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阵阵香气的花堆旁,正有我意洋洋切立的雅影,因忧虑这样与他处一块成何体统,却已管不上那些该干与不该干,只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回首灯火阑珊处,发现天色尚且极早,倒不急着打道回府。
眼睁睁看着成双成对的妖荷愣得出神,心里辗转反侧酝酿是不是违背良心了,辗转,反侧,辗转反侧,罢了,和他处一块最重要,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我把手浮在花堆上面,尝试着用手去感知香味,春风拂过,浓浓荷香扑鼻来,不由得被呛出了一个喷嚏,赶紧后退几步,他却陪起一张笑脸。
走神间,有幸瞥见他笑脸里透出天真无邪,不足为奇,这是我们这个年龄段后生应有的招牌表情。
迎着花香时有时无,他感慨受益匪浅“和你在一起,时隔数日便有新鲜事听闻,还真不错。”
我未几深思,特能捉摸出他口中‘新鲜事’为何物,颔首轻轻问“你都知道了?”
他本有双眉,却只挑起单眉道“我想你多少都有点不开心,所以带你过来……”
闻言,有点不亦乐乎,他还算得上有心,知道我为此可能会不开心,就想方设法帮忙寻乐子,委实令人感动,偏偏天公不作美,天意弄人,乃一大憾事。
现在已恰好接午,正午阳光万分灼肉,灼烧得上方皮层吱吱作响,又痒又痛。
少华顿时化身为温柔体贴少年郎“我们进里边去吧。”
我亦化身为小鸟依人姑娘儿“好的。”
我们携手相伴、如影随形,进到里间后,他唏嘘更似反问“我现在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安慰你,记得小时候时常听你说看见别的小孩都有爹娘护着,就特别想见见你娘,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你或喜或悲?”
我摸摸鼻尖,哽咽好久才淡淡有言随后“我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以前嘛,总盼见到娘,总认为她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把我生下来就不管我了,想着见到她定要好好问上一问,如今这样,好讽刺呀。”
话刚刚完美,又泪凝噎。
他设身处地提出建议“你应该问问她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躲在欧阳府,为什么不肯与你们相认,为什么还说你害死过她,设法弄清来龙去脉,死都死个明白。”
我茅塞顿开,他所言甚是,定要弄清她葫芦里买什么药,可是又不禁生另念,万一背后藏着知晓令人痛彻心扉的隐情,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无奈,万般无奈啊。
与他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收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结论是首先要查清问楚几件事,1:外婆的女儿为何十七年来一直宿在欧阳府;2:她可知当年是欧阳常德间接使她坠崖;3:为何要与害己者结连理;4:为何不肯与我们相认?
又可知,十七年来,外婆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吃了多少苦头,再可知,我是如何的由当初小小一团长成如今这般亭亭玉立?
这一切的一切,她可曾知道?
沉默未尽,身旁人一个细致举动打断了我的千头万绪,他起身时颇为沉稳,一本正经。
然后就直径而去,我猜想怕是骇我言尽口干所以特去寻水,舌头打滚了这么久,着实有些口干。
就在他不见人影之际,我接到由无妄宫徒儿送来的法术传音,说是昨日两人因起口角,紫棠离宫至今未归。
他们因何拌嘴我无从得知。
自然责怪少华为人太不厚道,原来是和紫棠起嘴角才有这番作为。
这时,他身影再现。
见他回来,我便继言相告“紫棠离宫到今未归,你可知?”
他沉默不语。
我再向他发牢骚,滔滔不绝“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你明知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次次给我希望,最后又令我失望,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就让我这样安安静静死去不是很好吗,早知道遇到你会这么痛苦,我宁愿从来都没遇到你。”
他愣愣的,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随后似乎有点放肆,扯起我单只皓白的皖,嗓子发涩得黯哑“乐彤……”
良辰美景正进入高潮时,第三者出现了。
我们中间突地生出一个陆洋来,活生生将一对有情人离间,他三令五申说“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乐彤了。”
我念寻着不愧是迁花岛岛主,真是够本事,寻人功力真真叫人叹为观止,便侧过颜问“你怎么来这了?”
他神情颇有些气恼,仿佛在存心压低喉咙“我一路寻着你的气息就寻过来了。”
由于距离太过近,瞥见他看少华的眼神充满敌意,以及隐乎见他眸子里生起的怒火分量越来越足,生怕雄火一燃不受控制伤及无辜。
我连忙从万种声色中筛选出小鸟依人的声音叉开话题“陆洋,算了……”
他送出个鄙视表情,然后携我一并走出四合院。
瞬间,诺大的院中只留少华单株身影杵立在那,花堆上本来聚了几个蜂几个蝶,见此状,也纷纷离去,徒留孤单身影伴荷花。
被陆洋从少华身边挟持后,我自是回到寝室里独守空房。
刚进宫时便在窗外置了一堆泥,再插上几株荷花,用掌抹掉玻璃上的雾气,荷花入目更清晰。
不知外婆现况如何,是否在伤心、是否不知所措、是否会彷徨,我们祖孙两人今生有幸,在弹指一挥间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也许真是宿命的指引,凡人皆相信天命这一说,我们神仙亦有神仙的天命,反而所要受的命数还比凡人残酷上几分。
外婆本就属倔强性子,撞上这场还说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呢,后果会怎样的不堪设想真的不堪设想。
把十七年前的老黄历翻上一翻,听说她这个女儿也彼此彼此,牛脾气一个,认定了的东西绝不轻易放手。
这下又有好戏要上演了——认亲战,一场关于母女俩的战役。
说的是女儿为求得母亲原谅日以继夜不离不弃哀求。
一日,我在学院中见着迁花岛的好友,浮萍,她正抖抖颤直着腰没有点儿曲度而立,肉体边上的外婆则双手困胸,眼冒金星冷翘翘地待着,面无悦色,皮囊里夹带层层凶色。
浮萍的一双眼皮盖子微翘,我在心底猛揣外婆脸上露凶为何,致心惊胆战忐忑不安,本来以为她闹别扭对象非我莫属,可,所想非矣。
将近她跟前时,似乎发觉有影子若隐若现,眼光往后一扫,发现是无轩大叔那梁上君子,步步靠拢过去努力镇压住惧怕唤了一声“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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