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做了三盘菜和菜汤，师傅说了一声：“小伙子，吃饭不要客气，要吃饱。”再没听到他说其他话了。师娘只是笑了笑。田舅老也许受了师傅的感染，也没吭声。影子和田智光对视了一下，同样闷声不响吃完晚饭。在睡觉时，田舅老才冒出一句话：“我师傅是这个得性，你们不要见怪，反正你们玩你们的就行了。”田智光说：“晚饭后，我与大伯单位挂了个电话，正好他值班，请我们明日中午，一定去他家吃饭。”影子是应田智光的邀请，客随主便，他去那儿，就跟着去那儿…田智光的大伯是西京市百货公司库管员，怪不得田的父亲专门卖绸缎！他们三人，去到拳头岗，很快找到了田伯父家，他家六口人，两个儿，两个媳妇，加上老伴。田伯娘对人热情，是越江人，故对家乡人特别亲切。由于她能干，在她精心安排、操作下，中午备办的酒菜相当丰富。就猪肉而言，翻新花样颇多：腊肉、风吹肉、酱肉、加烧白、肘子、红烧肉、鱼香肉丝和水煮肉片。还有鸡、鸭、鱼，炖的炒的都有。各种卤菜和羊肉罗卜汤。两张大桌子合拢都摆满了。虽说待客不是食品展销，可理解主人诚意。田伯娘还申明说：“请不要见笑，未来得及准备，是现成菜。”田大伯性格豪爽，有酒量，与田舅老成了对手。边敬酒边划拳，增添了热闹气氛。两个堂嫂，只吃了大半碗饭，掐了点炒菜和素菜，喝了点汤就下席了。两个堂兄像营业员，话不多，也不喜欢饮酒，只随父母应酬客人。
当客不自由，三人辞谢后，沿着拳头岗往前行，经过双九梯，去到华尔街。田舅老说：“这是西京市的闹市中心！不分星期天，每天都有这么多人。”确实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个铺面接着一个铺面。说豪华真的豪华，商场内的百货、珠宝琳琅满目…说热闹真的热闹，耳内听不出成套的语言，就是传出的音乐，只有声音的大小之分，听不出韵律。也许是好看的东西太多，后见的比前见的还好！影子和田智光，越看越觉得好玩。可是田舅老由于酒喝多了，感到昏头转向，想回去睡觉。兴致者无法，只好招呼两辆黄包车，醉汉享受单车，余者共乘单辆。回到逸仙路，安顿好酒醉人睡下。两人又上街，经过鸳鸯道，去到两江楼。在楼上可观望母子江。母江河的确大，河中的沙堆坝可停飞机，由于太远，只能看到长方形马路，看不到飞机场。卖烟的老头说：“飞机不停放在那里了，换地方了。”不过在母江河上面有不少轮船在游动。再看子江——顺陵江，因有雾看不清楚…晚上师娘煮的烫饭，下着泡青菜很对口味，也许是中午吃了油大的原故。道是师傅师娘不哼不响，朴朴实实待乡下人还自然些。不像中午的丰盛宴，感觉像在吃大户，有些过分。影子在闹市当客，反觉得不自在、无聊，产生了回三八钢厂的想法，无论田智光和田舅老怎样挽留，仍坚持要走。只好约定回家时间！田舅老受西秀丽所托，答应给影子做双胶底布鞋，拿出小本子，记下了影子脚的尺寸。
影子回到钢厂，正碰上要出钢。几十个穿石棉衣服的工人跑上跑下，在做准备工作。这时，听到严大哥在喊影子，还未看清他在那里，就被他拉走了。“你进城怎么回来了？幸亏未出钢，否则就危险了！”影子问：“你在这儿上班？”严大哥说：“这儿要改建，我来看看现场。我的办公室在俱乐部。”他俩往家走。影子说：“城里好玩，看看就可以了；在人家当客不自在，回来看看书是正事。”回到石船门，西秀丽叫影子去裁缝铺量衣服尺寸，裁缝师傅边量边问：“做什么样式？”西秀丽说：“做学生服。”师傅说：“三天来取。”正好菜市在附近，两姐弟去买菜。早春菜颇多：窝笋、青菜、波菜、罗卜、详葱、大葱、小葱和蒜苗；豆腐、豆干和豆芽；鱼、鸡、鸭和猪肉。要啥有啥！比农村的蔬菜还要多。难怪乡里人总想往大城市跑哟！下午，影子去买大米，大米既雪白又颗粒均匀，相当干净，找不出半颗谷粒和稗子。可是生产谷子的人，就很难吃到这样好的大米。
影子在大姐家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去了三周了。与邻居大妈、姑姑、嫂嫂都认熟了。工厂的家属，也是有家属学问的，她们对吃穿的消息最灵通。譬如那个蛋贩子的蛋最新鲜？那家的醪糟最甜？那位大嫂的汤元面磨得细？还有那家裁缝的衣服做得好！那个铺子的布料齐全…不要小看这些食品和用品，由于离不开它们，吃、喝、拉、散，少不了。到这些地方去购买物品，既省钱，又能买到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这些婶子、嫂子，在传消息时，声音大、笑声不断，周围几座平房都听得见。她们基本上是扫盲班的学员。为了检验学文化的用途，就互相写信，本来喊一声就可交换意见，却要花钱乘车去城里交信。让邮递员花三、四天时间传递，才让对方知道信中内容。她们感到这样做，最充实、最愉快。她们大多数是二人世界，少数家有个把孩子，因此有时间去学习。男人们下班后，喝喝茶、玩玩纸牌，有时去俱乐部参加喜爱的娱乐活动。当然也有围坐一团吹吹牛聊聊天，或者双双去看电影，跳交际舞，总之，邻里之间少有纠纷……
新香可逗人爱了，只要说话就笑，脸蛋经常是红彤彤的。最爱问有趣的问题！譬如，她问：“暴花米是不是吃奶长大的？”给她解释是高压锅加热炒大的。她又问：“那么暴花米是吃火长大的哟！”影子那能解释这些问题嘛！新香边剥水果糖边问：“舅舅，水果糖穿的衣服为什么无衣袖？”答：“可能做糖的阿姨没来得意做衣袖。”新香纠正说：“不！糖没长手，才没要衣袖。”当广播站放歌曲时，她问：“姑姑的大嘴巴怎么挂在树上？”她看到溜冰的人就说：“舅舅，我也要穿小汽车走路。”她看见秧歌队姑娘脸上化了妆就说：“你看，姑姑将红太阳贴在脸上。”她看到吹唢呐的人又说：“你看哟！吹唢呐的叔叔，嘴里包了个气球！” 跟着儿童玩，会享受到许多的童趣
影子首次看电影，刚坐好座位，新香指着银幕说：“舅舅，人和老虎是从那里面钻出来的。”可能是视角的关系，银幕并不大，与被盖的包单差不多大，里面能装大山大海和上万的人？真是不可思义。场内关灯了，银幕上出现了马戏团，表演他们从发展、壮大和兴旺的过程。表演的杂枝很精湛。其中亲兽和魔术惊采已极！洋小姐除了把不能看的地方，遮掩而外，几乎是光着身子与老虎嬉笑逗趣，她居然把头伸进老虎嘴里！影子怕老虎咬死洋小姐，吓得差点喊出声来。幸好老虎听话，没发生悲剧。其它节目，诸如柜中宰人、空中飞人、走钢丝…表演非常优美，着装时髦。在一个多小时中，都是在惊讶、紧张、欢乐和愉快中度过的…影子看了电影，又知道一些知识。生活中一切活动，除了用文字记载外，还可以用电影把生活中好的东西，连形象和声音都能记录下来。多少年后，还能重温过去了的好些事。电影艺术比文字记载，又进了大步，不仅记载深刻，而且更能恢复本来面目。也表明，科学一旦用艺术表演出来，真实的事物和奇妙世界，能将某一特定历史，长期保存起来。难怪奋斗一生的父亲在临终时，还声嘶力竭呼喊“儿呀！读书、吃书呀！”看来他不是咒骂儿子，是要儿子好好读书。他能悟出人生在世，不管你多么勤劳，如果没文化，就无法学知识，更难掌握科学。科学知识才能产生力量，才能发挥聪明智慧的作用，才谈得上占有世界、改造世界，使世界被人所有。否则将一事无成，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由此，影子抛开了继续玩耍的念头，要回家，要上补习班，要考上最好的学校。
西秀丽非常支持影子的想法，“影弟，争取考上好学校，我全力支持你。”影子明确了奋斗目标，临走前多给姐姐做些事：买米、买炭做炭丸。啥力气活都争着干！邻居婶子们说：“秀丽的弟弟真勤快，不像其他少年，只知道玩。”西秀丽将新衣服取回，让影子穿上，简直大变样，几乎像洋学生了。又去理了个学生头，完全改头换面了。俗话说：“树靠绿叶，人靠衣装。”本来就标准的小伙子，显得更精神焕发了。在城市无所谓，在农村，像影子这样改头换面，肯定要遭非议。不过好的东西，不怕议论！既然去了西京，好的东西总该学习点吧！正好，田智光和田舅老来邀约影子回家。新鞋已做好，周身上下全新的影子，比田智光还风光。从西京回越江，除水路逆水上行外，就只能走旱路了。靠两条腿数石板的硬功夫，影子不在话下。新香和舅舅生活了一个多月，不准离开她。伤心得大哭起来，走去很远，还能听到她喊舅舅的声音！想不到，这是新香与舅舅永别的声音。
三人行，未带什么行李，说得上轻装前进。有说有笑，轻松愉快，比一般人速度要快。日行一百八十里，晚歇两川市。为图方便，住在背街顺路的旅馆。不知是田舅老久跑江湖，给店老板说了句，带什么恶习的黑话呢？还是误会？反正店老板误把三人当成了寻花问柳的嫖客了。影子毕竟是小青年，比吞下了苍蝇还难受！好在行长路的人，脑壳放在枕头上就睡着了。由此，影子很防田舅老的行为，深怕他再出事端。不仅瞧不起他，而且连话都难得说。当然，这是多余的戒心，以后不打交道就行了嘛！第三日中午就到家了。为了减少诧异，仍穿出门那一身，外形变化不大。三个妹妹见了从西京归来的哥哥，除了兴高采烈而外，还在邻里面前多了自豪感。尤其得了发夹、手绢小礼物，更加满足了。
出乎意料，影子留学生头，穿学生装，本来是好事；可是，在农村人眼里，却七说不一。譬如，史春才就看不惯外甥的装扮！认为影子变了，变成假二娃了。谴责不该留“熊毛”、不该穿“洋服”。可是，越江完小的学生，对影子的移风易俗大加赞赏。认为这种打扮最时新！不少学生仿效影子的改变，去理发店理了学生头；去越江裁缝铺做了学生装。为此，促进了乡场上的裁缝师傅，也学会做学生装了。虽然不及影子在西京做的学生服穿起合体好看，但是，比起以前穿的长袍短褂好看多少。无意之中对越江的服装业，起到了一次大的变革。
1， 影香中举。
后龙中学是理想的中学，影子和青惜香都考上这所中学。由于考前他们的自学小组，起了较关键的作用，所以影、香能考上好中学，是顺理成章的事；两人分到同一个班。影子才上学一月，就被选为班长，青惜香当了文娱委员。影子下决心要把这个班带入先进行列。平时较忙，天又变冷了，趁国庆节放假，回家拿棉衣…史春莲自从儿子去后龙中学读书起，就开始准备冬装。供个学生读中学，光靠西秀丽支援是有限的，还需要自力更生；影子原有的棉衣，既破烂又短小，不能再穿了，非添制不可。家中无闲钱买布料和棉花，就想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将土改从地主家没收分来的棉絮，拿一床来撕开，通过翻弹，足有六、七斤。分出五斤纺线，找邻居织成土布；从锅底刮下烟灰，放上适量盐巴，浸在水中和土布绞绊加热煮沸，再将上了色的土布，拿到河中洗去浮色和盐分，自制铁青色土布就成功了。又将剩下的两斤棉花做棉衣的垫层。史春莲考虑，在县城读书，棉衣不能按老式样手工做！必须去越江找裁缝用机器做。当师傅问做什么样式，答给学生做，结果棉衣就做成学生服了。影子回家后，母亲将新棉衣像送礼物那样，双手捧给儿子。影子喜悦得不知说什么好！幸亏裁缝按史春莲说的尺寸，还加了尺寸，他考虑到十五、六岁的小青年长得快，穿上刚刚合体。影子才离家一个月，感到家中的房子变矮了，其实是他过集体生活，伙食好，自己长高了。影子只细品尝棉衣，也只有母亲才想得出来，能把粗糙的土布染成铁青色，就是在市场上也买不到那样优质的自制帆布。尤其做成学生服样式，看上去非常朴素大方。这种色彩和布的质量与城市流行的洋布相对照，不仅不感到逊色，而且还觉得更胜一筹。人嘛！只要心情好，看到一切都是美好的。加上家中精灵、茶香和满妹都生活得很好，影子更放心去求学进取了。
返校时，影子专门找到青八婆，给青惜香带去一包东西。回校后，寝室是空的。不过，寝室除睡觉真不是想呆的地方。因为学校大发展，宿舍紧张，暂时将校本部二楼教室做新生的临时寝室。全班三十名男生挤在一间屋内，在楼板上挨次放上草垫，每边放十五床，中间做过道。初秋天气较热，青少年爱运动，大多数穿胶鞋，爱流汗的脚气味太难嗅。只是大家彼此彼此，互相都不报怨谁！不过女同学有时来访，才感到不是该来的地方。有的还提出抗议！殷辉荣调侃地说：“女同胞们，你们不必抗议，其实我们的寝室，是医治感冒病，治疗鼻塞的好地方！如果你们当中谁伤风感冒了，无需去医务室看医生拿药，就到我们寝室来坐一坐，包你要不到两分钟，具有多种功能的刺激味使你打喷嚏，鼻子就通了。”逗得女同学只好抿着嘴笑。影子给青惜香从她家中带来的衣物，送去女生院交给她；看见班上二十名女生很走运，全住进宽敞的寝室。四个女生住一间屋，是男生望尘莫及的。男生一般不敢去女生院！她们的寝室真很舒适，六间寝室围着天井，天井中央有水井，可以打水洗衣服。而男生洗衣服，必须去护城河。
影子班农村学生占百分之六十，经济困难的学生，可以申请助学金。助学金分甲、乙、丙三个等级：甲等七万元、乙等五万元、丙等三万元。影子家属于特困户，他本人又表现好，享受甲等助学金。除去伙食四万五千元，还剩二万五千元作生活费。这下好了，可以添制学习用具和生活必须品了，再不为经济拮据而发愁了。影子很诚恳，将自己的大姐能补贴一些，向学校作了呈报。学校考虑，影子的姐姐，虽然有实质性援助，但是影子家特殊，对一个母亲要抚养三个未成年的女儿来说，是明显困难户。何况他姐姐未工作，靠姐夫的工资，要养家糊口，也抽不出多少钱补贴弟弟。学校的决定，影子只有感激的情分。类似影子的困难学生，只有人民政府扶植下，才能求学上进。因此，影子暗下决心，取得优秀成绩，做到品学兼优，答谢政府的培养。青惜香家做小生意有收入，是自费读书。
2， 众斥乱俗。
影子在求学征途上，奔波不停，奋斗不止。假期中，当他想起了亲人时。就挨次去问候，尤其在天灯湾同甘共苦的二叔西淡土，是影子难忘的父辈，他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已属享福之人；他儿孙满堂，干农活用不着他操心，肩挑背托的重活，更无他的份。为了安度晚年，最多修理农具，放放牛和编制篾活。有时逗逗孙儿消磨时间。当见到侄儿影子去看他，高兴万分，好像又回到了大老倌在世的年代。他向影子摆了许多有关乐天家求学、学艺的故事。说来说去，是应证影子能上中学，是了却祖先夙愿。谈到夙愿，二叔强调：“影子呐！你千万不要忘了你父亲临终的遗嘱，认真读书。抽时间去给你父亲上上坟！”二叔三个儿子已分家，大哥种田；二哥当厨师；老三参军，是现役军人。堂屋正中挂着“光荣军属”的牌子。影子和二叔正谈得起劲，突然走来一位军人。他自我介绍：“师爷，你好。还认识我吗？我是邱五生。是才复员回家的。这是元弟托我给你带回的信。”军人将信递给二叔，二叔招呼军人落座。“邱五生，你退伍了，怎么会碰到西辉元了呢？”军人说：“西辉元参军入伍的部队，就是我退伍的部队；他听说我要回家，就捎信给你。师爷，你放心元弟很好。”二叔关心地问：“邱五生，你回家后，今后如何打算？”答：“我准备去昌州城找我战友，他答应为我，在地质队安排个工作。等我在那里搞顺后，就接母亲去。这个家，由于老子造孽，已不属我的家了。我一走，一了百了，无论什么结果，都与我无关了。”西淡木很诧异，他在一生中，只带了一个徒弟，就是邱五生的父亲邱生道。其实，邱生道是个孤儿，无家可归。西淡木见他可怜，才收他学改工。他当学徒还算勤奋，很受师傅看重。就帮助给他安了家。他妻子吴祖惜是孤女，结婚翻年五月份，给他生了个儿子，取名邱五生。当西淡木受伤后，留下痴呆后遗症。从此，邱生道又改学木工，也就慢慢疏远了改工师傅西淡木。只是吴祖惜带着邱五生，有些走动…后来邱五生结婚的事，西淡木一概不知。所以西淡木要认真地问：“你家出了什么事？你老子怎么了？他和我早已断了师徒关系。不过，你是他儿子，甭该不认老子吧？”答：“家被他毁了，他不配当我的老子，我已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了。”邱五生气急败坏地接着说：“要不是我息气的话，早打死他。想到母亲无人照顾，才选择出走。在师爷面前，我就把家丑全抖出来吧！”
邱五生结婚当晚，突然冲进一队拉壮丁的警卫班，将邱五生捆绑拉走了。留下拜过堂，尚未来得及圆房的妻子，苟莉尔守空房。那世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能管名义上结过婚，实际还是姑娘身子的苟莉尔的苦衷呢！何况她娘家很穷。她和邱五生结婚，是给了六石黄谷作的聘礼。实际上，是将她卖给邱家了。她娘家只有一个吃渴嫖赌吸大烟的哥哥，已一贫如洗。苟莉尔不可能回娘家，只好跟着公公、婆婆过日子。公公邱生道性格古怪，身健力壮，当木工兼做庄稼，看上去勤奋老道。自从他收回当孤儿时，被别人占去的十六挑田土后，就开始在行为上起了变化。按一般情况儿子被拉去当兵，他供妻子、媳妇吃穿是不成问题的。由于其妻吴祖惜中年多病，不能满足他的那种生活。起初还遮遮掩掩只在外，偷偷摸摸，打野食。后来儿子无音信，他就把目标转向媳妇苟莉尔。邱生道挖空心思，以公公身份，装得慈祥可亲，买一些女子喜欢的雪花膏、花布缎面之类，送给媳妇；进一步又送一些香的、辣的供媳妇吃喝。只几个月功夫，将媳妇养得白白胖胖。吴祖惜见邱生道亲热媳妇有些过分，毕竟未发现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还以为是喜欢自己的儿子，才对媳妇特别照料。守空房的苟莉尔，本是缺教养的愚昧女子，在其他方面无多少智商，在公公对她的勾引方面，却特别投入。加上她吃得好，耍得好，把原本就青春焕发的身体，更养得女性部位滚瓜烂熟。由于她饱食终日，无所事是，难免不无事生非，产生富贵思淫欲，骚女想狂夫的劣性！说穿了想与男人混。在这节骨眼上，根本用不着邱生道再费心机，苟莉尔就能就范。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冷飕飕的晚上。农家都早早关门闭户，钻进被窝取暖。苟莉尔深知公公要来关心她。就事先买了酒，备了下酒菜。专等窥探以久的公爹到来。与其说是公公勾引媳妇，还不如说是媳妇早下了诱饵。两个乱俗淫翁骚媳狗男女，本来一拍及合，还假惺惺互相以猜度的心理，探视对方的虚实…当邱生道见患病的妻子，怕冷钻进被窝后，停止了手中的木工活。摄手摄足去到苟莉尔窗下探视，却闻到诱人的酒香。好色贪杯的邱生道，壮胆咳嗽一声，候等多时的苟莉尔，忙把门打开。装腔作势娇滴滴地问：“是老子吗？”她跟邱五生一样呼父亲为老子。邱生道立即答复，“正是我，今晚特别冷，要注意盖好被子啊！”苟莉尔深怕公爹说完就走！就露骨的柔声媚态地说：“我知道你晚上会来，特备了酒菜为公爹暖暖身子。”邱生道喜出望外，一个纵步跨进媳妇的门，并反手关门插拴。苟莉尔心领神会，马上安座倒酒，对饮起来。他们饮酒为的是壮胆。数杯酒下肚后，整体气氛发生根本变化。一个闭月羞花，一个色胆包天！再不管老子、媳妇了，忙着动作起来。苟莉尔趁势倒在邱生道怀中。本来就是并排坐在床边上喝酒的，两人搂抱在一起，顺势一倒就伊打哇打、依呀呼哧起来。哪里还拍寒风呼啸，吹打着窗户；互相配合默契，宽衣解带，剩下的遮盖物，早剥落净光。酒性加淫欲，反出一身大汗。在被窝内不知反复几次！发情已久的苟莉尔，无羞耻地抱住邱生道不放！放纵自我的邱生道，更肆无忌惮地搞些伤风败俗的鬼名堂…苟莉尔的脑海中，没有了邱五生的影子；邱生道这时已将吴祖惜忘得一干二净，抱着属于儿子的尤物，一觉睡到大天亮。
吴祖惜起床不见老头子，还以为他一大早，到那儿忙什么木活去了；又见刮过一夜寒风，反而天晴了，更以为邱生道被谁喊去做木活无疑了。就按平时的习惯，先煮好早饭，后去喊媳妇起床吃饭。不过，这么大早晨，是该起床了呀！也许是儿子被拉去当兵，媳妇晚上思念在外的丈夫睡不着觉，早晨反而睡着了！必须喊媳妇起床吃饭…走在媳妇卧室门外，正要开口喊的时候，门呷的一声开了。说来好巧，不早不晚，还未来得及喊媳妇就出来了。那知？走出来的不是媳妇，而是邱生道；他还睡意朦胧的边出门边扣衣服。这一瞬间，直觉告诉吴祖惜，出现了情况！不知那来的一股冲劲？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媳妇床前，见媳妇还蒙头睡觉！而她身旁明显有人留下睡过觉的痕迹。吴祖惜气不打一起出，伸手掀开媳妇的被子，“哇！”一声叫喊，只见媳妇赤身裸体坐了起来。遭到突然袭击的苟莉尔，从睡梦中惊醒，情知不妙，糊乱穿上衣服。任凭婆母哭闹，反正是那么一回事。生米已煮成熟饭，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吴祖惜已气得失去理智，破口大骂苟莉尔。左一个不要脸，又一个骚货，再骚腾了过不得，就是偷人养汉，也不该找老人公呀！不怕羞耻，也忌讳辱污了祖宗呀！如此乱伦要遭五雷轰呀！吴祖惜又哭又骂的吵闹声，惊动了四邻，都围拢来劝架，还以为是婆母和媳妇发生了口角纠纷。尽管骂的脏话难听，但是农村婆媳吵架都是如此。可以说见惯不惊，何况清官难断家务事。苟莉尔不吭声，只吴祖惜一人在吵闹。邻居东劝西劝，劝不出什么结果。也许吴祖惜骂够了、吵累了，也就慢慢烟消云散了。四邻也都各自回家了。吴祖惜带病加生气，闷卧在床，无人过问，邱生道连看都不看一眼。还多亏讨厌的苟莉尔，送水送饭；她只能忍气吞声，过着愤懑的人生……
苟莉尔的肚子典起来了，细心的邻居大婶、大嫂们，在窃窃私语，感到有些蹊跷。苟莉尔的丈夫邱五生，当兵已有一年多了，中途从未见回来过。就是结婚时有孩子的话，早就生下了。何况那个都知道，邱五生刚拜完堂的当晚，还未来得及和新娘子睡觉，就被拉壮丁绑起走了的。大家议论来谈论去，终于回忆起吴祖惜与苟莉尔吵架那件事。是不是媳妇有了野男人？被婆母碰见发生吵闹！好心的邻居们，并未怀疑到是邱生道作的孽。久而久之，纸是难包住火的，慢慢露馅了。有人发现邱生道与苟莉尔眉来眼去；有人发现邱生道抱着苟莉尔亲嘴。俗话说“坛子口能封住，人的嘴难封住。”终于被邻居们传开了。伤风败俗，翁媳奸宿，违理乱伦！乡邻是不能容忍的。政府虽然不管，群众却不依教。大家都瞧不起邱生道，无论院坝、田边地角，都在谴责邱生道。就是暗地、明地；背着、当面，无不数说，这件有辱人寰的丑事。真有气愤不过的人，指着邱生道的鼻子说：“邱生道，你是不是人？难道是畜生！明明是丢人显眼的事也要干，你如何面对你儿子？”邱生道早就不顾人间羞耻了，他还恬不知耻说：“嫖妓女还要钱，与媳妇睡觉不要钱”。居然正南齐北钻进媳妇屋内睡觉，舆论对他无可奈何。
邱生道与苟莉尔勾搭成奸后，就干脆对病妻软硬兼施起来，他恼羞成怒地威胁吴祖惜说：“你吼个屁！你能做什么？能满足我吗？再闹把你赶出去，去喝西北风吗？”吴祖惜自从生邱五生，因难产，被接生婆把子宫拉坏了后，长期得不到治疗，落下妇科病。农村妇女，只能靠男人。丈夫有了新欢，那把她放在眼里。儿子在家还有点望头，这种状况望谁？面对狗男女敢怒不敢言！确切地说，得罪不起。否则，会被饿死。苟莉尔也许还有点人性，除了她迎合老头子外，在其他方面还善待她，仍以婆媳相称。吴祖惜在无援的情况下，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等待儿子归家…邱五生被拉去当兵后，根本休想逃脱。幸被解放军救了他，而且参加了解放军。全国解放后，他复员回家。母亲向他哭诉了家中丑事，他压住心中怒火，从纷乱的缠绕中，以快刀截乱麻的速度，处理了家事。可想而知，父子相见特别尴尬。邱五生给了母亲一笔钱，叫她好好治病。他要去找工作，很快接她去养老。他把行李交母亲收管。毅然离开已不属于他的家。这时，苟莉尔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厚着脸皮追上邱五生，企图挽留当然的丈夫不要走，当着老子的面，拉着邱五生不放。还喊她生的儿子——狗儿，快来喊哥哥式的爸爸。邱五生气得只是“哼！”了声，甩开苟莉尔，转身就走了。
3， 臆造乱谈。
影子按二叔吩咐，去芭蕉湾祭奠了父亲并扫了墓。站在父亲坟前，“读书、吃书！”默念了三遍。按乡下人规矩，祭奠是要烧香，烧纸的，影子自认为是无神论者，重在心中怀念，未烧香纸。并顺路看望了其他几个叔叔和婶婶，大家全好，做到了人到、心知、就足够了。唯独去不去舅舅家？他曾骂过“熊毛”、“假二娃”。鉴于对舅娘的想念，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三心寨。正好舅舅、舅娘都在家。出乎影子所料，舅舅特别高兴！既亲热又夸奖，没一点褒贬的意思。还要舅娘取下腊猎肝和烟熏豆腐干。舅娘更喜欢意常，立即去厨房煮了白糖、猪油、醪糟荷包蛋。外甥来了，忙得不亦乐乎！她说：“还是影子有口福！他早就闹着取来下酒，我一直留着，感觉影子要来。”本来平常的食品，在他们调侃下，却成了山珍海味了。晚饭弄好了，舅舅忙着取酒烫杯，他喜欢而且善于饮酒，可是平时被禁！必须过年过节才开禁。影子来了，借口舅舅待外甥，好趁机开怀大饮。舅娘抱着两岁的乖女儿，在旁边助兴。一瓶酒对他来说不在话下，不过，他不饮大口酒，乐意饮绵绵酒。猪肝和豆腐干下酒，正对路。说明，最了解舅舅者，莫过于舅娘也。舅娘和舅舅，是三心寨的传统恩爱夫妻。
舅舅边饮酒，边打开了话匣子。他谈出的话，近乎天方夜潭。也许是外公，好称看过周易的上下册，能知阳界前后事的遗传影响。而舅舅反其道而行之，好称能知阴界鬼怪事。看来舅舅的臆造乱谈比外公更胜一筹。几杯酒下肚后，他突然冒出一句“西姐夫经常和我喝酒”影子以为舅舅在回忆父亲生前和他饮酒的事。因父亲下世已八年了。可是，他说“我现在经常和西姐夫喝酒。”舅娘笑着说；“影子，你还不知道，他经常装神弄鬼，说他是‘阴差’；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让他摆给你听。”影子听母亲说过，舅舅是怪人，常常走阴！大白天在坡上做活路，不管人多人少，活路忙碌，他会突然坐在田边地角打瞌睡。他不承认睡着了，而说在执行任务，美其名曰“是阳界人干阴差！”影子读书后，不信这等事，迷信是害人的。不过，出于好奇，就听舅舅说说也无防。但见舅舅严肃认真地说：“西姐夫在阴界当了个小官，专门给阳人干阴差的人，搞接待工作。我就是他接待的，所以经常在一起喝酒。记得土改时，西姐夫通知我，去捉拿米玉熙，明知他好好的，马上捉他上黄泉，有点难度；胖官小鬼办法多，趁他解大便，站起来扎裤子时，就将他的裤腰带捆在茅草房屋檐梁上，套住米玉熙的颈项，他长得胖，体重，脚趾尖垫不起去，很快就毙命了。他的魂魄被铁链套到黄泉路去了。”影子想：是谁将米玉熙吊死的事告诉舅舅的呢？他又说另一件事，“由我引路去捉拿古天柱，也是大活人！怎样弄死他呢？要知道，只要判官勾了魂，要你未时死，决不会让你酉时还生。胖官小鬼一看，未时已到。但见古天柱正扛着青杠树，路过大石坝，趁他走在青苔上，只绊了一下他的脚，他失掉重心顿时倒在斜坡石头上，头被青杠树砸得脑桨四沾，没叫一声，脚一伸就上了黄泉路。”精灵订娃娃亲的事他未必知道？如果说米玉熙和古天柱是过去的事，能多少听到传言的话，再听听他接下来如何编？他真又说道；“三天前，我正在崖边挖土，后湾米秋合放牛回家，还向我打了声招呼。可是，他前脚刚走，后面就来了胖官小鬼。要我引路去捉拿米秋合，我锄头一放跟着去了。米秋合正弯着腰在牛栏上套牛绳，胖官小鬼套着他的脖子就走…你舅娘煮好晚饭，不见我回家，边喊边找？发现我在崖边土里睡着了，还打着呼噜！把我喊醒刚回家，就听到后湾放鞭炮。你舅娘无意地说：这种时候放鞭炮，像死了人样。我说，米秋合死了。你舅娘还纳闷，她下午亲眼看见米秋合好好的。不多会儿，后湾来人说，刚才米秋合扯母猪疯，口吐白沫，倒在牛拦门口死了。”
舅舅还说：“阴界的胖官小鬼在阳界索人命时，要一个阳界人引路。阳人干阴差，不分路程远近，上千万里只一瞬间就到了。既不是腾云驾雾，也不是飞翔。想到那里，眼睛一眨及到。在一般情况下，阳人干阴差是在本地，除非本地人去了外地，才出远差。设置阳人干阴差这一制度，据西姐夫说，是为了防止勾魂拿错了人…影子想：没必要去指责舅舅的打糊乱说，既然知道他有阴阳怪气的毛病，那就顺其自然不去刺激他，反正不信作罢。为了陪舅舅多玩玩，问一些他热衷于的阴阳之说。影子问：“越江枪毙那么多坏人？是不是你引的路？”他作了否定的答复。“被枪毙的人，不属胖官小鬼的事。他们的命判官还未勾魂！是阳界人不准他们活了，是用机械将他们的魂魄与躯体硬性分开，断了他们的气。断气各种各样：五马分尸、千刀万剔、砍头、截肢、吊颈和敲沙罐…这些人死后，魂魄无去处，到处乱飘，变成闯荡四方的恶鬼。阎王为了防止恶鬼添乱子，专门派钟馗去处罚恶鬼。因此，这些恶鬼在钟馗手中，要受许多刑罚，罪受满了，才去投生，而且，只能投生虫子蚂蚁！”影子问：“打仗被打死的人，谁去收？舅舅说：“打仗被打死的人，他们的魂魄，阎王也不收。他们都变成冤鬼！冤鬼与恶鬼有本质的区别。冤鬼在阴界有专门的地方度日，他们不害阳界的人。而且他们自己还有头目，管理日常事务。谁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就去投生，从新变成人。”
真佩服舅舅的表达能力，有问必答。他谈论阴界的事，臆测论调总是套一套的，不打重台。而且，他的思路清楚，他谈论的恶鬼、冤鬼、善鬼、好鬼，都有喜怒哀乐。善恶美丑分明，与阳界各种人一样。估计舅舅的思路，实际是现实社会各种现象的反映，套上阴界这种传说形式表现出来。他的言行是社会中各种现象？从不同角度用掩人耳目的看法，变调发泄出来。直言不讳，舅舅为了保护自身利益，免受社会淘汰，才出现了他的阴阳之说。要知道他的思路，这与他的经历有关，平时喜欢赶场，去周围县市贩卖过鸡鸭蛋和红糖，去过西京。肯定道听途说不少市井之徒的勾心斗角的传闻。要他直接抨击这些人，他无知识没胆量，就借阴阳之说，瞎说一通。譬如，他说正常死亡的人，生与死是同时发生的。这儿死，那儿生。过得很快。只有恶鬼生与死才慢，他们要经过十二殿的审查。经受漫长的折磨。因此，由于他们在阴界的时间耽误得太长，相对应在阳界活着的时间就短。当然，只有变猪！变虫子蚂蚁…他认为阴界最多的百姓是冤鬼，全家受冤的，死后仍是一家子。因此，阴界残缺家庭居多，单身冤鬼更多。冤鬼也是自由民，他们有村落、集镇，有种田的，有做买卖的。他们交易很平等，自由民之间也平等。因为他们是冤鬼，很理解受冤枉的滋味。所以能和平共处，等阳寿告终，冤气也散了，又可投生，从新做人了。
舅舅说：“阳人干阴差，也称阴阳界君。获取阴阳界君称谓的人，有去阴曹地府参观的通行令牌。冤鬼对阴阳界君视为上宾，吃往都给予方便。不过，在交往中，语言少，手势多。吃了他们的东西不收钱，只记账，到时会有人来结账。西姐夫就是管结账的差事。西姐夫为啥没有投生？主要是他的阳寿未尽。由于他劳累过度躯体受损，胖官小鬼过早索取魂魄，才使西姐夫不可能还阳，为此，阎王还处罚了胖官小鬼的过失错误。才暂留西姐夫在阴界主事。他不属于冤鬼，而称阴贤君。他主事认真、公正，冤鬼特别信任他，他得的各种消息也是冤鬼传递的。由于他把阴界事办得好，判官特许他关照阳界的亲人。影子，你为啥几次遇到大的困难，能顺利渡过？就是你父亲在暗中保佑你。
第一次，你读高二就私自考进刚直中学，那次差点被剥夺读书权利。越江完小的校长，为了树立威信，准备借你刹风！你父亲知道殷主任对你好，就依附殷主任设法挽救你，他是老主任，在校长面前能说话，校长才息怒未开除你。在殷主任协助下，你才能继续读书。
第二次，你母亲改嫁，无人管你的生活，又是你父亲在殷主任面前说情，使老主任很怜悯你，才通过与老师们商量，留你在老师食堂吃饭；在学校住宿。否则，你既要饿饭，又读不成书而失学。
第三次，你去西京无路费，你父亲借茶香之手，打翻铜瓢，响声引起卖瓢筹资。你父亲叫你母亲通过你二姨找尤大妈带你同路；你去西京的吃往是尤大妈媳妇莫氏开销，也是你父亲做了尤大妈的工作，因她的老伴也是冤鬼。
影子，你有这样一位父亲保佑，才使你在困难之中，转危为安、逢凶化吉，从困境走向顺利。西姐夫还说，你母亲改嫁是她的劫难！她能渡过难关，也靠西姐夫暗中打救。那个殷地福命该如此，他用花言巧语，骗你母亲信任他，目的达到，就取消一切许诺。他动作之快，快速结婚，快速搬家；企图使你母亲与你断绝联系，与亲戚朋友断绝联系，好达到任意摆布你母亲的目的。哪知你父亲略施小计，使殷地福无法接近你母亲！本来你母亲身体很健康，为啥一结婚就生病？那个殷地福也够可怜的，何该他倒霉！一副痛苦神像，坐可坐半天，蹲可蹲半天，闷闷不乐，不说话；其实他是最爱说话的人。你知道吗？他的前妻就是他折磨死的，成了阴界冤鬼。你父亲利用她死得冤，要她收拾他。这样一来，殷地福的前妻不仅晚上缠住他，而且白天也缠住他。他大白天为啥能坐、蹲半天？就是他的灵魂已出窍，躯体不动魂不守舍。有一次，他前妻弄了一条蛇，在被窝内等他，哪知你母亲去理被子，发现盘蛇，吓得大叫…你母亲与殷地福离婚，为什么办理快？刚解放只有包办婚姻容易离婚。办手续的工作人员，因为殷地福一手遮天，有包办代替之嫌？就是按包办婚姻判他们离婚的…最后，舅舅说；“影子，你安心读书吧。你父亲给我说，你们家从此要走好运了，他阳寿快终，快要去投胎了，管不了你们了。”舅舅说的话，打糊乱说也罢！有意编造也罢！反正说了就算了，加上他糊编乱造，是出了名的！不信就是了。
10，贤迎媚记。
通过“五反”，三姨在思想上轻松了，她开的油坊，越来越红火了。生产的油产量和质量居越江第一！她家除了油坊，三姨爹还开有饭馆。说穿了，油坊归三姨；饭馆归三姨爹。而三姨爹收了二奶余晓英，饭馆收入理所当然归余晓英。二奶，人是好人，温柔善良，非常漂亮。三姨爹钱富生仗着自己做生意有钱，供余晓英的父亲吸鸦片烟，不知不觉吸掉了女儿，余晓英为了还父债，才委曲求全当了钱富生的二奶。
史春燕以掌握油坊产权为条件，才同意钱富生娶余晓英做妾，保全了这个家。不过，余晓英胆小，何况作妾心虚，不敢与史春燕同住，另找房子住下来。生第一个孩子，患了月子病，无人护理不说，奶也被回了，婴儿无奶吃。钱富生无奈，才私下找史春莲帮助抚育小孩。当接到小孩时，已为时太晚，婴儿已饿得奄奄一息；等做好米羹，婴儿再难进食了，活活被饿死。为此，钱富生还哭了一场。也许是钱妹夫的父子情，感动了史春莲，就做妹妹的工作。“三妹，钱妹夫收小你知道吗？”史春燕说：“我知道。钱富生将油坊产权归我管，就不过问他们的事了。”史春莲说：“怪不得余晓英怕你，是因为你掌握了家产。现在不仅余晓英可怜，就是钱富生也可怜！他们不敢回你管的家，在外借住。余晓英生小孩后，患了产后病，无人护理，回奶不说，还饿死了小孩。钱妹夫找我救小孩，已晚了，他守着死婴哭了。”史春燕听后，马上通知钱富生，将余晓英接到家中，亲自护理，才使余晓英死里逃生。余晓英对史春燕感激不尽，从此，以姐姐相称。钱富生趁机得到贤妻和美媚，又春风得意起来。史春燕是有头脑的女老板，她虽然有油坊，但是，需要男人联系业务；同时也需要男人支撑门面。有了这种微妙因素，使不正常的家庭，暂时和谐起来。水火不相融？在利益关系促使下，也变得水火交融了。史春燕能委曲求全，还有她的打算，两个女儿都得上学读书，得有父亲出面安排。长女钱蓝等着上中学，次女钱珠要上小学。不过，两个女儿，对家中多了个阿姨，有些不太了然。尤其钱蓝，不买阿姨的账，总找叉子闹别扭！她看不惯阿姨和父亲的伊呀过场。就生气去投考了刚直中学！并参了军。余晓英康复后，自己感觉在这个家不方便，就去饭馆保管室安营扎寨。史春燕也不挽留，乐得眼不见心不烦。可想而知，钱富生在两个女人中间周旋，当然偏向年轻美貌的。余晓英另立锅灶，并不因为史春燕对她怎么样？而是父亲戒烟后，住在穷困的哥哥家，太潦倒！她想周济父亲，住在史春燕家肯定不现实。自立门户便于存钱，支付娘家各种关系的开销。无论怎样变化，余晓英是感激史春燕的，在她最困难、最无望的时候，不仅拉了她一把，还护理她到康复。所以每次见到史春燕，都好姐前好姐后地称呼。同时，钱富生和余晓英，对史春莲也特别尊敬。全靠她在中间起的协调作用。所以，史春莲卖酒期间摆摊的桌凳，长期放在饭馆；尤其桌凳被洪水冲走，还雇人打捞起来，而且保管得很好。其实，社会中的人情关系，都是情感和利益相存的。
假期中，影子专门探望三姨，史春燕有意无意，将钱富生讨小的事摆给影子听。影子并不白耍。帮三姨站柜台卖油。说起来也怪，那些购油的人，不去三姨的柜台，愿意排长队占轮子找影子购买油。乐得三姨坐在柜台内“咕噜！咕噜！”吸水烟。影子不管轮子有多长，仍然不慌不忙，四平八稳，将油提舀满油，生怕提偏了油漫出来，故提得又平又稳，倒油时，尽量将油滴完，怕亏了买油的人。排轮子的乡亲不但不嫌影子动作慢！还夸奖卖油小伙子做事细心踏实。事后三姨问：“影儿，为什么买油的人愿意在你那里排队？”答：“不知道！”三姨笑着说：“因你油提得平，倒得慢，买油的人可以多得点油，多煎一次菜。”影子还以为这样做不对？就说：“我这样卖油，是否要亏本？”三姨却说：“卖油的人从不亏本！像你这样卖油生意更好，而且赚更多的钱。因为你将买油的人，都吸引到你这里来了，生意不是更好了吗？” 影子恍然大悟，“啊！做生意还有学问呢！”和三姨一齐都笑了起来。怪不得三姨有见识！不仅能处理好正室与偏室的关系，而且还能处理好供销与需要的关系。
11，了缘择学。
影子想到快毕业了，需要准备生活用品，趁暑假去到大姐家。想不到活泼可爱，爱提有趣问题、老喜欢往舅舅身上爬的新香，已去世一年多了。在信上只字未提！可见严香寺和西秀丽如此悲痛。好像大姐又有喜了，故再不提新香。影子争着多给大姐做些家务事，减少她的劳累。几天以后，大姐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万万没有想到，来客是朴素大方，美丽热情的庞艳儿。现在这位淑女，更温柔更平易近人了。她两眉细长，两眼角略微向下，嘴唇两角向上，显出自然地微笑；配上白净的皮肤和黑黑的头发，筒直是个大美人儿。影子见到庞艳儿又惊又喜；可是，庞艳儿见到影子后，在惊喜之中，带有怨天尤人的神态。严香寺见两位认识，就解释道：“庞艳儿的哥哥庞继伟是我拜把兄弟，而且同在建筑大队工作。他负责施工，我负责指挥，是不可缺少的搭档。庞艳儿来哥哥处是想看看大城市；庞继伟为了修建大队，成立修建公司的事，忙着跑资料。就拜托我，让庞艳儿陪陪西秀丽。”秀丽说；“当然可以，庞艳儿本来是我们的亲戚，她是庞大姑的女儿。你还未看出，她和影子是老熟人了。艳儿，你安心在我家玩吧！想看市容，影子陪你。”不用说庞艳儿是开心的，农村女孩子想往大城市，是喜、害怕相存的！见到花花世界是喜，见到陌生人害怕，现在有影子做伴，就去掉了怕，只有喜了。
两个倾慕者无话不谈！影子问：“艳姐，庞继民现在怎么样？”答：“父亲去世后，由于哥哥在西京工作，庞继民也想到西京！可是，母亲未同意，他就向你学习，在几个小镇跑小买卖；过得自由自在。影子，你在做啥？”影子说：“我在读中学。你呢？”答：“我能做什么？农村女子，不可能像哥哥、弟弟能外出做事！我只好在家，与猪鸡鹅鸭为伍，务农罢了。”影子想起吉姑爷，便问：“吉二姑家怎样？”艳儿说：“她家可好了，吉姑爷仍在卖猪肉。由于他卖肉有套办法，工商所奖励他生意做得活。他经常夸你如何聪明；是不是你将他家的凳子说成坛子？”影子回忆说：“凳子、坛子，印象不深？”艳儿笑着说：“你未说错！他家与窑厂为邻，家中生活用具基本由陶瓷做成。将凳子说成坛子，一点不奇怪。” 影子问庞继民踩高跷的事？艳儿说：“父亲的道士职业，随他去世而告终；没有谁愿意继承。不过，唢呐、锣鼓和高跷还留着，过年过节、贺喜祝寿拿出来，吹吹打打，踩着高跷，跳狮子舞，凑凑热闹。”
影子带艳儿去城里玩，去到文化宫。对影子来说是故地重游，可心情大不一样！身边有位漂亮姐儿为伴，感到自己也英俊得多了。因此，心情特别快爽！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介绍各种景点，这里美，那里佳，连花园中的草，也被他说成是锦上添花了。艳儿心悦诚服地听着，非常专注，心中的情人说什么都是美好的。加上环境感染，又是成熟女娃，本性温柔含蓄，总是百依百顺地聆听着。许多恋人的神态也无与伦比，她毫无隐蔽的给影子传送秋波。幸亏影子无二心，在这种场合，他无戏言；再说他乃读书之人，经常与女同学打交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才使艳儿排开私心杂念，佩服影子正派…两个信步去到华尔街。这么多的商品，在艳儿眼中，各种各样的装饰品，真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最后买了一条时新的花围巾，喜洋洋地放进挂包内。又漫游戏耍去到金竹码头，这里是母子江的汇合处，浅绿色清水和淡褐色洪水汇合交融在一起，非常艳丽。大小轮船都在码头停靠，上下船的乘客，背包提箱，来来往往比电影还好看！艳儿虽然也住在江边，只见到木船；这儿的大轮船像楼房，有好几层，上千人都能容纳！说明世界上的东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到大城市看看，不仅眼睛变大了，而且思想境界也变得更宽敞了。怪甭得乡下人，都想到大城市，打开思路，学本事，干大事哟！要看的东西太多太多！奈何时间不等人，只好以后再说。
在回转的路上，艳儿愉快地说：“幸好有你引路，要是我一人去这么多地方，不知会碰到多少周折？大城市不像乡里好问路，就是人家能听懂我的话，我也难听清人家的话。” 影子说：“谈到问路，我有过教训，刚考起中学那年，为了赶路，忘了先称呼，就‘喂’起来，结果被对方冷落了半天；当自己回神过来，马上赔礼道歉：“婶婶我错了，对不起！”对方戴着遮住脸的草帽，她噗嗤！的一声笑起来，原来她是一位像你一样的青年姑娘。她对我说：“小哥，不是我说你，人有姓，狗有名，连姐姐都不喊一声，就喂呀得的叫起来，像赶驴子一样！”我无言可说。 从此之后，凡是有求人家“先不要忙于问路，而是先以礼对人，后才请教问路。” 艳儿说：“影子，你年龄不大，生活常识懂那样多，与你同道准不会吃亏的。”她走了一天，还不觉得累，只感到这一天所获，胜过在农村漫不经心的生活了十几年。”
庞艳儿本想在西秀丽家玩一两天就走的。碰上影子后，就准备多玩几天。还准备和影子一道回越江场。艳儿完全将影子当成了不一般的弟弟，说话做事都很随便，像在自己的家中一样；总是争着为秀丽姐煮饭炒菜、洗碗抹屋、洗衣服和倒罐子。当然，做这些事是女娃尔的拿手家务事；影子就做一些挑水、买米和担炭的力气活…自从艳儿来后，严香寺和影子住外屋，西秀丽和艳儿住里屋。外屋去厨房必须经过里屋，在这样的屋子里生活，难免没碰上尴尬的事。有一天，庞艳儿以为影子去俱乐部玩去了，甭会马上就回来。西秀丽在厨房烫鸡，庞艳儿正在里屋罐子上方便。不早不晚，影子推开虚掩的门，突然走进里屋去厨房，刚好看见艳儿，在罐子上完成既自然又难予起齿的水火任务。幸好庞艳儿平时把影子当亲弟弟对待，才不至于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因为站起来，动作再快，也无法掩饰不该露出的部位。好在她仍然平静自然地坐在罐子上，用坦然的口气问：“影弟，你回来了吗？”影子并不声张，快步穿过里屋，去到厨房，忙蹲下帮助大姐扯鸡毛。直到庞艳儿进厨房，影子才借故离开。这次事后，影子要通过里屋，就事先发出信号，艳儿知道其中含义，却暗自好笑。
影子和艳儿准备回越江。在临行之前，艳儿想见继伟哥一面。经联系，庞继伟专程赶来了，一见到影子就说：“嘿！才三、四年功夫，已长成小伙子了，要是单独碰上还真认不出来。”影子说：“伟哥，你在外工作，嫂子在家不挂念你吗？”艳儿说：“还怕不挂念！这次不是因为快坐月子，早和我来看他了。” 严香寺说：“成立公司后，准备修几幢家属房子，解决一批工程骨干的家属，庞继伟的爱人是解决之列。”西秀丽说：“这下好了，多一个家乡人，有什么事，也好多一份照应。”庞继伟说：“影弟，你走那条路？”答：“准备从小西京、两川市、巧间桥、石盘沱到越江。我走两天，和艳姐走三天。”继伟说：“这条路是石板路我走过，再过两年公路修通，就不用步行了。你两人我放心！”他车身问：“艳儿，还需买什么？”答：“该买的我买了，买多了难得背；不过，我买了几两白胡椒，嫂子坐月用得着。”庞继伟见大家不在场，就和庞艳儿悄声细语谈开了……
庞艳儿在分别之际说：“丽姐，我这次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要注意保养！千万不要做重活；如果四、五月生娃娃，需要我帮忙的话，只要来封信，我会招之急来的。”西秀丽说：“谢谢艳妹关心，你回家后，代问庞大姑好！有机会请她来玩。”艳儿说：“只要哥哥能分到房子，她肯定要来。”西秀丽又对影子说：“影弟，你穿的棉衣该换新的了，我会寄钱给你，自己找裁缝做。”影子说：“不在忙上，上半年将究穿，下半年再说吧！”这时，严香寺急急忙忙跑回家说：“影子，我们单位有车去小西京拉材料，你们正好搭顺路车。”…路上车子很少，只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小西京。要是步行，起码走半天。下车给司机道了谢，就沿着顺陵江去两川市。两个年龄相近的男女，女靓男俊，关系非常微妙。既互相倾慕，又无非分之想。因此，无话不谈。艳儿说：“影弟，你来我家那次，说好大家去镇上看榨油！为什么说走就走啊？我一直纳闷，是何缘故？”影子说：“艳姐，你有所不知，那次是我一生中最难忘、最难受、最无法起齿、最显洋相的内急事。因头一天我和吉姑爷去赶孽溪场，往返渡过孽龙渡，风大凉了肚子。晚上又多喝了些吉二姑炖的蹄子汤。油腻多不消化，撑坏了肚子，半夜起床拉稀。想去厕所，又怕穿过地坝，惊动狗叫，吵醒大家；就临时决定去屋后院方便。那知不熟悉你家环境，奈何无去后院的路径。情急之中走投无路！上是大堵整墙壁，下是水很深的藕田，已到了穷途末路的绝境。正处在左右为难的时候，但见一条大白狗，向我跑来。受惊吓的我，来不及拉开裤子，不由自主地就扑哧的一声！全屙在裤子兜里了。好在大白狗懂人性，站在我面前，既没咬人，也不叫唤。我没办法，只好脱下裤子，摊在地下，让白狗去舔食。又将肚中剩余的秽物腥汤全屙在藕田里，不得不穿上脏裤子。可想而知，臭气熏人的裤子，不仅自己穿起难堪，而且臭气嗅着别人也难受。当早餐时，继伟哥问什么臭？你顺口答复是鸡笼内的鸡屎臭。我哪有脸在人前走动嘛！故忙着回家。”艳儿说：“其实拉肚子人人有之，用不着自讨苦吃，找庞继民要条裤子换上就行了嘛！”影子说：“能从这方面想就好了，不过，做客碰上这类事，总是难为情的。”艳儿说：“为什么不找我，既可以找干净裤子，又不会声张。”影子坦率地说：“如果是现在，肯定找你；当时连继民都不愿意找，那有脸找你嘛！”他俩边走边摆，尽管是鸡毛蒜匹的小事，也谈得津津乐道挺感兴趣。由于有摆的，不像是走长路，到像是散步的情人。
人在岸上走，船在江中行！顺陵江木船很多，上下船除了鸣号，还有船工喊号子。只要细心品尝，号子的音韵很好听。上水号子是：“幺哦幺哦嘿哟嗬…”众应：“海嗬…”；下行号子是：“幺哦嗬…”众应：“咳…”。其中的词有：传统的、自编的、随景应的。多是七言句。譬如：幺妹河边洗衣裳，情哥拉船水上飘；甭顾观郎防波浪，谢妹传情永不忘…艳儿在江边长大，听的号子很多，对船工随景应词很理解。也许她也被编排过！她是属大器女子，对那些调侃式编排，笑而了之，根本不当回事…两人第一次在两川市歇脚，步行九十里，速度算快的了。在市中心找了家旅馆，老板娘听说是姐弟俩，特安排了两个单间。艳儿睡里间，影子睡外间。睡前筒单浏览了市容。因走了长路，腿难免酸痛，就回旅馆烫热了脚，各自回房；倒在铺上，很快入睡。一早醒来，起床梳洗后又上路。路上碰到不少赶早市的农民，他们是卖小菜的。走到五家镇太阳才出山，早点已开张，每人添上冒二头，下着芋禾杆泡的酸咸菜，特对口。艳儿吃得不放筷子，想不到喂猪的东西，制成咸菜那么可口；真是一方地土养方人哟！最后，喝碗米汤，花钱不多，吃得很饱。走在巨石乡，影子见艳儿面红耳赤，顺手抢过挂包自己背上，不愿意增加影弟负担的艳儿，仍以力不从心，服从了他。中午走拢巧间桥，这里是影子的父亲病入膏肓，误被收魂的地方。就将小孩玩长蛇风筝，将父亲带病吓休克的故事，摆给艳儿听。听者也感到毛骨悚然，生怕调皮小孩将长蛇风筝缠在自己的脖子上，提心吊胆走过长街。其实是艳儿白担心，因不是放风筝的季节。天黑走拢石盘镇，选了个干净旅馆，老板先打来热水烫脚。艳儿说得上是坚实女子，走这么远的路，未喊脚疼痛，只要睡好觉，继续走路根本无所谓。
第三天，到家只有四十里路了。未忙着上路，吃了早餐才动身。今天不比前两天，影子和艳儿各有各的心事。男儿想的读书，回家后怎样准备东西，新学年使用，当好毕业生；女儿想的嫁人，回家后要准备嫁妆，等着嫁人，当好新娘子。先不谈前者，而表述后者。艳儿对当新娘子并不感兴趣！她却有新的打算。而新的想法，使她的潜意识兴奋极了。真猜不准她在想什么？她想的是：很快就要离开曾经一见钟情的影子了；少女情窦初开的记忆，永远铭刻在她的脑海中。如果说少年时代放弃与影子的婚姻，是母亲为女儿能有一个殷实的夫家的话，那么眼前是自己亲自接触、观察、和体验出的影子，是个确确实实的理想情人。命运靠自己去掌握，幸福靠自己去创造！不因为自己快出嫁；也不因为这次去西京，是履行出嫁前到亲戚家吃嫁饭风俗的惯例。如果影子敢娶她，哪么她有胆量冲破传统习俗，嫁给眼前这位有情、有意、有前途的英俊青年。可惜影子一直把艳儿当成姐姐，所以其他语言说过万千句，而有关男女婚嫁的语言，一句也未提及。对庞艳儿来说，是机会了！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决定把握这次机会。她从娘肚子出世，已过了十八个年头，想按自己的心愿办事，一件也没办到！不趁现在情人还在身边，抓住机会表白出来的话，再过三小时，不可能和心爱的人儿说知心话了，岂不枉活了这些年啊！虽然心愿想直接挑明，可是女性特具备的含蓄心态，促使她变了个口气说：“影子，你们中学生有没有人谈恋爱？”影子感到奇怪？怎么艳姐突然冒出这句话！还是实话实说好些。“学校明确宣布过，不准中学生谈恋爱；不过，还是有中学生悄悄结婚的。据我所知，我们班未发现谈恋爱的。因为，大家都很珍惜学习机会；从有利学习的角度、有利成长的角度、有利处事为人的角度和经济未独立的角度，都不允许谈恋爱。再说，我们初中部女生多在十四、五岁，不可能想到婚恋的事。” 艳儿本来又具备外柔内刚的性格，她毫不退缩，在关键时刻，她必须阐明自己的观点。“你真是知识分子，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角度！如果排开角度，只谈事实：假如，有这样一位女子，她有经济基础，愿意当你的妻子，而你仍做你的学生，你该怎样处理？”影子慎重地说：“我承认目前农村有这样的女子，我碰到过。我舅娘在去年，硬拉我见过一位女子，她有母亲，有哥哥在京快当车长。她的长相百里挑一，找不出毛病；家境不错，她本人有手艺，颇有积蓄。愿和我订婚或结婚；家中不需要我操心，全力支持我读完该读的书。我考虑再三，只好抱歉地谢绝了。艳姐，你最了解我的为人，我能拖累别人吗？正因为我读书，母亲和五个姐姐、妹妹，共六位女亲人都在为我忙碌，要支撑我读书！我已相当内疚。要是再添一位女子，我得安宁吗？”庞艳儿听了这席话，心凉了半节；看来再往下说，也无际于事。只好换一种方式，把心中的隐情，以吐为快。“影子，挑明说吧！你来我家那次，亲友们见我俩般配，是天生的一对！因种种原因，使我空欢喜一场。虽然母亲谈到你家困难，我明白那是暂时的；但是，你坚持读书，我认为很了不起，所以心中老是装着你。后来老是见不到你，我失望以及。去年我去乡上开青年会，与团委书记唐北合认识，他托熟人到我家提亲，我与他接触几次，还比较谈得来，就与他订了亲，准备秋后结婚。”艳儿停了一会儿又说：“当这次又发现你后，就后悔不该忙于决定自己的婚姻大事。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唐北合！影弟，你看我该怎么办？”影子没有马上答复，真没想到艳姐仍想着自己。按实际情况，以后多年内，自己是不可能忙于谈婚姻的，于是就诚恳地说：“艳姐，当第一次见到你时，虽然年小不懂婚恋之事，但是，见你面善可亲，总是看不够似的，心想能与你生活在一起，该有多么快活啊！这次见到你，更不同凡响！你很自然地吸引着我，你的声音相貌，已拴住了我的心，产生了要与你过一辈子的欲望。而且准能把家搞得兴旺发达…当听到大姐说：你这次去西京是吃嫁饭的，才痛苦地打消了向你表白的念头。今天你坦率地淡出了心中的隐情，我好感动！好感动！从你吐出的肺腑之言看出，我俩都有心意，只是无缘分。既然你的未来人唐北合是团委书记，可见人品肯定不错，准能组成美满家庭。艳姐，你说是不是？”艳儿只好认命地说：“影弟，我俩真的有意无缘分吗？能不能打破传统习俗，收回其他承诺，把幸福留给我俩？”影子忙说：“已不可能了，马上面临开学，我要进入紧张的毕业学习；如果我放弃学习，全部心思放在婚恋上，会造成什么样局面？要是只顾我俩好受！如何向庞大姑作交待？你如何向团委书记作交待？何况那样会造成满城风雨，后果不堪设想。艳姐，听我的话，我会记着你的。”庞艳儿哭了，哭得很伤心。影子只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慢慢劝慰！艳儿边擦眼泪边说：“影弟，是不是你嫌我比你大，才借口推诿？”影子忙说：“那里！那里！你并不比我大几天；何况女大男小的例子很多。北方人还专门选择女大男小，才能把家管好的说法；所谓女大三，男要抱金砖！能将家搞富裕。我给你明说，我还要读书，翻年读高中，还准备读大学。艳姐，你算算，就是顺利，也需要奋斗八年。为了求学，我只能推迟婚姻。” 艳儿也是自尊心很强的女子，已明白影子的决心，该结束了。因此说：“我明白了，两次捕影，都难抓住！看来只是有意分，无缘分了哟！影子，你是有志气的男人，只要对我有意，就够了。有意者情难断嘛！你放心，我不会发生什么的。我哭是在知心人面前，流完痴情泪；才有勇气面对未来人。影弟，我说得对不对？”影子面带渐愧的神情说：“艳姐，你的为人，超过一般女子。对你只有佩服的命，无力接纳将成为我的憾事。不过，你说得太好了，情难断舍痴情，面对未来人。我深信你的未来人，会超过我对你的爱。”…两人起步走完最后的告别路，原计划由影子送庞艳儿到喜叔西淡喜家；现在的状况，不得不改变初衷。主要是怕喜叔、喜婶见男女双双走去，又从提般配的事。影子以征求的口气说：“艳姐，已到越江场了，是送你去芭蕉湾呢？还是在此再见！”庞艳儿打断说：“在此分手吧！要是送我去四舅舅家，恐怕四舅娘会老话重提。此时此刻我俩的心情，还是不送为妙！”天啦！两人的想法如此一致。无缘是多么残酷啊！影子将挂包递给庞艳儿。她趁机拉着他的手，捏得好紧！好紧！含情默默地望着影子。如果不是来了一群人，说不定两人会抱在一起的。唉！天不助我！人不助我！无奈何却推开我们。两人依依难舍地松开手，都同时转身，背对着背，硬着心肠，各走各的路！都下决心莫转头看对方。离开了，可是，两人的心都在痛，都流着苦涩的眼泪。也许两人的心灵感应，在招呼对方，两人在同时、同转身、同站定和同望对方。都祝愿对方过上好日子！遥望着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而记忆中最熟悉的面孔，却永远印在脑海之中……
12，弃虚求实。
西秀丽给影子寄来做棉衣的钱，通过一番谋划计算，做了一套蓝、灰色，两面穿的，流行时兴新棉衣。穿上这身冬装，在学校不足为奇；可是，在农村就不同了。假期影子去山河乡参加团日活动，也许是身材高大，显眼的冬装，把满面春风的小伙子；推到了含情脉脉、心花怒放，寻郎姑娘抛绣球的前台。引起寻情少女的青睐！不信请看看，影子周围的女青年，一反平时害羞的常态，尤其山河乡的妇女主任，一个颇有姿色的妙龄女青年，算得上农村有势的掌权阶层。众多的棒小伙向她献殷勤！她都笑而弃之。她却大改居高临下气势，也混在姑娘群中主动找影子，问这问那也拉近乎。可是，影子却乐哈哈的，对任何人都一样。没亲近谁？未疏远谁？应付得很近乎人情。因为，影子在学校，对众多的女同学都是那样！他自己心里明白，人家只欣赏他的外表，并不知他的内心。他是以读书为重的人，谈婚论嫁的事，他不愿也甭会沾边！当然，家中的困难不允许他放肆。影子是成熟青年，他在求学问题上靠奋斗，要克服生理上的冲动，也是靠奋斗！尤其异性青年，人家不会平白无故亲近你！除了本能还有希望。影子只从心里感谢她们，不得不一次次，放过接绣球的机会。当然，影子像其他农家子弟一样，为了跳出农门，必须敢于与“早栽秧子早打谷，早生儿子早享福”的习俗挑战，用实际行动去改变早婚习惯。至于那位半边天领导者，影子除了多称赞她几句而外，对谈婚论娶的敏感问题，避免招惹……
毕业了，农村学生像有了金字招牌。就业比升学现实得多！影子是属于多学知识的类别，在求学进取征途上沸腾的人。其实，学校也提出看远些，国家需要高级人才。当影子正下笔选投考中师时，教务处传话要影子去办公室。同去的学生还有鲍东成。殷校长不慌不忙，打开抽屉，拿出两张盖有后龙中学，鲜红大印的保送书。慎重其实的给两人各发一张。并说：“为了培养新中国第一代人才，需要你们深造；今起，停止复习，集中全力管理好考生的膳食工作。”影子出于听学校的话，思想意识转入求学高中，把专学中师化为乌有。向高师进军吧！
13，童知并长。
被保送读高中的影子，在母亲授意下，必须去看看满两岁的外甥女，顺便将保送读高中的事，告诉严大哥和大姐。公路正在修建，还需步行去西京。尽管走的原路，但是沿途变化太大。有的路段被改建成公路，说不准那一天，原老路会不存在了。到大姐家后，最引人入胜的是，多了一个留短发，额头上齐齐刷刷，很规整的刘海儿，特别扎眼！眉毛黝黑，眼睛特大，嘴小唇薄，一股灵气从眉宇间透出，脸庞乖巧的小姑娘。她说话声尖音圆，比新香健壮得多。这个精灵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严珠。没有任何人介绍，小严珠像知道来的是舅舅，伸出一双小手要舅舅抱。影子带有炒过的南瓜子，抓了一把给她，她吃得津津有味。她第一次吃这种瓜子，能体会出剥去壳子吃；也可以合着壳子吃。影子看着可爱的小严珠，想起了母亲的嘱咐：“大姐，奶奶说，你一定要给女儿，打预防麻疹的针。要吸取丢了两个孩子的教训。” 影子将被保送读高中的事，告诉给严大哥和大姐。他们听后很高兴！费的一番苦心，总算开花结了果。尤其严香寺更懂得文化的重要性。他只有小学文化，工作上缺文化很吃力；碰到填报表、打报告和写总结，经常都熬夜，甚至写几天几夜，都写不好，交不到差。主要是难将做过的事，用文字表诉清楚！甭能及时将好的经验、好人好事，交流出去，贻误了工作的发展。直到配上秘书，才使工作顺利开展！但是领导工作不能依赖秘书，还必须亲自动手。尤其提升副经理后，由于文化低，他付出的精力，比别人多几倍、几十倍，甚至更多。所以，他听到影子被保送读高中，很高兴是自然的了。又听说保送生，是从品学兼优和具备各种条件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更提醒他进一步认识影子，是个有发展前途的青年，将来读大学是不成问题的。要竭尽全力支持他好好读书。西秀丽听说影子管理办好了两千多人用餐的伙食，肯定很累。一方面令弟弟好好休息，另一方面去购买了乌骨鸡炖补药，补养影子的身体
影子带着小严珠去玩，她挺能干的样子，争着引路。她拉舅舅去看吹糖人。吹糖人既能卖钱，又是民间艺术，能将白糖变成各种小动物，戏剧人物。只见他用两根筷子，将溶化成糖桨的白糖，撬一小沱，几挽几吹，熟练的动作，优美灵巧，没多大功夫，一个鸭娃娃跃然而成！严珠看得入神。但见他接连做了猪尔八、孙猴子、丹凤凰和二龙戏珠。影子买了个鸭娃娃给小珠，她拿着欢天喜地跳跃起来。卖花生的小青年，追着严珠兜售花生，小珠直摇头。她不喜欢吃花生，还认真地说：“舅舅，花生没有瓜子好吃！吃了花生牙齿要长虫。不吃花生，就吃瓜子。”影子抱着严珠到处玩，她也自己下地跑跑跳跳，等她玩够了，才回家。就这样，天天如此，小珠离不开舅舅了；只要影子走一步，小珠也跟着走一步。这是好事，让影子也懂一些小孩心理。严珠比新香勇敢些、直爽些、思想也开朗些。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她虽然不到三岁，记性很好。凡是妈妈带她去过的她方，她都能带舅舅去。买米买煤炭，都是她领路。影子在严珠身上，明确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知识，像小朋友成长一样。没有大的干扰，是能童知并长的

14，乱蒂生孽。
影子回程遇到同龄青年，他自称是后龙人氏，不用解释也是同乡了。反正有伴尔同行不寂寞，可以聊天摆龙门阵。该青年体健、精明、高个、一副好面像。性格外向热情；内在粗俗、无文化、谈吐低格调，喜欢议论男女艳事。影子有老师教诲与同路人比，明显高风亮节赛过对方。可以说俗雅同行！凡是青年，无论差别悬殊，总是有共同之处。起码好奇心、探索欲都有。何况影子是在农村长大，对村夫野汉的俗文化，也吸收不少。说穿了，他并未完全脱俗，嘴上说不议论男女之间的事，而潜意识也有花的一面。也许这位跑江湖的所谓老乡，看出了同伴的心情。就用夸张的口吻，毫不掩饰的得意腔调，描述他碰到的艳事。影子在好奇心挑逗下，表示愿意听下去。这位叫贺海的青年说：“我无本事有力气，只好当个挑尔爷。经过熟人介绍，在渊光渠菜市场，谋到专为菜贬子送菜的工作。其中有个蔬菜摊位，是青年夫妇的专卖点，也是我送菜。由于多次送菜，不识自然熟。那位菜老板的妻子，不爱言语，长相非常美，不怎么理采别人。对我更是连正眼都不看一下；我对她也不敢汪洋。也许接触多了，她居然对我也逐渐有了好感。只要我送菜去，她都主动递烟倒茶；我也望她笑笑，表示谢意。有一天，她突然叫我帮她运东西回家，还专门煮醪糟鸡蛋给我吃。我是个出远门的毛头小子，从未得到过年轻女性的关心。为什么一个漂亮女子，还殷勤款待我？使我受宠若惊。确实在我心中，说有好高兴就有好高兴。我千感谢，万感谢！她并未说什么，还拿钱给我。我看小费不少，不好意思收。她却叫我买件衬衫穿！真是鬼使神差，美人叫买什么，我真去买了一件衬衫，起码不辜负美人儿的关照。从此以后，她经常找一些这样那样的东西，叫我送到她家。我并无其他奢望，只感到受人恩惠，必须以跑快点、勤快点的方式，多挑些早菜、好菜送去，表示感谢人家的恩赐。可能多次去她家的原故，逐渐显得随便些了。对她的陌生感、畏惧感也慢慢消失了。最使自己甭可思议的是，一天不见到她，就感到摸皮挠痒了。她的丈夫好像不在乎妻子做什么？整天不是做生意，就是去联系业务。我自己知道挑尔爷的身分，人家对自己热情，只不过是为了多给她送些及时好菜；根本无非分之想。想见她只是一点心意，并不是为了艳事。
可是，有一天她约我去她家，安排我坐下，泡了一杯香茶放在我面前。向我宣布一件暴炸性家中的隐秘，说她丈夫不中用，已结婚三年无生育。我毕竟是处男，对她的话只感觉要发生什么？怎样行动？我是懂非懂！唯一能面对她的提示，就是傻凿凿望着她。坐在她面前不敢动！她好像看出我有顾虑，就说：她丈夫要过两天才回来。而且边说，边去插门。我听说她丈夫已走，又见她关插门，不知是那来的冲劲！潜意识冒出了要那个她。自己本来是力量型男人，身材又高大，顺势抱起她，只几步就到了卧室，把她放倒床上，伸手就将她藏身遮掩物扯得净光！露出了使男子发狂的部位。我的那话很争气，加上她主动配合，头一回的我，居然入港和她融为一体了。只…回合，我俩都腾云驾雾起来！她绯红一张脸，闭着眼还啊！啊！啊的叫唤了几声。我完事后，似乎又害怕起来？最奇怪的是，她反把我抱得更紧。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推开我。严肃一张脸！与几分钟前，完全判若两人。不管我汗流浃背，瞪着眼对我说：以后不准再见到她，而且还凶神恶刹直令我快走。我急忙糊乱地穿上衣服，开门便跑……
尝过好酒的人，总想尝二次。奈何见不着她的面！当然只能在她的菜摊转悠，不敢去她家。一月后，她又约我去她家…去到她家后，我很想立即抱住她干那话！哪知她一本正经，指着凳子示意我坐下。不过，她忙着打蛋下面！我想：有门。她趁我吃面之际，正色道：我并非坏女人，奈何丈夫天生无种，不得不向你借种；前次未成功，故不得已再求你一次！事成后，我会酬谢你的。这次虽然没有头一次那样野蛮！但是，过程一样。打这以后，她再不找我了，干脆菜也不要我送了。我经过两次领略，确实太想她了；除了在梦中与她幽会外，只有害相思病的命了。真为了她生过一场病！不过，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强打精神，下力找饭吃…大约三个月后，她又约我了。但是，这次约会不是她家中，而是金竹公园。选了个清静凉亭落座！她给了我一个红包，叫我今后千万不要找她；否则她丈夫要收拾我。说完话后，她走了。我打开红包一看，啊！起码有半年送菜的工钱还要多。所以，我才有钱回家。”
他讲完了，看神情不像吹牛。影子觉得他这样做不对，又甭好指责他。只从另一个角度问他：“贺海，那女子不会耍你吧？”贺海说：“看样子她不是耍我；只是我太吃亏了。听人说，自己的元气被她吸去了，未丧命也要绝后，我怎么办哟！”影子说：“关键不是你短命、绝后的问题，那没有科学依据。主要是你的行为，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既违法又败坏道德，要是她丈夫知道了，有你果子吃的。贺海说：“估计她丈夫知道。我在想：平时他俩寸步不离，偏偏两次借种，她丈夫都不在；何况她对我眉来眼去，其丈夫并不不是不知道；尤其送红包去公园，她丈夫看着我们走的呀！”影子说：“也许是他们串通的。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贺海说：“女的叫向子。男的叫吴勇。”影子若有所思地说：“好蹊跷的名字呀！一个想子；；一个无用。”贺海说：“是听旁人这样称呼的，我喊他们向嫂、吴哥。” 影子说：“贺海，这件事对你并不光彩啊！幸亏你走得及时，要是群众知道了，去理麻的话，那女的不好交待，硬指控是你强奸她受孕的。你的麻烦就大了！说不定还要因此而坐牢。”贺海不像先前那样，得意忘形、趾高气扬了。可是，他还是自己安慰自己：“我回家后，不对任何人说，鬼才知道我干过那种事。” 影子既点穿又吓唬说：“不说出那种丑事更好！如果那家姑娘知道你被借过种，谁还敢嫁给你？因为被借过种的人，比遇上瘟神还难摆脱！不信你自己最清楚，那种事一直缠往你；只要你一有空，你准会想到她。”贺海说：“你说得对。我的确经常想到她，尤其晚上睡觉，她总是在逗我，唉！倒了八辈子的霉哟！” 其实影子也只不过吓唬他一下，又暗自好笑！贺海呀！祸害！你自作自受吧！
15，金竹赞勤。
贺海念念不忘被借种的事。影子有意叉开。就问：“你们在大城市当挑尔爷，有没有发财的人？”发财？是人人梦想的事！尤其贺海对发财，比对女人还感兴趣。他很带劲地说：“我们当挑尔爷的人，别看白天各忙各的，可是到了晚上，不可能天天睡早觉，何况大城市的人习惯玩得很晚。挑尔爷哥儿们最喜欢坐茶馆，都想把看见的、听到的各种新闻，摆给大家听。我就是在茶馆，听到一个挑尔爷发财的故事。你知道西京有个金竹寺吗？”影子正愁未找到金竹纺织学校，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今天冒出个金竹寺，那当然喜出望外啦！马上答：“听人说过，有个金竹寺，就是不知在什么地方？”贺海接着说：“你要找金竹寺是不容易的，它在通天门码头，母子河汇合处的水里面。修得很考究，既精华又漂亮，在冬天枯水季节，碰到晴天太阳照射下，站在码头岸边，透过清晰的江水，能看到金竹寺庙宇房顶的屋角，在水底忽隐忽现。” 影子听说金竹寺在水下，怪不得人家不知道？就问：“金竹寺与挑尔爷有什么缘分？”贺海说：“当然有缘分。有个老实八交的挑尔爷，是蜀地乡下人。勤劳辛苦十余年，给人家搬运东西，从不讲价钱。人家给多少，就收多少；人家不给，也就算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好。他一年到头，早出晚归，赚不到几个钱，穷得连家都安不起。有一天，他饿得睡不着觉，就一早去通天门码头，揽生意，赶早市的人较少。他等了一袋烟功夫，终于碰到一个打灯笼的人，叫挑尔爷跟他走。说是去渊光渠菜市场买早菜，两人很快在各种摊位选好了需要的菜。不多不少刚好凑齐一挑。打灯笼的人走前，挑尔爷挑着菜随后。灯笼的光很耀眼，上面亮出‘金竹寺’三个金光闪闪的字。举灯人不快不慢往前走，挑尔爷不声不响跟着行。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他们从通天门的石梯，刚好每一梯一步往下走，快到江边了，挑尔爷以为是挑菜上船。哪知举灯人说：跟我来。奇迹出现了！凡举灯人照明的水面，却不见水，而是上梯接下梯的石梯路。挑尔爷不便细问，只是老老实实跟着举灯人继续往下走。还以为亲眼看到的江边，是自己起来早了，临时出现的幻觉。他俩顺着宽大、干净的石梯行走很方便。大约走了好几百梯，终于到底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金竹寺呈显在眼前。啊！好壮观的寺庙，整座庙都金光四射！不像是灯光所照亮，而是寺庙本身发出的光。挑尔爷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真被优美壮丽的景物惊蒙了。又深怕贪恋美景，跟不上举灯人。其实他们经过的花园楼阁，都是美景袭人。越是富丽堂皇，挑尔爷越不敢东张西望，只偶尔瞧一眼。不过，总映像是金竹寺，不同于其它寺庙。庙宇的色调不是土红色，而是金黄色。庙中很清静，可能庙内人还在睡觉。除挑尔爷和举灯人外，未见其他人。当挑尔爷走进厨房后，只见灶上两隔蒸笼正冒着大气。举灯人叫挑尔爷将菜放在案板下，他顺手从菜兜内拿出一根黄瓜，递给挑尔爷说：伙计，无零钱给小费，这根黄瓜你解渴吧！来！我送你转去。他仍举着灯笼引路，灯笼上金竹寺三个金光字很耀眼。走在上石梯处，举灯人说：你顺着石梯上去就行了，我不送你了。挑尔爷起得早，肚子早饿了，就将黄瓜折成两节，放半节在荷包内，拿半节边上石梯，边咬着吃，既清脆又香甜，半节黄瓜吃完了，石梯还未上完。好在宽大、干净、明亮的石梯，不照灯也能看得见。挑尔爷加快了上行速度，他以为天已亮了，不然石梯有这么明亮。他走着！走着！突然眼前膝黑，脚下哗的一声响！挑尔爷本能地往后看，呀！自己还有一只脚站在波涛汹涌的江水里。一大遍江面映着东方发白的晨光，在涮涮地翻腾咆哮！挑尔爷才意识到自己是从水下爬上岸的。他像做梦初醒一样，难道金竹寺是在水下？难道跟着举灯人送菜甭是真的？但是，亲眼所见的楼阁庙宇，是那样的清晰，一切都记忆犹新。就将手伸进荷包一摸，未吃完剩下的半节黄瓜还在包里。说明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给金竹寺送了早菜。
挑尔爷看天还未大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瞬间，从码头往下看，泛白的东方映在江面上，像偌大一面镜子，哪里还见金竹寺的影子？挑尔爷顺着石梯往上爬，爬拢顶端，坐在平台石头上休息。一袋烟还未吸完，这时，天已逐渐亮了，气也歇够了。就伸手摸出剩下的半节黄瓜，权当早餐，吃了好揽生意。当他把黄瓜递进嘴里咬的时候，咳哟！牙齿被啃痛了！难道是咬错了吗？他下意识一看，傻眼了。明明是吃剩下的半节黄瓜，为什么变成了金光闪闪的、很沉重的、硬邦邦的东西了？样子仍像黄瓜，折断的痕迹还在，只是比黄瓜重多了。难道变成了金子？据说金子是甜的。挑尔爷舔了舔，是甜的。他找知心朋友辨认，朋友出主意去大银行鉴定，结果出来了，是金子。而且是纯金，足有两斤半重！一千二百五十克。真发财了，朋友追问是那儿来的？挑尔爷一五、一十将经过说了一遍。朋友也去通天门码头，起码等了一个月，再也没见举灯人出现。众多的挑尔爷都去码头等候，始终不见举灯人复出。说明无缘的人，是休想得到金竹寺的东西的。正如挑尔爷，给他一根黄瓜，他就吃了半节！说明他只能得半节黄瓜化成金子的命。后来，挑尔爷将黄金换成现金，修了一座房子，买了几十挑田产，娶了老婆，过上了滋润的生活。”影子听了贺海传奇式的故事，从挑尔爷角度讲，勤劳是可以致富的。但是，致富的例子是碰到奇迹！否则一辈子也难摆脱贫困局面。至于金竹寺在水中，有可能的，由于地壳变迁，使整座庙沉入江中。里面不可能有人？反正传说是人们美好的愿望，不然下苦力的挑尔爷就无什么想头了。像精明能干的贺海，也只能靠出卖种子，靠人家施舍才能得到归家的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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