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腿力甚强,踉跄几下便稳脚,外婆屁股却又要遭殃了,她一手摸屁屁,一口直乱嚷嚷“你是谁呀,竟然敢撞倒我。”
无轩大叔不畏罪潜逃,他明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男子汉应敢于承担责任,未几深思,立马上前搀扶起外婆,切切关怀“前辈,是您呀,您没事吧?”
外婆来不及一睹庐山真面目,一时无名火起,气冲冲搭话“什么没事,我这副老骨头,你说有没有事。”
她一语刚完,另一语又起“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然后连带话尾侧过颜,见是被一个比自己矮一辈的小子搀着,连忙抽出身远离他,不多时,才叹息一声“你是?”
名唤无轩的眉宇间泛起兴奋,既然她都贵人多忘事,他也不妨诉说着自己生平“您不记得我了,那次和乐彤一起闯欧阳府……”
外婆仰天长啸。
经这么一提,她似乎忆起些许往昔来,便二指直伸,用来指手画脚“哦,原来是你个孬种,你不提还好,一提起眼睛都冒火呀,你现在故意把这桩事扯出来,可不就是想我打你。”
此话一出,大叔狠狠地一颤。
为何颤,当然是怕外婆教训他呗,他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这五湖四海的闲事都难逃他法眼,唯一干过一件正经事,那就是寻找妹妹。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开始漂游浪荡于这五湖四海中,左右数来,早在与我相识前他就出现于红尘之中。
这五湖四海游手好闲之人何其多,大叔只是其中之一,相比于那些真正一无是处的江湖术士已强了许多,他曾经亦为一门之主,后因家道中落轮至如此境地,寻找妹妹是他活下去唯一动力。
一雌一雄僵持大概有半天,剧情便有了新进展。
大叔看似邋里邋遢的,内心却非一般的热,外婆一瘸一拐,他竟毫无唾弃挽着进内去,还渡仙气为她疗伤。
外婆一副娘娘腔嘴脸,甚感大惑不解“听彤儿说你有个失散的妹妹,你现在跋山涉水就是为寻她?”
邋里邋遢的大叔若有所思将腰挺上一挺,眼中包的泪差点儿撑破眸囊,伤痛道“是呀,可惜我劳心劳力寻尽这五湖四海仍没一点线索,失落呀,乐彤曾劝我不要太执着,而我就是放不下执着,执着之余又听天由命。”
外婆低了双睛望地,时不时窥窥他,想是忍下好多回的欲言又止。
她瞥他一眼,向他作个大躬,言终开问“你那妹妹叫什么名字,她长相如何,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助上一臂之力。”
大叔一愣,转而答道“她叫无……不过告诉您也没用,我寻了她多年都没果,免得揭我伤疤,不说了。”
外婆指尖掂掂榻桌面,凤眼里露出滑稽,接话“你都不肯说怎么知道没用,有用都变没用了。”
他叹息一声,还是道“我和妹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几岁时,爹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妹妹,我想,虽然是同父异母也是亲兄妹,我对她自是百般溺爱,可是她却不是这样想,她知道真相后就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
可悲,可叹啊!
外婆耳下拜聆,权只当在听人讲古,无一句插话。
且说一个半月后,我闲得无聊时,千叮咛万嘱咐月蓝务必要打听到东诺海近况,没想到等来的结果竟是生龙活虎。
不知这奴婢带来的消息属真属假,可惜现在更深露重,我想,等到明早大天亮一定要仔细盘问清楚,有些事可不能含含糊糊,得明明白白才好。
躺在床榻上打大翻,熬了好几刻钟,终于被周公绑住脚跟子,有些昏昏欲睡,最后是倒头大睡。
而明日通过各个闲杂人等的悠悠众口,消息很快得到证实。
最近,东诺海频频出现在学院,前几次不幸被外婆逮到,屡屡下手,可她总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之宰割。
然而外婆并非冷血铁石心肠之人,见她次次皮肉尚好地过来,最后却遍体鳞伤被自己弄得身心千疮百孔的归去,尽管是杀女之仇,她也不忍再给她徒添伤痕,渐渐地,仇恨淡化了。
这段时间八卦消息层出不穷。
有天正午,我像往常恹恹伏寝窗边乘凉,月蓝兴冲冲跑过来说有言相告,她说现在欧阳府邸正上演一场六国大封相,问有没兴趣前去一观。
我童心未泯,酷爱看八卦之事,便让她领着前去。
抵达那里时,已是接近徬晚,欧阳府已今非昔比,正门有人把守,不便进,需绕道而行,月蓝携我一同往后门进。
因不常来,眼下景象都十分面生,以前的亭台楼阁、小道绕路、大树绿荫、鸟语花香,如今一一凋零,只剩硬撑着门面的空架子。
我兜兜转转,几度和月蓝走散,幸好,走散亦能重聚。
眼前布置看起来极像厢房,难怪呢,此处是欧阳府上后寝室。
寝室?不知东诺海是在哪个。
我在外头一间接一间往里瞥,终于有所收获,里面鸦雀无声,更没有什么六国大封相。
我大感失望,千里迢迢扑个空,不甘言败就此打道回府,一时间姑娘妖怪心起,就想着去别处瞧瞧话不定有好戏可看,怏怏欲走时,却听里面传出一阵砸破东西的响声。
我大番惊讶,马上留步往里瞥。
隐乎见东诺海在收拾包袱,匆匆的模样像是和丈夫闹别扭要离家出走似的。
我心间兴奋活泼地涌来,自言自语“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又见欧阳常德从一旁走出来,气冲冲把那包袱给砸了“你最近是怎么了,三天两头就闹别扭,一闹就要离家出走。”
包袱里的物品撒满地。
东诺海负气坐下,眼睛直眺外,不愿正眼看丈夫。
那丈夫移身靠前,妻子又把视线移开,他即大发雷霆,单手一拍榻面“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个妻子终于把眸回转,尽管是娇弱女子也要强悍发飙“好,我就告诉你,我现在要搬出去,已经受够了你这个假情假意的伪君子。”
说完,东诺海把散落的包袱重新收拾,背于肩头。
欧阳常德话下不留情“有种走了就不要回来。”
娇妻脚步一顿,顷刻又起步,丈夫勒令一声“站住”然后上前几步,语声添励“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说呀,十七年来,我想方设法来哄你开心,但没见你笑过一次。”
娇妻面具下的容颜尽显冰冷“那是我根本没爱过你。”
丈夫哑口无言。
厢房里四下寂寥。
一段单爱能维持十七年之久实属罕见,我在为东诺海的软弱而感叹,质问着这样幸福么,她为什么要自甘软弱,即有沉重门的响声。
我抬头,她已靠门槛,准备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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