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南方下雪,比过节还令人兴奋。
大人们什么都不做了,只管一天两顿热气腾腾的饭。如果条件来得及,还要做一点好吃的。最好是腊肉煮红豆。去年的腊肉了,剩多少就赶紧煮了吧。今年的猪又要杀了。
然后有奶奶大婶串门子,有一搭无一搭地拉拉家长。她们坐在火塘边,手里的鞋底上的线,刷刷刷地飞得老长老长。火塘里架着三脚,或吊着吊锅,腊肉与红豆就在里面闷响。
外面瓦棱上,冰棱吊着一尺来长。
爹在院子里做木活,推刨卷出来的木渣,干净又漂亮,还有一股天然的松木清香,把我们的记忆拉向山野,拉向松林,拉向蓝天,拉向过去的,或即将来到的,反正不属于现在的岁月。
锁呐声响,不知谁家娶媳妇儿。我们赶向村口,翘首遥望。马队来了,箱箱柜柜来了,锁呐匠来了,新娘子来了……红色的箱柜,衣裳,红花……映在还没被雪盖住的乌黑的山间,泥泞的路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喜庆。就使许多懵懂的少女,生出不少遐想一一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谁会是那个戴着红花的少年郎?你看他不时回头偷窥那马背上的新娘,不知他(她)心中,此刻作何怀想?
一大口一大口热气,从人们口里呼出。白白的,像极了雾。
白石岩上云雾缭绕。新郎就是从那云雾深处,接回了自己的新娘。又使人产生许多想象一一那山的更深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远方??
所有的树上,都还没有芽。春天在幻想中,甚至都不在路上。冬天沉寂着,温暖着。一些故事,破土而出。
因为冷,没有什么是一定要做的事,好好耍耍,也不会被大人责骂。
三四个四五个五六个小孩,在野地里生火向。树脚的落叶,树上的枯枝,都是柴。谁从家里偷来一包玉米棒子,在灰里开始爆米花,快乐便开始升级。
吵也罢,闹也罢,有时甚至是打也罢,大人一般不管。吵吵闹闹打打,又合好,那是经常。
天仿佛也特别长……
才过完了那种日子,就剩下如今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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