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着紫棠时,她衣衫不整瘫坐地下,精神恍惚、神情呆滞,像是受了极大的凌辱。
少华二话不说急匆匆冲过去,把她紧紧抱在怀中,紫棠自是猛推拉拽爬万般抗拒,少华却是抱啊搂呀越来越紧,口中叽里呱啦送慰“紫棠,我是华少,你看看我,我是华少……”
初始时,她仍是显抗拒之态,慢慢地才有了改善,终在纷乱挣扎中恢复一些神智,逐渐停止抵御,整副皮囊躺在身旁少年郎怀里失声痛哭。
她泣不成声缝隙,伴有嘴里吵吵嚷嚷接近胡言乱语、语无伦次“华少,我被……我刚才差点被……幸好……”
她说的话很凌乱,靠在少华怀里,泪珠一闪一闪大泪儿袭小泪花,下得又密又急,无法遏制。
眼下姑娘与少年相互依偎的画面堪堪构成一幅良辰美景。
好一幅良辰美景。
此时此刻,我看着这属于他俩的这幅良辰美景,十分刺目。
少华就如此将紫棠环在怀里,每一分每一秒,已经完全忘记我的存在。
原来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抱着他人感觉是这样的,此感觉不是心痛,是比心痛更严重,像有东西在腐蚀,痛得不能自控。
入目情景是那样缠绵,这一瞬,我真想不顾一切冲过去把它打破,可看到紫棠被人凌辱得衣衫不整的模样,恻隐之心瞬间又动着,冲动被抹煞,脑袋只剩一片空白。
他们相互相依相偎缠绵一幕尽收眼底,我心,酸甜苦辣四味杂陈。
悲伤逆流成河。
姑娘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发泄,少年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抚慰,渐渐雨过天晴。
少华柔柔问“紫棠,发生什么事了?”
紫棠眉眼稍移,还是无法抑制住伤心,便由晴转阴“我想出去逛逛,没想到遇上色狼,他们以多欺少,还差一点把我……”说着,又细泪长流。
少华深情泛滥泛滥将她搂入怀,不闻不问直接从我手上夺取手娟,替她抹泪。
我立马哽咽,情不自禁,泪水像断线珠子飞流直下三千尺,奈何此时他眼里只有她。
少华难掩愧疚,抽噎道“你怎么这么傻,出去也没让人陪着?”
紫棠手背掠过眼角,噎声未止话声起“我就想出去散散心,想到你们都深爱着彼此,心里堵得慌,又想到也许我真的不应该掺和在你们中间,想想就想到不如离开,怎料……”
听罢,少华深情泛滥得更浓厚些,再将她搂入怀,这一次,久久不放开……
……
附近日暮低垂,高空昏昏暗暗,一朵朵乌云密布密密笼罩,如绽放在神界的美丽,伴着小雨沥沥,更加应景。
我与少华两背空对天,就如此的干坐,没有任何造次,谁都不靠近彼此一分。
背对着他,更有利于我把情绪发泄得淋漓尽致,因知他看不到,只管泪水汪洋地泪流满面、以泪洗面,压抑已久的情绪这一瞬都化成浓泪了。
我如何的泪他无一句问候,他如何的表情我也无从得知,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不知持续沉默多久,他唐突开口“我真没想到紫棠会这么做,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她了。”
我默不作声地拜聆着话语,不把脸扭转,尚久后,才有含泪的深情告白“你那次都答应我什么了,你说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开我,你这人怎么老爱说话不算话。”
“对不起,如果在这种景况之下,我还不顾一切和你在一起了,才是真的该死,尽管骗得了所有人,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时时刻刻都在敲响警钟。”他滔滔不绝,振振有词。
我顺话意把头微点,却无语。
他不能两边同时兼顾,眼下境况只容他二选一,而他也必须选择紫棠,才能迈过心里这道坎,不会受到良心的责备。
这是必须的,且换作谁都会这样做,我能理解,但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同时,当选择鱼或熊掌任何一方时,有没顾及另一方的感受。
我的心好痛,那是吃多少药石也治不了的痛。
这一刻,他亦沦为沉默者。
他既这么不识相,我也情难自控发狠话“好,这次分开后,以后都别来找我了,要断就断个干净,别藕断丝连,令人揪心。”
他侧过容颜,在泪中否定“别要跟我说什么断得干净,虽然我们现在分开了,不能时刻相依偎,但我的心始终不喻爱着你,时刻都爱着你,请允许我用这种方式来爱你。”
听着这话,已经分不清是感动还是高兴,也许真如那所说,相爱并非要时刻相偎在一起,反是分隔两地还能心连心,这才算是真爱。
思念胜过相见。
我抬头望天,天色稍比方才好了些许,小雨沥沥也停了,乌云渐散,白云居上,眼下景致虽乱七八糟,但也殊途同归。
沉寂得荒唐,无声胜有声,料想再这样耗下去只是虚度光阴,别无他用。
我无端生后悔,悔青了肠子,悔着当初为何要跟他相遇、约定、重逢,如果当初没跟他相遇,没跟他约定,没跟他重逢,这一连串闹剧就不会发生。
眼睛有些痒,揉了几下,叹出一口气,转而沉痛道“我先走了。”
我怏怏起身,他也重复动作,拉扯住我那皓白的臂弯,他这一拉,我脚步踉跄趔趄几番,同他十官相对。
他语气漏漏说“就让我再吻你一次,证明无论何时何地我都爱着你。”
当与他两脸相对、四眼相视时,我却心慌了,不由自主半垂眸,只看得他红色衣摆的一角,他缓缓把唇贴近我天堂,轻轻吻了下去。
他的唇,好暖、好软。
这一刻,我泪眼已斑驳,本来泪要争先恐后夺眶,但被强忍了回去,泪花闪呀闪。
这一吻,奠定了我们的分离,也奠定了分离只是肉体上的离别,心心仍相印。
他说,就让我们背对背,谁都不要说分离的话,一起数到三,然后各往各的方向走,不许回头。
我答应了。
“一二三……”
数音落,往前走,我和少华背对背,一步接一步,直到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方知彼此已经远去。
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喉咙又腥又咸,咳嗽渐起,手掌封死在嘴上,伴着咳嗽,好像吐出一些东西,热热的,降掌一看,凝聚于掌心那团鲜红液体慢慢蔓延开来,流满我这个原本就不大的手掌。
我看着这团血泊直发呆,并没太多惊讶,因为我已习以为常。
突感天旋地转,双脚再无力支撑身体,瞬间,一颤,一软,倒睡地面,半昏半醒间,感觉肉体飘浮在半空。
未几,耳畔悠扬飘来说话声,雌的“乐彤好久没病了,怎会……?”
紧接着,有雄声唯唯诺诺,话里沾污秽“她和少华见过面……”
此番那雌嗓子的叹声没带一点润气,是干叹,她在犯愁么,是在为我愁么?
她还在拼命发牢骚“这个死丫头,明知自己承受能力不强,还要沉沦情海,自找苦吃了。”
尽管昏沉,我的心亦一慌、身体一颤,不禁扪心自问,此番如此搞作,好像做了一场白日梦,梦醒之后,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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