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回寝下榻安歇,辗转反侧几番仍难以入眠,本以为要如此两眼光光空对月,哪怕辗转难眠,最终还是抱恙入眠。
这场觉,睡得不踏实,榻眠途中,有一妖梦勇闯梦关,我大展拳脚与之抗衡,险些死于非命,所幸只是噩梦一场,梦醒之后,梦中如何,权当虚惊。
我从梦中醒来,掌心不经意抹过天堂,竟有丝丝凉感以润雌掌,阵阵透心凉,视野范围内百无聊赖。
聊赖会儿,方才想起还要回旧府走一趟,当念及得主动送上门,觉得很没面子,又有思量过心田,于是挣扎一番,终究义气战胜儿戏,付之行动。
未曾洗漱,未曾衣裳加身,未曾用膳,暂不宜出行,唯有打消念头,稍后再说。
眼锋回顾一扫周围,只见寝外几名守寝扑人,其他侍寝的小婢们已芳容难觅。
我从卧榻上下来,欲出寝去催膳食,这时月蓝却手端早膳现身,把食膳置好后,靠近我身柔言细语“公主,用膳了。”
我因在发牢骚闹别扭,不甘一唤就为之动容,心想着,只要她央求多几次,必定就好了。
刚始时,的确如愿以偿,她过来再次细心央求“公主,您就去用膳吧,饿久了对身体不好。”
我冷哼一声,把脸蛋扭转过去,不给予理睬,没理这么快就认输。
月蓝是个脾气极好之人,并没因此而气馁,她咬咬牙,再进行三次央求“公主,您就吃嘛,饿伤了身子吃亏的可是您呀。”
她言之有理。
我仍不就范,一味揣着她若再重来一次,必就范,可偏偏犯水逆,这次不像上两次走了狗屎运,在这期间,她已被人遣去做他事。
我没法子再闹别扭撒娇了,想占便宜最终却反被便宜欺负,吃了大亏。
就这样没了下文认输虽亏大了,但总不能让自己饿肚子,最后还是乖乖地用膳。
呃,想占便宜,到了最后,得了个双输。
有点可笑和滑稽。
从起寝到现在用完膳耗时花辰一炷半香,寝室里的僵持,公主闹别扭,奴仆费尽唇舌劝她的幕幕精彩,细细回味下,还挺搞笑的。
用过膳后,已经近午。
出了庭院深深的宫墙,只管往旧家路径出发,这条路是通往‘娘家’的大道,自然再熟悉不过,无须人领也能直径到达。
路途中,甚感忐忑,会不会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大劫大难,外婆这个人的突发情况,根本没有人能够意料。
我镶在肉里那颗心,一阵紧绷绷。
思念至此,就像有个千斤坠勾着脚跟,步速减半,随着一件事的结尾,意味着另一件事的开始。
哪怕是缓了步伐,终抵达目的地。
外婆正好坐在窗台之上风吹雨打太阳晒,学院经过十七载的风霜雨露,仍坚固无比不摇晃。
窗台之上,那望空身影特单薄,我脚步一顿,不再往前。
这时,突地一下响动让她转移视线,从而发现我。
此刻恐怕把她一生欢颜都用上才如此和颜悦色,奔至近身,我很不情愿别过五官去,不肯与她正眼相对。
历来与她比肩时,我皆低人一等,如今,风水轮流转,她却要为讨好我而低声下气,委曲求全,此一时彼一时。
她说“彤儿,你回来了。”
我只是两眼怔怔,不发冷光,不答、不动。
她上来,伸手慈爱抚了抚我的头发,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女子却是动口又动手,外婆一面启嘴一面用手把我拉入内。
我没采取任何反抗把式,放任身子任她宰割。
难得逮着机会能反客为主,进内后,便直接开门见山“你的女儿,我娘,你应该见过吧?”
她那双前辈眼睛瞪得老大,老脸涨得通红,竟犯扭捏一下,肯定道“废话,那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一抖,撂然说出一句话“那你去认一下。”
她一听,愣了,稍后才励声绞着衣角道“认什么认,她都已经不在了我怎么认,你是不是咒我早点死,我呸。”
狠声呸完,她再冷哼,然后一屁股坐到旁边长椅上,泪凝噎。
我无可奈何轻叹息。
她以小人之心曲解话,我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老顽童要是撞上一点不称心如意,哪怕话语再完美无瑕疵,她都会挑出刺来。
我的冷脸转热了些许,无奈道“我不是咒你死,我是说你去见一个人,看她跟娘有什么关联。”
她停泪,哽咽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唾沫飞扬期间,我见那老胳膊老腿在不由自主地发抖。
唇角半开,我接着往下道“你还记得欧阳府上的那个东诺海吗?”
“你不会怀疑她是无言吧?”我一句话还未演绎完,即被勒令断语,她怎么老爱截胡呀。
我极力辟谣 “我不是怀疑她是娘,我是说她会不会跟娘有什么关系,我曾经听月蓝说她是被从崖子里救回去的,这一点……”
外婆伸出两条老仙臂来,奋力地大斥“你就凭这个认定她是你娘呀,好想不想,干想这些不着调的,是不是又欠我数落你了,这么久没发威身痒了,死丫头……我……”
她高高地扬拳,意欲下打,我双手护头,想象中疼痛迟迟不来。
我抬头望望屋梁,一派正经不耐烦道“不和你说了,和你说不通。”
她又应话抬起一只臂来……
突然玩转个熟悉的男音“住手。”
瞬见默源前辈只身挡在我跟前,他张开双唇,半晌也没能打开喉咙发出话,一副上气不接下
气的模样。
平安无事后费猜疑,他这场比及时雨还要及时,免去我受灭顶之灾的危险。
外婆见状,便本能收回手,前辈不向她丟言,反回头咨询我“你们两个又怎么了,乐彤,你难得回来一次,怎么老爱惹你外婆生气?”
她即气冲冲抢言“我和她八字不合,不相生,你晓不晓得,她这次回来不是看我的,是要我去帮她认娘,她说欧阳家那个东诺海是她娘,这怎么可能嘛,她整天带着面具,叫我怎么认嘛?”
前辈难以置信地“啊,什么,你说什么,你说谁是她娘?”
眼下一片悄然。
于是乎,外婆若有所思,前辈的问她欲言又止,我也不过如此。
无论何时,前辈揖起双手,先朝我一挥,再向她一摇“你们演的是哪一出?”
面对此问,我含糊要说不说,由于外婆是个不甘于沉默之人,一天白昼到黑夜,嘴巴哆嗦个没终止,刚刚才言止,这会又滔滔不绝咿呀道出原委。
前辈听后矜持地感叹一回,转而嘀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本为登门访友,哪料获一道奇哉。
前辈点头道“你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疑点吗?”
我傻乎乎抓不住重点“我还有一种莫名亲切感。”
不经意又激起一顿潜伏的彪悍“你疯了,她要杀你,还亲切个屁呀。”
我被唬了一大跳。
前辈含几分责怪的神色“也难怪你外婆会生气,那人要对你图谋不轨,你反说对她亲切,你有没搞错。”
我无语了,只剩一阵唏嘘,叹道,是啊,人家对我起杀心,其夫还是杀母仇人,我反对她生亲切,有病呀,我?
什么都没打听到,还惹得一身骚,气死我了。
既如此,在‘娘家’逗留小会后,辞别亲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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