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辑：      异 情 助 学（上）

青惜香这个童年好友，虽然一度与影子拉开了距离，但是在她眼里，影子还是诚恳的好哥哥。她终于听到，影子在读高小二册时，就和班上其他二同学，考起过刚直中学。因此不能小视影子哥。就主动找到影子，真心诚意接受影子的帮助，为了弥合被拉开的距离，就把藏在心中的话向影子全吐了出来：
田姣姣刚生下青子莲，还未吃上一口奶，就因接生婆张快嘴一句话，被娘屋人知道了，不管生米已做成熟饭，不顾田姣姣已结婚生子，硬派人抢回娘家，并连更连晚秘密送往西京…田姣姣和青可章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一起上学，同学到高中。不言而喻成了不可分割的恋人，俩暗地山盟海誓！一个非田姣姣不娶，一个非章不嫁。可是，田父因生意场上需要，就将田姣姣许配给西京军界某军官。田姣姣力争婚姻自主，田父高矮不准！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就偷偷跑出家门，和青可章私会。两人商量结果，准备私奔。不过，得到青可章的母亲，洪素梅的帮助，虽然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拜堂成亲为妥。俩很快结婚，并传信田家。可是，田家不承认这门婚事，非要人不可。洪素梅一口咬定：“连我儿子青可章下落都不明，更不知媳妇田姣姣在何处？”其实田姣姣就藏在龙洞水，洪素梅的亲戚家。不久田姣姣怀孕，洪素梅才接回家中静养。当登月生产，终被田父知道……
婴儿无母，全靠洪素梅请奶妈抚育。青可章在省城得到田姣姣产女，被田家抢走的消息后，大学才读两年，无心继续学习，就弃学归家。青可章多次去田家下矮庄，田父不告诉田姣姣的下落不说，根本不承认青可章是他女婿。青可章与田父，蛮缠、硬磨一年多！田父也采用各种方式和手段，甚至威胁、恐吓都无济于事。最后拿出一张，由西京某医院出据田姣姣患绝症，医治无效死亡的证明。才使盼妻心切的青可章，彻底绝望而崩溃了。手捧证明，昏死在田家。田父令人送青可章回家。从此，青可章卧床不起…有一天，洪素梅抱着孙女喷嚏妹妹，去邻居玩耍，回家后，见青可章已起床，但不知去向。中午未归，晚上也未回家睡觉；一直几天，仍无他的踪迹。请人到处打听、寻找、亲戚朋友家，都无他的消息。洪素梅感到凶多吉少，以为青可章已不在人世，只好带着孙女儿相依为命。
青可章从家走出，由于长期失掉爱妻，感到活受辛酸苦难熬，不如死了好！并不惊动母亲，也不忍心再看女儿，一口气跑到顺陵江边。车身向家门方向作了一个揖，便纵身跳入波浪滔滔的顺陵江，想淹死了却一生…就在青可章落水的一瞬间，恰巧有只下水船路过。被船上一位好心人看见，他猜想跳水人，肯定出于被迫，就要求停泊抢救。由于抢救及时，跳水人慢慢苏醒。问明情况，知是后龙人，有文化；因爱妻不明不白地死了，而寻情自尽…好心人贾勿仁，也是后龙人，因在丰茂山组建赤卫队，被强敌打散，准备去西京与地下组织联系，碰巧救起老乡青可章。就安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凭一张死亡证明，说不定是伪造？既然你隐约听说，是送往西京死的；那么，可去西京打听，也许人还在。你呀！情况未弄清？就去寻死，岂非白白送掉自己性命？”青可章听到言之有理的劝说，有了从新求生的勇气；反正自己的父辈在西京有不少朋友，何不设法做点小生意，慢慢打听田姣姣的下落。西京再大，只要她还在，总有希望找到她。
贾勿仁将青可章带到西京，经与地下组织联系…考虑到青可章性格软弱，而且胆小，甭宜搞地下工作，只可作联络点。不过，要给救的人找出路。贾勿仁了解到青可章愿做小生意，支助了一笔经费做本钱；并协助在艳阳山找了住处。又交待去办个行商手续，就动身去上海。临走时说：“你要好自为之，今后我会来找你。”青可章毕竟在财大学过经济，有维持生活的本事。去艳阳山工商所，办了个执照。开始了他边做小生意，边找田姣姣的浪荡生涯。他根据田姣姣的性格、为人处事，结合她学过师范专业。如果她真被田父逼来西京的话，她会设法出来自己求生活的，而且多半是从事教书的职业。因此，青可章的寻找计划，先从小学、中学入手，挨次寻访。反正挑着货郎担，边卖货边找人，一举两得。青可章虽然实施寻人计划，像大海捞计；但是，也要选择方向，走到那里黑，就在那里歇。固然对他无所谓，也得定个地点开始吧！听说艳阳山顶峰有个仙人洞，去瞻仰求神的人颇多，无防去试试。就顺着仙家街，去到了仙人洞。没有发现庙宇菩萨；不过，看到了摆着伏羲八卦图的算命人。凭运气，随便问了一卦，不偏不歪，卦箭头正好指在乾字上。乾的解词是：乾亦天，天为上，上南方。也就是说，乾字象征天，天在上方，上方就是南方。算命人问：“问卦求何事？”答：“寻人。”算命人说：“你可去江南找找。” 江南要过江，青可章挑着货郎担，穿过市区，在通天门码头乘船，穿过金竹港，去到江南。就以江南为寻找田姣姣的起点！专门在有学校的地方，摇着他的货郎鼓，兜售生意。主要目标是寻找她……
再说田姣姣刚生下孩子，失血过多，已弱不禁风。可是，田父不顾女儿的死活，硬将女儿从水路，用船运往西京。田姣姣躺在船上，不吃不喝！虽然有专门的婶婶服侍，但是，田姣姣除了想才生下的女儿，其它任何事都不想。在船上静卧了五、六天，全靠婶婶灌红糖开水，维系性命。正因为比较长时间未吃东西，才落下了胃痛病…为什么田父那样残忍？主要是他做生意，惟利是图，贪得无厌，利用他有五条木船，跑水运，靠军界人士撑腰，赚大钱。加上他在西京置办了家业，有军方保驾，才能保住家业兴旺发达。也许是田姣姣三生有幸，她刚被田父运往西京之日，也是拟订做东床的军界人士，参加抗战的阵亡之时。由于前方通讯不便，田父并不知道，他将女儿运来西京后，既忙着请名医给女儿治病；又忙着购营养品给女儿调养。他本想尽快使女儿恢复元气，好送女儿过门成亲。谁知道军界人士已故？才使田父的如意算盘落空…田父没有了靠山，也无心再管女儿的事了。不过，顽固的田父，自己做错了，还要错到底，他宁可玉碎，也不愿瓦全。在女儿寻死觅活的抗争下，他只允许田姣姣在不离开西京为前提，其他方面，随女儿的便。因为，他已开了女儿死亡的证明，只要女儿永辈子不再回老家，他的丑恶嘴脸就不会暴露。也企图掩盖他制造妻离子散的罪行…田姣姣接受了父亲，不离开西京的条件，取得了其他方面的自由。为了自食其力，先求得经济上的独立，再慢慢和青可章取得联系。她通过嫂嫂是西京人，找工作的渠道很畅通，很快在江南文峰寺小学，谋得了教书之职。田父见女儿已收心，从事教育他也放心，最初去看过两次，后来商务缠身，再也顾及不上管女儿的事了。
青可章凡是发现有学校，都要去门房打听、见老师也问一下，问有没有姓田的老师？这种寻人方式，有很大程度的盲目性。如果田姣姣未参加工作或者从事其他职业，岂非是枉费心机吗？巧就巧在缘分上，青可章只花了两天时间，鬼使神差，他去到了文峰寺小学。刚向门房打听，有没有姓田的老师？一个熟悉的声音，代替门房答道；“我就是田老师。”青可章定眼一看，真是田姣姣。反惊得自己甭知所以，还以为白天在做梦，站在爱妻面前，连扯了几根胡子。田姣姣除了惊讶，还很兴奋，见执著的夫君从天而至，忙说：“先人，不再扯了，我真是田姣姣，不是梦！”说完拉起青可章就走。他忙说：“田姣姣！真是你。不要忙，还有货郎担。”田姣姣己忘乎所以，当着门房的面，抓起青可章的手就咬。青可章感到莫大的惊喜，而不知被咬得透心的痛！其实青可章的手已被咬起很深的牙印。田姣姣掌握得恰当好处，居然未出现血痕。青可章挑着货郎担，跟随田姣咬去到宿舍，这所学校老师的住房较宽，每个教师都有前后两间，厨房共用。由于是郊区，环境也不错，在这儿生活满安宁。田姣姣在文峰寺任教以后，为了排出婚姻干扰，给校方实话实说，强调自己有丈夫，而且还有一个女儿。当青可章到文峰寺学校后，俩往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青可章仪表堂堂，对人也温良恭俭让；田姣姣在学校人缘又好，小两口成了大家很钦佩的一对。为了不影响田姣姣教书，青可章仍回艳阳山经商，只星期日才生活在一起。文峰寺与艳阳山，他们都有住处，往来都方便。因此，两口子过得很愉快…日本人侵略我国，对西京进行大规模轰炸。文峰寺幸亏在郊区，很少受到威胁，俩只好住在文峰寺。不知不觉尚过了一段时间！田姣姣生了第二胎，是个男孩。给受够生死磨难的恩爱夫妻，无疑带来了新的喜悦和希望。只等着抗战的胜利。青田两人有了男孩，便勾引想起家乡的女儿，她是否还在人世？那种思念之情，日复一日地盘绕在脑海中。青可章连写几封信，都被洪氏二哥收到，连田产都敢夺的人，对几封信算是什么？可想而知，能不付之一炬吗？俩得不到家乡的音讯，搅得吃饭无味，夜不能眠。这时的田父，因战乱加聚，生意难做，操劳过度，患脑充血病，瘫痪在床，自顾不暇，已被送往家乡静养罢了！对女儿也甭管了，当然，也管不着了。
文峰寺小学因战乱纷纭，不得不告假关门。田姣姣带着小孩还不觉得；可是，青可章的小生意很不好做，显得心神不安。好在两人颇有积蓄，商量干脆返乡。没费多少功夫，就办好了在西京的交割。便乘哥哥的木船，顺利回到越江。并在越江隔家附近，添买了几间街房；才去龙洞水接回母亲洪素梅和女儿青子莲。从此，三代五口人，经过生离死别，才终于团圆了。
影子听完青惜香父母传奇式的故事，对她失踪十多年的父母，能突然回家，从礼节和感情上，都祝贺她家的团圆。并对青惜香自然地又亲近起来。在学习上也花出功夫帮助青惜香，克服死背硬拼的学习方法。使青惜香顺利升入中学。现在影子和青惜香又形影不离了。本来嘛！在同课堂听课，在同食堂吃饭，课余时间同在一起玩。请看：影子拿出玉石压方把玩；青惜香也心领神会拿出玉石压方，旁边同学像发现了新大陆。开玩笑说：“你们看啊！影子和青惜香是一对哟！”另位同学说：“不要乱说，警防被挨打嘴！” 开玩笑的同学狡猾地说：“我是说，影子和青惜香的压方是一对。” 大家都拿着压方，只细观看、对比，是货真价实的一对，感到有些诧异？影子说：“有什么奇怪，我们从小都是好朋友，玉方是青惜香送给我的。”大家把视线望着青惜香，“他送什么东西给你？”青惜香既迈关子又调皮地说：“难得告诉你！贝壳啥。”哄堂大笑！因她不告诉，但又说出来了。其实，小小玩意儿，代表着纯洁的童真友谊。
他们上中学的情景，别有风情。当走到桃李铺时，都想休息一会。东力培大喊：“休息了啊！”打断了影子和青惜香叽叽咕咕说不完的话。左传善说：“莲妹妹，是不是影子欺负了你？告诉我，我会找他说聊斋。”青惜香被突然提问，不知怎样答复才好。田智光站出来解围说：“青惜香，不要计较左传善问什么！我知道影子不会欺负你。快坐下休息，走了那么多路，也该歇歇了。”东力培提议：“所谓休息者，就是松弛也。不能干坐着，让我们的歌唱家——青惜香，唱首歌好不好？”不约而同响起了掌声。青惜香红着脸说：“在这庄稼地里唱歌，由青蛙伴奏吗？”又是一阵掌声。并同时听到几位同学在说：“对！对！对！就由青蛙伴奏。”青惜香还以为自己说的俏皮话，受到了同学们的戏谑！可是同学们又发出了“青蛙伴奏！青蛙伴奏！” 的拉拉词哈采声。青惜香并不知道男同学中，真有个叫青蛙的人，实际上就是提议青惜香唱歌的东力培。这个外向型少年，爱好文娱，会吹口琴。他毫不推迟地拿出口琴，等着伴奏。青惜香不负众望说：“唱游击队之歌吧！”东力培最喜欢吹这首曲子，熟练的过门刚完，青惜香清脆略带童音的嗓声，立即飘向旷野…看不出来平时文绉绉的青惜香，唱起歌来，真像雄赳赳、气昂昂的游击队员了。青惜香才唱几句，把大家的喉咙逗痒了，也跟着高歌起来。歌唱完了，周围已站成了人墙，原来是桃李铺的乡亲，以为碰上了文工团。都来大饱耳福。田智光站起来说：“对不起，我们还要赶路，等下次来这儿，专为你们举办歌舞会。”学生队伍走了很远，乡亲还未散。窦道育说：“他们误认为我们是文工团了。”殷辉荣说：“不要自作多情，才唱一首游击队之歌，就抬高自己，当文工团就那么容易？”有的说不容易！有的说容易！不过，有的总结说，当文工团员，起码具备：能说唱、能跳舞、能逗哏…殷辉荣大声说：“能饱能俄，能睡能叫，能吃能屙是最基本的条件。”殷楚楚说：“起码具备有文艺细胞，譬如，青惜香和东力培，就有文艺细胞，如果他们继续培养自己的文艺细胞，发挥自己的特长，当个文工团员是不成问题的。”殷辉荣坚持说：“其实要不要文艺细胞并不重要，只要吃得屙得，就凿凿有余了。”青惜香听出了弦外之音，就抗议说：“殷辉荣骂人，猪才吃得屙得，非打他的嘴不可。”大家哈哈大笑…快到县城了，大家坐在矮亚口休息，正好来了两个打小洋伞的、时髦的、漂亮的姑娘。长发双辫者，身着绿色短袖衫、银灰色长裤；短发者，身着黄色衬衫、青色长裙，都穿黑色半高跟皮鞋。两位也挨着他们坐下，并发现这群青少年在看她们。短发者就首先想打破僵局，她笑嘻嘻站直身子，像表演节目那样，在原地转了一圈说：“你们看见我们身上有什么了？”影子说：“姑姑莫见笑，我们都是中学生，还未见过比你们更好的人。”两个都说：“我们才长你们几岁，就是姑姑了，干脆喊我们老太婆更贴切。”影子尴尬地说：“那该怎样称呼才好呢？”长发者说：“小弟弟，喊我们姐姐好了。”青情香不以为然地说：“你喊他小弟弟，我喊他哥哥呀！”短发姐说：“小美人儿，未必我们也要跟着你喊哥哥才行？”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玩笑归玩笑，双方都是陌生人，还是介绍一下吧！左传善说：“我们在后龙读中学。不知二位姐姐从何儿来，到那儿去？”短发姐说：“我俩是西京大学学生，才从无青庙访友来，正返回后龙城！有幸碰到未来的大学生们。”青惜香吸取了教训，干脆说：“小姐姐，你说跳格了，他们当中有读高小二册，考起中学的，学校还专门喊他们转来，你还说他们大学生呢？”短发姐说：“就凭你的介绍，不久的将来，准是大学生。”他们谈得很融洽，互相都对未来，充满希望，小弟妹和大姐姐走着同样的求学路，姐姐做鞋，弟妹捡样，弟妹也要走大学路的……
影子被班主任牛廷育老师，指定为班长，国庆后正式选举，结果被选为班长。学习委员是缪信全，体育委员是陶文景，文娱委员是青惜香，生活委员殷辉荣，由此，班委成立。牛老师毕竟是老教师，很懂得发挥班委会的作用，凡班上发生的事，都由班委去解决。影子当过儿童团长，在完小又带领过宣传队。当班长重在提头，办事还需要班委去做。其实，班委办事能力相当强。譬如，学习委员，他本人成绩全班第一，在组织学习时，总是以身作则；陶文景体型苗条结实，最爱运动，要是学校兴选校花，数她莫属；文娱委员，无需介绍，天生丽质，有文艺细胞和银铃般的嗓音，是班上出了名的；殷辉荣当生活委员，大可放心，他对吃得、屙得大有学问。为了配合学校掀起学习高潮，只有各项工作搞上去，才能鼓舞同学的势气。因此，影子要求班委各自谈出设想打算：陶文景说：“本学期学校要开展运动会，我准备按同学特长、喜爱，开展课外活动项目竞赛，目的是让同学达到劳卫制一级标准。”青惜香说：“音乐老师尤蕴静说，我班条件好，可以组织唱歌小组，带动全班唱歌，争取在红五月拿全校第一。”缪信全说：“去年我班平均八十二分，今年同学劲头足，争取达到班人平均八十五分。对两名成绩差的同学，组织课外帮助小组具体帮助。”殷辉荣说：“要吃好、屙好不容易，准备组织帮厨小组和清洁小组，开展帮厨、查卫活动；另外，还准备搞一次野餐。”都拍手称赞设想有创意。学生会很快将影子班的工作计划，作为经验向全校推广。教务处很注意学生自己管理自己的作法。对影子的个人能动作用，能起到带动大家，发挥积极性，非常欣赏。校方认为是一个好苗子，今后多从教育方针方面，加以引导，使他那个班成为全校的领头“羊”。由于影子表现突出，团支书陶林中，对影子的入团申请，通过多方考验，经团支部大会通过，影子入团了。
星期天影子、青惜香和田智光，去后龙第一中学看望左传善。怕去晚了扑空，三人起得很早，赶到他的中学，只见三三两两的同学，去食堂吃饭。左传善已吃过早饭，正在宿舍整理内务。当见面后，啊哟！真是事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现在的左传善，已完全脱俗！从头到脚，发生了飞跃式变化！连说话的音调、表情、动作，已成了另一个人。他的头，是理得很考究的大包头；身着上下灰色青年服；脚穿白色球鞋。田智光感慨地说：“左传善，你的变化，让我们也难认识了啊！”左传善也没势弱“大哥莫说二哥，你该看看自己。都说脱下长袍，换上马褂；可你是脱了长袍，换上洋服，从老奴，一下变成老资了，跳了三个时代啊！” 左传善忙说：“言归正传，你们吃早饭没有？”青惜香答：“为了看你，影子一大早喊醒我们；不过，在过南街时，顺便买了黄糕吃。”左传善特意搬出他坐的凳子，“莲妹妹请坐！”青惜香说：“学校不兴称兄道妹哟！”左传善不同意她的说法“学校并未禁止喊哥呼妹，只是叫名字文化点嘛！我喊你妹，只不过表示特别点嘛！”大家同意左传善的说法。几位学友，去白塔观光，不外乎见景引经据典一番…中餐又为谁做东，吃什么？发生了争论。左传善以大家去看望他为由，阐明他是主人，按传统，只有主人请客人，没有客人请主人的！坚持应由他做东；提议吃米线。田智光以他年长为由，只有哥哥请弟妹，没有弟妹请哥哥的；提议吃汇面。米线是后龙城的特产，既实惠又好吃；汇面也是后龙城的经济小吃，除面块外，还有一个蛋、两个肉丸和三鲜汤。影子还未发表说客套话，左传善和田智光，已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最后不准影子表态！并推荐半边天作裁判。强调只作裁判，不牵涉自己。青惜香感到要自己作裁判，有些迟疑！就随便说了句“就吃米线吧！”左传善高兴地说：“理解我者，莲妹妹也。”大家找了个干净米线馆，除青惜香表示吃二两外，余下的人，都吃三两。吃毕，就友好地分手告别。
回学校途中，影子问青惜香，在学习上有无困难？青惜香说：“还好。语文、史地加点背功，就无什么难处了；数学、几何还学得走；物理、化学按你说的方法，听课灵活记录、做好实验，开始有兴趣了，略有效果了。但是，始终未摆脱死背。”影子说：“有些课文是要死背的。我和缪信全也在探讨如何掌握在理解基础上，牢记内容。当然，还是认真听好科任老师的授课为本。”青惜香说：“老师够辛苦了，差不多都担任四个班的课！听为本，找老师？除非是不得已。不过，找同学也要择人，譬如你我无所谓。所以还是自学为主，力争拉走。”影子说：“能拉走功课算不错的了，还是保持饱满的学习精神为上策，抽时间进行身体锻炼，也是学习上的条件。”同路的田智光与影子有君子协定，只要不暴露他结婚的秘密，他是不过问影子和青惜香说什么的。他知道他俩从小都是好朋友，故见惯不惊；何况田智光在学习上遇到难题有求影子指点。
在紧张的学习重压下，需要轻松，需要另一种集体活动达到休息的目的。在这样的情绪酝酿下，殷辉荣宣布：“为了大家改变一下吃的方式，明日全班去野马滩进行野餐，同学们只带两个肩膀抬一张嘴就行了。”全教室热烈欢呼！有的同学高兴，跳起来将凳子都掀翻了，有的将桌面上的笔记本也扫下撒满地。有同学问：“带不带碗筷？”殷辉荣说：“什么都不带！喜欢屙屎的人，只提个罐子就行了，免得污染大自然。”引起狂热疯笑！总之，沸沸扬扬，欢天喜地…在野马滩沙滩上，一改平时宁静的常态，也许千年难逢，这批生龙活虎式的、朝气蓬勃的青年来拜访。把这个沙滩朝贺得热闹非凡，这种野餐场面无需描绘，也可想而知。人多主意多，大家动手，打灶、安锅、烧火、杀鸡…一切吃前工作，都准备就绪。鸡汤挂面的香味，从这里飘向四方。不尽如此，还从沙滩上，出现了一幕动人的场景。班上小同学盛在尔，大家喜欢叫他盛‘崽’儿，他看见能吃辣椒的同学，大夹大夹的辣椒面，在呼声中进入肚中。出于好奇，也想大饱口福！就舀了一小勺油辣椒，放在面里。他平时是不吃辣椒的，刚吃进口，就张着口喝风。红扑扑的脸加上红盆大口，引得旁边同学，哄堂大笑。盛‘崽’儿已被辣得眼泪直流！可是还忘不了说笑话：“同学们，你们既忙着吃面，又忙着大笑，尤其女同学，注意莫将面条呼进鼻孔了。否则，都变成了莲妹妹了哩！”又引起一阵哄笑。因为鼻子里呼进面条，肯定要打喷嚏。大家都把视线转向青惜香，使青惜香也红着一张脸，像初升的红太阳。为什么鼻孔里钻进面条，会像莲妹妹呢？大家都要盛在尔做出解释。其实，盛在尔并不知缘故？只好采取金蝉脱壳的办法说：“班长才有解释的权利。” 青惜香用眼睛暗示，叫影子最好莫答腔。团支书陶林中看在眼里，他本来很细心，就出面解围说：“算了！算了！用不着解释了。其实青惜香同学，是班上最难得的文静同学。不要拿人家开心好不好？她还要领我们唱歌呢！”他的话很管用，大家各吃各的面，不再提面条钻鼻孔的事了。可是，盛在尔仍未死心，就私下找青惜香说悄悄话，滴沽半天甭知说些什么？
星期天影子和青惜香去城里散散心，影子漫不经心的信步往前走，不觉走到县府门口，未发现青惜香跟来，只好徘徊溜达等候。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位带黄色短头发女子，酷似村长西梅英，就三步并成两步，冲上前去，伸手从背后边拍她的肩膀边喊道：“姐姐你…”话未说完，对方车身转来，见一位不认识的青年，对她表示热情，愣怔式看着影子？影子发现喊错了人，带着难为情的神态，赔礼道歉说：“对不起，我真把你当成我的姐姐了。”对方见是一位正经学生，只是笑了笑走了。这一举动正好被青惜香看见了，调侃式说：“影子，我还以为你是自作多情呢？看来人家真看上你了。望你笑得好甜啊！”她发现影子尴尬的样子，又解围说：“算了！莫要难为情了，你把她认成谁了？”影子苦笑着说：“我把她认成我们村长西梅英大姐了。”“谁在议论我！啊！是影子。你说我啥子？”巧就巧在，西梅英正从县府出来，恰好听到影子提到她，故停下来过问。影子像得到救星，立即拉着西梅英做挡箭。指着对面货摊前的短发姑娘说：“西大姐，你看她的头型、发型、肤色、背影像不像你！我把她当成是你了。”青惜香得意地补充道：“他还拍人家的肩膀呢！”西梅英听后哈哈大笑。黄头发配上红笑脸，好爽朗的女村长啊！影子问：“大姐，你在县里开什么会？” 女村长答：“这次开的会非常重要，是研究农业生产合作社怎样发展的问题。我们村帅先成立了合作社，你家也入了社。”影子高兴地说：“感谢大姐关怀。” 西梅英说：“感谢我什么？感谢共产党的政策英明啊；你们吃午饭设有？”青惜香说：“我们赶二五八！”西梅英说：“你们只吃两餐？”影子说：“平时吃三餐，只是星期天吃两餐，便于大家玩。”西梅英问青惜香：“你是影子的同学？”青惜香答：“不仅是同学，还是童年朋友呢！”西梅英说：“你们真幸福，我能倒转去几年就好了，也像你们一样，读书，学知识。”这时有人提醒“西村长，要开会了。”影子只好与村长做再见。
原团支书陶林中，为了挽救女朋友毛西凤，冲出包办婚姻的枷锁，退学支边去了，团员都选影子任团支书。他任的班长工作，由学习委员缪信全担任。只好另物色成绩优秀的潘文淑，担任学习委员。可是，潘文淑胆小，怕搞不好，影响班上总成绩。影子想：要帮助潘文淑放下包袱，大胆工作，必须对她本人的情况有所了解。为了走捷径，影子特找青惜香帮忙，要求青惜香和潘文淑交朋友。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从青惜香口中，得知潘文淑有青惜香小时候类似的身世。潘文淑出生教师家庭，母亲早逝；父亲身世坎坷，潘文淑成了孤女。只能与父亲相依为命，形成了孤僻稳重的性格。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影子专门约潘文淑，摆谈摆谈。为了打破男同学与女同学交谈的僵局，影子以诚恳、耿直的语气说：“潘文淑，我们同学一场，就要像同学的样子，实活对你说吧！我知你母亲过早去世，是和父亲相依为命，与我有同样的遭遇。我父亲早逝，母亲养大我，在别人面前，总感觉缺点什么？实际上什么也没缺。要说缺什么的话？就是缺面对现实的勇气！”潘文淑对影子的耿直态度很欣赏，她在洗耳恭听。影子按想好的思路，滔滔不绝地展开说：“你看现实生活中，不是样样都如自己的意。不如意就得争取，而不是放弃；不是要现实适应你，而是你必须适应现实。譬如，我无父亲，就要适应无人保护的现实；除此而外，还要担任安慰角色，即我要起安慰母亲的角色。对你来说，要起安慰父亲的角色。” 这一席话也说出了潘文淑的心理话。使她的热泪，不知不觉流过不停。她擦了擦眼泪说：“影子同学，你我平时并未接触多少？你为啥了解我？”影子说：“是命运使我们了解。因为，命运一致，心病也是一致的。青惜香告诉了你的情况，我就了解你了。”潘文淑说：“原来如此，好！我明白了。我向你学习，学点面对现实的本事。将来也好面对现实。” 影子说：“学会面对现实的方法，就是在生活中、学习中、工作中去学。我相信你会掌握命运的，你大胆干吧！有什么困难找大家商量。”从此，潘文淑就担起了学习委员的担子…事实证明，潘文淑担任学习委员工作后，并不比前任学习委员逊色。
有一天晚饭后，青惜香对影子说：“潘文淑有事找你，她在操场等。”影子立即去到操场，见潘文淑坐在双杠上，就随便地说：“文淑，你坐在双杠上，不怕掉下来吗？你的侧影简直像一幅美丽的图画。”潘文淑根本不在乎什么图画，而坦率地说：“我有事找你。” 她边说边跳下双杠，信步从九龙湖方向走去。影子问：“潘文淑，什么事？”她仍然不语，低着头好像在观察脚尖，出现了什么问题似的。影子又问：“是不是碰到了困难？” 潘文淑看了一下影子，欲言又止。影子毕竟沉不住气了，在节骨眼上，露出了急躁情绪，就站住脚，以急迫的心态，准备继续追问！正在这时，故乡同学殷楚楚和几位女同学，迎面走来，她平时很少与影子开过玩笑，性格有些孤傲。今天看见影子和潘文淑对恃的场面，就破例带幽默的口气说：“喂！看架势团支书记，在向学习委员讨债似的，是不是？”她发现潘文淑脸红了，就做了一个鬼脸，与几位女同学笑哈哈走了。等殷楚楚她们走了之后，影子也恢复了平时的常态，耐心等着潘文淑说话。又沉默走了一段路，潘文淑像下了很大决心，鼓足勇气，终于开口了。她轻声说道：“影子，你做我的入团介绍人行吗？”影子像一块石头落了地，松了一口气。急忙答道：“可以！可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伤心的大事咧！”潘文淑说：“不是伤心，是在认真考虑伤神的问题。”影子有同感地说：“文淑，应该慎重考虑，我在申请入团之前，比你还考虑得多。能迈出这一步，说明你进步不容易！可以预料，你将来会成为适应现实的佼佼者的。” 接着两人就入团的认识，作了理性式的讨论，并对入团的程序作了认真交谈；按要求还找了另一个人团介绍人缪信全……
班上与潘文淑一起入团的有五名，其中有青惜音、殷楚楚。这次入团宣誓大会，是学校团委主持的。初中部是少先队员和团员、高中部是全体团员参加。影子万没想到，也被安排在主席台就座。按会议程序，先由团委书记讲话，他在会上，特别提到影子班团支部搞得好，搞得活跃有起色。前任团支书，响应号召，支援北大荒去了；今任团支书影子同志，不仅配合班委，做好了扫清学习上的障碍问题，还抓紧做好了组织发展青年入团的工作。接着举行了新团员宣誓仪式。有二十名新团员，在团旗下举起右手，进行入团宣誓。下面是学校党支书讲了话。突然听到主持人大声宣布：“欢迎先进团支部书记影子同志讲活！”台下暴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天啦！使影子措手不及，一点准备都没有！在班上讲话很自如，站在上千人的台子上，看着双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知如何开口！说什么好呢？正在为难之际，突然看见殷校长坐在前排，以鼓励的眼神，看着影子。影子的脸被憋得通红！用口齿不清的声调，终于说出：“同学们，今…今天的会议，非…非常重要，少先队总辅导员殷校长，都亲自参加了，少先队员是了不起的新生力量，是共青团的后备军。我们后龙中学的共青团组织后继有人了，队伍将越来越大！战斗力也会越来越强。我的话完了。”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尤其少先队员听了，简直在原地跳了起来。想不到影子能临场发挥，眼看快卡壳的发言，戏剧性成了鼓动青少年，积极参加自己的组织，共同奋发图强的动员演讲大会。这种表现，使团委书记也不得不承认，影子有号召力。殷校长借助影子的发言，从学习需要、祖国需要，号召少先队员们，积极创造条件，早日加入到共青团组织，这次全校共青团大会开得很成功。
散会后，青惜香对影子说：“我好担心你当众说不下去，你的脸庞本来就大，绯红得像刚出土的太阳。声调也变了！好在后几句口号式的讲话，迎合了青少年的心里。轻重强劲说得好，既筒短又明了，弥补了紧张造成的尴尬场面。”影子说：“我事先并不知道要上台讲话，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刚站在台上，头脑一遍空白，如果不是殷校长坐在前排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确实下不了台。” 这时潘文淑走来了，她高矮要请影子和青惜香去她家玩。影子再三推迟，仍说不过情面；潘文淑有心要请，也代表着她父亲的意思。既然是同学和长辈相邀，应该考虑。本来还在犹豫，见潘文淑要哭了，就不得不去了。青惜香说：“我们去一下吧！反正是星期六，学校无什么安排。”三人高高兴兴去到北街，淑父热情接待。县城往房与乡村房舍相似，各家都有类似小院。不同的是家家挨得很近，大小不同而已。潘家三间屋，布置得清爽朴素。中间屋正堂，供有潘文淑母亲的遗像。虽然已变黄，但是，看得出是多么漂亮和文静。她父亲不足四十岁，经受过痛苦折磨的性格，明显印在他脸上，他与同龄人的形象筒直不相称，也难怪既当父亲又当母亲，完全养成了年轻老人的慈祥模样。三个年青人，除了青惜香父母双全外，但是由于长期不在身边，童年时代，也和同坐一个缺母；一个缺父的另二位，有同样感到不足的亲情之爱。文淑父由当教师转为搞财会工作，职业造就他成了理家能手，淑父说：“原打算请你们来吃饭，考虑到你们不会来。现在你们来了，我无什么招待的，略备了点小吃和点心，可以边摆龙门阵，边吃着玩。”四个盘子里分别装有：花生米、卤猪肝、五香豆腐干和焦盐舒肉。另有香茶一壶，摆满小方桌，刚好各坐一方，是别具一格的家庭茶会。
说是随便摆龙门阵，都不知怎样开头。还是淑父先说：“今天请两位同学，来家清坐，不为别事。主要是我代表长辈，感谢两位同学对文淑的帮助。尤其影子同学，面对现实的观点，不仅激发了文淑自尊心的变化，而且使她成了光荣的共青团员。这对她的一生，就有了希望和依托。” 潘文淑提来开水，也和同学一道，听父亲发抒感慨。淑父今晚特别兴奋，他平时沉默寡言，能在晚辈面前吐露肺腑之言，实属少见。他说：“我家本是自耕农，由于文淑的妈妈生她时难产，坐月又感冒，眼看她气息奄奄，医生未挽救到她的命，丢了没奶吃的孩子走了。我只好弃农教书，抽出时间，想出许多喂孩子的办法。有时抱着孩子，挨家挨户找学生的妈妈要奶吃，好不容易吃百家奶才将孩子养大，才有了今天的文淑。亲朋好友都劝找，给文淑找个后妈！终因生活艰难，未成事实。白天与学生为伍，晚上守护文淑，也习惯了父女相依为命的清淡生活。解放后自感教书赶不上时代，怕误人子弟，才转业搞财会工作，在县银行供职。能看到文淑上学进步，我从内心高兴啊！” 潘文淑未吃到母亲的奶，伤心地哭起来，青惜香虽然有妈妈，并未吃到妈妈的奶，也是吃百家奶长大的，同病相怜，跟着文淑哭起来了。两位女同学哭诉一团！影子忙给两位泪人儿倒开水。并说：“别哭！别哭！未吃到母亲的奶，喝点透明奶吧！”逗得二泪人儿破啼为笑。潘文淑突然问：“影子、惜香你两人像兄妹一样，是怎么一回事？”影子说：“我们像兄妹，不比兄妹差吧！”于是，影子将小时候，如何认识喷嚏妹妹，简明扼要作了介绍。潘文淑很羡慕地说：“青惜香，你真走运，遇到这么好个哥哥；我有这样的哥哥就好了。”青惜香笑着说：“他也可以当你的哥哥嘛！”潘文淑慎重其事地说：“不行！我不能夺你的哥哥，这种甭是亲哥哥的好哥哥，是有天意的，也叫缘分。”影子听潘文淑说得太认真！就叉开话题说：“算了！算了！都说老学究爱谈周易！怎么文淑也讲起周易来了哟，现在谁还参禅悟道啊！其实按一般常理，年长为兄，年小为妹，无可非议。譬如，我们三人，我比你们年长，就是哥哥；如果你们的年龄比我大，就是我姐姐。潘叔，你说对不对？” 淑父说：“一般是这样，但是也有区别。如果经常在一起，情况就不同了…。”淑父的话还未说完，因为太晚了，影子和青惜香忙着返校，怕关了校门。以歉意的口气，不得不与潘家父女告辞了。
青惜香回寝室后，久久不能入睡。她特别兴奋，青年入团是进步的象征，今后遇到困难事，有组织可依靠。但是，个人的私事，从未想过。潘文淑提出的“天意！”、“缘分！” 甭是亲哥哥的好哥哥并非糊说，潜意识早就有了他。为了不增加影子的思想负担，还不能对影子说心里话？特别升学的事，可要慎重，起码还为时过早。有什么打算的话？先搁在心里稳当些。主意已定，身为求学的女娃子，还是紧开言，慢开口为妙。父母虽然都在工作，但是弟妹上学，也需要开支。家中经济并不宽裕，因此，毕业后只好放弃读高中，去投考中专，才是现实的作法。这样的心理话，能向影子说吗？思考后，下决心不露声色…就升学问题，影子思考过度，辗转反侧未睡好觉，造成身体失调，害了一场大病。加之医生把重感冒误疹成疟疾，使影子服了奎宁丸，苦得吐出黄胆。不是说影子吞不下药片，嚼碎和水吞下，而是药没对症，起反应发生过敏。好在他平时爱锻炼，身体素质好，服下的药吐得较干净，才战胜了药物的副作用。当晚平稳睡了个好觉，第二日头不再昏了；全身酸痛也消失了，只是吃饭无味。连稀饭都不想吃，陶文景见状，她估计是发高烧败了味，就专程回家去拿泡咸菜，她家住在后龙南街。青惜香和潘文淑见影子吃不下饭，干着急。这时，陶文景还未走入病房，可是泡咸菜的酸味却先飘入病房。影子刚嗅到酸味，就直吞口水。当泡咸菜进口后，顺势喝下一口稀饭。奇怪！喉咙像开了门似的，味口大增。就边吃泡菜，边喝稀饭，只几口就将稀饭喝完了。站在旁边的青惜香，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陶文景，将陶文景看得莫名其妙，还以为自己身上有异物？着实在上下拍打了几下。影子明白惜香的举动，她往往在感激人家时，出现这种情景。幸亏殷楚楚，提了几斤桃子来看望影子，才巧妙叉开了青惜香这种发神的场面。
学校保送了两名学生直接上高中，影子是其中之一。把影子的一切打算，全集中在上高中之上了。学校通知保送生，负责办考生的伙食。影子和鲍东成正式上任了。学校的老师和管理员，都放假回家了，只留下几名炊事员，协助影子和鲍同学办伙食。一、二千考生要吃饭，标准按中学生待遇。两人初次当管理，计划、核实，吃什么？只要比平时中学生的伙食要好就行。他们尽量探低成本，连买油盐柴米和副食蔬菜，尽量不雇运输工，都由二位管理员自己担任。两人配合默契，从早到晚，其他什么事都不想。影子忙得连青惜香准备读什么学校，也顾不上过问，只认为她肯定考高中。一天到晚就是围绕着伙食忙过不停。好在后龙是农业城市，副食品和蔬菜相当丰富，鸡鸭鱼肉也新鲜。两人来自学生，知道学生爱吃什么？每天搭配的菜饭，很受考生喜欢。同时，还为生病的考生，专门准备了面食之类的病号饭。
影子为一位改道的考生送饭，使这位考生感激不尽。他是一位复员退伍军人，名伊致建，在抗美援朝战斗中，受过伤；艰苦的战争生活，使他患上了肠胃病，造成十二指肠溃疡又拖得太久，吃药无效，只好开刀改道，大便在肚子上开的口子挤出。该同学的意志，确实坚强，身残志不残。不愿坐吃政府发的伤残抚恤金，仍然复习功课投考中专。他深切地说：“影子同学，你天天给我送病号饭，使我感激不尽；你是好样的，学校保送你，说明你的前途远大。”影子说：“其实我想考中师，当个教师。”伊致建有见识地说：“学校能保送你读高中，说明你考大学不成问题；到那时，不是当教师的问题，按你的条件，准是国家的栋梁啊！”影子见他越说越动情，怕他劳累影响休息，就脱身站起了来说：“谢谢你的鼓励，不过，你需要劳逸结合；想吃什么尽管给我说，举手之劳的事容易办到。”伊致建边吃边说：“影子你好好干吧！学校选你不会错。”影子收起碗筷离开了。刚走出宿舍，碰到青惜香，她说：“怪不得见不着你？今天才知道，学校保送你读高中。我看你老在厨房转，采购搬运东西，还以为在帮厨呢！想不到是吃的你办的伙食。”影子说：“我家困难你是知道的，本想读中师，好早点工作帮助家庭。”青惜香说：“听安排吧！百里挑一，是难得的机会；我们想都不敢想，你真走运。其实你家中困难，用不着担心，有农业社帮助解决，你有条件享受助学金。我了解你的心情，想按自己的设想去做！不过，能读高中，为读大学铺路那点不好？”影子满以为青惜香要报考高中，就说：“你报高中吧！”青惜香摇摇头：“不！我只能报考中专，我家的困难是暗的，看起来父母都在工作，实际上婆婆年老多病，几个弟妹要上学读书；自己只能选择国家供学费的中专，早工作，减轻家中困难。其实，早就想和你谈这件事；一直搁在心里，今天碰巧告诉你。”影子听到青惜香报考中专，在心中掀起了涟漪，想读中师又有所抬头，故说：“青惜香，我家比你家困难！我读什么高中哟！还是你选的路实际。能减轻家中困难。”青惜香见影子的脸色，就知他处在为难之中，忙严肃地说：“影哥，不要犹豫了，保送首先是享受荣誉，其次也由不得你，还是现实点吧！你家的困难是明的，政府不得不管！我家困难是暗的，只能靠自己！懂吗？你莫要以我为转移，其实我很想读高中。谁不想和你一道学习，心里也踏实。说实话，是不得已，才选择中专的，还担心能否考上呢？影哥，未必不在一起读书，就不好联系了吗？今后的事谁也预料不到！究竟后事如何？靠我们共同去争取。”青惜香平时不爱说话，这次谈出的话，很有道理，既实际又看得远。毕竟两个初中生，无经济实力，也无社会经历，无论读高中或者中专，都是未来的事，还需要努力奋斗，才可能达到。影子接受了青惜香的劝导，只好说：“莲妹，离考试还有几天，要注意劳逸结合，千万莫要感冒。”青惜香说：“我也不是三两岁的孩子，会注意自己的；而且你们办伙食是自己挑米挑菜？太重的东西雇人运好了，你毕竟是学生，担重了会伤身子的。”正谈得起劲，突然有人插话：“唉哟！好关心你的影哥呀！他壮得如牛，怕压垮了不成！”殷楚楚正找青惜香去复习，不由分说，拉起她就走。影子就其青惜香考中专一事，想了很多，终归想不出更妥的方案，只好顺其自然罢了……
考试结果，影子班考得最好。五十个学生，升高中二十八名，考上中专八名，考取中师四名，升学率达百分之八十。青惜香考上金“竹”纺织学校，殷楚楚考上后龙第一中，潘文淑、陶文景、缪信全和殷辉荣等，考入后龙中学。影子忙着办完交接手续，亲自给青惜香收拾行装，并顺路送她去龙洞水老屋，她要和婆婆一道去父母处。平时同班，经常看到，还不觉得怎样？这要分开，而且离那么远，将来会发生什么？简直不堪设想。两人都有说不出的失落感！任凭同路同学如何逗趣，他俩都笑不起来。青惜香是内向型，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影子是外向型，明显露出一副像与亲人永别的失神型态。青惜香排解说：“影哥，今后遇到好事或难事，都写信告诉我，我给你解难”影子也开口说：“莲妹，我高中毕业，争取考入西京的大学，那时又好在一起！”看惜香笑盈盈地说：“我一定好好接待你。”
洪素梅婆婆早就在门口接他们了，她已准备好去西京的行李。将家中家具收拾有序，连窗户也找人修护好了。婆婆为了让影子多与孙女玩耍一下，她知道两人一旦分开，不知今后能不能相会，很难断言。留影子住一晚，影子欣然同意，婆婆见两位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像有了启发一样，就不由自主地谈出了她的往事：青惜香的爷爷是天津人，早在甲午中日战争，祖爷带着爷爷从日本的枪口下逃出虎口，两人步行，跟着南逃难民，不惜千里迢迢，走走停停，花了几个月时间，终于到达西京市。携带盘缠所剩无几！只好在金竹码头歇脚，与打工族挤在一起。这些多是外地人，也有西京周围的乡下人。反正从天南地北集聚在一起，货真价实来自五湖四海…祖爷名叫青运申，爷爷名叫青吾几。两人随外地人，最初挤在临时弃棚内，白天出去找事做，晚上挤在一起歇脚。青运申多方打听，弃棚是下江人，做临时转运肥猪的圈栏；而下江人已回上海，弃棚不要了。两爷子花钱去办了个暂住证，找了一些竹片，略加修理，就将弃棚权当栖身之地。
青运申为了生计，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上，开了个茶水站。饿了捡三块石头当灶，搭锅煮饭。可以说基本度日的条件都不具备。好在金竹码头是西京市进出口的重要水码头，从两条江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的货物，都要经过这个码头。不要小看青运申的小窝棚，有时货物多了，客商为了图方便，愿意拿出比别的地方，高两倍的租金，作堆放货物的临时库房。时间也是金钱，两爷子居然积了几个钱。在众多的生意中，看准了做猪鬃生意，需的本钱少，赚钱多。臭是臭了点！但是，赚的钱不臭。于是就作手筹划，蜀地很出肥猪，滥溅的猪鬃，到处都是，只要收集拢来；略加整理，卖给下江人，只是多费点神，小本钱，就可赚成倍大价钱。刚把招牌一挂，四面八方的猪鬃就送来了。猪鬃很多，收集尚顺利，在金竹码头转运也方便。有节奏有规律的收集，边收集边装上货船运走，使生意很红火。这样一来挑尔爷增多，随着挑蛋的小贩也挤在这里歇脚。两爷子干脆花钱购置一些毯子，租给歇脚的人搭脚，自然形成了码头栈房。小窝棚离江较高，在历年最高水位之上，办手续改建成平房，添制了床铺、被盖，将栈房改成方便旅馆。青运申在打工群中，挑选了几位忠厚勤快的青年做伙计，并放手让他们经营旅馆。由此，青运申和青吾几，既做猪鬃生意，又开旅馆，成了大忙人。生意越做越大，青运申只好设座指挥，青吾几专门联系业务。
能在金竹码头混成模样，占得一席之地，不是容易的事。熬了多少无眠之夜，赔了无法统计的小心，应付了一批又一批的，三教九流和地痞流氓的纠缠…可想而知，能在金竹码头扎下根，不知付出多少代价。青氏两爷子，能发起来！最根本的一条，是在“亏”字上下功夫。要创业必须做到：拼命干！除此而外，就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俗话说：“吃得亏，打得堆。”当有的客户遇到不遂心的事，就伸手拉一把；当有的打工者遇到难事，就没法周济。做这些事，对他们的进账，是要吃亏的。在亏字上下了功夫，功夫不负帮助人的人！那些客户和打工者们，不是这个与三教九流有关系，就是那个与三教九流有关系。客户和打工者来至江湖，很讲江湖义气。凡得到青氏父子好处的，都千方百计给予回报。所以，只要涉及三教九流来找青氏父子麻烦的，客户和打工者就主动出面周旋、调解。三教九流人物，本来就是势利眼，他们为了亲戚朋友的缘故，不仅不找青氏父子的麻烦，反而利用他们的势力，替青氏父子在当局面前讲价还价。譬如去房产部门、工商部门和税务部门办手续，三教九流人物愿意出面替青氏父子说情。当然，钱是要花的，在这种情况下，钱能买到鬼挑蛋。至于请客、吃饭、送红包是不言而喻的…也终于买到了修楼房的地皮。生意做大了，拆掉平房盖楼房。青运申成了西京市有名的猪鬃大老板；青吾几成了有名的实业家。这时青吾几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已是很有才干的青年商人，经常在商业界露面。
快到年关，青吾几去顺陵府收运猪鬃，装满木船，顺江而下。船到刚直镇渡口，正遇上一条装运新兵的下水船，与过河船相撞，渡船被碰翻，军人船也被撞倾斜。许多军人落水，由于是新兵，顿时乱成一团。有位年轻军官落水，已被江水淹没，幸被运猪鬃的青吾几看见，立即叫船工打救，总算将军官救起。可是，军官头部受了重伤，就送往刚直镇医院抢救。医生见头骨碎裂，必须动手术才能挽救性命。刚直医院条件太差，建议转院。军官福大命大，居然醒转来后，神智较清楚，提出送他去西京外科医院治疗。由于交通不便，军官很难与部队联系，就要求乘青吾几的船。救人要紧，何况是顺水船，理所当然答应了。经历两天半，将军官安全送到外科医院。由于青吾几细心，在刚直医院请了一位随船医生，一路上打针换药，使伤口未受感染。经外科医生进行手术，取出了碎骨，顺利缝合伤口，才使军官脱险得救。军官姓戈名峰，是驻西京部队作战部参谋。因去顺陵府转运新兵，不幸在刚直镇渡口碰船受难，幸遇青吾几顶力相救，才捡回性命。当戈峰与部队联系上后，部队还在沿江打捞戈峰的尸体呢！
戈峰康复后，与青吾几结为拜把兄弟，戈峰比青吾几小三岁，就对青吾几“青哥”相称。从此，青吾几在西京做猪鬃生意，有部队当靠山，三教九流再也甭敢得罪青氏父子了。可想而知，青氏方便旅馆和猪鬃转运生意，当然兴旺发达啊！就在这一年，戈峰的姨表妹洪素梅，都称她洪八妹，随母到戈峰家串亲。戈峰的父亲是世袭将军，母亲是随军家属，家住西京杏花园。戈峰母亲和姨妈都是后龙山龙洞水人，颇有家业，是有名的翁粮户。翁氏一子两女，长女下嫁戈家；次女下嫁洪家。姨妈共生八胎，养活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洪姨爹下世前，将家产分成四份，每个子女各得一份。故洪八妹洪素梅也有田产。不过，洪八妹尚未出嫁，才十八岁。长得苗条清秀！来西京的目的，是想通过戈家的人缘，找个好婆家。
戈峰见洪八妹人品美貌，赛过天仙，可惜自己有妻室，就想起拜把青哥。不过，青哥是生意场上的人，不知是否安家？就专程去金竹码头面会青吾几。说明来意，青吾几一听，喜出望外。立即将戈峰提亲之事，告之父亲。青运申早想给儿子找一门亲事，一直无适合的人选。加上来西京后，忙于为生计奔波，多与生意人打交道，无机会给儿子说亲。现在机会来了，而且是军界人士介绍，一百个放心，满口同意。戈峰为了让青哥放心，约好去他家做客！便于和洪素梅认识。一切准备就绪！青吾几很重视首次见面，琢磨半天，穿上考究的亮色西装，换上时兴皮鞋，提上礼品盒，备了订亲手饰，满面春风去到戈家。好在客人加主人不多，只有戈峰父母、妻子、姨妈和洪素梅。经戈峰介绍，大家权当认识。青吾几乃商场人士，在礼节上不会疏漏。戈家是正统军人世家，无什么咬文嚼字的过场。戈父爽快耿直，戈母贤惠慈祥，戈妻文氏，是大家闺秀，对客人都很友善。加上在外科医院，大家都见过青吾几这位救命恩人，已不陌生，还显得自然亲切。当戈峰向洪素梅介绍青吾几时，八妹是乡间女子，不习惯和男士握手；青吾几懂得和女士初次见面的礼节，只保持一定距离，有分寸地点点头。然后自我介绍：“在下青吾几，有幸和洪小姐见面。”洪素梅尽管害羞，还是被青吾几的撒脱风度所吸引。驾不住四目相对，用传神的秋波勾引着青吾几。互相爱慕不甭在话下。青吾几觉得她文静可爱；洪素梅觉得他潇洒大方。两人都在心中暗喜：表现出：一个满面通红；另一个像初升的太阳。文氏是过来人，懂得少女心里。悄悄对洪素梅开玩笑说：“八妹，是不是看上青哥了？”聪明的洪素梅反问文氏：“嫂子，你当初见到表哥是不是这样？”文氏进一步逗她：“是这样！是这样！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洪秦梅实说：“我不知道。不知人家怎样看待我。”文氏安慰说：“八妹，无需担心，我去找你表哥打听！打听！”戈峰不需要招呼，已找青吾几打听了。青吾几虔心同意，连订婚戒指都送来了。戈峰将手饰盒交给妻子，要她转交八妹，这门亲事就算成了。姨父已过世，姨妈全权做主，用不着通知其他三个哥哥，就去教堂，给青吾几和洪秦梅举行了婚礼。结婚后，洪素梅虽然是乡间女子，但是，读过书，懂得妇道礼节。将青氏两爷子的生活，安排得稳妥贴切。使青运申和青吾几，能安安心心地去经营生意。到抗战胜利前夕，青运申老逝；青吾几也劳神去世。两爷子的骨灰，被青吾几长子，带回天津，归了故土。长子是北方某大学的名教授。洪素梅共生两个儿子，身边只有幺儿青可章。由于时局变化莫测，戈家老一辈已辞世，晚辈不愿从军送命，已携家小返乡归田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洪秦梅对自己的家事，除了对青惜香和影子摆出外，还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洪八婆也许累了，对她成家后的经历，只几句话带过来了，在农村，乡亲都称呼洪八婆为青八婆…青惜香和婆婆自然有亲友护送，用不着影子操心。生活多年的青梅竹马，为求学而不得不分开：青惜香尽量控制感情，脸上表现若无其事，可是，送走影子后，不顾婆婆在场，掩着门，却大哭了起来。
后龙中学共收高中两百名，分四个班。影子分到三班，全是男生；女生都集中在一、二班。陶文景和潘文淑都在一班。影子任三班团支书、缪信全任班长，两个学友又成了搭档。他俩互相配合、互相支持、工作默契，决心将这个男性班的势气鼓动起来。头一周召开全校团员大会，改选新的团委。团委书记提议影子为后选人，会场一阵掌声。可是，有人在会场上公开反对，反对者不是别人，而是和影子关系最密切，冬天为了互相取暖，合铺睡觉的殷辉荣。影子在会上有两个万想不到。万想不到团委书记会提他当后选人；也万想不到殷辉荣会当众提他的意见。只听到：“影子当了保送生，他身为团支书，只顾自己兴高采烈，不管班上其他同学能否考上学校！不能当团委后选人。”影子听到来至亲密好友的意见，很有点哭笑不得。团委委员选上选不上，无关紧要！主要是好友，不该想当然横杀一刀。平时是对得起他的呀！看来交朋友是难知心的，今后不要轻易交朋友。投票结果，影子落选了。本来落选很正常，影子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殷辉荣又自感不妥，私下找影子赔礼道歉，表白他不是故意要影子落榜的。影子最瞧不起两面三刀、口是心非、当面维维诺诺、在会场上猛踢一脚的人。不是故意是什么？想到今后仍处在一个班，也就口是心非，拉稀派代嘲讽一番了事。用不着对他客套留后路。两人不冷不热、寒酸几句、就不欢而散地分手了。像这样的朋友，少结交一个，省得少分一份神。
进入高中，学的知识更难了，看得出来，同学们对学习相当自觉，只是思想复杂多了。高中的课既有难度，又有深度。譬如，从电磁场到三大定律，不像初中课只讲原理，而要求知其然到知其所以然；几何从平面跃进到立体；化学由分子到掌握分子结构的变化，不是简单变颜色，而是从量变到质变；代数和三角已进入到高等数学。其他文学、政治和俄语，只要听功加背功就行了…影子和缪信全，动用自己的能动力量，想一切办法，帮助同学，找课外补助读物。就主动与考出省内外原初中同学，进行联系，索取学习资料。左传善在京都水利学校，他寄来了高中物理辅导十余套；田智光在沪东机械学校，他寄来了三几代课外读物六套；青惜香也来信了，她考入西京金珠纺织学校，给影子寄来了文学读物和美术基础。在信上特别提到：希影子在美术方面多下功夫，大城市美术工作者很吃香。接到青惜香的信，使影子无不惊叹！金珠、金竹一字之差，差点失去女朋友。唉！当初听到青惜香考起了纺织学校，只仿佛听到金什么纺织学校，没有深问，就想当然认为是金竹纺织学校。害得自己到处找，而又不打听她父母单位，虽然是国防厂保密，总有信箱嘛！造成失掉联系好几月，直等到她的来信，才了知青惜香在金珠纺织学校。影子自省做事不牢！像这样对待青惜香，让本来就内向的她怎样去想？如果影子能老老实实承认疏忽，犯了过失毛病，也许青惜香在思想上更靠近他。可是，影子将错稳起错，仍像平常一样，没主动认错，只在信中，泛泛地谈一些好好学习呀！克服困难呀！没有一点如何适应新环境的话，说白了，未起到安慰远方女友的作用。天晓得这对青梅竹乌，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影子又进入到学习和工作之中去了，他充分发挥团支部配合班委的作用，将三班的学习、体育、文娱话动，别开生面地搞上去了。尤其体育，无论球类和田径，成了全校注目的班。最奇怪的是，一班的女同学，都主动给三班男同学助威！连吃饭都支援三班。她们饭量小，经常将大钵大钵的饭，送给三班的欢乐“和尚”吃。使一班的男同学，反而羡慕三班了。在文娱唱歌方面，一班女生，提出借三班男生，和她们组成合唱队。由于体育、文娱搞得出色，也带动了学习劲头。当然，不排除组织课外学习小组，发挥辅助资料所起的作用，使班平成绩达到了八十四分。说真的，那种团结友爱的气份，在各方面都表现出来。加上学校重视，因此，期未被评为先进集体班。
寒假中，影子在农业社，参加薅锄麦地除杂草。突然殷辉荣来拜访，影子不忌前嫌，人家是专程来；何况他在大会上提意见，并未搞阴谋诡计。就向生产队长招呼一声，拉着殷辉荣的手，有说有笑陪同学去了。殷辉荣放假后，留在县城办点事，他发现学校信箱内，有影子一封信，是西京光明机制学校寄来的！影子一看说：“是青惜香寄来的；谢谢你专程送来。”殷辉荣笑着说：“青惜香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影子申明说：“没有的事。她还小，我们从小都在一起，她把我当哥哥。”殷辉荣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有在这方面做文章。两人谈了不少新闻，影子留殷辉荣吃了午饭，才送别…影子反复看了青惜香的来信，一笔二划哪样熟悉，每句话都很亲切。信上说：她在兵工厂家中写的信，金珠纺织学校因匆忙上马，教学大楼未盖起不说，连师资力量也不足。好在她学的是纺机制造专业，就与西京光明机制学校合并。现改学光机专业。因祸得福，能与后龙中学考入光明机制学校的同学，在一起学习。结束了孤单一人在金珠纺织学校的寂寞生活。信上还说：“虽然离别才半年，就好像分别了半个世纪。”最后她写道：影哥，你大姐不是在西京吗？可趁看望大姐，来看看我吧！我好想你。最好暂不去我家，按信箱号码去找，很费口舌！还是直接到西京光明机制学校吧！校址：在石茹依龙坡，与三八钢厂摇摇相望。我们班趁假期上实习课，一问便知。我在学校等你。
去西京已通车，乘车很快到了大姐家。将临时决定到西京的原因，说给大姐和严大哥听。严香寺明白这层关系，就说：“青惜香约你春节相见，肯定有什么事要向你倾诉，从小到大都找你说知心话，她有难言之隐，不找你找谁？关键时刻能给出出主意，对今后发展你们的关系大有好处。”大姐听到弟弟在西京，有位要好的女同学，很高兴的问：“青惜香有多大？”影子说：“十五岁。”大姐惊讶地说：“呀！不简单哟！这么小，就读中专了，肯定有出息。人长得怎样？”答：“文静乖巧。”大姐点头称赞…西京光明机制校，影子曾经去天宝山公园玩，看见过。因此，很快就找到了。在门房一打听，光明机制专业的确安排很紧，除春节只放假三天外，不放寒假。幸好影子除夕下午就动身，去到石茹依龙坡，不然春节去的话，她外出玩去了，连人都见不到。就向门房打听新生女生往处？女师傅说：“新生在实习厂，我带你去。”青惜香听说有人找她，就向师傅请了假，喜滋之从车间跑了出来。一眼看见影子，迅速扑过来，抓住久别的影子，又跳又摇地说：“班长来了！班长来了！班长未忘记我们。”难怪青惜香要说班长来了，门房女师傅在望着他们笑咧！影子有礼貌地说：“谢谢师傅引路。”女师傅立即说：“你们好好玩，我值班去了。”青惜香又拉着影子的手说：“影哥，我见女师傅看着我们，才临时改口，班长来了。”影子笑着说：“算你聪明！”这时，青惜香指着对面坡上说：“你看她们来了。”影子顺看指的方向，才发现坡上是女生宿舍，正从宿舍走出三位如花似玉的女学生。她们似乎发现了影子，就小跑式冲下山坡，向青惜香和客人奔来。左边是洪继彩、右边是盛美慧、中间是一位面善的光彩夺目的少女。影子注目中间的面善者，她也面带微笑地瞧着他。左右两边的都是影子原班同学，她们像青惜香一样，尖着嗓音齐喊：“班长来了！班长来了！班长未忘记我们。”影子伸出两只手，右手拉着洪继彩，左手拉着盛美慧，表示友爱。洪继彩原和青惜香同桌，她略知青惜香和影子的关系，因此对影子有亲切感。她指着中间的面善者介绍说：“这是我姐姐，她叫洪继霞。”影子热情的和面善者握手说：“怪不得面善，原来是洪继彩的姐姐。”洪继霞带着甜甜的笑容，幽默地说：“你这个班长真好，不忘班员，还大老远来看望她们；我是她们当中的一员，也是我的班长啊！”听声音很甜韵。影子忙说：“不敢当！不敢当！请问洪继霞同学，原是那个学校？”洪继霞说：“你的邻居，后龙第一中，还有一位男同学和我一道考入这所学校。”正在这时，有位高个儿男同学也来了，他自我介绍“我叫成全，看见你戴的校章，就知道故乡来人了，欢迎！欢迎！”影子边握手，边介绍自己的名字。几位故乡同学拥着影子向校园深处走去。
由于是除夕晚上，学校为学生特别备了丰富的节日餐席。影子是客人，也享受节日餐席待遇。管伙食的老师也是后龙城人，约来他的女友，以欢迎故乡客人为由，与后龙考来的学生共度除夕宴。除青惜香、洪继彩、洪继霞、盛美慧和成全外，还有后龙考来的羊丽蓉、王吉雉。刚好十人满桌。故乡管理老师真会办伙食，丰盛的佳菜摆满一大桌。他还拿来一瓶红葡萄酒，备了十个小酒杯。在安排座位时，成全同学以管理老师为准所定位置，他女友挨着坐。成全指定影子挨管理老师而坐，他本人坐在老师女友旁边。几个女同学都抢着要和远道而来的班长坐，也许是故意推拉，抢的结果，就推选青惜香为代表，挨着影子坐。剩下的座位全属女同学的了，不存在推拉，很快坐好了。好在是圆桌，不分上下左右，都面向桌心，大家平起平坐，每个人面前都倒满一杯酒。成全同学，端着酒站起来说：“今晚是除夕夜，虽然远离家人，但是，有故乡老师、故乡同学和故乡来的客人，共度不是家人，胜过家人的除夕夜。请大家举杯，为故乡团拜，为故乡干杯！干杯！”大家齐声道：“干杯！”女同学不喝酒，影子也不饮酒，为了除夕聚餐，都举杯喝了半杯。管理老师见状说：“故乡人在一起共度除夕夜，也是难得的聚会！平时不喝酒的人，少吮点可以理解，葡萄酒是甜的。”最后只有成全和管理老师，掀起喝酒高潮。师生好呀！十团聚呀！三角形呀！八哥哥呀！四季财呀！七雀桥呀！五惊彩呀！六六顺呀！猜喊一阵拳了事。成全只好说：“反正除夕夜，有时间表演，我们也懒猜拳了，大家吃饭吧！”
除夕晚会，是大家自由组合，以班、组为单位都行。正好由成全、洪继彩、洪继霞、王吉雉、羊丽蓉、盛美慧、青惜香和影子，组成谢夕小组。在小教室内，当中设桌，摆上花生、糖果、糕点和水果；又提了几个温水瓶。谢夕晚会就开始了。成全为谢夕会主持人，他正二八经宣布：“为了大家能过好有意义的谢夕夜，希大家尽情表演节目。首先欢迎远道而来的家乡学友讲话。当然是一阵掌声！影子想到是除夕，把除旧变成迎新的话，就需更活跃些！因此，他说：“在座的同学，都是老熟人嘛！除成全晚几分钟认识外，余下的都是熟人。虽然洪继霞同学是今天才认识的，不过，总是熟人嘛！”使大家哄堂大笑。洪继霞大方地插话说：“我们本来早就认识，我经常去后龙中学看妹妹，不知碰到你多少次，只是班长大人清高，那还看得见我这个无名小卒啊！”影子接着说：“怪不得今天一见到你，那样面善！原来潜意识早就认识你了，所以说我们是老熟人，一点不夸张吧！”又是一阵嬉笑。“洪继霞同学，怪我当初有眼不识泰山，所以，这阵子总是喊到你。弥补！弥补！看，我真贫嘴！成全同学要我讲话，我还未完成任务咧！”影子抓了抓头说道：“说什么呢？好！除自己外，有幸能和七位同学，共度这难忘的除夕夜，感到无比欢乐！无比欣慰。祝各位来年顺利，在此给大家拜年。”向众人敬了圆周礼，迎得热烈掌声。洪继霞悄悄对妹妹说：“你们班长真逗人。”这时，成全同学又宣布：“表演开始！”为了让大家投身表演，他讲了原则：第一，每个同学都要表演；第二，诗歌、独唱、小合唱、讲笑话和摆故事等形式；第三，下封底上不封顶，以逗乐大家为宗旨。”王吉雉问：“下封上不封怎讲？”成全解释道：“就是最起码要表演一个节目，叫封底。表演节目越多越欢迎，叫不封顶。”大家啊了声！似乎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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