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回 元天穆二会尔朱荣】
不久后的一天,元天穆第二次来到秀容川,再次会晤了尔朱荣。这次,元天穆不是以劳军的身份上前线,而是以别将的身份到前线领兵作战。
原来,崔暹在白道惨败。破六韩拔陵得以并力进攻魏军主力,李崇全力抵挡,北边战局急转直下。
北魏朝廷不得不向前线增兵。元天穆放下斯文,拿起了屠刀,走上了前线。
在俩人的谈话中,尔朱荣十分关心北边的军事局势,话题自然转到了导致前线失败的罪魁祸首崔暹(xian)身上。
“崔暹性猛酷,少仁恕。(见《魏书?崔暹传》)”是北魏末期著名的酷吏。
元天穆奉职朝廷多年,颇知崔暹的底细:崔暹在担任南兖州(治谯城,今安徽豪县)刺史期间,因“盗用官瓦”,遭到御史弹劾;在行(暂代)豫州(刺史)事的时候,因为“广占田宅,侵盗公私,”再次遭御史弹劾。崔暹多次遭免官,居然还官运亨通,不久之后,担任了平北将军、瀛州(今河北河间)刺史,而老毛病就是不改,以“贪暴安忍”闻名,还被一个农村妇人骂作“癞儿刺史!”
尔朱荣听罢,撸起袖子,甩动胳膊:“天下丧乱,皆缘此等贪虐!真是该杀!”
元天穆愣了愣,因为他自己也喜爱财物,也属被杀之列。自从认识尔朱荣以来,元天穆第一次看到尔朱荣性情如此火爆,个性如此粗鲁。
元天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尔朱荣“呼”地一声站起来,下令:围猎。众人心中一紧,各自准备。元天穆早就听人说秀容川围猎,只是不明究竟,今日能有幸一睹为快,也是幸事。再看飞身上马的部酋士兵,个个神情凝重。
尔朱部兵排列成军阵,按照旗帜指挥的方位移动,根据鼓声的大小前进。马蹄声纷纷滚滚,矛槊在空中挥舞,今天运气不错,将一头花豹困在围中。花豹张牙舞爪,低声吼叫,左顾右盼,寻找突破口。众人呐喊着,紧紧地围成一圈。
尔朱荣的鼻子哼了一声,让人唤来怀朔败将窦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命令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把眼前这只豹给杀了!”
窦泰愣了愣,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槊。窦泰避难来秀容川有些日子了,对秀容川的事情多少有些了解。尔朱荣性急,即事即办。如果觉得哪件事情没有做好,就会特别生气;如果是自己没有做好,就会责备自己,捶胸顿足;但如果是别人没有把尔朱荣交待的事情做好,那个人的麻烦可就大了,轻则毒打,重则丧命。
窦泰还在沉思,另外一个人按捺不住了。尔朱兆,号称契胡第一勇士,是尔朱荣的从子(侄子),当即嘲弄道:“连只豹都不敢杀,还怎么为父兄报仇!”
窦泰红了眼,挺槊冲了上去。豹扑了过来,窦泰一侧身,没有躲开豹的猛扑,胳膊被豹抓伤,鲜血淋淋。窦泰忍住痛,猛力一刺,花豹负痛,闪在一旁。
人豹缠斗,场面血腥,元天穆摒住呼吸,睁大了双眼,感觉全身燥热,脊背微微发汗。尔朱兆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嘴角上翘,悄悄对元天穆说:“如果窦泰今天不能手格猛兽,或者把猛兽放跑了。按照酋长立下的规矩,死罪难逃。”
元天穆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契胡勇士是这么训练出来的,不住声道:“契胡勇士,果然名不虚传!”
说话间,窦泰持槊刺入花豹软肋,花豹嗷叫,撕心裂肺。窦泰大吼一声,冲了上去。花豹力衰,倒在地上。窦泰奋力击刺,直到花豹一动不动。窦泰喘着粗气,显然是用尽了气力,衣服被撕裂,伤痕累累,鲜血从手臂、脸上流了下来。谢天谢地,窦泰还活着,只是这种“才离狼窝,又入虎穴”的感觉,却对何人说。
尔朱荣转头看着元天穆,意味深长地说:“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勇气和信心。我这么做,是想叫窦泰重拾失去的勇气和信心。”
尽管元天穆内心并不认可这样的方式,但不可否认的是,尔朱荣做事狠辣,遇事毫不留情,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第31回 元渊上书改镇为州】
元天穆赶赴军前,援军继至。李崇所能得到的增援,不过是杯水车薪,更兼破六韩拔陵势大,交战多日,始终不能击退拔陵,不得不“退还云中(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南,呼和浩特北)”,分据险要,断敌袭扰之路,倚城固守。
破六韩拔陵与名将李崇交战,不落下风,信心倍增,列阵云中城下。
空中飞过一队大雁。
破六韩拔陵略一思索,弯弓搭箭,奋力射向空中。一只大雁扑闪着翅膀,从空中坠落,其余大雁惊慌地飞向高空。
左右将士齐声喊好,破六韩拔陵哈哈大笑:“筑起长围,飞鸟不进!”
破六韩拔陵这是想把“卧虎”困在“飞鸟不进”的死地。
云中城头上。李崇脸色难看,他虽然不知道破六韩拔陵嘴里说着什么,但从拔陵放肆的大笑中,似乎感悟到了什么。李崇苍白的脸色火辣辣的,胡须乱抖。自从军以来,什么危险没有见过,他还没有受过如此的侮辱。
广阳王渊走了过来,询问如何回复朝廷的诏旨。原来,年轻的皇帝元诩和权臣元叉严令李崇:迅速击破当面之敌,率北征主力“西迈”,镇压高平(今宁夏固原)、秦州(治上邽gui,今甘肃天水)、南秦州(治仇池,今甘肃成县)大暴动。
“破六韩贼势盛,非旦夕可破!”
“朝廷甚至不知道北伐大军已经还次云中,敛兵固守。”
广阳王渊忧虑重重,李崇没有说什么,但是心潮翻滚,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广阳王渊献计:“跟随破六韩贼造反的北人原来都是朝廷的子民,许多人并非真心造反,主要是因为遭到不公平的对待。大都督可以向朝廷再提‘改镇为州’的建议,提高北人的待遇。也许这样一做,已经造反的北人会徘徊观望,没有造反的北人也能看到希望。果真如此的话,北人就容易对付了。”
李崇眼睛一亮,又很快黯淡下来,一声不吭,似有难言之隐。北伐军长史祖莹,范阳(今北京)人,正好在旁,替主帅解释:“北征之日,皇帝陛下在朝堂上已经批评了‘改镇为州’建议。如果大都督旧事重提,那就是冒犯龙颜了!”
广阳王渊内心不赞同皇帝的观点,私下认为:“李崇(改镇为州)之表,乃所以销祸于未萌,制胜于无形。(见《资治通鉴》)”只是,无人敢当面提出异议。
想到这里,广阳王渊转向祖莹:“公身为军中长史,理当为主帅分忧,可草拟表奏,改镇为州。如果大都督有什么疑虑,可以我的名义上表朝廷!”
李崇见广阳王渊肯出头,自然没有反对意见,只是提醒道:“奏章用词要慎重!”祖莹不想趟这浑水,百般抵赖:“文词拙劣,不足撼动圣听。”
广阳王渊冷笑道:“公不是人称‘圣小儿’吗?”原来祖莹自幼好学,家人怕他读坏了身子,不允许他夜晚读书。祖莹不听,每至深夜,偷偷点燃木炭,借助火星的光亮读书,他还用衣服、被子遮盖窗户和门,害怕漏光,被家人发觉。“祖莹夜读”的故事广为传播,内外亲属呼其为“圣小儿”。
可惜,祖莹成年后,最终没能成为“圣人”,因为混迹官场,学问没有多大长进,还沾染了不少恶习,学会了厚脸皮狡辩:“大王身边不是有温郎中在吗?!”
李崇猛然醒悟:“我有幸读过温御史的文章,文笔犀利,切中要害。王爷身边有这样的人物,何愁写不出气势磅礴,切中时弊的奏章!”
众口交赞,当年的“圣小儿”,祖莹不得不在“温郎中”面前低下高昂的头。
人口相传的“温郎中”、“温御史”指的是温子升。据说御史台的文翰大都出自温子升的手笔。温子升以前是广阳王渊的宾客,后来得到赏识提拔,逐渐担任御史。大军北讨,温子升成为广阳王渊的开府僚佐,担任东北道行台郎中。
对付造反的六镇人,李崇、元渊的“枪杆子”不行,只能借助温子升的“笔杆子”。温子升得到推举,缓步走出,他身材不高,面容清瘦,书生气十足!
这是温子升第一次用“笔杆子”救急,以后他还要用“笔杆子”嘲笑、怒骂很多人。总之,什么样的文章体裁,在温子升的手里,肯定是信手拈来。
温子升握笔在手,略一沉思,首先写下“边竖”两个字,“边”指北边六镇,“竖”指坏人,“边竖”指一切敢于造反的六镇人。接着,温子升文思泉涌,全篇以“边竖构逆,以成纷梗,其所由来,非一朝(一夕事)也”开篇。
“边竖”为什么会造反呢?原因很多。首先,六镇的战略地位日益下降。“先朝(建)都平城,(蠕蠕在近,时相侵扰,故)以北边为重,盛简亲贤,拥麾作镇”等到“自定鼎伊洛(指孝文帝迁都洛阳),边任益轻”后,六镇的地位一落千丈;镇民政治上不得志,文官最多当到“虞侯白直”,武官“一生推迁,不过军主”;镇民“少年不得从师”,得不到良好的教育;成年后“不得游宦”,断了仕途。
“出为镇将”的人“底滞凡才,专事聚敛。”再加上“诸方奸吏”因为“犯罪配边,”成为镇将的帮凶,“为之指踪,过弄官府,政以贿立。”
仕途上受排挤,政治上受歧视,经济上受剥削,都是六镇人造反的原因。但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年,为什么六镇人以前就不造反,现在才造反呢?最根本的原因在于朝廷腐败。但是温子升有胆量这么想,却没有胆量这么写,那就只好对不起李崇老将军了:“阿那瓖(xiang)背恩,纵掠窃奔,(朝廷)命师追之,十五万众度沙漠,不日而还。边人见此援师,便自意轻中国。”
是谁率领“十五万众度沙漠”,是谁“不日而还。”温子升在这里没有提出来,算是给老将军李崇留了面子,而且紧跟在后面还赞扬了老将军一下:“尚书令臣(李)崇(当)时即申闻,求(朝廷)改镇为州。(如果)将允(许)其(意)愿,抑亦先觉。”
在此背景下,“(破六韩拔陵)敢为逆命,攻城掠地,所见必诛。王师屡北,贼党日盛”,经过北征文武将官的合议,“今者相与还次云中。”
奏章中认为:崔暹败于白道之北,官军频频作战不利,已经不能在短时间内讨灭破六韩拔陵,在此情况下,“(大军)未便西迈(以讨关陇暴动)。”
奏章中陈述了“将士之情,莫不解体”的糟糕精神状况,还提醒朝廷:“今日所虑,非止西北,将恐诸镇寻亦如此。天下之事,(为)何(不是那么容)易可(以估)量(的)。”
温子升以广阳王渊名义发表的表奏,一经公布,在朝野引起强烈的反响。文中逐一阐述了六镇变乱的缘由,既肯定了李崇“改镇为州”的意见,又有新的认识,相继被《魏书》、《北史》、《资治通鉴》等名著转载,成为历代史学家研究六镇起源、发展的重要依据,直到今天都是历史学家研究北魏乃至六镇历史的重要参考资料。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表奏洛阳,仍然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第32回 万俟父子扬威云中】
两军相持云中,久不决战,不仅魏军懈体,就连破六韩军也百无聊赖。
一日,万俟洛率二百余骑,观察魏军情状。
李神轨远远望见,对大将尉宾说:“万俟洛勇悍,今天率领这么少的人马,离我们又这么近,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会呀!”
尉宾心然之,令旗挥动,魏军阵中早有数百骑奋马驰出,个个手执长槊,直奔万俟洛。
万俟受洛干也发现了来敌,抖擞精神,持槊待敌;身后紧随一彪轻骑,护卫左右。
魏军卷尘裹身。受洛干瞧见靠近,张弓搭箭,只一箭命中一员魏军将校。说时迟,那时快,受洛干奋马而出,眨眼之间,冲到跟前。
还没有等到魏军将校缓过神来,受洛干已经冲入阵中,蹄声急促。魏军将士急忙掉转马头,举槊持刀,奔向万俟受洛干。
乱喊乱杀之中,万俟受洛干大奋神威,左遮右挡,魏军将士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在受洛干马前走上几个回合,许多人落马毙命。
魏军越聚越多,共千余骑,张左右翼,围绕万俟洛,杀声连天。万俟普拔闻听儿子危急,丢掉放在嘴边,还未咀嚼的羊肉,驰马奋槊,直奔阵前。
万俟普拔看不到儿子,只听见胡哨声不断,又混杂了喊杀声,仔细听听,还有着无数的马蹄声,真个是地动山摇。万俟普拔大吼一声,杀入阵中。
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洛已经杀出重围,望见其父陷入重围,复跃马入阵,冲东击西,奔南突北,人不敢当。父子两匹骑萦搅千余魏军,全身而退。
此战后,万俟父子名播云中。
【第33回 尔朱荣秀容平乱】
李崇久战破六韩拔陵不下,东西部铁勒不再徘徊观望。
东西部铁勒(又称高车,敕勒)大多分布在北部或西部边陲,替拓跋人捍边守土,长期受到北魏朝廷的特殊待遇。席卷六镇的暴动使得“镇戍”遭到严重破坏,东西部铁勒见北魏朝廷无法挽回颓势,逐于秋八月起兵叛魏,响应破六韩拔陵!
秋八月丁酉(you),南秀容郡(属肆州管辖)的内附胡民乞扶莫于鼓动胡人造反,攻破秀容郡,杀死秀容郡太守;南秀容牧子万于乞真也纠集牧民,反对朝廷。作为北伐大军的大后方,恒州(今山西大同)不安!肆州(今山西忻州)大震!
秀容川秋风萧瑟,迎来了秋猎的最好季节。尔朱荣下令围猎。契胡勇士们刀出鞘,鞍上马,飞身上马,候令出发。尔朱荣站了出来,他以“秀容契胡领民酋长”的身份大声宣布,这次围猎的对象是乞扶莫于,一个比猛兽还狡猾的人。
尔朱荣“号令严肃,众莫敢犯。”秀容川契胡部民们催动战马,蹄声滚滚,乱尘飞扬。几乎同时,乞扶莫于和他的部众出现了,张起旗帜,吹响号角。
尔朱荣下令:“不要怕,就当作围猎!平时怎么围猎的,就怎么做!”
秀容川契胡部民们列成阵势,严阵以待。乞扶莫于发动进攻了,呐喊着,如同潮水般涌杀过来。尔朱荣下令:“不要慌,保持队型。平时围猎的时候,凶猛的野兽不想坐着等死,也是东闯西撞。我们知道,这是野兽最后的猖狂。”
乞扶莫于几次进攻,都被契胡部落兵打退了,面露惧色;契胡部落兵心中有了底,对胜利充满了渴望。尔朱荣适时下令道:“看到了吧!敌人也象平时我们围猎的猛兽一样,眼光犹疑,心中害怕!现在是消灭敌人的最好机会。”
说起秀容川契胡部的光辉历史,那要追溯到十六国后期,秀容部酋尔朱羽健率领契胡武士跟随北魏道武皇帝平晋阳(今太原)、定中山(今河北定县),屡建战功,威震敌胆。北魏政府正式承认尔朱羽健“秀容契胡领民酋长”的政治地位。
尔朱荣大声鼓舞士气:“发扬秀容契胡先祖平晋阳、定中山的赫赫武功!”
霎那间,金鼓齐鸣,冲锋号角吹响。从子(侄子)尔朱兆“每有征伐,常居锋首。”乞抚莫于的部队不敌尔朱兆的锐利攻势,纷纷溃退。
尔朱兆的勇猛又一次赢得了一片喝彩!尔朱荣“欢其勇决。”夜幕降临,带着胜利的喜悦,部民们点燃了篝火,烧烤着美味。尔朱荣为人率性,平时高兴的时候,会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唱胡歌,一起跳胡舞,大块朵颐,好不快活!
但是这次,尔朱荣没有和众起舞,多了谨慎,提醒他的契胡勇士:“我们平时围猎完成以后,在野外点燃篝火,烧烤美味。躲在暗处的野兽会干什么?”
尔朱兆抹了一下嘴巴上的油,回答:“野兽看到火光,早就吓得跑没影了!”
契胡勇士们哈哈大笑。
尔朱荣怒喝:“愚蠢!凶猛的野兽闻到野味的香气,会躲藏在暗处,偷偷地看着我们,等到我们松懈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
尔朱兆似信非信:“乞扶莫于刚刚打了败仗,还敢再来!”
尔朱荣意味深长地说:“别忘了,我们遇到的敌人,不仅具有野兽那样的凶猛,而且比野兽还狡猾。”
尔朱荣命令从子尔朱兆、尔朱天光率领部族精锐埋伏起来。留下一部分人继续燃篝火,烧野味,有说有笑。
乞扶莫于果然出现了,冲到前面的人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失去平衡,跌落进一个大坑中,坑里面早已经埋好铁夹、竹刺,声声惨叫,划破天空。
眼看“猎物”陷进牢笼,胡乱挣扎,冲不出去,号角一响,尔朱兆、尔朱天光率领契胡勇士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打得乞扶莫于大败亏输,狼狈逃窜。
尔朱荣没有陶醉在胜利的喜悦当中,继续率军穷追猛打,乞扶莫于等人屡战屡败,先后战死。秀容契胡武装收复了秀容郡,完全平定了南秀容。
捷报传来,魏廷稍稍舒了口气。北边持续的暴乱深深地刺痛了魏廷当政者,残酷的事实清楚地表明:破六韩拔陵暴乱,背后是北边部酋的支持与参与。同样,乞扶莫于发动南秀容叛乱,后面也有内附胡人的身影。胡人部族武装纷纷发动叛乱,与北魏朝廷多年来执行“部落民编户化”的政策不彻底有很大的关系。
“只有秀容契胡部落是个另类!”北魏朝廷希望“已经造反,或是徘徊的”胡人部族武装能向“秀容契胡”学习,特别加封尔朱荣为直阁将军(保卫皇宫安全的高级将领,此为遥领),冠军将军(此为杂号将军),担任别将。这等于进一步承认尔朱荣可以别领一支人马(当然主要是尔朱部民)征讨境内的叛乱。
显然,北魏朝廷进一步看清了胡人部族武装的危害,企图采取利用拉拢一批胡人部族武装去打击其他的部族武装。但是,这能成功吗?
【第34回 李崇决策班师】
话说东西铁勒(又称高车)参加暴动,壮大了破六韩拔陵的力量,严重打乱了魏廷镇压“六镇暴动”的部署。
秋风秋雨刚过,北风更加凛冽,寒风呼啸,空中飞雪,寒冬已到。
李崇身经百战,河南鲁阳蛮,东荆州(治北阳,今河南泌阳)蛮、吴蛮(北魏对建都建康的大梁王朝的蔑称)都曾经拜倒在他的面前,可毕竟年过七十,严寒侵袭了他的身体,略感风寒。
儿子李神轨前来问安,父子两人说了一些话,又聊起了战事。李神轨满脸忧愁:“将士有惧色,军心不定。”
李崇不悦:“是你害怕吧?!”
李神轨象是受了委屈,叫嚷道:“不信,可唤元康来问。”
元康指的是陈元康,军中幕僚,以“机敏干用”著称。陈元康见问,实话实说:“将士苦寒,众心摇动。”
李崇沉吟良久,又问:“计将安出?”
陈元康犹豫了一下道:“我军久战不下,军心摇动,战必不利,兼严寒到来,更不利作战。不如还兵平城(今山西大同县东,北魏恒州治所),暂躲严寒,练兵备战。”
李崇不语,找来长史祖莹征求意见。祖莹,儒生,不谙将略,平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哪里受得塞外苦寒,颠簸劳累,巴不得早日返回洛京,因此极力支持陈元康的意见。李崇见众人意见一致,命祖莹请广阳王渊来帐中一叙。
李崇开口道:“破六韩贼构逆,作乱北境,朝廷命我为大都督,大发骁雄,动摇十万之众,所得者少,所丧者多,须另图他策。”
广阳王渊见李崇对战事悲观,心中一紧,没有说什么。
李崇继续说道:“现在已入寒冬,边庭早凉,将士寒苦;弓弱马疲,我军久困。我听说,兵者,凶器也。所系甚大,不可不思。”
广阳王渊道:“令公以为如何?”李崇位至尚书令,故称“令公。”
“引还平城,渡过寒冬,训练兵马,积蓄粮草,再图后举!”
“这么大的事情,朝廷那边如何交待?”
“这就是我请大王您来的原因。只要大王您同意我的看法,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主副帅意见达成一致,李崇召集诸将倡言:“东西铁勒叛变朝廷,敌势盛大,将士之情,莫不解体。莫若还兵平城,以图后举。”
诸将担心:“恐怕朝廷罪责。”
李崇斩钉截铁:“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李崇决策班师,以云中为忧:“云中(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南,和林格尔县北)是白道之卫,贼之咽喉。如果云中不能保全的话,并(今山西太原)、肆(今山西忻州)就危险了。”
众人推举平西将军费穆镇守云中。费穆,代人(今内蒙古),字郎兴,将门之后。“正光中,北方柔然一分为二,可汗婆罗门与可汗阿那瓖东西对峙,又南下寻衅滋事,搞得天下不宁。不料有一年,婆罗门吃饱了没有事情干,入寇凉州(治姑臧,今甘肃武威)。时任平西长史的费穆只一战就生擒婆罗门,由此功名逐著。”
李崇根据诸将的意见,向朝廷举荐费穆担任朔州(治云中)刺史。
与此同时,广阳王元渊上书朝廷:“今六镇俱叛,以疲兵讨之,不能制敌。请简选精兵,或留守恒州(治平城,今山西大同县东)要处,更为后图。”
北魏朝廷批准了前线将领的意见。刺史费穆驻守云中,坚守“白道之卫。”作战在最前方;李崇、元渊率领魏军主力引兵还平城,组成了第二道防线。
与此同时,北魏朝廷决定加强、巩固平城大后方——肆州(治九原,今山西忻县)、并州(治晋阳,今山西太原)的防御。
担任并州刺史的正是尔朱荣的结义兄长元天穆。
秀容川的尔朱荣,并州的元天穆,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相隔不过四五天的路程,俩人之间的来往更加方便了。从此以后,尔朱荣和元天穆俩个人要不就在秀容川,要不就在晋阳,经常在一起讨论国家的形势,个人的前途。他们俩个人一个是地方部落酋帅,一个是朝廷的地方大员,俩人对社会都有强烈的责任感,又都有野心,他们的结合增加了局势的不稳定。
【第35回 费穆力挫卫可孤】
话说李崇与破六韩拔陵“相持至冬,乃引还平城(今山西大同县东)”,留费穆镇守云中(治盛乐)。
破六韩拔陵见李崇部伍整肃,不遑追击,又见天气寒冷,引众北还,途经武川、怀朔。卫可孤来见:“李崇引还平城,势难再振。应当乘胜长驱,再攻云中。若蒙天助,夺取云中,则白道南北,皆我所有,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
拔陵蹙眉道:“云中,拓跋旧都,城坚临险,(进)攻难,(防)守(容)易,兼费穆,智勇名将,不可旬日而下。我军连战数旬,兵疲于外,寒冬又至,将士苦寒,不如暂且休兵。”
卫可孤坚请:“将所部进取云中。”
李崇走了,留给云中的是廉颇老矣、英雄迟暮;破六韩拔陵走了,留给云中的是寂寞和孤风冷雪;卫可孤来了,裹着风雪而来,大地为之颤抖,大队人马,如绝堤之水,滚滚而来。费穆早得探报,下令偃旗息鼓,外示虚弱,以待来敌。
卫可孤踞坐胡床,颁行军令,左右人等雁行而立,听令而行,举大众攻城,弓弩手引弓搭箭,掩护部队登城。空中呼啸,“箭矢入城,密集如(刺)猬”。
号角齐鸣,万众呐喊,震天动地。守城的人“叠射”城下。攻城的人在“箭雨中”倒下,后面的人迎着“箭雨”,掠过前面的尸体,呐喊着,继续冲锋。
城外的壕沟很快被填平,登城的云梯高高地架起。轰天动地的滚木擂石,震得大地微微颤抖;响彻内外的杀声惨叫声,冲得人心怦怦乱跳。
费穆见诸将有惧心,故作藐视卫可孤:“凡两军交战,胜负在将。吾观贼寇用兵行师,徒恃蛮勇,毫无章法。前者,破六韩贼自来,尚不足忧,何况现在只是来了一个偏师。穆与诸军,当共据高城,以逸待劳,此百战百胜之势也。”
费穆“好尚功名”,觉得现在是扬名立万的机会,激励将士,示以必死。激战过后,只剩风雪还在肆虐,大雪纷飞,寒风扑面。盛乐守将、龙骧将军阎进站立城头,忧心忡忡。子阎庆献计:“太武皇帝有一次在隆冬时节北征蠕蠕,司马楚之负责押运粮草。有一次蠕蠕来袭,司马楚之砍伐柳树做围墙,用水浇筑,很快凝固成结冰的城墙,最终逼退蠕蠕。今日正值隆冬,何不采用司马之法。”
阎庆连称妙计,向费穆禀告。费穆立即命令军卒汲(ji)水灌城。一桶桶水从城头顺着城墙灌到城底,北风呼啸,天气寒冷,不到一夜的功夫,城墙结冰。
次日早上,卫可孤闻报,大吃一惊,出帐观看,组织人手凿冰,可惜,冰层坚固,很难凿破。城头上的魏军又施放乱箭,更增加了凿冰的难度。
卫可孤仰天长叹:“天不助我!”战良久,日无功,不得不率军还北。
费穆险胜卫可孤,丝毫没有喜悦之色,他知道卫可孤还会再来,着手整饬军备,准备再战。阎进又出现在面前,称有妙计破敌。
阎进说道:“卫可孤拔武川,取怀朔,战白道,攻云中,历经数战,人马俱乏。今攻城不下,人有归心,虽众易败。武川豪侠宇文肱传来密信,邀集同志,欲截卫可孤于白道,与官军前后夹击,一定能打败卫可孤。”
费穆道:“宇文肱何许人也?”
宇文肱,武川镇人,颇有声名,亚于贺拔度拔父子。宇文部落为鲜卑重要部落,宇文氏与拓跋氏、慕容氏、独孤氏等同为鲜卑大姓。阎进道:“宇文肱任侠有气干,虽身陷贼中,心中不忘大魏。可约为内应,伺机袭击卫可孤。”
阎进如此推崇宇文肱,还因为两人知根知底。阎进的妹妹嫁与宇文肱的儿子为妻,生子宇文什肥、宇文导、宇文护,两家是儿女亲家。
费穆摇手道:“卫可孤,贼之骁将,必严兵断后。此计太险!”
【第36回 宇文肱兵败南河】
寒风凛冽,雪花漫天飞舞。一老者站在白道口,迎风而立,翘首期盼,久久不愿挪动脚步,从云中那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长子宇文颢对父亲说:“事不谐矣!我兵寡力弱,不如引去。”
宇文肱还想坚持:“好不容易聚集这么多同志,一朝解散,再想聚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宇文肱也知道此战危险,他命令次子宇文连、三子宇文洛生、少子宇文泰保护家小,先行离去。自率长子宇文颢等一干人埋伏在武川南河。
卫可孤走白道,垂头丧气,一路无话;士兵们也打不起精神,只想回家好好休整。前队已走出白道,来到武川南河。宇文肱发动突袭,手下人拉满弓弦,松弦的“绷绷”声响个不停,箭似流星。卫可孤部猝不及防,死伤不少。
密如飞蝗的羽箭,划破长空瑟瑟作响。卫可孤部连连后退。很快,箭矢稀疏,没有以前那么密集。卫可孤部缓过神来,见来敌人数不多,重新抖擞精神,组织队伍。卫可孤的骑兵首先发动反攻,个个奋马驰突,飞马射箭。
生死由天,宇文肱父子也杀红了眼,跃马向前,毫不退让。交战双方杀声连连,兵刃的撞击声“叮铛”作响,战马嘶鸣,乱成一团。
激战中,宇文肱坐骑中箭,疼得晃动马首,前蹄惊跃,宇文肱一个不小心,落马坠地。长子宇文颢(hao)飞马来救,他勇猛冲杀,击斩了数十人。
宇文颢从重围中救出父亲,把自己的坐骑让给父亲骑,父子两人边战边退。卫可孤的人马不肯放过宇文肱父子,又一次冲杀过来。宇文颢殿后,拼死力战,再次陷入重围。宇文肱脱身,途中遇到三子宇文洛生接应,总算逃得一命。
可怜宇文颢在重围中杀不出去,身中数刀,力战而死。
宇文肱突出重围,满身灰尘和血污。家人围了上来,问这问那。宇文颢的妻子阎氏不见丈夫归来,慌乱和急切写满了脸上,滚动在喉咙里。宇文肱不敢正眼看阎氏,他悲痛欲绝,嘴角抽动了一下,说不出一句话。
阎氏惨叫一声,冲向人群外,家人死死拉住。阎氏痛哭失声,转过身来,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奔跑过来的宇文什肥、宇文导、宇文护。母子抱头痛哭。宇文连(宇文肱次子)少不得走过来安慰,只是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
宇文洛生(肱三子)在兄弟四人中,最具侠气,他咬紧牙关,两眼喷火。
少子宇文泰年方十五六岁,身长八尺,算得上是少年英豪,到了这个时候,也实在看不下去,他紧闭嘴唇,微闭双目,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宇文肱从不轻易落泪,他仰天大叫:“卫可孤!我必杀汝!”
【第37回 广阳专总戎政】
费穆领劲兵屯云中,以扼拔陵南下咽喉要道;李崇还兵平城(北魏恒州治所),分遣诸军扼其左右肘,并守诸险要,把平城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
这日,广阳王渊与开府长流参军于谨商量军情。于谨先前跟随元篡北伐柔然,崭露了头角。事后被广阳王渊当作“军事人才”挖到身边。
于谨聚米为山谷之势,指画形势,开示防守之道,道路远近,进退路线,分析个中曲折。广阳听得频频点头,又紧锁双眉。
就在这个时候,府佐宋游道走了进来,面露愠色。广阳怪问何故。
宋游道语出惊人:北伐军长史祖莹“盗没军资。”
在座诸人无不惊讶,祖莹“盗没军资”,那是犯了军令,按律当斩。可是,祖莹担任北伐军长史,后面有李崇撑腰。广阳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有实据?!”
宋游道说:军中现在已经传开了,祖莹把“军资”偷偷卖给避难平城的“北镇流人”,从中获利。
祖莹大发国难财,还扰乱军心,广阳王渊大怒:“真是该杀!”
温子升蹙眉:“祖莹先前担任冀州(治信都,今河北冀县)镇东府长史,因为‘货贿’事发,遭到除名。令公(李崇)为都督北讨,引(祖)莹为长史。祖莹本应知恩图报,却截没军资,不仅辜负了令公的信任,还自侮其身。祖莹是文人,应该懂得其中的道理,之所以敢这样做,恐怕是籍此遣返洛京,不愿意身处塞外苦寒之地。”
宋游道平时疾恶如仇,看到犯法的人,恨不得投之入狱,他见温子升为祖莹开脱,大为不满,又补充说:祖莹不仅“盗没军资”,还“诈增敌人首级,贪良冒功。”向朝廷邀功请赏,这已经不能简单归结为“贪生怕死”。
宋游道不断火上浇油,广阳顿时大怒道:“方今北镇扰乱,朝野震骇。当此之时,男儿当死于边野,何能卧金帛上邪?”
到了这个时候,宋游道什么话都敢说了:“祖莹敢于知法犯法,肯定是有恃无恐。”矛头直指祖莹的背后-北讨大都督李崇。
众人听罢,都不敢吱声。李崇,北魏中后期重臣、名将。上至皇帝,下至王公大臣,无不交口称赞李崇“德位隆重。”没有人敢把矛头指向李崇,否则就是和朝廷唱反调。宋游道疾恶如仇的性格,广阳既感到害怕,又深为敬重。
实际上,祖莹贪财,而他背后的李崇在贪财这一点上,不遑多让。李崇虽号称名将,然而“性好财货,贩肆聚敛。家资巨万,(仍)营求不息。”几年前,老将军李崇得到朝廷的赏赐,搬运钱物,不小心闪了腰,传为天下笑柄!
广阳不敢公开指责李崇贪腐,因为,“天下守令无不贪残”;就是广阳王本人,多年前曾担任恒州刺史,“在州多所受纳,政以贿成。”只是,祖莹,包括李崇,不应该在这个时点大发国难财,这只会引起军心的不稳。
果然,祖莹“盗没军资”的恶劣影响在军中引起哗然,“简练精兵,整饬军纪”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广阳王渊坐不住了,宋游道劝说广阳王弹劾李崇,他不相信军队离开了李崇,就打败不了破六韩拔陵。
广阳王心中开始活动开了:“于谨熟读孙子兵法,又能不拘泥于古法,有王佐才!温子升落笔犀利,词藻可畏。两人文武相济,足以相辅,以成大业。”
广阳王渊不再犹豫,向朝廷举报北讨大都督李崇部下长史祖莹:“诈增敌人的首级,贪良冒功。”
冬十月,北魏朝廷下诏:祖莹再遭除名;征还李崇,免职归第;广阳王渊继任北讨大都督,“专总戎政(见《魏书?广阳王渊传》)。”
临走,李崇找广阳王渊办交接。兵符、图册、兵簿、粮册,摆满了案几。李崇一一做了交待,他声音平稳,面色如常,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广阳王渊扯了下衣角,问道:“令公还有什么交待?”
李崇背过身,又慢慢回过头,并没有看向广阳,说道:“你好好做!”
【第38回 广阳错失帅才】
“破六韩拔陵首乱北境”,东西铁勒群起响应,虽然起因各异,但却严重暴露出“镇戍”的重大缺陷。北魏朝廷在北边实施“镇戍”,借助部落首领统治部民,效力有限。部落组织也会成为部落首领动员部民,反抗官府的有利依托。
痛定思痛,北魏朝廷开始认真思考李崇、元渊“改镇为州”的主张,连续下达诏令。
“军镇的府户全部编户为民。”
“怀朔镇改为朔州,武川镇设郡。”
“原朔州(治云中,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南,和林格尔北)改为云州,费穆改任云州刺史。”
北镇扰乱,北魏政府无力改变动乱局面,“改镇为州”终成一纸空文。朝野上下“既忧六镇(破六韩拔陵),复虑西北(关陇暴动)。”内外无不悚惧。
在此背景下,北魏朝廷开始拉拢“北人”的上层份子,有意识地选拔其中一些人做官。广阳王向朝廷推荐:“代北(今山西以北)叱列部第一领民酋长叱列伏龟”,说他“忠于朝廷,有志立功。”
叱列伏龟是代北的叱列部酋,而北镇(今内蒙古)的叱列部酋参加了破六韩拔陵的暴动。广阳王希望朝廷对代北叱列部“抚之以恩信,授之以官爵,激之以利害,使之有向化之心,”避免发生更大范围的动乱。
北魏朝廷立即批准了广阳的意见,任命叱列伏龟为宁朔将军。广阳则对叱列伏龟推心置腹,命令他掌“帐内军事”,督帅亲兵。
还有人推荐一个叫慕容绍宗的人,说他:“喜欢读兵书,对人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是个良佐。”
慕容绍宗是前恒州(治平城)刺史慕容远之子。此前,广阳王渊担任过恒州刺史,听说过慕容绍宗,只是慕容绍宗才名不显,并没有得到广阳的关注。
慕容绍宗整衣入见,广阳见慕容绍宗“容貌恢毅。”看不出有什么才干。
广阳问道:“平时喜欢读什么书?”
慕容绍宗小心回答:“孙子兵法。”
广阳点点头,问道:“拔陵势大,当如何制贼?”
慕容绍宗言道:“若拔陵跨(阴)山据云(州),连通(阴山)南北,摇动民、夷,此心腹之患,非国家之利也。”
按照慕容绍宗的说法,只要把破六韩拔陵的活动范围限制在阴山以北的荒凉之地,不使其辐射中原,就不会成为心腹之患。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坚守云中。
当然,这也是魏廷上下的共识。广阳不动声色:“如何击破当面之敌。”
慕容绍宗仍然是话语不多:“简练精兵,再寻求决战。”
两人一问一答,慕容绍宗“少言语”,很难引起广阳共鸣。
广阳“不之奇也”,挥手令其退下。
有与慕容绍宗不和的人密告广阳:“慕容绍宗曾登上平城,叹息道‘大丈夫当如斯也。’”原来,慕容绍宗为大燕太原王,十六国第一名将慕容恪的后裔。大燕先于拓跋魏崛起中国北方,此后,双方多次展开拉据战,平城几经易手。后燕慕容垂曾率领大军歼灭北魏精锐,血洗平城,成为拓跋魏不愿提起的痛苦回忆。
慕容绍宗是大燕慕容氏的后裔,现在又有城头之叹,广阳王渊心里有所顾忌,对温子升道:“此人恐有异志,不可用也!”
可又有谁知道,十多年后,慕容绍宗成为威震一方的军事统帅。如果广阳王渊知道的话,肯定肠子都要悔青。广阳更不知道的是:除了慕容绍宗,平城里还住着“有澄清天下之志”的高欢,而且他的成就更要远远高于慕容绍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北魏分裂 卷1 六镇风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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