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如雕像般伫着,两耳不闻窗外事,周围一切事物均与她没任何瓜葛。
这样子,持续好长一段时间。
太后终于耐不住,开始推我去打扰,我扭扭捏捏,不肯应下。
外婆沉思冥想的时候,特别不爱被打扰,说这样会打乱她思维,若与她作对,必定会引发狂风骤雨。
为避免伤及无辜,我还是做足安全措施。
意外发现她的头轻轻动了动,我趁机唤一声“外婆……”
兴奋的传唤换来一个冷漠眼神迎面袭来,太后拖步过去,念念有词“耐林,你还好吗?”
外婆却始终装作过路人,冷着脸和嗓子“你认错人了。”
我又是一颤。
既是相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外婆始终矢口否认和态度冷漠呢?
这种情况分两种可能,一是有过节,二是就是根本不想理会她,不知是其一还是其二?
太后始终看着外婆,惭愧上脸,模样没多大变化,精神越发地好了,不晓得她以前怎样,反正现在越来越好。
闪动烛火下,太后紧咬牙关 “无言的事……对不起。”
无言?她口中‘无言’是不是彼‘无言’?我娘也唤作无言。
这一刻,我才晓得这人确不简单,仿佛瞬间明白外婆冷漠的原因,大概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我娘,即外婆女儿,我从没见过我娘,没见过她的样子,不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只靠着外婆偶尔的回忆,有了这些回忆,也算对娘有了一些了解。
我和外婆相依为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也没必要骗我,不是吗?
我对不简单之人最感兴趣,这种人才有意思,故而我对这太后产生极大兴趣。
好奇渐浓,实难隐藏,就想知她口中‘无言’为何方神圣,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后前辈,您口中那个无言是谁?”又扭过头“外婆,她口中无言是指我娘吗?”
“不是呀!”老顽童瞪眼挑眉,目露凶光,大声怒斥,疾言厉色。
又说了她不喜欢的话,从而引发她怒斥,吓死人了。
我有预感,太后口中无言肯定有蹊跷,即便不是我娘,也和我娘有着某些必然联系,本打算继续探索,一声怒斥将所有好奇全都缩回骨子里。
真讨厌,如果不是直接说不是就行了,干嘛那么凶?和我相处这么久,难道不晓得我有时说话会口无遮拦?
一片幽静。
外婆借口支开我,坦言要跟她独聊,我可不干,好奇难抿,所谓何事,强烈迫逼下,想着两女共处一室擦不出过分火花,才负气应下。
未曾远去,太后那充满惬意的声音即冲进耳儿,她携泪道“耐林,真是你,你好吗?”
外婆不吱声,大抵不是存心作对,是往事作怪,怒火攻心的正常反应。
当时,女儿私奔,确实受到他们一干人等的阻挠,不至于狂风暴雨,棒打鸳鸯,却瞧不上女儿,认为她只是小仙,配不上他们堂堂天帝的儿子。
上述之人,上宫七皇子,上一任天帝儿子,后来,两人离开仙界逃到凡界,再后来,就是被欧阳常德发现,以致引出一连串的故事。
可以说,女儿的死,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太后心儿难逃愧疚的指责,呐呐道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外婆微微一颔首,她充满悔意的道歉在她眼里是那么虚伪,现在知道要说对不起了,当初又不想一想这样做现在要道歉?
时过境迁,说什么都行,嘴长身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是不是由衷之言,只有本人才知。
外婆眼泪闪啊闪,亮晶晶“现在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可知什么药都有,就是没后悔药。”
太后扭头向背后墓唇。
我正听故事兴趣正浓,突然戛然而止,外婆过来把我彻底轰走。
我假装离开,实是想躲在外面偷听,可惜房内一切声音被法术屏蔽,岂有此理。
呕了这么久,太后女人问题终于直击点子上“那女孩叫你外婆,那岂不是……”
“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耐林果断还言。
果断否定理应换来深信不疑,可偏起了反作用,让否定又肯定多几分。
面对再三矢口否认,太后女人无可奈何,哪怕心里有了不一样看法。
事已至此,理应结束,可并没有,接近日落时,跳动烛火下,那身影闪烁不定。
太后无所不用其极,施以各种极形,软磨硬泡,苦口婆心。
人的意志薄弱,神也同样,‘严刑逼供’之下,耐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么多年以来,你们对彤儿不闻不问,小时候,她问我她爹娘的事我不知怎样回答,只能敷衍了事,慢慢的她长大了,就不问了,你知道我是怎样把她养大的吗?”
耐林一面大哭怒斥,一面泪雨绵绵把眼前老故友当作哭诉当年委屈的垃圾桶,往事如烟,历历在目,泣不成声,泪流成河,失声痛哭。
太后也潸然泪下,同情心下颇有气恼,她失去女儿?自己也没了一个儿子呀,有什么好哭的,自己伤心绝对不比她少。
这时,我端着米饭路过此地,房门开了,里面冲出来的是那个华服太后,她激动得热泪沸腾,把我深搂进怀,瞬间,我手中米饭砸落于地摔个粉碎,米饭粒子于地上到处逃窜。
接着是一声兴奋大嚷“我的孙女呀!”
我容颜大变,嘴巴半开,头脑像被笼罩上一层雾,不知头和尾。
孙女?我没听错吧,我只有外婆一个亲人,怎会有人称我孙女?
我连忙后退几步,诡异地看着她。
原本安静的外婆激动起来,冲过来一把扒开太后,她险些摔倒,外婆全然不顾,只管携我逃之夭夭。
傍晚时分,太后已告辞,我经过外婆房外,里面乌灯黑火,仿佛除了黑就不见别的,黑笼罩一切。
欲欢邀她出来用晚膳,忽闻里面传哭声。
这哭声,不正是外婆,她怎么了?
我顿时着急了。
紧张地不停敲打着门,她哭得更伤心了,哭声悲痛欲绝,撕心裂肺,这哭声,让我头皮发麻。
外婆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说白了就是天塌下来都当被子盖,像她这种心怀天下拥有广大心胸的人,怎么会哭成这样?
第一次见她哭得那样伤心欲绝,明显哭是为了那人,一个人也会把她吓得哭成这样。
里头哭声渐渐消失,外婆推门而出,看见站在房外的我,方才抬手拭去眼角边残泪。
她心无旁贷,我客套几分“外婆,您怎么了,哭什么呀?”
她半喘着气,哽咽“没什么。”
外婆从不与人结怨,一向都是那么大度和大方,故交相见本应开心,难道我猜对了,她们有过节。
那华服太后和外婆年纪相差无几,只是她一身华丽衣服稍显年轻。
她对我身上的链子 ‘情有独钟’, 据外婆说这链子是爹娘留下的,莫非她和我有亲,要不怎么会叫我孙女?
她和我有何关系我不得而知,不过,她和外婆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这一点,我确信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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