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错觉,再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感觉少华在身边默默守护,只是不曾与我谋面。
一月下来,我偷着几回去无妄宫串门子,因想念他,却不敢与他直接逢面,唯有以此方法一解相思之苦。
我傻乎乎葬身于离他宫似乎很遥之地,有时候就待上一会,有时候待得更久些,即使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我已快乐,不知怎的,后来便渐渐淡去这个心思。
某天午后,阳光明媚。
我启禀太后,得到她的应允,特下帖子诚邀陆洋、宁夏和浮萍三位同僚前来上宫作客,他们初来乍到,对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都颇为新奇,见物即赞,赞不绝口,样样夸奇,个个说怪,所有的体面荡然无存。
今天我殿宫中因这三同僚着实热闹。
因要和仙撩们好好叙叙旧日情,为了不受外界干扰,特命月蓝在寝外守侯着,若无塌天丧命之类要紧事,不必进来扰人,她点头应从,把一众闲杂人等逐出寝外守侯。
一众人告辞后,寝内只剩我们四位,三雌一雄,瞬间悄了一大半,明显的阴盛阳衰。
在同僚们登门造访之前,我特命御膳房备了美酿小菜,这会却少了盛菜拿碗的佣人,同僚们倒是欢快接下这活,但毕竟过门都是客,怎能将客当拥使,不妥。
所以,我不知廉耻特特出寝外把月蓝一众人叫回来使唤,大伙儿行动起来,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奴仆同心,其利断金。
她们端菜的端菜,摆桌的摆桌,打扫的打扫,无一偷懒,不久后,便将膳桌摆放整齐,佳肴们逐一闪亮登场。
待到诸事均妥帖,一干人等再次功成身退,我随她们到寝门口,吩咐切起非大事勿扰,她们一双腿一跨出门槛边,月蓝顺手扣上门环。
浮萍见状,羡慕道“你这仆人还真是尽心尽力,何时我才有这么一个人使唤呢!”
见她羡慕得俗气,我半认真半逗趣儿地道语“你要不要,借给你使使。”
她默言把头摇。
稍后,他们三人围桌团团坐,我缩在一旁茫然半晌,也附身坐下。
浮萍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身落膳桌以后,看到什么顺眼、可口的尽管往嘴里塞,看她这食相,姑娘应有的矜持早就被抛之脑后,一脚把它踢得远远的。
其他那两位一少年一姑娘却表现出拘束之态,不敢放肆,在我言语之下稍放嘴品尝一两味,赞不绝口。
浮萍一手佳肴,一手美酿,外加耍嘴皮子,唾沫星子飞扬“上宫的美食真好吃,我以后得常来,”首话未曾完美,又有后话“说笑而已。”
不可否认她是贪句嘴开个玩笑,我却是较真“无任欢迎。”
上宫这里头,我的殿内平时冷清得很,虽有月蓝以及几名奴仆,可与她们中间隔着一道鸿沟,因是主子和佣人关系,不能放心畅谈,少去一种贴心之感,如他们能常来,这寝从此以后就和冷清二字再无瓜葛,我即亦有了能交心之友,一举两得。
平日里,这儿很少会迎来太后的銮驾,多少心事若不能与月蓝叽喳几句,就只能往肚子里咽,我的心,快要被这沉甸甸心事占满。
记得有一回,去迁花岛帮工深夜才回,遇到坎子不着意摔了跤,天堂上印下一道血迹,尤为显眼,抵达上宫被月蓝尽收眼底,质问这伤从哪生,我实是伤得不轻,却硬生生说,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当日,我与三位同僚背影斟酌,对酒当歌,直闹到傍晚才收场。
这场只有四人的茶话会简单且甜蜜,他们个个吃饱撑着,不饿肚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茶余饭后,同僚们没立刻卷铺盖走人,然多留个心眼总是好事,得见我殿内一塌糊涂,膳后东西撒满地,这里一团,那里一堆,赤裸裸的垃圾堆。
了全人主动请缨留下替我扫殿,难得这帮有情有义的人儿,为月蓝她们几奴仆省下不少贫嘴闲话时间。
打扫过程中,素闻‘当啷’一声清脆刺耳之音,像是东西被砸碎声音。
我顺着声源看,不看还好,一看大问题。
我的红萧呀,活活的上下身分离。
我瞬间泪崩。
连忙附下身来捡起残萧,紧紧看着,久久不能回神,凤眸里一闪一闪亮晶晶,一味哽咽,心似被腐蚀,痛得无法自拔。
因而引流来多名围观者,在外寝守侯的几名奴仆进来两个,其中一个连言道“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将它复原呀。”
又一个说“公主,您真是的,自己都能把它打破,怎么搞的。”
她们话痨着,咿呀呓语挑我的不是,另想方设法去补救,后有宁夏、浮萍两个渗队,七嘴八舌纷纭着,一耗就是半注香,终没得结果。
这时,陆洋雄声艳压群芳“好了,你们不要再瞎折腾了。”
大众傻了,不约而同停手,转光怔怔看向他。
而他不管大众目光仍语重心长绵延流长对我道“乐彤,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你自己会打破玉萧,命中注定你和他有缘无分,命中注定这一切,你看看我,我才是适合跟你白头偕老的人呀。”
我笑得荒唐,是啊,自己都会把玉箫打破,看来真是命中注定,注定我们有缘无分到此为止。
我再加一笑,笑得悲凉。
我一路走来,险阻重重,但愿以后时日再无波澜起,就这样平静度日,平静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不用劳心劳力地费神忧这忧那,可偏偏事与愿违。
这天,想起一件要事,又将一切平静拉回到波澜中去。
一个神的脑袋闲时总会胡思乱想,想想这个,念念那个,神仙的杂念就是多,想来念去,居然和杀母仇人欧阳常德挂钩了。
话说,自从知他是害死娘的罪魁祸首,我整日整夜寝食难安,彻夜不眠,就想着好好一个娘让他给害死了,害我从小失去父母,没爹疼,没娘爱,被人嘲笑,都是这个孬种害的。
这一刻,我正倚着冥想,越想越气,越想越恼,这个家伙害得我骨肉分离,怎都咽不下这口气了,一个念头悄然萌生。
去找他算账。
我要问问他为何如此,问问为何要把他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只顾自个快乐,不管别人痛苦,这种人最自私。
那天,斟酌很久,不禁进入了一个误区,我从呱呱坠地起就缺少母爱,万一这番折腾闹出个娘死而复生的荒唐事来,那可怎么办?
我似笑非笑,携着荒唐。
这个想法太不符合常理,哪有这种好彩头的事,如真有,也轮不上我。
荒唐之后又起斟酌和酝酿,心里直擒着‘我要找他算账’这一念头,不知不觉肉体已离上宫远去。
我一路往前走,往前走,又与人无约巧遇,是那个送医册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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