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下班后仍然像往常那样一起走回宿舍,路过那个工地旁,看上去才发现已经盖着第二层了,上面的人忙碌着,只见人影晃动,虽然忙碌,但看到祁落他们经过,民工们还是热情的打招呼,祁落和赧昊边回答边往宿舍走,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太阳也快落山了,余辉洒在人们身上,没有了中午的热量;但这一时的平静祥和被一个人给打破了。
就在他们快要走完工地区域的时候,只听一声惨叫,他们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民工从二楼的边沿处摔了下来,没有直接落到地上,而是头部朝下,重重地砸在搅拌机的机身上,之后又横摔到地面上动荡不得了。
大家都看得目瞪口呆,民工们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迅速跑到他身边,抚起他,祁落和赧昊也转身向那个方向跑去,只见他头部血流如柱,脸上的肌肉由于疼痛扭曲得很是狰狞,刚刚还活生生说话的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奄奄一息,生命垂危了。
这时的祁落真的是吓傻了,还好那些民工中有很多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能够临危不乱,冷静的处理事情。有的打120,有的给老板和包工头打电话,但都收效甚微,包工头说人命关天的事要找老板,老板则推托说协议上没有他应该负责任的说明,还是先送医院,以后的事以后解决。
好不容易等到了救护车,可医生看了是农民工受的伤,怕给不起住院费、手术费等各种费用,硬要让在场的所有人先凑一部分钱,才让受伤者上车,于是所有人都掏钱凑钱,连煮饭的阿姨也掏了五十,祁落赧昊也把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虽然那么多人都拿出了身上所有的钱,但却只有不到两千元,还远远不够,不过,那几个医生看着大家都那么真诚,只好让民工们把那重伤者抬到救护车上。
两个年长的民工上了车,祁落也跟着上了车,他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那个民工摔得惨不忍睹,怪可怜的,所以跟着去照顾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救护车上,其中一个民工找到了受重伤民工的手机,联系了他的家人,没有直接告诉他的家人说他快不行了。虽然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但只是委婉的说受了点伤,在医院包扎,让他家人尽快到医院一趟。
那受重伤的民工头部的血止不住的流,整个头都是红色的鲜血,上衣领子处也都被染红了,他仰躺着,血大多流到后背去了,他已经呼吸微弱,瞳孔放大了,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咳嗽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祁落看着他,他回光反照,睁大眼睛看着祁落,快到医院的时候,他的手动了动,但没有抬起来,然后激烈的抽搐起来,刚刚还睁得大大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他就这么咽了气。
仅仅晚了五分钟的时间,而等民工们凑钱却等了十多分钟。耽误了几分钟,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到了医院,祁落和俩民工在医生们的帮助下把尸体运到太平间,三人没有离开,他们都在等待他家属的到来。
将近黄昏时分,死者家属才赶到医院,看着祁落他们三人的表情,其家属已猜到三分事态的严重性。
当死者母亲知道她的儿子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的时候,当即晕倒,在场的人抚她坐到凳子上,急忙叫来医生,先是掐人中,接着是全身按摩,然后躺在病床上休息,输液。
他的父亲也早已泣不成声,俩民工安慰着他们,祁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说什么可能都不能安抚老人的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又有几个人会知道呢!
死者已死,不能复生,等活着的人恢复平静之后,又再料理后事;祁落他们坐在病床旁陪着死者父母,只到晚上十一点半才离开医院。
夜晚的天空没有繁星点点,天空又阴霾起来,远处黑压压的乌云都向这座城市集结过来,似乎已经做好了随时都可以下一场大雨的准备。
亲眼目睹了一个人从自己身边离开,祁落似乎有了太多的感悟。原来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说没就没了,无论以后人生怎么样,日子过成什么样,其实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因为生命只有一次!
他突然想跟上官宫琴说一说他这时的感受;忙着做事,竟然忘了联系她了。祁落急忙掏出手机来看,他坚信上官宫琴已经给他发过短信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回复过去。
但当他看手机时却没有看到未读短信和未接电话,这令他有些失望,他想到理发店去找上官宫琴,但无奈天色已晚,唯恐她早已入睡,且天空早已乌云密布,可能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于是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耳边的手机“嘟嘟”地响了很长时间,只到手机传来“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语音提示,他才挂了电话,他确信上官宫琴是真的睡着了,他只好跟着那两个民工走了回去。
15
上官宫琴并没有像祁落所想的那样,她没有睡觉,她只是不想接祁落的电话了。
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祁落挂电话不久她就关机了,她怕祁落不罢休,还会打去。
赧昊的预言也将成为事实。
而事实是,祁落没有再打的意思,他不想惊动一个熟睡着的他喜欢的想去疼爱的女人!
16
第二天祁落怀着复杂的心情给上官宫琴打电话,这个复杂的心情,他一时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昨晚上官宫琴没有接他的电话,还是他昨晚的人生感悟得不到倾诉,只是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地不安。
电话里的“嘟嘟”声依然响了很久,很久。才有人接,祁落先前复杂的心情烟消云散,忙问,是宫琴吗?昨晚怎么不联系我呢?我遇到了一些事……
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抢着说,我不是宫琴,我是黄雨竹。
祁落说,哦,雨竹姐,是你啊,请问宫琴在吗?
黄雨竹对祁落说,我表妹就在我身边,她让我接的电话,她想跟你说件事,她让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黄雨竹的话,祁落的笑容一下子全收拢起来,那复杂的心情又猛的传遍他的全身上下,全部凝结起来从脸上表现出来。
他听到了上官宫琴的声音,喂,祁落,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还是分手吧。
祁落说,宫琴,感情这种事不要和我开玩笑,好吗?
上官宫琴字正腔圆一字一句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分手吧,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有五天就要离开我去上大学了,我们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希望你到了大学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人,希望你幸福!
祁落听到这话只觉得六神无主,四肢麻木,他说,那你给我一个分手的理由。
上官宫琴说,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太不现实了,难道你不觉得吗?
祁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感情,却被当事人毁于一旦,他沉默了,他觉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谁想怎么样谁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怎么样的。
上官宫琴见祁落不说话,就说,不说话我挂了啊。
说着就真的挂了电话,祁落拿着电话呆呆地站着。赧昊听了祁落说的话,凭他的经验他就知道祁落被甩了,忙安慰他说,没事,大男人一个,拿得起放得下,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非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但这些话并没有触动祁落的任何一根神经,他感情上的伤口就像打了麻醉济的外伤伤口,哪怕是撒盐,也全然没有疼痛的感觉。
赧昊也觉得自己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初他被他的初恋女友甩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难过吗!只好伸手拍拍祁落的肩膀,而这个动作要比那些话有安慰意义得多。
祁落被上官宫琴抛弃了,抛得那么干脆,那么彻底。在感情方面,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上官宫琴早已没有了爱,而祁落则刚刚有了两性间的温馨,可是拥有的时间却是如此的短暂,他上班的时候都无精打彩,和原来的载歌载舞比起来,他的同事很不习惯他现在的作风。他想克制自己不要去那么伤心欲绝,但是他和上官宫琴曾经经历的事都历历在目,他怎么也不能忘掉,他的精神之柱已经轰然倒塌。
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间,祁落等不及吃饭就直奔上官宫琴所在的理发店,他下定决心要和上官宫琴面对面的谈谈,因为他很想挽留这一份对于他来说来之不易的感情,他想好好珍惜,只要彼此都喜欢着对方,什么都已不再重要,职业的问题、异地的问题等等都不能将两个心心相印的人分隔开来!
当他把这一切告诉上官宫琴时,她并没有为之所动,仍然坚持她说的“不适合”,她的回答,语气没有了往日的温顺,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她的脸和天空一样的阴霾;祁落挖空心思费尽口舌说好听的话,上官宫琴却始终不为所动不理不睬。最后祁落无奈的摇摇头,走出理发店,他的心已经从失望过渡到了绝望,他真的绝望了。
他想他可能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为了挽留上官宫琴以及她的爱,他几乎是哽咽着求她了,可上官宫琴一直无动于衷。祁落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只觉得泪眼模糊,有一种一死了之的冲动,死了,就一了百了,凭什么要受这分罪?
可想是想的一回事,伤心归伤心,冲动归冲动,他想到昨天意外去世的那个人,或许自己是幸运的,至少他还活着,他相信赧昊说的,时间会抹平一切,一切都将成为历史,都将成为记忆,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他的头脑是清醒的。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