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荻花的萧索像是能吹进人心底似的,月儿高挂昊天,尽兴地洒落自己的耀光。忽有一蝉鸣声,尖细,幽怨,刺骨,余音环江而流,江上有一扁舟,孤零零的,停靠在岸边,被微风所轻抚,被月光所擦拭,是艘送行船无疑了,潺水却不肯,总是不遗余力地携舟近岸,一次又一次。舟中两人都已喝高,面目潮红,酒气逼人,斜倚与舟中,睡的香甜。一声幽凄的蝉鸣刺破白居易的梦境,惊起长嗟,亦惊醒了对面的元稹,茫然四顾,随即转为埋怨,既已醒,那便饮吧。元稹将走,白居易不舍,只得遣愁心思念与明月,摘得杨柳为君歌。走前,白居易起身,凌风而立,叹曰:“才薄将耐离别何?”元稹苦笑一声,无言。少焉,江面灵动了起来,是进入了回忆之思,那是至亲惨死的愁痛,那是日夜漂泊的沦落,那是夫别无言的委屈,那亦是望月怀远的愁思。寄托于琴弦,拨荡至秋风。二人都痴了,待琵琶声渐远,白居易猛然发觉,探出身子,道:“可否前来歌一曲?”对面小舟停了下来,微微探出身,或些许迟疑,或些许警惕,随后全部转为了无尽的嘲弄与无奈。既请,倡女仅遮半面低眉弹奏,手指如流水般划过琴弦,清风拂面之感油然而生,一阵春风得意过后,如跌进无底深渊般,愈发沉重,却无丝毫不畅。随后演奏似将她抽干似的,愤恨幽怨漫上了她蜡黄的肌肤,融入了眼角的皱纹,一声重拨后转愤恨为落寞,轻挑一声结尾,此时她已大汗淋漓。未几,紧了紧衣裳,瞟了瞟元稹白居易,为述其平生,不言其它。元稹与白居易对视一眼,长久,不语。
“可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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