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闻是从某人口中流出的消息,据说我娘即是那弑母杀女的东诺海为求她娘原谅,多次登门造访,可是外婆每次都不给面子,不是给女儿下逐客令就是请她吃闭门羹。
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属死心眼类型,不气馁、不轻言败,另说常言道,失败乃是成功的娘亲,发誓即死也要挽回娘心。
另一方面,无轩舅舅亦彼此彼此,干着成功率微乎其微的糗事,他为讨妹妹欢心,不惜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苦口婆心,常常用各种卑鄙混招,化作‘拦路狗’时不时拦妹妹的道。
他妹妹外婆的女儿却像是身经百战,早就百毒不侵了,要么就是把哥哥视作空气,再者就是‘你不要跟着我了 ’。
舅舅总叫她‘妹妹’或者‘无言’,可她唾弃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别扭,发完牢骚之后,扬长而去,徒留哥哥望妹远去的身影。
不得不说,这三人一个比一个倔,女儿为求母亲原谅穷追不舍,哥哥为求妹妹回眸,亦穷追不舍。
但,到了终场时,不管是母子情或是兄妹情,均不得善终。
此事被悠悠众口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人前人后茶余饭后所讨论的问题。
今夜月出奇的圆,伴着点点星光点缀夜空,黑中有亮,甚是夺目。
那作为哥哥的可真是个耐性子,前几天,三朝两头便跑去截妹妹的道,语重心长说他既往不咎,只为认回她,一家团聚。
然后再过几天,朝春暮秋又跑去截道,一番苦言相劝,目的万变不离其宗,再过那么几天,便是春来冬去仍不离不弃,软磨硬泡的,始终坚守着信念。
刹那里,五湖四海凡稍闻此事的都议论纷纷,有些为劝外婆女儿认祖归宗不惜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前来,只希望她能听一句劝,‘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尽管五花八门劝言层出不穷,但我娘还是口硬不肯软下嘴来“你们不是我,不了解前因后果,永远不能体会到我的处境。”
月蓝也跑到劝说队伍当中去“你看看,你哥哥知道你是他妹妹对你有多好呀,难道你真的无动于衷?”
很快这奴婢便回来与我并肩坐、畅心谈、打小报告时,说到外婆女儿当场虽无语,但脸色已明显不再随和。
我甚至高兴起来了,照理说她应该很快就能敞开心扉打心眼接受一切了,现在最主要是做好外婆的思想工作,随时做好认亲的准备。
熟料我的心,怎么忐忑不安呢?
又听说有一天,外婆女儿跪在学院外头,她母亲依然闭门不见,着时,正午阳光如何的毒辣不言自知,就这样跪着晒足一天,她容颜何其憔悴?
此刻,正和外婆同处一内间,胆战心惊,她命我好生待着,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肉体虽被控,灵魂早已远去,时不时站到窗前留一抹余光眺望那株身影,心里特别踌躇。
外头日光烈意有增无减,仿是哪位神仙故意惩罚她特别练化的,此情此景,莫说目睹生我之人有如此下场,就算普通陌路人,也有着太多的不落忍。
所以每当外婆稍稍走神不全意时,就心生恻隐打开窗扇,有一回运气不好被逮个正着,招来谩骂教训一箩筐“死丫头,外婆是怎么说的。”
我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她就是狠心,再使出狠眼色,朝我放狠,诚然欲断后路,我几番后退,不敢再有非分之想要造次,而她的做法可是绝上加绝,为让我断念,生生将我关在学院里头加上一把锁,外带法术加封,以绝后患。
大叔舅舅不知何时现的身,见贵境从朝到晚都是关门闭户,正譬如一个人不想见另一个人,把自己心门紧紧关上,不让他走进来,拒他于千里之外是同一道理。
因外婆用法术堵死外出的道,在内间只能看到院外人动作而不曾有声,她过来将我扯开,然后一直在耳畔唠唠叨叨,幸亏今次反应利落,晓得当她起唠叨时就转身走了,才让耳朵有惊无险顺利逃过一劫。
终于不用再听她翻来覆去挑着她女儿的件件胡作非为,弄得心儿忽上忽下、十五十六的,沉沦不定。
我晃晃悠悠,无意间来到学院的一个小僻厢里,也许是发怒的人容易疏忽,竟既然仍能隐约听到外头风儿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我喜出望外,外婆这次粗枝大叶得好啊,正合我意,真是要感谢她的粗心大意,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
唔,她粗心大意,成就了我的心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纵是她粗心大意出漏洞,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这间僻厢原是个杂物间,其作用是用来摆一些闲置之物,万籁俱寂鸦雀无声是自然,不过,歪打正着,恰好符上用来偷听这道。
我将耳朵竖得高高的,因为安静,外婆女儿虽身在正门,也能隐约听到五成动静,先前只听呼呼隆隆的风声,后听见一男声。
挖净耳屎认真洗耳恭听,好像是大叔的身音“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这么在乎你,一心想认你,你就没正眼瞧过我,你娘根本就不睬你,你为何要执着?”
却只听得大叔舅舅自家在发表言论,不闻他妹妹有回答的下文,随后又视着他们兄妹俩正面交锋的对峙,不言不语。
画面就如镶进画卷中一般被定格。
这时,外婆寻来了,我大大唬了一跳,起一阵撩动心房的心惊肉跳,五脏六腑和肠子紧紧缠绵在一起。
外婆与她女儿之间隔阂遥遥无期没个头,当大人起争执闹不和,最难受痛苦的是孩子,如此说来,这母女俩,可是让我有活罪受了。
不知不觉,又到日落黄昏时,人一生中有多少美好时光可耗,它总是无声无息地溜走,再不知不觉,已将近入夜。
外婆靠近窗缘放余光,女儿起身离开的一幕巧遇被她尽收眼底,即荒唐开笑“有多少诚意,一试便知。”
她大鼓气,看来要发起哆嗦,默源前辈似算准时辰出现,来得早亦来得巧,我忙朝他发求助信号,他会意行动,使法把外婆弄出去。
我自当知恩图报“您前些时日不是问我外婆喜欢什么吗,据我所知,哪些新奇、哪些没见过,哪些生得怪她就喜欢哪些。”
话后,单手捂嘴偷笑。
默源前辈哭笑不得“你外婆的嗜好还真是……长不大。”
我接言“所以她的绰号叫‘老顽童’一点都不为过。”
他语言溜达不含糊“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目送着他渐渐消失于我眼帘,心里一阵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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