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三年,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即四清运动首先从农村开始。一九六五年,城市四清运动也开始在部分省市进行试点。
北京大学的社教运动是在校党委书记陆平领导下进行的,一九六五年结束。在北京国际饭店召开的总结会议上,触动了不少人,也伤害了一些人。刚刚从北京大学经济系调到哲学系任总支书记的聂元梓,与陆平发生尖锐的矛盾冲突。作为北大党委的上级北京市委,彭真多次亲临现场,表示了对陆平的坚决支持。而聂元梓等人则被冠以“左派”的桂冠,堰旗息鼓,泱泱败退下来。为此,聂元梓与陆平之间产生了深深的、难以弥合的裂痕。
【五一六通知】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之后,知道聂元梓与陆平这种关系的中央文革,制定了“从北大点火,往上搞”的方针。一九六六年五月十七日,在中央文革和康生的亲自授意下,康生的老婆曹轶欧绕过陆平、彭佩云,找到聂元梓等人,鼓动他们起来造陆平等人的反,并表示有人支持他们。
五月二十五日下午二时左右,署名聂元梓等七人的大字报【宋硕、陆平、彭佩云在文化大革命中究竟干些什么】,在北大大饭厅外张贴出来了。大字报措词强烈地批评陆平等人破坏文化大革命,矛头直指北京市委大学部和北大党委。
大字报张贴后,大多数人采取观望态度,并从理智上认为,必须与党委保持一致。在北大党委的授意下,上千张反对聂元梓的大字报,很快淹没了反对党委的大字报。还有组织地与聂元梓进行面对面的斗争。聂元梓被扣上了“邓拓帮凶”、“党的叛徒”、“严重违犯党纪国法的大坏蛋”、“赫鲁晓夫的阴谋家”等等帽子,聂元梓有点难以支持了。
康生看到聂元梓有点招架不住,便背着当时在京的中央政治局委员,把聂元梓的大字报底稿直接转给了正在杭州的毛主席。
五月三十一日,毛主席下令,向全世界、全中国公布聂元梓的大字报。
六月一日晚八时正,在各地广播电台新闻联播节目里,播放了聂元梓大字报的全文。
六月二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以【北京大学七同志一张大字报揭穿了一个大阴谋】的通栏标题,刊登了聂元梓大字报的全文。同时,发表了陈伯达参与泡制的评论员文章【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人民日报】生嫌不够,同日还发表了社论【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
在【人民日报】的煽动下,全国的运动轰然而起。仅几天时间,千千万万封声援聂元梓的信件和电报象雪片地从中国四面八方飞进北京大学。全国各地报刊连连登载工、农、兵、学、商各界人士支持聂元梓大字报的文章。
北京大学顿时成了全国文化大革命的中心。五颜六色的大字报布满了校园。北京各学校、机关、工矿、企业等单位成千上万群众涌向北京大学去声援聂元梓。北大校园里人山人海。为了更大地激发北大群众与本单位党委斗争的情绪,北大还特地在聂元梓等人张贴大字报的地方,用桌子搭了一个讲台,各单位群众排成一字长龙阵,争先恐后地跳上讲台发言,以表示对聂元梓的支持,以表达与当权派斗争,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有些学生找到聂元梓的哲学系办公室门口等候着,只要有人从里面出来,就高喊着:支持你们!支持你们!
聂元梓成了当时中国政治舞台上的一颗耀眼的明星。
一九六六年六月三日,【人民日报】报道了北京新市委关于北京大学的决定;:
一、派出以张承先为首的工作组到北京大学对社会主义文化大革命进行领导。
二、撤销中共北京大学党委书记陆平、副书记彭佩云的一切职务,并对北京大学党委进行改组。
三、在北京大学改组期间,由工作组代行党委的职权。
六月十八日,北大校园里突如其来刮起一股乱楸乱斗的旋风。四十名校系干部和教授学者被带上斗鬼台,挂牌子,抹黑脸,载高帽,扣字纸罗,进行了喷气式的游斗。张承先乘上大卡车象消防队员一样四处奔波,声色俱厉地制止乱斗。当晚,他发表了广播讲话,严厉地批评了乱斗行为。
聂元梓密切注视着六、一八事态的发展。当一些学生请教她的见解时,她毫无隐晦地表示:六、一八事件是革命行动,红色恐怖万岁,北大工作组右倾了。工作组耳有所闻,但不为聂元梓的态度所动。
七月底的一天傍晚,一串黑色高级轿车开进北大,从车门里钻出陈伯达、康生、江青、王力等人。师生很快得到通知,在东操场召开关于工作组的大辩论。
工作组事先并未接到通知。江青一行的突然袭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匆匆忙忙地赶往会场。
主席台上就坐着中央文革大员陈伯达、康生、江青、王力等人,聂元梓也被邀请上了主席台。
康生主持大会。他让师生们辩论工作组执行的是什么路线。他时不时地宣布:这里有人递了个纸条子-------他念的条子都是符合他口味的,都是反对工作组的。他每念一个条子,就引起了一阵激烈的辩论。
江青今天格外活跃,在大会上历数了工作组的错误。这时一阵阴云飘来,下了一阵小雨。工作组连忙撑起雨伞送到江青身边。江青一反常态,抡起胳膊把雨伞打掉:“我们不怕雨,我们没那侨贵,革命的,站过来,不革命的,滚出去!”
康生向来与江青配合默契。这时康生一拍桌子,厉声喊道:“张承先,你站出来!”
这两人一唱一和倒不打紧,红卫兵被煽动得发了狂。只见北大附中的一个女红卫兵冲上主席台,抡起皮带,照着工作组长张承先就劈头盖脸地抽打起来。打完后,江青笑吟吟地搂过那个女红卫兵,伸出嘴朝那女红卫兵吧地就是一个外国礼。
江青的一举一动,聂元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自那以后,聂元梓也穿上黄军装,说起话来两手也象抓苍绳似地在空中乱动。声音也变细变哑,声调颤悠悠,颇得江青的神韵。
北大的万人大会开了两次,聂元梓都在主席台上端坐不动。其时她已心中有数。在第二次大会之前,江青曾密召聂元梓,向她交了底:派工作组与赶工作组,渋及到两个司令部两条路线斗争。聂元梓只是静观其变,等待这出戏的结局。两次大会的结果:康生宣布工作组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这条路线的罪证之一就是压制了坚定的革命左派聂元梓。
此后,聂元梓一帆风顺,先是当上北大校文革筹委主任,校文革主任。接着是八月十八日在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时,她被应邀登上了天安门城楼,受到毛主席的接见并握手。一九六七年四月二十日,北京市革命委员会成立,她当上市革委会副主任,同时担任首都大专院校红代会核心组组长。一九六九年在党的九大上,她当上了候补中央委员。
尽管聂元梓在文革初期已经成为全国人们所注目的人物,但她在江青面前俯首贴耳,甘愿充当打手,在造反的路上越走越远。
一九六七年四月十四日,在一次大型集会的会场上,聂元梓主动走近康生身边报告;:“康老,我们组织了一个第二战斗队,也就是除隐患战斗队,专搞楸叛徒的斗争。--------前一段楸叛徒的调查工作遇到困难,进展迟缓,请康老指示。”
康生眼睛一亮,立即掏出笔来,写下了一分手谕:------新北大的一个革命组织要楸叛徒,望有关方面给看必要的材料。康生。
聂元梓如获至宝,返校后让亲信把康生手谕影印出来,挑选精兵强将组成楸叛徒兵团,立即开展工作。聂元梓以康生手谕为据,写信给谢富治要求提供帮助。谢见信后,派公安部一名副部长接见了楸叛徒兵团的负责人,准许他们到全国各地公安机关查阅机密档案。
楸叛徒兵团分成若干战斗队,每队持一份有康生手谕的影印件,分散到全国各地去进行阴谋活动。
楸叛徒兵团根据聂元梓提供的线索进行调查。各战斗队根据被调查人提供的假材料,在聂的授意下,写报告给康生,诬陷彭真、薄一波、安子文等为叛徒。康生得到这些报告后,加剧了对彭真、薄一波、安子文等人的打击迫害,下令“把他们拷起来,严格审查。”这些老同志相继被捕入狱。其中北京市委第二书记刘仁被迫害致死。
一九六七年九月一日,一向不爱说别人好话的江青居然当众夸奖了聂元梓:聂元梓立了两大功,写了第一张大字报,揭发了--------反革命叛徒集团。
一九六七年一月,聂元梓得知戚本禹诬陷朱德反毛的讲话,得知林彪诬陷朱德有野心的讲话。她急忙召集手下干将,决定由新北大公社同中国作协革命造反团联合发动对朱德的诬陷。他们炮制了【篡党篡军大野心家的自供状】、【历史的伪造者,反党野心家-------再评朱德将军传】、【大军阀、大野心家、大阴谋家朱德】三篇反动文章,刊登在【新北大报】上,发行五十五万份,流毒全国,在国内外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孙逢一起草,聂元梓签名,贴出了全国第一张公开炮打邓小平的大字报,诬陷邓小平是“全国第二号最大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印行了大批罪行录之类的诬陷材料。邓小平的儿子邓朴方被迫害致残。
聂元梓造反有功,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好果吃。一九七一年初,她被隔离审查。一九七八年四月十九日,她被捕入狱。她把那么多的人打进牛棚和监狱,最后轮到自己坐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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