺几位同样如此。尤其吉奋山更长得体棒敦实！同学都忙着和自己要好的同学打招呼、问好。这个说他长肥了；哪个说你可以上市了，个个比胖赛壮，哈哈连天。亲热的说笑场面，无论怎样逗趣、戏谑都使人开心…大家正谈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影子突然发现坎底上生产队的男女青年，都到公社来了。有的手上还拿着小包包？影子从同学群中抽身出来，奔向洪二小，两人情不自禁地拥抱起来；这下可热闹了，几个小伙子，都围抱住影子。姑娘们却格格地笑，都往影子手里塞小包包。影子解释道：“你们都是我的小弟弟、小妹妹，我终生忘不了你们；情我领了，东西不能要，这是纪律。”细妹子、黄连尔和几个小姐妹，叽叽咕咕一阵，她们从每个包包里抽出一点，集中在一个大点的包包内，仍然是细妹子为代表，红着脸拉着影子说：“影子大哥，你来我们山区，给我们带来了希望，这些豆、果、山芋那像礼物？是我们的心意，你不接，我们爬上车跟你走！”细妹子的话恰被系辅导员田老师听见了，就拉开影子说：“人家是代表，各家只拿了点点，表达心意，收下吧！我作证。”影子收了房东细妹子的“心意”；但是，他摸出身上尽有的五元钱递给细妹子说：“小妹，东西我收下，这点钱是给洪大妈买老光眼镜的；洪二小能办这件事，贵州小古镇有，就说老光二百度的即可。” 这时哨子声响了，催大家快上车。影子与小青年们握手告别，向小妹妹们道声再见…又忙乎了一阵，终于上好车。四辆大汽车，一辆装行李，三辆坐人。在汽车的喇叭声和乡亲们的道别声中，离开了回龙山区。
这次实习归来，学校像迎接贵宾那样，全校师生员工万余人，夹道欢迎毕业班同学凯旋归来。这次回校与平时支工支农返校不同。受到了学校最高规格的待遇，难得到的热情欢迎，享受到了工作后的荣誉。因为这次实习，是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把上级救灾、抗灾，生产自救政策，直接贯彻到山区。时间长达半年，使回龙山区获得大丰收！意义重大，意味着形势好转，整个国家战胜了困难。回校后首先是整理内务，洗衣、洗被盖，进行生活、思想休整，把单独工作的懒散性，收心到集体生活的规律性方面来。在休整过程中，影子和吉奋山特别穿上实习中的衣服，去照相留念。从像片看出，那种信心十足，精神抖擞的样子，是不惧困难的。可以肯定，有了实习的经验教训，毕业后走向社会，是倍受欢迎的，也能够站稳脚跟的。当然像片反映的真实写照，就是胜利者的记载。影子还将实习取得的收获，去信告之了青惜香。一周后，收到她的回信，可能实习收获写得生动，有血有肉，触动了青惜香写诗的神经。把影子的实习归来，用诗歌形式，写了两千余字的抒情诗。青惜香完全变成了影子，在回龙山区飘游飞舞，好像改天换地的神农现世。这样有才华、有笔锋的女子，不应该搞机电，而应该研究文学，搞文艺创作写诗歌。有可能成为现代的李清照。
时代走运，人们也跟着走运。影子和大家一样，终于也时来运转了。在政大读书五年，没过上像样的春节，今年算轮到了。未回家的学生，由学校组织过春节。学生也按市民配备过年的副食品，东西可多了：鲜猪肉、盐猪肉、牛肉、鸡、鸭、鱼…凭票购选；蔬菜粮有：黄豆、胡豆、豌豆，很少见的豆腐、粉条、糯米也历历在目…由于这些食品的出现，丰盛的团圆饭，总算又吃上了。除夕晚，响起了连续不断的鞭炮声，城市又开始有了生机，市民也活跃起来了。春节那天，各公园和闹市区，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开始恢复元气的人群，也沸腾起来，呈现出一幅欢乐景象。也标志着人们将摆脱灾荒的艰险，晦气即将被驱散…春节交通车辆组织很好，影子趁乘车方便，去市里最大的文化用品商场，选购十几张贺年片。他不忘亲人和朋友，对一般朋友就送贺年片；对知心朋友，就根据不同的情份，自己构思设计画贺年卡。给青惜香画的内容是：“护莲”。偶意是出污泥而不染！暗示她在众多的男性包围中，用心、用智、用毅力选择自己的命运和幸福。画面上是一张大荷叶，从荷叶中冒出一朵鲜艳夺目的荷花，众多的、各色各样的蜻蜓，在荷花周围飞舞。唯独有一只蜻蜓附在荷花上！而这只蜻蜓很特别，上半身是白色，尾巴是藏青色。因影子送了一张身着“警官服”照片给青惜香，聪明的青惜香会一眼看出贺年卡的含义的。送给潘文淑的贺年卡，是“兄妹冲关”字画，偶意影子帮助潘文淑度过人生关；潘文淑帮助影子度过困难关。送给陶化媛的贺年卡是“喜鹊闹梅”，偶意是双喜鹊闹梅，而不是三只喜鹊闹梅。送给殷辉荣的贺年卡是“不倒翁”偶意人生会受到许多挫折，而甭曲服，永远直立。送给黎玉春的贺年卡是“广播台”画片，偶意引导人们走向新生活…收到贺年卡、片的人，是否心领神会其中含义？但是青年朋友是热爱生活、友谊长存的。
开学前夕，接到青惜香的信，信笺夹有一书签。书签正面印有垂柳和燕子，书签背面是青惜香写的“小燕飞来春常在，垂柳待谊送兄怀。”的题词。能见到这样的诗句，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呢？小燕可以比拟成香妹，即香妹只要到了影兄身边，爱情就存在；在湖边垂柳下面，等待友谊升华成爱情，香妹自然就到影兄怀里了。如果对诗意理解有误的话，信中表白再明显不过了。她首先赞扬了“护莲”创意新颖，偶意别致；诗情画意特别。小小卡片，胜过山盟海誓！她表示自己拿定主意，排除诱惑，请兄放心。并申明，她有警官保护，谁敢拢身？这一切都能表白，就是未表示“爱你”两个关键字。从文学角度讲，青惜香对影子够痴心的了，何必说出那两个字？能得到像蜜糖般的信，已非寻常。影子似乎放心了，可是，未出现那两个字，总感到欠点什么？因此，有点淡心无偿。居然将地撑天的书信置之高搁处之泰然，没有及时作天护地的回应，也许认为影香稳当了吧！
开学后不久，未出乎影子所料，毕业班马上去中学讲课实习。影子小组分到历冠中学，这所学校是西京重点中学；历届的升学率占首位。可以想象，教学水平、教学质量是相当高的。实习小组由教务处汪吾水老师带队；汪老师很有学问，为人处事严谨；按时就寝，按时起床，早晨从不间断读英语。汪老师指名要影子负责实习中的组织工作；陶真同学仍然抓思想引导。去的第一天，实习小组就与历冠中学政治教研组，全体老师见面。就在见面会上，就明确了实习课题。因为，时间暂定一月，负责一个专题“垄断资本主义”。共分三堂课上完。原上这个专题的主讲老师，名叫田玮，她是美丽大方的青年教师，是西京师大毕业的高才生，才参加教学工作不久，方龄和实习生相仿。一对大眼睛总是在人前闪来飘去，引得实习生都不约而同关注她。她瓜子脸，白净皮肤，嗓音清脆，配上一米六几的窈窕身材，是男性大学生行注目礼的目标。不过，实习生虽然有爱慕女色的特点；但是，毕竟有涵养。想归想，不会做出无理智的举动出来的。何况这批实习生的命运，都掌握在田玮老师的手心中。因为，实习生没有主讲老师签字，休想获得合格。实习如果不达合格标准，毕业也成了问题。故实习的男哥们，不得不在这位素装美人女娇妹面前甘拜下风，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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